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的白月光(1 / 2)

一片竹子把窗外的後院弄得陰陰沉沉,裴摯是沒心思欣賞這種雅致的,這是他被宋憬聞帶回來的第二天。

他站在窗口,掏出手機,翻出熟悉的號碼撥出去,電話裡依然是冰涼的機械提示音,他要找的人不在服務器。

放屁!白硯最近天天都在服務區,裴摯有些喪氣地把手機揣回兜裡。

“吱吖——”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響。

裴摯不情不願地轉身,“要不要把戲做成這樣,我打個電話又怎麼了?”

進來的果然是宋憬聞本人。

瞧著他著急上火的樣兒,宋憬聞笑得有些無奈:“非常時期還是小心些好。你擔心什麼?白硯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哪,關鍵,他還跟你同聲同氣。”

行吧,算你明白。

裴摯心裡舒坦了些,晃到書桌邊上,順手摸起筆山,問宋憬聞:“你說吧,事情發展到哪個程度?”

宋憬聞負手而立:“段家不止段墨初一個人,他把持家業這麼多年,早就有人對他不服。我受人掣肘,他現在就能肆意妄為嗎?”

同理,南亞方麵可以合作的勢力也不止段墨初的後台這一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角力,無非動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一邊捏著筆山玩的裴摯猝然抬頭。

宋憬聞也看向門口,“進來。”

門開了,男秘書站在那,神色有些急:“老爺子的人來了。”

宋憬聞跟裴摯對視一眼,宋老都快去了,眼線還布得這樣廣,裴摯昨天才到,老爺子今天就來要人了。

接著,幾個男人闖進書房,先對宋憬聞點頭,然後,為首的中年男人笑著望向裴摯,“你果然回來了,宋老挺想你,差我們接你過去。”

這一去還能輕易脫身?

可不去今兒誰都彆想安生,裴摯下意識地朝宋憬聞瞧,這人自己能把事情搞定?

宋憬聞會意:“本來還想招待你幾天,既然這樣,你先跟他們去吧,彆讓老爺子擔心。”

行,自己能搞定就行。裴摯有些煩躁,終究把筆山放回去,對宋憬聞說:“走了。”

既然這邊一切都在有序進行中,他先去穩住老爺子也不是不行,畢竟,宋老要真反手彈壓他們,事情就不好辦了。他討厭這位血緣上的父親,可眼下並不是由著性子來的時候,宋憬聞正在辦的事兒涉及好幾條人命。

裴摯踱到中年男人身邊,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兒。

中年男人對他笑笑,轉而又看向宋憬聞,討好地說:“老爺子讓您也過去一趟。”

宋憬聞微怔。

半個鐘頭後,宋老的病房。

裴摯大大咧咧地在沙發坐著,眼睛看窗外,看牆壁,就是不看對麵的人。

病床的床頭略微升起,一位發色花白的老人靠著軟枕坐著。老人雖然麵容清臒,可眼光炯然有神,氣質淩厲,緊繃的唇角透著股子說一不二的強硬,是舊居上位的氣勢。

宋憬聞雙腿交疊,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

老人不悅地質問:“你最近在做什麼,當我一點都不知道?”

宋憬聞眼皮都沒抬一下,“我並沒瞞著您。”

隻不過,也沒特意通知。

宋老顯然已經得知了跟東曉有關的全部,輕蔑地說:“枉我對你言傳身教這麼多年,你居然為一個孩子動這麼大的陣仗。”

宋憬聞說:“我不如您,有些事,大概這輩子都悟不透。”

換來宋老一聲冷哼。

那倆父子訓話,裴摯隻當沒聽見。

可火轉瞬就燒到了他頭上,宋老又問宋憬聞:“你把你弟弟帶回來乾什麼?做給誰看?”

還是來問責的。

宋憬聞做了些什麼事呢?布局的同時,做出裴摯被宋老抓回的假象,順便黑了自己爹一把。

沒等宋憬聞回答,裴摯說:“可彆鬨了,我比他還想要段墨初的命。”

對著他,宋老語氣緩和了些,“為什麼?”

裴摯又駕輕就熟地端出那副惡少樣兒:“看不慣他唄,誰讓他總想動我的人。就算這次你攔著,我早晚都得打爆他腦殼。”

宋老眼光直紮他的眼眸,“段墨初。”

不是詢問,隻是把這個名字過一遍。

裴摯沒說話,可不就是段墨初。

宋老眼神更深,“白硯?”

裴摯拿手肘撐著身體,坐正了些。

宋老又說:“白硯當初就是為那孩子跟那一幫人拚上的?”

依然不是詢問,隻是陳述。

果然,關於裴摯跟宋憬聞的一切,老爺子都查得一清二楚,這是什麼樣的掌控欲?

裴摯心裡憋著一口氣,不想說話。

宋老轉而訓上了他:“你非要跟男人在一起就算了,還找了個跟你一樣的硬骨頭。”

裴摯冷冷笑了聲,“不是這樣,咱們也走不到一條道上。”

這回輪到宋老不說話了。

他這小兒子喜歡男人,而且就是稀罕白硯,死活都拆不散。

真犟!這脾氣像誰呢?像他,也像那個女人。

宋老沉聲說:“段墨初,不就是一個段墨初。竟然讓我兩個兒子都不得安寧。”

裴摯還是不習慣跟宋老父子想稱,用眼角斜了下宋憬聞,慢悠悠晃出了病房。

這次,宋老沒叫住他,隻是側頭瞧著宋憬聞。

等裴摯背影消失在門口,宋老對大兒子說:“段墨初才幾斤幾兩,用得著跟他打這種太極?”

老爺子叱吒風雲一輩子,越老越不服老。

宋憬聞知道親爹對自己多有猜忌。

可正因為如此,在他這個正直壯年且前途無限的大兒子麵前,老爺子最喜歡的感覺:薑還是老的辣。

宋憬聞說:“凡事當謀定而後動,您教我的。”

果然,小兒子跳腳,大兒子服軟,老爺子順心了。

宋老注視他片刻,說了個名字,“待會兒你去見他。把事情辦乾脆點兒,斬草除根,彆留遺憾。”

雖然宋憬聞早跟南亞那邊通了氣,可助力這種東西總是不怕多的。

老爺子肯出一把力,那更好,宋憬聞說:“行。”

宋老眼光沉沉地打量他許久,“你是不是覺得,你架著你弟弟演戲,我全都看不出?”

宋憬聞沒說話。

這一年間,他想收拾誰就先讓裴摯出麵跟人鬨,老爺子疼愛小兒子,隨後總會由著他出手。

也是,老爺子是什麼人?即使病得再重,也不會完全參不透他們這些把戲。

宋老眼角浮出些倦色,語氣仍舊堅定:“記住,你弟弟幫過你,我要是去了,你對他好點。”

宋憬聞說:“您放心。”

正說著,宋憬聞手機響了。拿起電話一看,是段墨初。

段墨初跟他本人聯係,顯然是扛不住段家內部的壓力了。宋憬聞立刻按下接聽,反正他們現在也不需要跟老爺子打馬虎眼了。

幾句寒暄之後,段墨初說:“宋先生,我自認為對您一直還算尊敬,可眼下你做的事實在令我困擾,您給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對我手下的產業動手,我都沒計較。可現在,您還發動我們族叔對我施壓,這是什麼道理?”

宋憬聞乾脆攤牌:“很不巧,我剛得知,三年前,的確有人用非法手段把東曉運出境,帶到了南亞。”

段墨初說:“哦?這樣說,您肯定您要找的人就在南亞。我有個提議,我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幫您找這個人。”

宋憬聞不料段墨初妥協得這樣快,“說你的條件。”

段墨初說了句話,宋憬聞緊緊擰起眉頭。

電話掛斷,宋老問:“他要怎麼樣?”

宋憬聞回答:“他讓我帶著白硯去南亞接人,明天。”

所以,宋老這把助力來得真是時候,東曉在段墨初手上,他們總是被動,明天,這是段墨初定的見麵時間,見麵地點是段墨初的主場,光靠宋憬聞本人,還真不一定能把局布到沒有閃失的地步。

宋老爺子臉色愈發陰沉。

還沒等他們說什麼,裴摯冷冽的聲音從門口衝過來,“他有病吧!還敢要白硯。”

又是一陣電話鈴響。

宋憬聞再次接聽,這次是郝鄔。

郝鄔隻有一句話:“白硯找您。”

不得不說段墨初不是個東西,到了這個地步,能拖一個人不痛快就多拖一個。

應該就是在剛才那通電話掛斷後,段墨初又打給了白硯,說了同樣的話,讓白硯跟宋憬聞一塊兒去南亞接東曉,生怕宋憬聞把白硯撇開似的。

白硯的態度當然是要跟著去,不管段墨初此舉的意圖是什麼,好不容易等到段墨初妥協,他怎麼能夠怯場。

宋憬聞無奈道:“或許,你應該問問裴摯。”

很快,把電話遞到裴摯麵前。

裴摯隻覺得段墨初不安好心,真有心放人,用得著見白硯?

他把手機放到耳朵邊上,白硯清冽的聲線緩緩傳來:“裴摯,你聽我說,不管段墨初要做什麼,現在,宋先生還沒能布置好,他卻提了要求,我就必須去一趟。否則,他一發瘋,東曉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這輩子都不能安寧。”

也是,段墨初眼下的確不敢殺東曉,但是虐待呢?像仇安平身上那種不可逆的傷害呢?

裴摯說:“行了,我懂,我跟你一起去。”

他跟白硯這就算是說定了。

可電話一掛斷,宋老爺子蒼老的聲音立刻在他耳邊炸開了,“你休想,把他給我控製住。”

從病房外麵進來幾個男人,一擁而上,很快就把裴摯鉗製住了。

宋憬聞默默瞧,沒勸。

裴摯太衝動,比不得他那樣能審時度勢,不去也好。

宋憬聞跟白硯從不同城市出發,當天下午,先後到了南亞。

白硯從機場出去,宋憬聞派出的車已經在那等著他,一個鐘頭之後,車開進幽靜院落,停在一棟小樓門口。

他進門時,宋憬聞正在客廳批閱文件。

宋憬聞匆匆抬頭看他一眼,徑直問:“你覺得段墨初要怎麼樣?”

白硯隻能實話實說,“不知道。”

變態的思維不是他能理解的,他知道這趟南亞之行危險不小,可有些事總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裴摯被宋老拘在家的事兒,白硯已經得知,轉念想想,這樣也好,他脾氣不太好,裴摯失控時比他還暴躁。

本來以為這兩天都隻能跟宋憬聞乾巴巴地對著了,可這晚,他們剛吃完晚餐,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裴摯一身濕地站在門口。

白硯大驚,急忙起身迎過去,“你怎麼來了?”

熱帶海濱城市,夜裡這場大雨來得挺突然,裴摯從頭到腳一處乾著的地方都沒有。

宋憬聞卻一點不意外似的,“趕緊上樓衝澡,老爺子的人竟然沒把你看住。”

裴摯順著白硯的手脫下濕透的上衣:“他這回約摸也沒想看緊我,還不是跟你一樣,演戲得演全套。”

也對,在外人眼裡,裴摯這次是被宋老強行帶回家的,轉頭就跟宋憬聞一起順順當當地出門到異國,好像挺不合邏輯。

這是一個不眠夜,所有人都在為明天那場重要的會麵做準備。

次日清晨,段墨初來了電話,約他們在一座海島見麵。

果然,他們在南亞落地之後,行蹤就已經在段墨初掌控中了。到碼頭接他們的人說:“昨天,段先生本來隻備了艘小快艇,晚上聽說裴少也來了,又把船換成了這艘小遊艇。”

這是威懾,也是警告。

段墨初的意思是,這裡是他的地盤,讓白硯這群人不要太放肆。

上島後,往植被蔥蘢處步行五分鐘,他們才看到彆墅參差而立的屋頂。

一扇黑鐵大門在他們麵前打開,迎接他們的是幾位凶神惡煞的黑衣男人。

男人們沒急著讓他們進去,而是紋絲不動地擋在門口,麵無表情地向宋憬聞看著。

宋憬聞挺立如鬆,攤開雙臂,男人露出一個“你很識趣”的笑,毫無顧忌地上前搜身。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