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實(2 / 2)

白硯說:“小白兔悄悄跟過去,躲在樹後看,它聽見小黑兔對小黃兔說:‘你本來是隻流浪兔,村裡的兔子誰都不會喜歡你,最後一定會趕走你。咱們不如跟大灰狼一夥兒,一起幫它抓兔子,大灰狼不會吃我們,還會給我們很多蘿卜。’原來小黑兔是大灰狼放在兔村的奸細。”

耳邊傳來裴摯疑惑的聲音,“狼抓兔子還需要奸細?”

白硯立刻說:“兔村自然有對付大灰狼的武器,這就是個童話故事,計較那麼多,還讓不讓人說了?”

裴摯一秒慫:“我錯了,黃兔子怎麼答的?”

“小黃兔說:‘我不,就算被趕走,我也要當一隻善良的兔子。’小黑兔繼續勸說,威逼利誘。躲在樹後的小白兔很震驚,拿錄音機錄下了一切,打算在所有兔子麵前揭穿小黑兔的真麵目。”

說到這兒,白硯開口就有些艱難了,幸虧房間夠黑,有些東西不至於無所遁形。

他說:“可就是這一晚,小黃兔失蹤了。”

裴摯的聲音有些急切,“艸,被黑兔子賣給狼了吧?”

結合之前發生的事,顯然,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白硯說:“小白兔很著急,想救他的夥伴,於是拿著錄音機到了村長那,他們有對付大灰狼的武器,隻要村長同意,發動大夥兒,就能押著小黑兔帶路找到抓小黃兔的那頭狼。”

裴摯真是個足夠投入的聽眾,一點兒也不挑故事,緊追著問:“村長照辦了?”

白硯搖頭,“沒有,村長起初不相信小黑兔是奸細。小白兔就把錄音給它聽,村長聽完,毀掉了小白兔的錄音機。”

裴摯罵了聲艸,問:“為什麼?”

因為這才是人間真實。

白硯給了個最貼切的解釋:“因為小黑兔每年都給村長進貢很多蘿卜。村長想要更多的蘿卜,就不能讓小黑兔聲名掃地被趕出去。小白兔不可置信,說,‘小黃兔現在命在旦夕啊。’村長說,它隻是隻流浪兔,沒了就沒了。”

“小白兔隻能向其他兔子揭發小黑兔和村長的真麵目,可有的兔子得過小黑兔的蘿卜,跟村長一樣不願意站在它這一邊,有的覺得它在信口開河,因為證據已經被村長毀了。”

“村長當眾說:‘小黃兔本來就是流浪兔,一定是自己走了。’而小白兔得罪了最受歡迎的小黑兔,善良的兔子們覺得它嫉妒小黑兔,在撒謊。心裡有鬼的兔子們硬說小白兔是隻瘋了的兔子,小白兔成了全村公敵,其他兔子要把它趕出村子。”

“被趕出村的小白兔沒了房子也沒了蘿卜,一心想把它的朋友找回來,可整個森林,沒誰肯相信它,也沒誰想跟兔村村長作對。”

白硯一口氣說完所有,話音落下時,心不知道沉到了哪裡。

黑暗中,裴摯的聲音充滿不忿:“結果呢?現在小孩兒漫畫都這麼黑了?”

白硯強辯:“……那當然,是非觀得從小豎立。”

裴摯死咬著問:“結果呢?”

好吧,既然要聽童話,那就給你說個,真正的、童話似的結局。

童話故事的結局,總是美好的,不是嗎?

白硯把喉頭的翻湧強壓下去:”小白兔很絕望,坐在路邊哭,然後碰上了獵人。獵人說,我認識那隻黃兔,我正在找它,你不要著急,我一定把他帶回來。”

“獵人找到兔村,揪出做奸細的小黑兔,找到了那頭狼,他殺死了大灰狼,從狼肚子裡救出了小黃兔。村長跟小黑兔一夥從此聲名狼藉,被趕出村子,成了流浪兔。善良的兔子們從此快樂地生活在村子裡。”

裴摯果然是古道熱腸瘋狗王子,聽到這兒,長舒一口氣,“這還差不多。不對,應該把村長跟黑兔抓來燉火鍋。”

白硯悶悶地說:“我困了,睡吧。”

真正的結局,不是這樣。

真正的結局是:獵人的確出現了。

可黑兔居然作死了自己,而且還死得猝不及防。

沒了帶路的人,獵人沒能找到狼的老窩,也沒誰能證明小黃兔去了哪裡。

獵人回了該回的地方,在故事裡被隱去的小狗也走了,小白兔成了隻流浪兔。

他在兔村的邊緣徘徊,久而久之,變成了一直臟兮兮的灰兔。

而以獵人的能耐,找了七年也沒找到的小黃兔,可能真的已經不在了。

真是一個,很糟糕的故事呐。

白硯這晚沒睡好,第二天清早起床,氣色明顯不如往常。化妝師看了下他的狀態,把麵膜安瓶一起用上,才好好給他上了個妝。

裴摯又在一邊盯著瞧。

等化妝師走開,白硯才說:“彆看了,還不是你半夜掀我被子。”

裴摯睡得特彆實,不能確定,“有嗎?”

白硯說:“我能騙你?”

還不到中午放飯,裴摯接到郝總的電話,郝總說把白硯捧成國際巨星的事有了眉目。

郝總說:“譚清泉導演願意跟咱們合作,可是有位莊家比咱們先聯係他,想強壓著摻一腳譚清泉的新戲,把自己要捧的人塞進去當男主角。坦白說,這莊家也算是我們這邊的人,我跟那位都不方便跟他撕破臉皮,你看要不要自己回來一趟。”

裴摯回去跟人杠,方式更簡單粗暴,解決速度更快,最主要,最上邊的人不會追責。

裴摯說:“行,我今晚就回。”

白硯聽說裴摯要回城一趟,很意外,“怎麼突然要回去?”

事情還沒成,裴摯哪能現在就瞎嚷嚷,“我爸前些日子胃不舒坦,我有些不放心,想回去看看,我速去速來,最遲後天回。”

誰問你什麼時候回橫店了,白硯說:“行吧,你晚上的飛機?待會兒讓我司機把你送到機場。”

他就真不能送了,白硯今晚大夜戲,總不能耽擱劇組拍攝進程。

裴摯收拾好東西,下午又到劇組跟白硯道了個彆。從布景地出去,遇上了辭職服裝師的徒弟,就那個使壞哄騙師傅,把死人戲服弄到白硯麵前的家夥。

這時候,裴摯正跟郝總派來的兩個男人交待瑣事,他走了,這兩人還得留在他哥身邊看著。

瞧見那徒弟迎麵來,其中一個男人湊到裴摯耳邊說:“裴少,這事兒咱們查得還不算清楚,哄騙服裝師找死人戲服的是他,可幫他偷走原先那套戲服的人是誰呢?”

男人倒是提醒他了。裴摯最近也惦著這事兒,這些妖怪還有一個沒現行,他就不會舒坦。

他沒真用白硯的車,沒有其他,怕他哥不方便,自己準備的SUV,裴摯一腳跨上去,說:“把他給我拽上車來。”

於是,裴摯去往機場的路上,妖怪小徒弟戰戰兢兢地接受了盤問。

在瘋狗般的裴少爺麵前,這種妖怪隻有跪下的份,不一會兒就交待了所有。

事實跟裴摯想的遠遠不一樣。

小徒弟說:“我承認,我是想設計趕走我師傅。但以前那套戲服可不是我讓人偷的,我沒這麼大能耐,我隻是在戲服不見後,跟徐大姐路過戲服租賃店,徐大姐看見櫥窗裡的皮甲,一瞧就說是《潛龍》劇組的,而且穿過這戲服的男主角已經死了,我這才生了心思哄我師傅把死人皮甲弄回來改。”

裴摯冷笑道:“那姓徐的越過你當了服裝一組的負責人,所以你回頭攀咬她是主使?她事先又不知道我會讓你們狗咬狗,設計這一出,有什麼好處?”

小徒弟急了,“誰知道呢。她一直跟我師傅不對付,可能單純就想出個氣呢?我做的我都認,可沒做過的怎麼也不能擔,裴少,你就不想知道給白硯哥載了一頭晦氣的人到底是誰嗎?你是能要我命的人,我哪敢跟你說假話。”

確實,諒你也不敢。

可裴摯還是參不透那位徐大姐的動機,隻為了出口氣,誰會弄出這麼大的陣仗?這後頭,好像還有挺大的一盤棋?難不成本身就是衝著他哥去的?

他掏出電話,給安在劇組的男人打了個電話,讓男人看著姓徐的點兒。

可電話剛接通,男人說:“裴少,事情不對,那徐大姐今天中午離開劇組就沒回來。現在,整個劇組,誰都聯係不上她。”

而此時在劇組,重新給白硯定做的戲服皮甲已經到了。

拍戲空閒,白硯翻開背後的皮甲片仔細檢查了一遭,很好,沒有不該出現的標記。

他叫來助理說:“跟服裝組打個招呼,這套新甲咱們自己帶著走。”

終於不用穿那身舊甲了,那是,黑兔子穿過的肮臟的甲。雖然一直覺得那種雜碎死了就是死了,根本煞不住他,可白硯,還是很高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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