她沒說把書手抄一份呈上來,康熙也未明著要,籠著手往前走,漫不經心道:“朕命梁九功清點私庫,你與他一起,清點完了你再出宮。”
這句話像是隻說了一半,秋暖擰著眉頭想了又想,還是沒猜到他的意圖:“你這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康熙抬腳邁上台階:“喜歡什麼,可記下來。”
秋暖猛的睜大了眼睛,停下腳步:天啊!不會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吧?
這就有點令人激動了,忙疾走了兩步跟上康熙,聲音急促道:“皇上,你是說讓我去你私庫裡選東西?我喜歡的都歸我???”
康熙未語,算是默認了下來。
秋暖雙眼迷離,恍恍惚惚的跟著康熙回到大殿。
等康熙都批了好一會折子了,傻站在他身後的秋暖才反應過來問:“你就不怕我把好東西全選走了?”
康熙放下朱批,雲淡風輕道:“你是個有分寸的丫頭。”
像是一頂帽子落到頭上,秋暖盯著康熙的後背後悔,她就多餘問這一句,人家都這樣說了,她要是選多了,都算是不識趣。
康熙合上折子,理了下腿上的衣袍,側身道:“胤禟的婚期已定,在六月,你與胤俄的婚事,朕欲定在八月,胤禟福晉董鄂氏,父是從一品武職京官,到時定是十裡紅妝,你無父無母,隻能從塗蘭家出嫁,塗蘭無論是窮是福,你都隻是個侄女,嫁妝自是準備不多。”
“朕無法明著給你備嫁妝,你這次先去挑選出來,等到六月小麥收割,到時朕會借著賞賜的名頭給到你,朕之前說過的,公主有的,朕會給你,公主沒有的,朕也會儘力的給你,你是兒媳,也是女兒,朕也是盼著你這一生和和美美的。”
康熙當帝王久了,平日裡說話,也顯得語氣嚴厲,上次買的染發劑,擔心無法解釋,也並未用上,此時依舊是半頭的白發。
眼角的皺紋如樹葉上的紋路,絲絲條條,密的數不清有多少條,就這樣側著身,雙手按在膝蓋上,真的像操心自己的女兒一般,和她說著自己的安排。
秋暖像是吃了一整個檸檬,分不清是感動還是委屈,應是兩者都有,鼻子一酸,眼淚不住的落下,哭的泣不成聲,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隔了兩個時空,不知她嫁人了,她爸媽在天上是否能看到。
如果能看到,應該也是感激康熙的,謝謝他的用心。
秋暖哭的像個孩子,連袖中的帕子都忘了,用著手背抹眼淚,對著康熙淚眼朦朧,聳了聳鼻子,抽抽噎噎提要求:“可以折現嗎?禦賜的東西不能賣不值錢,碎了還有罪。”
康熙嘴角抽了下,彆人求之不得,千金難買的禦賜之物,竟然被嫌棄:“那你就選些金銀之物,首飾到時讓人抹了印記重塑,瓷器字畫的少選。”
秋暖紅著眼,小聲嘀咕:“要不我還是選幾樣吧!以後可以當傳家寶,都是古董,沒錢了還能拿去拍賣。”
這要是個兒子,康熙都能一腳踹上去,氣的胡子都抖了抖:“世人都盼著自己的子孫富貴榮華,隻有你想著兒孫落魄變賣家產。”
秋暖慫的後退了半步:“我這是未雨綢繆,看的開。”
梁九功帶著秋暖清點私庫,記錄核對交給內務府,自己帶著秋暖走馬觀燈的來回看了兩遍,讓陳四在一旁記下秋暖說的物品。
隻是兩天過去了,那個記錄本上,隻有寥寥無幾的幾件東西,還是剛開始點的幾樣。
梁九功發了愁,低聲問她:“都沒有喜歡的?”
心裡想著,後世人眼光如此高嗎?皇上私庫就有六個,其中奇珍異寶數不勝數,這是都看不上?
他們此時是站在金庫裡,秋暖像是對金庫尤其喜
歡,這是第三趟過來了,箱子打開,刺眼的黃,快要閃瞎眼睛,秋暖坐在正中間,聞著迷人的俗氣,突然覺得人生達到了巔峰,再也沒有可奮鬥的餘地了。
搖搖頭,高深莫測道:“梁公公,你知道什麼叫挑花了眼嗎?我覺得放棄哪一件,都是對這件東西的不尊重。”
說著拿起兩錠金子:“你看,我要是選這一塊,那這個手中的一塊就會哭泣,說:為什麼不選我,是因為我不夠黃嗎?”
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痛徹心扉道:“我實在是難以抉擇啊!”
梁九功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既如此,那老奴就把這張單子報給皇上了?”
秋暖忙道:“那不行,那張單子才三件,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要是直選三件,等到八十歲的時候,估計還會後悔的哭出來。”
秋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選擇困難症,又艱難的添了點,把單子往梁九功懷裡一塞:“剩下隨便幫我加吧!反正皇上私庫裡都是好東西,選哪件我都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