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跟你這小廢物做朋友?
好半天,白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去他妹的,小廢物從來沒覺得草台班子應該是影帝爸爸的責任。
小廢物從來沒想過用草台班子壓垮他,其實,他一直是知道的。
掛斷電話,白硯在原處站了會兒才回拍攝地。
鏡頭前,正上演著淩小花的第一百零八次NG,但這天的情況有些不同,淩小花公司的一名總監也在,總監本人就是位影視製作人。
導演被淩小花的垃圾演技弄得煩不勝煩,說戲時已經是極力保持溫和了。
白硯上前時,正聽見導演說:“你要接戲,不要念台詞,接戲的意思就是你的行為,得是自己情緒的映射以及對對方行為的反饋,你是科班出身,應該懂。你要跟得上徐老師。”
徐老師就是那位老戲骨。
老爺子耐心地說:“是的,淩肖,你仔細想想被父親大罵一頓之後,你應該有的情緒。”
“她沒那樣的體驗!”總監突然打斷所有人。
一片靜默……
總監質問導演:“方導,你不覺得你們對淩肖太吹毛求疵?淩肖是個新人,年輕、閱曆有限,出身優渥,父母親也對她疼愛有加,能把戲體會成剛才那樣已經是及格了。”
白硯:“……”睜眼說瞎話。
總監又添了幾分氣焰,“跟她對戲的是演了多少年的老江湖。對著這樣一位新人,老江湖還出全力表現,她有多大壓力,這戲,你讓她怎麼接?”
總監話裡話外都在質疑老戲骨,而且由始到終沒看老人一眼,真是徹底的蔑視。
老人家臉色蒼白,導演也一臉尷尬,“這……”
總監又蠻橫地搶走話頭:“就是這種倚老賣老的藝人太多,電影事業才沒法順利傳承,方導,我們作為資方,把藝人放在組裡可是指望她散發光彩的,這種被人搶戲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發生。”
淩肖雖然一直垂眸而立,沒出聲,但那得意的樣子,白硯離了三米都能看出來。
總監說完,安撫淩肖:“去休息休息。”
白硯再也不想忍了,突然擋在兩人麵前,“等等,再聊幾句。”
總監停下了,衝他笑得一臉明媚,“呀,白硯哥。”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剛才的圍觀群眾大有散去之勢。
可白硯突然說:“彆雙標了你!”
語氣十分不客氣,明白著嗆人。
影帝嗆人啊,影帝跟女主角公司的高層對峙啊,作勢散去的群眾紛紛停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總監笑得僵硬了些,問:“白硯哥,這話怎麼講?”
怎麼講?你影帝爸爸今兒就教你做人。
白硯瞥一眼老戲骨,“淩肖可真是新人,她是演了十部戲,到鏡頭前還是隻剩一張臉的純萌新,她表演經驗缺乏,徐老師跟這種準外行對戲的經驗就豐富了?”
裴摯就是這個時候進場的。鏡頭那一團擠滿了人,他擠到前排一看,見跟人對峙的是白硯,看向總監的眼色驀地陰沉。
淩肖從沒被人這樣當麵嘲諷過,雙頰通紅,杏眼圓瞪,剛要說什麼,被總監拉著了。
白硯轉頭吩咐助理,“人家平時愛拍劇組日常,咱們今天也拍一個。”
助理掏出手機,對準人群中央。
總監約摸還是想留點臉麵,說:“白硯老師今天心情不好,我們改天再聊。”在白硯再次開口前,攥住淩肖的胳膊,抬手扒開身前的人,“勞駕,讓讓。”
裴摯給手下倆男人一個眼色,三個高大小夥擠到人群中央,把這一男一女擋得嚴嚴實實。
走,往哪走,在他哥把話說完之前,誰也彆想走。
白硯的聲音清冷,但足夠有力量,“跟這種準外行對戲,我演了七年,經驗也沒多少。你口口聲聲電影事業,把這種外行水準的演員放到劇組,還放任她下三濫的表演傳遞到觀眾麵前,這就是你身為影視製作人的職業操守?”
總監像是忍不住了,“白硯老師,她有她的觀眾,隻要有粉絲欣賞她,她的存在就合理,這就是娛樂的本質。”
白硯分寸不讓,“那她就應該麵對粉絲做個純粹的偶像,明明那麼不喜歡演戲,還造個什麼敬業人設,你所謂合理的娛樂本質是欺騙?”
淩小花臉都綠了,總監突然開始反擊:“白硯老師,你這樣對一個女明星發難,太有失風度。”
白硯說:“隻說你們是垃圾,誰跟你們分男女。”
居然罵上了,這就是完全地撕破臉麵,院子裡一片死寂。
白硯真是忍夠了,“說你們是垃圾委屈你們沒?一個用稱不上演員的演員糊弄觀眾,名其名曰資本的力量,對觀眾完全沒有敬畏心。另一個就是純粹的騙子,用敬業人設糊弄粉絲,自己演成木頭也不願意努力,還說自己是演員。”
他忍夠了,他真是忍夠了。
這麼多年,他把自己憋屈成了一隻鴕鳥。
孟姝那種陰損招數層數不窮的貨色,應該占據這圈子裡最好的資源?放屁!
小老板那句話說得對,他是影帝爸爸,他是靠自身素養紅起來的影帝爸爸,如果他都縮頭不敢爭取自己應該得到的,那些依然堅持本心的孩子們從哪看到希望?
像佘晶那種從來不泯良知的孩子就應該混不下去?放屁!
娛樂圈的規則,這個世界的規則,什麼狗屁規則?哪來的規則。誰定的規則?
這些年,看遍了圈裡不平不堪的種種,他從來沒順眼過,從來沒法說服自己真正跟這個世界妥協。
人該趨利避凶?
可,是否還記得有這樣一句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罵完這一趟,白硯非常痛快地拂袖而去,留下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吃瓜群眾、灰頭土臉的總監和淩小花。
裴摯一路緊跟在白硯身後,剛出院子就擔心問:“哥,你今兒怎麼了?”
白硯在花壇邊沿落座,挑眉道:“怎麼?”
裴摯沒有開玩笑的心思,默默朝白硯看了一會兒,才艱澀地說:“沒什麼,你今天特彆帥。”
他覺得白硯今天眼睛特彆亮,整個人都亮堂堂的,鳳凰還是鳳凰,卻像是重生之後的鳳凰。
鳳凰經曆好多次嚴酷烈火的灼燒,還保留了這樣一身美得炫目的羽毛。
白硯隻覺得裴摯望著自己的眼神深沉如海,想必已經知道了他當年的事。可這會兒,他暫時沒功夫應付裴摯,不容分說道:“你的事兒待會再說。”
當務之急是什麼?太簡單了。
白硯今兒當眾跟人撕破臉,以後還打算一直放飛下去,已經是棵很不穩當的歪脖子樹了,今後可能連自身都難保,自然不能帶飛草台班子,不用跟人打招呼啊。
他打電話把佘晶叫出來,“你們是不是有個群?”
佘晶趕緊點頭,“有,您要加嗎?”
當然。
白硯入群,草台班子群眾一片混亂。
十八線:是白硯老師嗎?
二十八線:是活著的白硯老師嗎?
陳小斐:影帝爸爸,是你嗎?
白硯打字,是我。
三十八線:好險,我以為又是老板冒充的白硯老師,剛準備罵不要臉。
白硯果斷把剛才的視頻放到群裡。
接著用語音說:“你們都看看,我今天把人給得罪透了,以後說不定還會,估計得帶累你們,今後,你們可能要辛苦點。”
好一會兒,沒有人回複。
大概過了半分鐘,就是一個視頻的時間,群裡突然炸開鍋。
不管多少線都是一個姿勢:6666666666666
白硯問:“你們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陳小斐:懂!影帝爸爸你懟人太帥了。
白硯又換了打字輸入:以後,咱們都會比以前辛苦。
草台班子眾人:我們辛苦是應該的,白硯老師你真是帥斃了。
有位小生說:“如果帶飛我們需要你憋屈自己,我們紅得有什麼意思?”
下麵一行+1。
有什麼可說的?真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草台班子好像一直是這個畫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