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少年(2 / 2)

現在,攤在裴少爺眼前的狀況還不隻是把他哥安撫下來這麼簡單,白硯這晚不是一點酒都沒有沾,而是抿過一小口,對,隻抿過一小口,影帝爸爸看起來腦子就不那麼清醒了,真話,這些年,裴摯就沒見過比他哥酒量更差的人。

所以,裴少爺的當務之急,趕緊把他哥帶回家,以防白硯當著眾人的麵做出什麼跌人眼球的事兒。

死哄活哄,裴摯總算把他哥攙出了屋子。

白硯腳步不穩,嘴裡還在嘟噥,“他說的那是什麼話?”

裴摯從善如流,“對,不像話,改天我揍他。”

抬頭,見仇安平就站在院門旁邊,裴摯故作凶惡地說:“改天再找你算賬。”

白硯也混混沌沌打量仇安平一眼,“對,改天,你等著。”

仇安平就站在大片的陰影裡,神色莫測地目送他們離開。等兩人身影消失在巷子口,仇安平突然憤懣地開口:“滾吧,伽尼美德。”

滾得遠遠的吧!

有幸逃出生天的伽尼美德。

《國色》殺青。

白硯回城後需要處理的幾件事:首先,得調整自己參加譚大導新戲的選角。其次,監督小老板的新項目。

不過,在此之外,更需要他關注的是,裴摯要拆釘子了。

拆釘子,字麵意思,大夫重新劃開切口,把裴少爺骨頭上的鋼釘取出來,隻是聽著就讓人覺得血淋淋的。

裴少爺回醫院複查,這次是白硯親自陪著去的。白硯問了下大夫,大夫表示,手術風險不大,可術後,裴摯得住院一周,回家後至少得休養一個月。

真是由不得人不心疼,從醫院回家的路上,白硯一直沉默。

裴摯卻挺想得開,“這算什麼。這回有你陪著我,比我剛回國那會兒可好多了。”

由此一來,白硯又想起裴少爺剛被運回國,還躺在病房那會兒,他去探病時的情形。

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他們分彆六年後第一次見麵。

當時,他很疏離而又很有必要地問候病人,裴摯躺在那,被裹得像個木乃伊,話也不多,隻是問一句答一句。

而後,他的交談對象變成了裴明遠,裴摯精神不太好,沒再cha話,隻是眼神似乎一刻不離地朝他望著。

白硯能憶起的場麵,裴摯當然也能想到。

當時,他渾身都疼,隻能怔怔望著他哥出神。

隻是想著,他多久沒見過白硯了?

他哥來了,他哥又走了,他哥像是不願意理他。

也對,六年音訊不通,回來,他摔得不成人形,他哥願意理他才怪了。

他出院了,最初的三個月,他都是在床上躺著過的。

拆石膏,做複健比以前更加痛苦,可他得忍,他挺過來就能像個正常人似的,站著走著去見他哥。

地獄似的複健過程他到如今都不願意多想,可挺幸運,他沒殘,他還能像以前一樣站在白硯麵前。

車開進小區時,白硯想起醫生的話,思路跟他重合到一處,“你能恢複成這樣,複健挺磨人的吧?”

裴摯又開始賣萌耍寶,故意誇大其詞:“可他媽疼了,疼得我死去活來。我不管,以後你得多疼我點兒,得把虧我的一塊兒給我補回來。”

果然,白硯笑了,“一邊兒去,頂煩你。”

這不就對了?

如今,他們都好好在一起了,犯得著被那些舊事搞得愁雲慘淡?

裴摯入院的前一天,又出了件事:有人爆出幾張白硯在《國色》劇組的拍攝花絮照片。

其中一張拍的是白硯的背,白硯穿著一身雪白深衣,衣服被雨水浸濕了,薄透布料下,一行青黑數字依稀可見。

白影帝的紋身第一次被曝光在大眾視線中。

高冷成了神仙的冰山美男,背上居然有個紋身。

關注者們驚歎之餘,營銷號又開始帶節奏:不知道這個紋身到底有什麼含義。甚至有人刻意把圖片放大,很有鑽研精神地把紋身上的數字一個一個辨認出來。

19900420,像是個日期,而且還不是白影帝本人的生日。

網上一時眾說紛紜,最接近真相的猜測:這可能是誰的生日。

輿論發酵很快,裴摯有些煩躁,“他們一天到晚都沒事乾?成天關心這個?不是,這是人家有心整你吧?”

白硯搖了下頭,“娛記也是需要話題的,要真是有人整我,不會隻是這個力度。紋身這種事,隻要我不回複,吃瓜群眾的熱情幾天就下去了,現在有紋身的明星也不少。”

事實是,這陣風,如果要壓,他也不是壓不下去,可他沒有。

當天,白硯回公司,在公司樓下被娛記圍住了。

娛記關心的當然是最熱點的話題,“白硯哥,請問,你的紋身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白硯可以否認,但他說:“當然有。”

娛記激動得兩眼放光,“是否跟您的戀情有關呢?”

白硯依然可以否認,隨便扯個其他理由作為解釋,可他說:“你說的沒錯,不過我的另一半是圈外人,希望你們不要打擾他。”

眾人嘩然……

高冷得連緋聞都沒有過的白影帝,爆戀情了。

白硯沒想到,第一個責罵他的,會是仇安平。

他剛出電梯,電話響了,一接通,仇安平的怒氣險些衝破他的耳膜:“你怎麼這麼蠢?自爆戀情,下一次你是不是還要出櫃呢?”

白硯淡定地說:“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沒曝光過彆人?”

自《國色》殺青後,仇安平一直沒消息,就連年終的時尚雜誌慈善晚會都沒出席,甚至沒在公眾麵前出現過一次,這一出現,就是來質問他?

仇安平似乎不太舒服,用力咳了幾聲,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說:“我曝光的那是個什麼傻逼,你拿自己跟他比?他結婚前鬨過多少次宣傳期夫妻?他結婚前,但凡有新戲上映,自己找狗仔偷拍他跟女主角私會,這種人就是靠出賣自己的隱私吃飯的,他婚後出軌,外邊人當然有權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你呢?你他媽連緋聞都沒鬨過一次,人氣全靠埋頭演戲。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打算出櫃呢?”

白硯半晌沒說話,的確,他覺得欺騙公眾不好。

出櫃,白硯隱隱覺得這個詞對自己而言隻是時間問題了,眼下,他的不欺騙就是走出第一步。

正因為知道藝人出櫃後會有多艱難,他才選擇這種循序漸進的做法。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

很快,他聽見仇安平說:“你們這種人真是……蠻橫得讓人沒法放心跟你們合作,你跟裴摯都是。你們比我還像瘋子,你認為自己很有膽色是吧?有心人隨便耍點把戲,你們就能死得透透的……媽的!媽的!”

合作?

仇安平認為他會拖累《國色》上映?

白硯說:“你放心,我一定做好萬全準備再出櫃,拖累不著你。”

可仇安平突然笑了,這一次笑得挺淒切。

“可我偶爾也會想想,要是早遇到你們,我會是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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