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實(2 / 2)

他要是到這個份上就不把自己甩在鏡頭前丟人了,還艸什麼認真敬業人設?

正煩躁著,又聽見導演一聲哢。白硯瞧著小花臉上萬年不變的麵癱表情,不忍直視地把目光轉開了。

導演又上前跟小花說戲,作為劇組的一份子,白硯乾脆站起來,走過去,立在一邊跟著聽。

老戲骨在電影裡扮演的是女主角的父親。

導演跟女主角說:“這是你親爹,從來沒有為你的幸福打算過,一心盤剝你。你進宮後,你們父女兩年沒見,好不容易見麵,話沒說幾句,你爹都沒問你在這吃人的深宮裡怎麼活下來的,隻是讓你在太後麵前替你弟弟討差事。你至少得把悲憤表現出來,你其實也期待家人關愛,但這次,你又落空了。最開始是悲憤,後來離開時要決絕,懂嗎?”

接著又把人物的性格和情緒從頭到尾給女主角梳理了一遍。

女主角不悅地回答,“知道了。”

再來一條,白硯也到監視器後看著。

女主角的表現依然對不起人,白硯瞧見導演額頭青筋都爆出來了,沒有NG,那真是強忍著沒喊哢而已。

導演最後那聲過,說得挺勉強,而後一臉通紅地叫喚:“要不就這樣吧,還能怎麼呢?”

這就是明確表示對女主角的垃圾演技不滿了,說不定還有點激將的意思。可淩小花當真隻聽了個“過”字,神色鬆快了很多,立刻就打算往外場走。

戲是大事,白硯剛要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鏡頭前,老戲骨卻叫住了打算下場的淩小花,趕在他之前開口,“姑娘,你這麼想,如果你自己的父母一直關愛你,就是為了讓你入圈演戲替他們掙錢,甚至不惜榨乾你身上最後一滴血,你是什麼感受。入一入戲再來,不要急。”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對角色負責,淩小花眼裡倏忽劃過一抹厲色。

導演終究也是敬業的,歎息道:“老師說的對,你再培養培養情緒,咱們都等著你,不要急。”

淩小花這才僵硬地笑了笑,“那行吧。”

這場戲最終是將就著過的,戲開拍幾天,大家終於都明白女主角之前的演技平平還是粉飾過的,對淩小花要求也實在不高,隻要她能演得沒那麼丟人就成。

下一場輪到白硯跟佘晶,太後和將軍。

趁著換布景,白硯帶著佘晶找地方過一遍戲,走到一小院門口,聽見隔牆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淩肖姐你消消氣,也是,那老頭是個什麼東西?導演都讓你過了,他還把你叫回去。真那麼清高就彆出來討飯吃,端著咱們的碗還敢給咱們臉色看,真以為票房是衝著他臉褶子去的?沒你的流量他隻能吃土。咱們公司也是資方,他多大的膽子敢挑你的不是。”

這是在罵那位老戲骨。

接著,是淩小花的聲音,“就這樣吧,這次不跟他計較。”

正說著,男女主角在院子門口撞上了。

淩小花笑容一滯,“白硯老師。”

白硯淡淡地點了下頭,又掃一眼淩肖身後的女助理,果斷帶著佘晶走了。

直到院子裡隻剩下他們倆,白硯問佘晶:“淩肖助理剛才的話,你怎麼看?”

佘晶還是耿直心腸,“至少票房全指著明星流量是不對的,隻有明星流量,沒有好的劇情和對得起觀眾的演出,片子隻能給粉絲圈地自萌,在廣大觀眾麵前,粉絲隻是小眾。”

多簡單的道理,可就是有人不明白。

白硯心情有些煩躁。

可有一點……好像是對的,娛樂圈現在就是資本說話,淩肖的公司也是這部戲的金主,人家出錢就是為了給自家演技丟人的流量找提升,好像他們還真是指責不上淩肖什麼。

人家不就是演技差了點?有背景在,這點瑕疵算什麼,不就是虐一下觀眾的眼球嗎?是吧?

裴摯就是這天夜裡回的。

白硯正在房間裡一邊鬱悶一邊看劇本,突然聽見催命似的敲門聲。

開門,裴摯手撐著門框站在門口,笑得一臉陽光,“哥!”肩上包都沒放下,顯然連自己房間都沒回就往他這兒來了。

白硯把人讓進屋,“你事先沒說是今天的飛機。”

兩個小時前,他給裴摯打電話,聽到關機提示才推測出小混蛋應該在飛機上,可裴摯出發前就不能先告訴他一聲?

裴摯從身後摟住他的肩,“你想我了沒?”

白硯不想回答,“你吃過飯了?”

裴摯呼吸吹拂在他耳畔,聲音悶悶的:“你不僅想我了,還特彆擔心我餓著。放心,我在飛機上吃過。”

白硯抬起胳膊把裴摯的爪子從自己身上往下扒拉,“一邊兒去。”

裴摯果然放開他,接著嗖地一聲拉開包鏈,從裡邊掏出一A4大小的本子,遞到他跟前,“給你的,看看。”

是劇本?白硯接過來認真一瞧,還是大導譚清泉的新戲劇本。

他腦子徹底轉不動了,“這什麼意思?”

裴摯把包扔一邊,踱到他身前,略微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像是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就是譚清泉的新戲,男主角特彆適合你,我給你拿回來了。”

白硯愣了好半天。行,瘋狗王子又從外邊給他往家裡叼東西了。

上次是代言,這次是大導新戲的男主角。

譚清泉的戲是人家打破頭都要上的,這次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下午才嘲諷過淩小花的背景,晚上裴摯就成了他的大背景。

他看著裴摯,冷嘲道:“你好大的本事,我好大的福氣。”

裴摯一見情況不對,趕緊照實解釋,“我本事大我不否認,可你接這戲真不算你的福氣,那是導演的福氣。你可彆不信,譚清泉聽說我想讓你演他的戲,都快樂癲了,隻差沒拉我結拜。”

自己在導演嘴裡是什麼口碑,白硯自然知道,可說不清為什麼,明明這戲他不是不感興趣,他心裡就是膈應。

白硯步子邁到寫字台旁邊,把劇本扔在桌上,不發一言。

裴摯見他哥沒拿劇本砸他臉,趁勢頭好,趕緊繼續解釋,“譚清泉的戲就是我給自己找的投資項目,你能演最好,我就是衝著你來的。你要是真不願意,也沒事兒,我跟譚導說,咱們再另外公開公正地甄選男主角。”

這可跟上次不一樣了,他至少給了白硯選擇權。

沒像接代言那樣,不容分說地把一坨金子砸在白硯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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