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的白月光(2 / 2)

確認宋憬聞沒攜帶武器,接著又輪到白硯。

搜到裴摯時,裴摯笑了下,“我鑰匙扣上有個指甲刀,彆忘了搜走,否則嚇到段墨初就不好了。”

白硯很服氣,到了這個時候,裴少爺還不忘揶揄人。

彆墅前是周整的法式花園。

路的儘頭,一幢三層小樓靜靜矗立在那,屋子窗口黑洞洞的,透著幾分陰森,正如惡魔的城堡。

段墨初就坐在樓前草坪上的茶幾旁,閒適姿態宛如周末沐浴陽光、獨自品茶賞景的紳士。

可在段墨初的身邊,放著一張躺椅,上邊躺著個熟睡的白衣人,是個成年男人。

白硯看清男人的臉,頓時心跳如鼓,那是東曉。

那是東曉,失蹤七年的東曉。

東曉清朗眉目依稀是七年前的樣子,隻是,手背和脖子的皮膚白得瘮人,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慘白。

蒼白的手指結嶙峋突兀,足見這雙手的主人過得並不好。瘦削的臉,頰邊似乎浮著兩片不太正常的紅,似乎有些病態。

可即使是這樣,也算是萬幸了。

至少這樣看上去,東曉還是個完整的人。

裴摯也變了臉色,白硯急忙拽住裴摯緊握的拳。

宋憬聞眼神隻在東曉身上落了幾秒,目光很快轉向段墨初。

段墨初沒起身,微微笑著說:“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身體不太舒服,吃了點藥,睡著了。坐。”

到了這個時候,段墨初還披著溫文的皮,全然不認是自己囚禁了東曉。

白硯這一行人都麵沉如水,到底還是坐下了,既來之則安之。剛才迎他們進門的黑衣男人,總共有四位,此時自動在他們周遭圍成一圈。鴻門宴的架勢擺得十足。

宋憬聞沒繞彎,“說吧,你的條件。”

段墨初端杯,啜了口茶:“我的條件,對你來說,不難做到。”

白硯突然打了個岔,“有些事,我想問清楚。”

段墨初笑容紋絲未動,“你說。”

白硯說:“段叔叔,當年,你對我的那點意思,我媽知道嗎?”

段墨初聳一下肩,“我的伽尼美德,你母親怎麼會不知道呢?我的地下室有那麼多你的畫像。她遇上車禍之前,在我家參加酒會,喝多了點兒,打電話聽見地下室有動靜,沒多想就往下頭去了。”

白女士去世前果然窺見了段墨初的真麵目。

白硯問:“她看見了什麼?”

段墨初語氣平平地說:“當時我的貓兒沒鎖好,弄開了地下室的門,她下去,剛好瞧見貓和門後的畫像。”

貓?那應該是個被當成牲畜一般圈養的人吧?正因為看到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他媽死前才會向裴明遠求救。

不能指望段墨初自己供認什麼,白硯隻能接著問:“你威脅過她沒有?”

段墨初笑了,“我是守法公民,怎麼會做這種事。”

白硯說:“說不通,這麼重要的事,她居然沒立刻告訴我,明明當晚,她從酒會出去還跟我通過電話。”

段墨初唇角弧度更大,“你真了解你的母親嗎?我隻是欣賞你的外表而已,有什麼可一驚一乍?而且,她那時候正準備籌備自己的公司,我表示自己有資助她的意思,她自然需要些時間考慮要不要跟我交惡。”

這話,白硯聽明白了。

他媽看見了被囚禁的人和他的畫像,段墨初一則利誘,二則表示沒有對他下手的意思,後麵這點,他媽在正常情況下未必會輕易相信,可是在巨大的誘惑麵前,白女士暈了頭,拉長了思考的時間。

不管如何,段墨初囚禁他人,白女士都沒有揭發的打算。白硯垂下眼眸,是的,這就是他的母親,一直信奉各掃自家門前雪。

多諷刺啊,可能到了臨死那刻,白女士才全然清醒,才清醒地意識到段墨初不會放過白硯。

可,各掃自家門前雪,她去之後,也不會再有其他人能護著白硯了。所以她孤注一擲,死死拽住了裴明遠的手。

白硯抿唇不語,裴摯眼神陰鷙地盯著段墨初,宋憬聞垂著眼眸。

一行人沉默了許久。

段墨初眼光一直落在白硯的方向,“你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你本來是最完美的伽尼美德,偏生用那樣一個東西弄臟了自己。”

段墨初越說眼神越嫌惡,白硯本來想說,那個紋身是他最大的榮幸,可眼下還不到激怒段墨初的時候。

他明白的道理,裴摯當然也明白。

裴摯爍亮雙眼被怒火灼得通紅,可也隻是死死瞪著段墨初,不發一言。

段墨初像是毫不在意,瞥一眼身邊昏睡的人,突然,對宋憬聞一笑。

宋憬聞抬眼回視,毫不避讓。

段墨初終於攤牌:“宋先生,你現在就可以帶走東曉,不過,我需要一份謝禮,白硯留在這兒,這對你來說,不難辦到。”

用白硯換東曉!

白硯留下,留多久?段墨初要對白硯做什麼?

裴摯終於忍不住了,憤然起身,“你做夢!”

可白硯突然抬起胳膊緊緊拽住裴摯的手腕,眼神定定望著段墨初身邊的躺椅,東曉剛才動了。

東曉又咳了幾聲,眉頭蹙了起來,頭不安地左右蹭動,手指收攏,緊緊摳住了躺椅扶手,顯然是不適的模樣。

宋憬聞略瞟一眼,眉心微微跳了下。

段墨初目光也朝東曉瞥過去,“宋先生,你得快些做決定,他發著燒,像是得了肺炎,現在急需治療。”

不等宋憬聞出聲,白硯斷然開口:“您帶東曉先走,我留下。”

幾乎是同時,裴摯反握住他的手:“哥——”

段墨初卻沒回應他們,隻朝宋憬聞瞧:“宋先生,您做決定。”

懂了,白硯懂了。

段墨初把他跟東曉去留的選擇權塞到宋憬聞手上……這才是魔鬼把他召喚到這兒的目的。

好狠毒的段墨初!

段墨初想要的,眼下已經暴露無遺:這人就是要讓裴摯跟宋憬聞對立。

試想,宋憬聞要是選了東曉,白硯留在這兒出了事,裴摯跟宋憬聞會是什麼樣的局麵?宋憬聞是實權派,今後要接宋老的班,東曉對宋憬聞而言足夠重要,段墨初就給宋憬聞東曉。

可他怎麼會不防備宋憬聞事後報複他?所以,他乾脆給宋憬聞豎個內鬥的強敵。眼下宋老還沒落氣,裴摯要是真沒了顧忌,回去後完全有本事讓宋憬聞栽跟頭。

至於裴摯和宋憬聞眼下怎麼會放過段墨初?彆忘了,南亞是段墨初的地盤,段墨初現在正膨脹著。至少今天,這個變tai自以為能脫身。

而後,在南亞這塊土地,裴摯救白硯不得,極有可能退回去籌謀。

段墨初這個仇人在千裡之外,宋憬聞卻天天能見,裴摯能忍得住不對宋憬聞出手嗎?

好個心如蛇蠍的段墨初!

整一片庭院,沒一個人說話,耳邊隻有從遠處傳來的海浪聲。

白硯轉頭看向宋憬聞,這男人到了此時依然有種泰山壓頂而不改色的氣勢,足以讓人信任。

段墨初像是不耐煩了,“宋先生,東曉是我找到的,你們都跟他非親非故,既然你沒有帶走他的誠意,我就繼續收留他。”

接著,慢悠悠地起身,對身後的黑衣男人道:“送客!”

宋憬聞終於開口,“慢著。”

貼著扶手的手指略微敲了敲,而後他也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略掃了裴摯一眼,對段墨初說:“成交。”

什麼成交?自然是用白硯換東曉。

裴摯目眥欲裂,嗖地起身,“你說什麼呢?”

白硯手撐著扶手,也站了起來。然後,他垂在身側的手,握住了裴摯的手。

裴摯轉頭,通紅的雙眼望向他,“你他媽彆說你自己想留在這兒,老子不準。”

白硯眉心跳了跳,眉頭緩緩壓低,沒計較裴摯的怒形於色,反而笑了。

他眼光不自在地在花園晃了一圈,又回到裴摯英挺的麵容,“有句話,我好像一直忘了說。”

再開口時,白硯自己也有些局促。可漂亮的鳳眼依然直視裴摯的眼睛。

他的聲音飄散在風裡,連自己都聽得恍惚,“我愛你。”

他們自幼相識,少年時相愛,這是白硯第一次表白。

雖然這表白來得好像挺不是時候,可裴摯依然照單全收。

裴摯怒色像是收住了些,罵了聲艸,反握住白硯的手,兩人十指緊扣。

他再對著段墨初時也多了幾分無所畏懼的釋然,“哎!我跟我哥倆一起留下,換宋憬聞帶東曉先走。”

段墨初還指著裴少發揮作用,此時耐心已然告罄,“裴摯,叔叔這兒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宋憬聞隻作未聞,完全不理會他們的拉扯,踱到躺椅旁邊,俯身,一把將東曉打橫抱了起來。

白硯急著把裴摯往黑衣男人圍成的圈外推,“去吧!我會回來。”

裴摯分寸不讓:“門都沒有。”

轉機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宋憬聞剛抱著東曉走出幾步,突然從兩邊的灌木叢中衝出十來個荷槍實彈的男人,看打扮像是南亞本國的特jing。

這一切來得猝不及防,段墨初一怔,還來不及給保鏢指示,裴摯拽緊白硯的手飛快地把人拖著往後帶了好幾米,瞬間就躲到了那些特jing身後。

而宋憬聞是最先被異國特jing護住的。

宋憬聞身邊的那位一臉獰笑地走到段墨初身前,“墨初啊,我們來執行公務,得罪了。”

這人服色跟其他特警稍有不同,應該是個坐高位的。

白硯驚魂未定地摟住裴摯,是的,宋憬聞怎麼會什麼準備都不做就帶著他們赤手空拳地吃鴻門宴?

今天,宋憬聞給他們的全部指示隻有四個字:拖延時間。

形勢頃刻逆轉。

段墨初對著宋憬聞身邊的男人笑了笑,依然嘴硬:“我這兒正在宴客,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

裴摯對白硯小聲解釋:“段墨初後台挺硬,但他的後台也不是沒對頭,宋憬聞找的就是這個對頭。”

白硯點頭,“懂了。”這是製衡。

宋憬聞示弱和找段家族人施壓都是煙幕彈,真的狠手在這兒。

白硯對段墨初已經厭惡至極,牙關緊咬。

裴摯餘光瞟到草地另外一邊,見宋憬聞把東曉放在草地上,而後伸手捂住了東曉的耳朵。

他不明所以,朝他們剛才落座那塊兒望過去。

jing服男人環視蓄勢待發的保鏢,對段墨初說:“你涉嫌謀殺、綁架、非法拘禁。墨初,剛才上島,我亮了逮捕症還險些送命,你的人都不簡單啊,武器夠精良。”

外層的防線已經被突破,對著一群全副武裝的jing察,段墨初自然不會硬碰硬,笑了笑:“哦?我不知情,我需要見我的律師。”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緩兵之計,但也是正常的法律程序,段墨初還能再掙紮一下。證據確鑿又怎麼了?段墨初後台夠硬,而且南亞的局勢足夠複雜,猶如一灘渾水。

可他話音剛落,警服男人突然揚起了手臂。

裴摯終於意識到宋憬聞為什麼要捂東曉的耳朵,猛地抬手蓋住白硯的眼睛,把白硯的頭用力按進自己懷裡。

“哢嚓”上膛聲整齊劃一。

而後,連續不斷的槍聲幾乎震破裴摯的耳膜。

裴摯是親眼看見段墨初被爆頭的。

就在段墨初要求見律師後。

爆頭,字麵意思,爆!

開始,段墨初額頭被打出一個血洞,接著第二下,段墨初半塊頭蓋骨都飛了出去。

一分鐘後,槍聲停,場上一片死寂。

白硯被蒙住了眼,但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這突如其來而又未曾經曆的血腥場麵震得完全動彈不得。

他被裴摯推著轉了個身,眼前才恢複光明。

裴摯臉色也有些發白,“都死了,彆看。段墨初和那幾個打手手上都有人命,哪一個都死得不冤。”

五具屍體,一地的血,真沒什麼可看的。

jing服男人站在原地,聲音高昂得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見。

“段墨初集結亡命之徒,劫持人質,暴力拒捕,持械襲警,負隅頑抗,已被當場擊斃。”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手段之後,聲名狼藉還是要的。_(:з」∠)_

從明天開始,我又是甜文作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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