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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也知道怎麼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摯瞧,“我的手機!”

裴摯可真是明知故問,“什麼?”

白硯瞟一眼中控台上的時間,才七點半,果斷推門下車。

一聲不吭放人鴿子,那是誰的做派?

瘋狗王子。

曠野夜間的秋風也吹不散白硯滿頭滿臉的燥熱,彆問他為什麼會惹上裴摯這麼個東西。

他腦子裡頭當時積著陳了二十年的地溝油,很難理解?

白硯大步往馬路走,氣得腳都不穩了。

身後一陣簌簌聲響,他沒回頭,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掙了下,沒掙動。

裴摯在他耳邊喘著粗氣,不容分說道:“去哪?跟他們吃飯?想都彆想,那幫傻逼不配跟你吃飯。”

他轉不過身,隻能用肘擊用腳踩,“滾!”

裴摯胳膊收得越發緊,幾乎把他累得透不過氣,戾氣十足地說:“那是些什麼東西?明說,珠寶這家最初看上的那個代言人,tao色新聞就是被他們下藥弄出來的……”

關我屁事?!白硯胳膊往後抓著裴摯腰杆上的肉。

你以為誰他麼都是你,什麼時候都能不低頭。

“說不定他們也想過那樣弄你……”

關你屁事?!

裴摯聲音說不出的狠厲,“吃頓飯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們算是客氣。”

白硯掙不動了。

媽的,瘋狗的力氣果然不是蓋的。

一身蠻力的瘋狗湊他耳朵邊上放軟腔調,乞求似的,“哥,哥。他們不配跟你吃飯,他們連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這種人客氣,我在,以後沒誰敢讓你看臉色。”

白硯被綁得渾身不舒坦,出汗又經風,這下已經完全冷靜。

環顧沉沉夜色中的礦野和黑壓壓橫臥的遠山,他這才發現,這個地方他不是沒來過。

前方的馬路通往市郊儲糧基地,很多年前,這條路上晚上基本沒人經過,那時候裴摯喜歡在這條路上飆車,而後一群孩子到空地點一把篝火,笑鬨喝酒。

真是很久遠的記憶,物是人非。

這是他跟裴摯的定情處。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開我。”

可裴摯依然執著,像是怕他跑了:“我不。”

白硯深深喘了幾口氣,“我去那邊抽支煙。”

片刻後,他身子一鬆。

裴摯不輕不願撤回胳膊,小聲說:“也給我一支,我跟你一塊兒抽。”

想得美!

瘋狗王子連著兩天惹毛竹馬哥哥兩次,這會兒不敢逼得太緊,又不願離得太遠,於是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找了塊沒草的空地蹲下來,守著前邊那個頎長的人影和那點明滅的煙火。

彆跟他說,今兒不讓他哥去吃飯是錯的。這個他不認,那幫子傻逼都是些什麼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氣,除非他死在這兒。

可彆以為白硯真願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裡明白得很:就像他總惹白硯生氣是狗改不了吃shi,他哥像個仙人就永遠是仙人。

白硯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還沒數?心善,而且眼裡還容不得沙子。

裴摯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

他有個語文老師,是個老頭,戴著酒瓶底厚的眼鏡兒,走路總佝僂著腰,是個特彆迂的書呆子。彆的老師知道他父母縱他,都放著他這個壞小子紈絝子不管,隻有這位,總找他麻煩。

他不止一次跟白硯抱怨過,白硯說:“這老師是個好人,對你挺負責。你不許對他不禮貌,知道嗎?”

他能對他哥說不?當然隻能連聲應了。而且他對那老頭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那時候白硯已經大二,經常跟他見麵。裴摯根本不喜歡上課,已經過得不像個學生,經常去夜店玩兒,經常開著十八歲生日他媽買給他的悍馬跟一幫子同類出來飆車,都帶著白硯。當然都是他纏來的。

有時候他纏著白硯看球賽,偶爾也纏著白硯到學校來找他吃飯。

事情發生那天,就是白硯到學校門口等他。

他遠遠瞧見白硯站在馬路牙子邊,悄摸摸換個方向過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燈箱後邊躲了一會兒,他哥沒發現。

正好那老頭也在等公交,有倆他們班的雜碎從老頭麵前過去。

一個陰陽怪氣地說:“呀,王老師。”

另一個說:“用得著跟他打招呼?收咱們家錢給咱們服務,跟奴才沒兩樣……是不是,奴才?”

他們學校學費挺貴,學生大多是暴發戶,還是大暴發戶。

當時白硯就是明知這人家底不錯,一步上前,拽住暴發戶兒子的胳膊,“彆走,給老師道歉。”

那雜碎說,“你他媽是誰啊?”

白硯分寸不讓:“道歉,聽到沒有?”

雜碎怎麼能用嘴教訓呢?可他哥是個文化人。那天這樣收尾,裴摯走出去,笑眯眯地把雜碎攬到不遠處的街角後麵,打得哭著叫主子。從此結下梁子。

雜碎會反撲也挺自然,反撲那晚,帶著幾個混混把他和白硯堵在一餐館外的巷子裡。

他沒講道理的心思,隻想護著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乾。白硯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襯衣,真是玉樹臨風,特彆斯文,這樣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壞了怎麼辦。

可白硯特彆斯文地解開襯衣領扣,“這次就真要欺負小朋友了。”突然不知從哪掄起根棍子,猛地砸過去。

這晚他倆才真把雜碎打服。

這也是裴摯唯一一次見白硯打架,起因是為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老師出頭。

這是第二次,他那顆不太聽話的少男心對白硯拜倒。

媽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這麼爺們。

打完架,白硯跟他說:“你不許恃強淩弱,欺負好人。”

好。

白硯說:“遇見恃強淩弱欺負好人的,一定要站出來說話。”

他難得乾件好事,不太好意思,“真他媽中二。”

白硯笑著摸一下他的頭,“你乖。有時候中二點沒錯。”

白硯說:“男人至死是少年。”

以為他哥人美和善就沒筋骨嗎?有的。

可是,這樣的白硯,現在明明自己受了委屈,還要跟孟姝那夥比雜碎惡心幾百倍的混蛋講和?

扯淡吧。

七年前,不管不顧替陌生人出頭的是白硯。

今天,教訓小老板“不服潛規則活該混不下去”的,也是白硯。

男人至死是少年。

當然,這不是他哥的錯。

是這個世界的錯……

不遠處的煙已經滅了,裴摯撐著膝蓋慢慢站起來。

娛樂圈是個什麼地方?他知道白硯這些年肯定挺辛苦。

不遠處,白硯似乎已經轉身,正看著他。

比六年前的樣子更漂亮,更有韻味,連擰眉都彆有一番風姿,影子並沒有跟那時候重合。

裴摯大跨步地走過去,每一步腳都重重紮在地麵,他胸口突然悶出一股濁氣。

他突然想問白硯,這他媽就是你毅然決然甩掉我,回頭投奔的生活?

不對,是他太混蛋,他哥才不要他。

沒關係,不管什麼因果。

現在他在,以後他哥再不用受誰挾製……

在白硯麵前,裴摯單膝落地,半跪下來,抱住他哥的腿。抬頭,定定望著白硯居高臨下的姿態和深邃的眼,眼光一刻也不舍得離開。

那裡有最美的海洋和最閃亮的繁星。

白硯生而閃耀,現在更應該為所欲為地光芒萬丈。

誰作妖他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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