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確定的說法,裴摯疑慮還是沒打消下去,“那你怎麼突然提到這事兒?”
白硯靈光一現,終於想到讓裴少爺閉嘴的辦法,往裴摯身後塞了個枕頭,“那晚你哭得那麼傷心,我能不關心你下午去了哪兒?”
果然,即使是想媽,那樣哭了一場,裴少爺如今也不會輕易承認。裴摯立刻睜大眼睛:“還有這事兒?你記錯了吧。”忙不迭轉移話題“哎?湯,湯還熱著?”
這不就對了?
白硯擰開保溫盒蓋子,“肯定沒涼。”
裴摯仔細想想,也是。
白硯是什麼人?圈裡人稱幾十年難一遇的美男,無需應付任何混賬規則就能有戲演的影帝。
白硯是大眾男神,真.鳳凰,要是這樣的真鳳凰都能被野雞戳眼,一般人還要不要談戀愛了?
於是裴少爺頓時又跳回三歲,衝他哥撒嬌,“我左手拿勺不方便。”
白硯壓根就沒指望他方便,還是調侃道:“你以前喝湯都是一口悶的。”
裴摯說:“一口悶下去嘗不出滋味,說不定會消化不良。”
白硯笑了,舀一勺湯送到裴摯嘴邊上,“行,今兒好好消化。”
夜裡,陪床的還是白硯。
怕碰著傷口,白硯當然不會整夜都跟裴摯睡一起,可裴少爺現在才三歲,睡前總得哄哄是不是。
病房窗子正對著後山,關上燈,屋裡漆黑一片。
聊著聊著,白硯手被裴摯拽到不該去的地方,“你看看,我是不是補得過了點兒?難受得根本憋不住。”
你今天才開始進補好嗎?這是吃了哪方神藥,剛剛做過手術的人,一天就補成了這幅營養過剩、急需放點什麼出來的衝動樣兒?
也對,裴少爺一直這麼精神。
顧忌傷口,徹底地做點兒什麼肯定是不可能的。聽著濁重的呼吸聲,白硯忍不住問:“你左手不是還能動?”
裴摯回答得理所當然,“左手不親。”
白硯氣笑了,“你跟右手比較親近,剛受傷的那幾個月怎麼熬過來的?”
裴摯急吼吼地親他的唇,“右手也不親,你的手比較親。
這是什麼樣的精神啊?
帶著傷,身殘誌堅地堅持耍流氓。
屋子裡喘xi聲越來越大,過了許久,才重歸平靜。
裴摯入院的第二晚,有故人趁夜而來。
先到的是郝鄔,郝鄔在裴摯手術當天上門探過病,這晚又領著幾個穿西裝的男人匆匆到訪,進去跟裴摯說話時把男人們都留下屋外。
白硯從郝鄔的簡單交待中準確捕捉到信息:今晚,宋先生要來探病,不一會兒就到。
這就可以解釋郝鄔為什麼會帶著人來了,那一位大人物出門,安全是第一要務。
對於親哥的到來,裴摯看上去不太高興,“勞師動眾的,何必呢?他不安生,我也不安生。他怎麼想的?”
郝鄔說:“要不你暫且忍忍,他來是他的心意,也不會在這兒待多長時間,再說,這次來的還有老爺子的人,有他在,你總能少些不痛快。”
還有老爺子的人,裴摯臉色越發陰沉。
小混蛋不高興,白硯自然看得出。因為以前那些事,裴摯對宋老這位血緣上的父親應當非常排斥,更有可能,還不止排斥,而是徹頭徹尾的敵視。
可一刻鐘後人就要到了,他也沒辦法立刻帶著裴摯遁地,因此,白硯心裡也有些煩躁。
病房裡很安靜,裴摯那張英挺的年輕麵容,神色陰晴不定了好半天。
白硯俯身理了下被子,裴摯趁機按住他的手,“待會兒甭管來的是誰,你都不用特地招呼。不過,要是有什麼想問宋憬聞,你就隻管問他,我跟他沒仇。”
這話是當著郝鄔的麵說的,郝總裁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宋憬聞,宋先生的大名。
裴摯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本人跟宋憬聞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沒多大齟齬,他的仇恨點單純指向宋老,讓白硯不用跟宋老的人客氣。
行,挺複雜的一家人,不僅裴摯,就連宋先生本人跟宋老也不算同一撥,兒子跟老子壁壘分明。
白硯能有什麼想問宋先生的?自然是有關東曉的事。
白硯說:“放心,我知道。”
他需要怎樣客氣?平時怎麼樣待會兒就怎麼樣唄。
一刻鐘後,宋憬聞到了。
時隔多年,白硯再次見到這位,對他承諾無論如何也要還東曉公道的大人物。
宋憬聞被幾個男人簇擁而來,高大身形在一行人中尤其顯眼,很普通的灰呢大衣配西褲的打扮,甚至不是大牌,低調得不能更低調,可本身掌控者的強大氣勢還是掩不住。
白硯正好在屋外跟管床大夫說話,這一看,眼神頓住了,可能是因為心理作用,到此時,他才發現,宋憬聞跟裴摯長相果然有些相似處,隻是宋先生眼角眉梢沒裴摯那般飛揚的神采,比裴摯內斂許多。
宋憬聞已經過了四十五,論年紀都能當裴摯的爹了,所以,宋老臨老突然弄出個小兒子,這算是什麼事?
接著,白硯才留心宋憬聞身邊的人,沒錯,有個穿黑大衣的中年男人氣質比其他隨行者更沉穩些,這位,應該是宋老的親信。
一行人離他越來越近,宋憬聞在他麵前停下,沉聲說,“好久不見。”
果然,黑大衣也跟著說:“白先生,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仰的可不是他影帝的名聲。他跟裴摯是什麼關係,要說宋老不知道,白硯一個字也不信。
白硯無心跟宋老的人熱絡,先回應宋憬聞,“好久不見,”接著,對黑大衣淡淡地說:“客氣。”
黑大衣像是還想說些什麼,宋憬聞眼神緩緩瞥過去,“裴摯在裡邊,你先進去。”
就是,大家又不熟,有什麼可多說的?
白硯不用討好跟宋老有關的任何人,更不需要宋老承認,裴摯被強行扭送到國外六年的舊事,當他不記得了?
黑衣男人笑笑,轉而進了病房。白硯也沒心思繼續在外邊耽擱,對宋憬聞說:“宋先生請。”
關鍵,裴摯要是控製不住脾氣,很可能會弄傷自己。
他們進屋時,裴摯已經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