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實(1 / 2)

段默初對白硯表白,是在白硯二十歲那年的春天。

白硯母子跟裴家三口到城郊獨家, 在高爾夫球場偶遇段默初。那時候高爾夫球在白硯眼裡是老人運動, 但人都到球場了, 自然怎麼也得試試。

裴明遠在教裴摯, 白硯帶著球童走遠些後也照著模樣來了一下,不知何時段默初跟了上來,直言他揮杆的方式不對。接著,從背後握住他的手, 身體力行地教他怎麼打。

白硯其實不怎麼舒坦, 但尊敬長輩是應該有的禮貌,長輩的好意,怎麼都得應付應付。

沒一會兒,裴摯一陣風似的狂奔而來,隔老遠就咋咋呼呼地衝段默初叫喚:“乾嘛呢?”

白硯如蒙大赦,趁機掙脫男人的手:“我弟來找我了。”

那時候他跟裴摯還沒在一塊兒,裴摯護食的款已經擺得十足, 靠近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對段默初譏誚地笑著說:“段叔叔,你這做派,剛才乍一瞧我還以為你纏上了哪個姑娘。”

這話說得也太不講究了, 簡直就是他親弟。

很親弟的裴摯接下去就跟段默初對上了。

可這天分彆時,段默初趁旁邊沒人, 還是專門來跟白硯道彆。

雖然經常見麵,但白硯沒跟這位長輩私下交流過幾次, 隻覺得莫名其妙,隻能沒話找話說,“裴摯就是嘴上不把門,其實完全沒惡意。”

段默初凝視他片刻,“他沒說錯,隻不過你是男孩兒,不是姑娘。”

接著問:“白硯,你是吧?”

是什麼?是不是GAY?是不是喜歡男人?在此之前,性向是白硯心裡最深的秘密,終於在這天,第一次被人戳破。

可就算他是個GAY,跟段默初又有什麼關係?白硯一直覺得裴摯乖戾,可在某些方麵,他的乖戾程度沒輸給裴摯:隻要是他喜歡的人,隨便坐在一處聊個天他都高興,不喜歡的人,對他把愛意表達得再誠摯,也隻能塗惹他不適。

更何況,察覺他跟裴摯在一起之後,段默初又端起個好為人師的範兒,說了這樣的話:

“年輕人的輕狂勁兒很動人,可多經些事你就會明白,男人真正的魅力在於有足夠的力量掌控自己的生活。”

這就是明目張膽地抬高自己踩裴摯,白硯當時險些一句話嗆回去,“等裴摯到你這個年紀,你就是老頭子了。”

所以,許久不見,白硯再次跟裴摯一塊兒站在這人麵前,擺出了必須有的,初心不改的範兒。

段默初深深看了他們一會兒,意味深長地說:“六年過去了,你們還跟以前一樣。”

白硯聽見裴摯笑了聲,“那是,我跟我哥一塊兒長大,彆說六年,再過六十年也是這樣。”

白硯壓根不想跟這人深談,“段叔叔,你正忙著,我們就不耽擱你時間了。”

結果不長眼的執行製作人又重複了導演剛才的話,“白硯哥,今天段先生就是特意來看你的。”

白硯一個冷眼刮過去,就你多嘴。

餘光瞟見裴摯也在衝著製作人笑,笑出一口森森白牙。

今天的正事兒是段默初的風水先生到劇組參觀指導,執行製作人見勢不對,跟段默初打了個招呼,自己帶著大師先進去了。

門口剩下一老對兩少。

段默初先跟裴摯寒暄:“你回國到現在,我一直沒親自去醫院看你,真是忙得走不開。”

裴摯一副不以為意地樣兒,“叔你真是太客氣,光差助理就去了兩趟,好意我心領了。”

段默初又問:“現在身體恢複了?”

裴摯微微笑,“一個能打十個。”

段默初又波瀾不驚地打量他們一會兒,隨後轉而問白硯:“聽說你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聊幾句?”

真是很成年人的套路,先跟裴摯好言好語地寒暄,再攤出重點找白硯單獨聊。但凡講究點兒的,都不會拒絕。

白硯略作思忖,也沒拒絕,“可以。”

接著看向笑意未褪、眼色已現出不悅的裴摯:“我們往秦皇宮走,你不是想知道下個景在哪嗎?待會兒就看到了?”

這就是說,還得帶著裴摯一起。

裴摯會意,立刻轉怒為喜:“行啊。”

段默初深沉目光單落在白硯身上,嘴唇抿成一條線,腳沒動。

白硯適時拿出草台班子一根筋做派,聲音清冷地問段默初:“怎麼?您不想帶上裴摯?”

……

誰能說是?

講究點的人都不會當著裴摯的麵說是。

段默初是個在場麵上足夠講究的成熟男人,於是,接下來散步交談成了三人行。

而段默初說的話,白硯這些天已經從彆人嘴裡聽過很多次:“現在外邊傳聞你跟公司理念出現了出入,我不知道這是否屬實,如果你有解約的意思,我有個朋友有跟你合作的打算。你可以考慮考慮。”

就是替人當說客挖白硯過去,對吧?有什麼可避著裴摯?

還非得在裴摯麵前搞得,好像白硯跟這昔日仰慕者有什麼秘密似的。

裴摯發表了一下意見,“叔,我哥真要跟公司解了約,有我在,他自立門戶才是最好的。”

什麼?自立門戶怕後盾不夠堅實,當裴少爺是死人?

這話要是私下說,白硯得懟裴摯一千句。

可當著段默初的麵,白硯連否認的念頭都沒有,直接告知段默初:“我暫時沒有解約的想法。”

一致對外,很成功,不管段默初要說的話說完了沒有,散步時間總共隻有半個小時。

開拍的第一天,設備上的事兒多,演員反而空閒。送走不速之客,白硯折到劇組換裝後就帶著裴摯回了酒店。

車上,裴摯凝視白硯的俊美側顏,由衷地說:“我哥對我好。”

外人走了,白硯又記起了先前的氣,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回答:“我隻是太討厭段默初。”

裴摯徹底沒了玩鬨的心思,沉默半晌,突然說:“我也不喜歡他,可有段時間,我還真想變成他那樣。”

白硯這才轉過臉去,而此時裴摯的視線已經不在他身上。

裴摯身子靠著椅背,兩條腿大馬金刀地張開,依然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坐姿,可眼睛一直朝車窗外望著,視線焦點茫然且落寞地不知道定在了哪個位置,又像是透過某一處眺向更加不可探知的久遠。

白硯想不通地問:“你,想變成他那樣?”

片刻不語,裴摯視線才收回來,接著臉略微側向他,對著他一笑,這一笑十足自嘲,“可不是?我要是他,咱們也不用分開這麼久?”

段默初是什麼人?大佬本身。裴摯是什麼人?大佬家的公子哥。雖然白硯並不認為他們分手跟裴摯公子哥的身份有必然聯係,可到底能弄懂裴摯的意思,恨自己當年掌控力太弱。白硯第一反應是,果然裴摯出國有些被強迫的意思。

再開口時終究是這樣說:“你十九歲那年,他都快四十了,你跟他有什麼可比性?你就是你自己。”

當年,段默初就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他,裴摯是個紈絝胚子。

紈絝怎麼了?紈絝吃你家大米了?

裴摯這紈絝還會打yin魔外加救電視台接待小妹,你這大佬有心思有格調做這些嗎?

想到這些,白硯又說了句多話,“可彆學他,沒多大意思。”

很快,剛才還有些頹喪的裴少爺身子靠過來,壓低聲音問:“哥,你是不是就喜歡我這一款?”

行,又原地滿血複活變成了那個活潑得讓人牙癢的裴少爺,白硯扯著嘴角冷笑,沒說話。

裴摯黑漆漆的眼珠子巴巴望著他,認真地說:“現在,我不用變成他那樣也能讓咱們好好過下去,咱們想乾嘛就乾嘛。真是,乾嘛學他啊,我還比他年輕比他壯。”

白硯手掌忽地按上裴摯的腦門,一下把人推開,“頂煩你,少氣我幾次,一邊兒去。”

專供藝人使用的保姆車,隔板完全把後座遮擋成一個密閉空間,所以裴少爺浪起來毫無顧忌。

裴少爺被推開後還不肯放棄,又拉起白硯的手捏自己硬實的上臂肌肉,“捏捏,我多壯。我這種人才,疼得了媳婦兒,整得了賤人,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上得大床,一點不摻假,你每晚榨七次,我都不帶被你榨乾的。”

這是文能麼麼噠武能啪啪啪的升級版?

白硯真是又氣又好笑,“還一晚七次,你不乾我都乾了。”

有病!他說了什麼?

裴摯眼睛更亮了,“今晚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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