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碼頭的路上,白硯才看清這一路的狼藉。
段墨初的防備不算薄弱,這些上島的jing察很顯然花了極大的力氣,才能做到在不驚動段墨初的情況下闖進彆墅花園。
風景怡人的島嶼,此時像是被搗毀的惡魔巢穴。
白硯上船,等遊艇開出老遠才回頭看了最後一眼,他希望,在這個島嶼上發生過的所有罪惡,全都隨著段墨初的死消散得一乾二淨。
到港,救護車已經在岸上等著他們了。
東曉依然昏迷不醒,白硯乾脆拖著裴摯把自己裝成家屬一塊上了救護車。
大夫略作檢查,對他們說:“他在發燒,肺部可能有炎症,但是生命指征正常。昏迷很可能是藥物作用引起的,具體情況,得到醫院做完詳細檢查才能確定。”
東曉的袖子被大夫擼到肘關節以上,一條枯瘦蒼白的小臂,手腕那一圈的皮膚顏色顯然比其他位置深了許多,應該是長期摩擦所致。
那是鐐銬在東曉身上落下的痕跡。
雖然,憑想象也能推測出段墨初禁錮東曉的手段,可親眼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白硯怔怔瞧著,恨、卻又慶幸,幸虧東曉沒放棄,幸虧,他們也一直沒放棄。
宋憬聞目光也鎖在東曉的手腕,一直內斂的男人終於伸手握住東曉的胳膊,寬大的手掌,指腹貼著那一圈突兀的痕跡摩挲,許久都沒放開。
手被裴摯拖過去握住,白硯這才收回眼神,轉頭。
裴摯坐在他身側,皺著兩條飛揚的濃眉,眼神深深望著他。
白硯知道裴摯還在後怕,是,他也曾經被惡魔盯上,自己細想也覺得毛骨悚然,裴摯怎麼會不後怕,更何況,眼下,他們還直麵了受害者。
可現在,東曉重獲自由,他們虎口脫險,段墨初骨頭都涼了,正是應該高興的時候。白硯見裴摯頭發上還沾著草屑,順手給他拈了下來,“瞧你。”
裴摯卻沒讓他把手收回去,拽住他的手腕,讓他掌心貼住自己的臉,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笑了。
因為東曉的身體,他們沒有立刻回國,而是徑直去了醫院。
等著東曉的是一係列的檢查。
讓人欣慰的是,東曉的情況不算太遭,一直昏迷,的確是被注射過藥物,沒有器官缺失,du檢呈陰性反應,有一處骨折愈合的痕跡,不過據大夫分析應該發生在五年前。
單從身體上來說,沒有不可逆的損傷。
可在東曉醒來之前,所有人還是捏著一把汗,七年的拘禁會給人帶來什麼樣的心理創傷,根本無法估量。
在病房躺了三個鐘頭,東曉終於醒了。
這時,白硯跟裴摯都在房間裡。
見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白硯急忙起身,回頭推一下裴摯,“去叫大夫。”
他幾步躥到床前,拿出自己此時能做出的最溫和的笑,“東曉……”
東曉目光渙散且茫然地掃過他的方向,一跟他對上,就怯生生地躲開了。
白硯心臟一陣猛縮,笑容卻不變。他小心地說:“東曉,這是醫院,我在,宋先生也在,我們都在……”
所以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段墨初已經死了,可白硯不想提這個名字。
東曉迷蒙的雙眸轉動得十分緩慢,目光在病房遲鈍地掃視一周,似乎還沒弄清自己眼下的處境,接著,才重新遊移到白硯的方向。
他跟白硯對視了一秒,隻是一秒,東曉猝然閉上了眼,睫毛不停顫動,可見其心情有多不平靜。
白硯唇角的弧度徹底僵住了。
也是,仇安平在段墨初那見過他的畫像,好幾年如一日地排斥他,東曉可能也見過,那個司機當初看上東曉,就是因為東曉身架子跟他像。
是,完全有可能,東曉並不願意看見他,至少現在是。
白硯站直身子,正準備找個合適的方式退場,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頭,見宋憬聞行色匆匆地進了屋。
宋憬聞像是顧不上其他,眼光直衝著東曉去,很快,就大步邁到床側。
男人深邃眼光堅定地垂向東曉的臉,開口時聲音沉穩渾厚,“東曉。”
東曉眼皮顫了顫,而後緩慢地睜開了眼。
看清宋憬聞,東曉連擺在身側的手都抖動起來,嘴唇張張合合,沒發出一個音節。
宋憬聞問:“你還記得我嗎?”
東曉緩慢地抬起了胳膊,猶豫,而瑟縮。
宋憬聞握他的手,東曉受驚似的立刻就把手臂往回抽。但宋憬聞察覺他的動作,猛地收攏手掌,把他的手緊緊握住了。
男人的聲音跟動作一樣有力:“不怕,我來接你了。”
不知道是東曉本人更傾向於宋憬聞陪著他,還是白硯因為某些原因在主觀意識上這樣判定,從而對東曉這位舊友望而卻步,總之,這天整個下午,在病房守著東曉的是宋憬聞。
天黑時,宋憬聞對白硯說:“你們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
回住處的路上,白硯這才得空欣賞這個異國城市充滿海洋風情的夜色,不可否認,他心情不錯。
雖然東曉精神狀態不太好,可是,東曉活著,活著就會有希望。
裴摯見他一直往窗外瞧,說:“要不咱們出去逛逛?”
白硯立刻回頭,“有點累,想回去早些休息。你很想出去?”
裴摯特彆認真地說,“你想去哪我就想去哪。我一顆紅心向著你。”
白硯嘴角抽了抽,小混蛋又開始沒正形了。
可是,他家裴摯其實還是挺靠譜的,對吧?這次行動,從頭到尾,裴摯跟他配合得多好,一路唱作俱佳,該認慫時就認慫,該霸蠻時半點不含糊,最重要的是,他們一直在演,裴摯居然還一直沒崩人設,果然是影帝的男人。
白硯抬手摸摸裴摯的頭,“你乖。”
語氣不無愉快。
裴摯一把攬住他的肩,看一樣司機,臉偏到他頭側小聲說:“就這一句啊,我以為你今晚得給我來個表彰大會什麼的?”
是不是?又開始打蛇上棍了。
白硯側過臉,毫無回避地跟裴摯對視。
片刻,他嘴角一揚,壓低聲音說:“行啊,得隆重點兒。”
裴摯本來是即興調戲他哥,見白硯這麼痛快,反而怔了。
車穩穩前行,白硯又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幽幽地問:“你想要什麼樣的姿勢?”
這一陣事兒多,他倆好久沒做點什麼了。
裴摯耳朵細細的癢,被這話觸發了些不太純潔的聯想,身子酥了半邊,那兒立刻就硬了。
這晚宋憬聞不回,彆墅主樓隻剩下他倆。
一進門,裴摯就把白硯抱住用力吻。
兩人抱著又啃又嚼,從客廳步行到樓上本來隻用一分鐘,他們足足蹭了十分鐘才回房間。
“嘭”地一聲,房間門被甩上,裴摯急吼吼地扯開了白硯腰間的皮帶,以為總算能就地滅火了,可白硯突然用力推開他,慢悠悠地解開襯衣扣子,“出了一身汗,我去洗個澡。”
吊他胃口吧?這就是吊他胃口吧?
白硯在這事兒上頭是什麼德性,裴摯還能不知道。
裴摯渾身血都是燙的,可站在原地沒動,反手抹了下嘴唇上的濕,“行啊。”
白硯優雅地解開襯衣扣子,接著轉身,慢慢踱進了洗手間。
裴摯看著白硯包裹在西褲裡的翹tun,嘴角扯出一絲壞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白硯隻把門關到一半,門頁就被裴摯用手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