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聞不再多言,垂下眼,翻開麵前的文件夾。
盛霖州看著他,忽然問了句:“所以你,真的愛上林見鹿了?”
“……”手上動作一停。
靜默數秒,他再度翻頁,並未言語。
他沒承認,卻也沒否認-
第二天,林見鹿和裴溪聞是在迪士尼門口碰麵的。
林見鹿今天穿了條粉白色的連衣裙,長發微卷,頭上戴了個粉色頭箍,裝扮得很可愛,活潑而又靈動。
大概也是為了配合迪士尼的氛圍,裴溪聞的穿著不再像從前那樣老成,白色短袖襯衫搭配黑色休閒褲,時常梳成背頭的頭發也放了下來,鬆散地垂在額前,弄了個十分顯年輕的偏分。
這麼一看,兩人的年齡差好像縮小了那麼一點點。
林見鹿看到了裴溪聞,笑著和他招手,然後一蹦一跳地跑過去,像是從前經曆過的無數次,她直直撲入他的懷中,而他也牢牢接住她。
“哇,今天裴叔叔不是叔叔,是哥哥了。”林見鹿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你今天好帥啊。”
裴溪聞彎唇,“是嗎,比以前帥?”
“不同的味道,不一樣的帥。”
“嘴甜。”
林見鹿鬆開摟著裴溪聞的手,裴溪聞瞥到她手腕上戴的東西,抬了下眉,“拿出來戴了?”
林見鹿順勢看過去,她的左手手腕上戴著裴溪聞在虞鎮送她的那條粉荔枝手鏈。
之前兩人在一塊的時候裴溪聞就問過她那條手鏈怎麼不戴,林見鹿說太貴重,收起來了。其實也不是因為太貴重,隻是她私心不想用裴溪聞給她的東西,就好像她戴上了,就和裴溪聞產生了割不斷的聯係。
隻不過,後來這些所有的規則都被打破,她的生活也早已都是裴溪聞的痕跡,這條被她塵封箱底的手鏈還是被她找了出來,選擇在最後這天戴上。
戴給他看,也戴給自己。
“是呀,你不是想我戴嘛,而且跟我今天這身造型很搭。”說著,林見鹿還提著裙擺轉了個圈。
裴溪聞笑著看她,點頭,“確實漂亮,我們阿靈是迪士尼的新公主嗎?”
林見鹿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裴溪聞收起你的油嘴滑舌!”-
裴溪聞帶著林見鹿走了VIP通道,他們很快入了園,林見鹿到了裡麵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
明明是第一次來,可她卻拽著裴溪聞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玲娜貝兒、星黛露、小熊□□以及各種角色的拍照點,她和那些隻在動畫片裡出現過的角色靠在一起,擺著幼稚卻又無比可愛的姿勢,到了迪士尼這種地方,大概平時再成熟的人都會不禁變得童真。
林見鹿站在裡麵朝人群外圈的裴溪聞招手,“你過來呀,一起拍!”
裴溪聞擺擺手,和卡通人物拍照這種事不是他的風格,剛想走,卻被林見鹿一把抓住,強行帶著他進去拍了照片。
“你笑一笑呀。”林見鹿說他,“你是不喜歡玲娜貝兒嗎?”
一旁的玲娜貝兒立刻叉腰跺腳,明明隻有一個表情的臉上卻能看出生氣的情緒。
裴溪聞無可奈何,彎起嘴角揚起一個笑容,和林見鹿一起跟玲娜貝兒拍了照片。
人的潛在性格大概都是能被激發的,在拍完這張照片後,裴溪聞開始逐漸適應迪士尼的氛圍,和卡通人物拍照時無需提醒就能笑容到位,並且特彆上道地開始比耶,到了最後,甚至林見鹿給他戴卡通發箍他都不反抗了。
林見鹿忍不住捏了捏裴溪聞的臉,“嗚嗚嗚,寶貝你好可愛啊!”
裴溪聞:“……”-
林見鹿和裴溪聞都是不怕刺激的,裡麵所有的項目他們都可以玩,隻是林見鹿今天穿了條裙子,有一些項目就不太方便,他們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把能玩的項目都玩了個遍,中午吃完飯後,林見鹿根據自己提前做好的攻略到達一些景點打卡,下午他們便早早地等待花車巡遊。
林見鹿和裴溪聞牽著手站在線外,她望著花車上的公主,朝她們揮了揮手,她們也看到了她,衝她輕提了一下裙擺。
每個女孩子大概都有一個公主夢,林見鹿也不例外,她看過所有迪士尼公主的電影,小的時候她就時常幻想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一個公主,穿著漂亮的裙子,住著漂亮的城堡,如果幸運的話,她也會遇見一個愛她的王子。
林見鹿轉過頭,看向身旁的裴溪聞。
裴溪聞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過頭來,“怎麼了?”
林見鹿緊了緊握著他的手,彎唇笑了,搖搖頭,“沒怎麼,看看你。”
裴溪聞看著她,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情緒,他伸手攬過林見鹿的肩膀,將她擁進懷裡。
此時此刻,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戀人,和所有來迪士尼的人一樣,他們的臉上是幸福快樂的微笑。
這一瞬間,他成為了她夢中的王子-
天色漸暗,迪士尼的煙花秀即將開始,這是所有來迪士尼樂園的遊客都十分期待的一個環節。
在漂亮而又輝煌的城堡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裴溪聞帶著林見鹿在外圍找到一個高處,從這裡也能看到煙花,視角反而更好。
他們十指相扣,緊握著手,誰也沒有主動說話,在煙花開始的前夕,默契地同時安靜下來。
眼前的畫麵和回憶中的某個場景重合,同樣的漫天煙火,同樣的怦然心動,可一個是開始,一個是結束。
“裴溪聞,謝謝你。”
忽然,身側的她輕聲開口,她遙望著漂亮的城堡,右手緊緊牽著他,沒有人主動回頭對視,隻在風中卷來的香水味感知對方的存在。
林見鹿看著遠方,她說:“我會好好長大,會好好生活,我也會,成為你所說的那一份美好。我很開心可以遇見你,這兩年來,謝謝你所有的陪伴和照顧,裴溪聞,你是我不會忘記的人。”
話音落下。
嘭——
煙火在夜空綻放,形成一整片天空的盛大燦爛。
像是璀璨絢爛的流星劃過天際。
像是被風吹散的漫天螢火。
星光,月色,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顯得黯淡無光。
“好漂亮。”
她的笑顏被火光照亮,煙花倒映在她清澈的眼眸中,她轉過頭,拉著他的手說,“快許願!”
他抬起手,雙手合十。
他說:“希望阿靈前途似景,夢想成真。”
他睜開眼,看見注視著他的她,這一次她沒抬頭,而是他俯下身,吻在她的唇角。
漫天煙火將世界籠罩在一片浪漫氛圍之中,他們站在煙火下擁吻,像是迪士尼電影中王子和公主的大結局。
可惜的是,她不是公主,他也不是她的王子。
他們慢慢分開,林見鹿撫上裴溪聞的側臉,她抬眸,注視著他,目光將他的麵容一寸一寸掃過,她將他的樣子印刻在腦海裡。
她笑了起來,眉眼彎彎,酒窩淺淺,她一字一句,聲音顫抖卻又認認真真:“裴溪聞,新婚快樂。”
“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平安健康。”
煙火下墜,夜空重新歸於平靜,盛大的狂歡終於在這一刻落了幕。
林見鹿鬆開他,往後退了一步,她從他的懷中離開,裴溪聞的手垂於半空,來不及放下。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說。
喉結上下滾了滾,裴溪聞啞聲:“嗯,我送你。”
“不用了。”林見鹿笑著說,“這邊過去很近的,就到這吧,裴溪聞。”
這一眼的對視,很長很長,他們的眸光都在顫動,可誰都沒再往前一步。
就到這吧。
這是最後的終章了。
裴溪聞舔了下有些發乾的唇,他一下一下,很慢地點了點頭。
“那你……到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按時睡覺,胃藥和止痛藥記得帶,多交些朋友,多開拓視野,還有……”
“好啦,你這個囉囉嗦嗦的毛病真是一點都改不了。”林見鹿嗤他,她深吸一口氣,壓回那些聲音中的顫抖,“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
林見鹿背著手,開始倒退著往後走。
“那我走了。”
“嗯。”
林見鹿彎唇,裴溪聞看著她,也揚起了唇角。
欣賞完煙花的人群陸陸續續往外走,林見鹿最終轉過了身,走入退場的人群,她也像是一個遊客,從他的視野中,從他的生活裡,徹底退了場。
人生的漫漫長河中,有人來有人走,隻有極少數的人可以永遠停留,而那些退了場的人,終將成為年少時的回憶,可成為了回憶也不要緊,如果在年邁之時能夠想起曾經發生過的美好與快樂,那便也是彼此存在過的意義。
這一路她走得很快,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看自己,她沒有回頭,就像她沒有說一句再見。
不說再見才是真正的分彆,這一程,感恩遇見,感恩陪伴,感恩……
你讓我學會了真正的愛。
天高海闊,前路光明。
故事的開始,是他們站在漫天煙火下接吻。
故事的結束,煙火下的吻多了告彆的意味。
短短一程的攜手陪伴,也終於迎來了故事的終章,至此一彆,此生不見。
那我們,就到這吧-
上卷完-
作者有話說:
雨停滯天空之間,像淚在眼眶盤旋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麵
沿途經過的從前,還來不及再重演
擁抱卻早已悄悄冷卻
海潮聲淹沒了離彆時的黃昏
隻留下不舍的體溫
星空下擁抱著快凋零的溫存
愛隻能在回憶裡完整
——江語晨《最後一頁》
如果不是小說,這大概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第37章 俱傷
帝都國際機場。
趙蘇輕和梁思薇將林見鹿送到了安檢口, 麵對即將來臨的分彆,三人都十分不舍。
趙蘇輕握著林見鹿的手說:“一定要保持聯係,空了多回來看看我們。”
梁思薇在一旁也道:“我們有時間也會去看你的。”
林見鹿笑著抱了抱她們倆, “好啦, 我就是去上個學,又不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了,等我學業有成我就回來了。”
“你這意思要是學業沒成你就不回來了?”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我們鹿寶最厲害啦。”
林見鹿捏了捏趙蘇輕的臉,而後她看著她們兩人,她是一個孤僻而又古怪的人,這輩子交的朋友不多,唯有的就是她們兩個,說不難過是假的, 但很多時候,很多情感都是必須要放棄的。
“好啦, 那我要走咯。”林見鹿拎上自己包, 後退幾步, 和她們揮手, “常聯係。”
“常聯係, 拜拜。”
“拜拜。”
林見鹿轉過身,不再回頭地往裡走去。
飛機劃過雲層, 躍入燦爛陽光, 離開了熟悉的地方和人, 她終將去往屬於自己的遠方,廣闊天地, 她會衝出去, 成為一個嶄新的自己-
到達倫敦的時候是當地時間早上九點多, 因為提前和這邊聯係過,所以下了飛機後就有人專門來機場接她。
林見鹿推著行李箱出來,在接機人群舉著的牌子中尋找自己的名字。
環顧了片刻,她看到一張寫著中文的接機牌,上麵寫著她的名字,在旁邊還畫了一隻小鹿。
林見鹿抬眼看了舉牌的人,是一個男生,個子挺高,裡頭穿著白T外麵套著一件淡藍色襯衫外套,他的臉上戴著副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林見鹿朝那人走過去。
“Hi。”她走到那人麵前,和他招手打了招呼。
男生食指拉著墨鏡往下滑了些,露出一雙眼,“林見鹿?”
他是用中文回答的。
原來也是中國人。
林見鹿衝他笑了笑,“是的。”
男生連忙摘下墨鏡,這是一個長得很陽光又帶著點奶味的男孩子,看上去年紀和林見鹿差不多。
他伸出手,“你好,我叫談致,之前我們在網上有聊過。”
林見鹿一愣,原來這人就是談致。
在確定要來倫敦之後,林見鹿和學校方麵取得了聯係,UAL的中國留學生不少,林見鹿也找到了當地的留學生組織,談致就是這個小團隊裡的人,當時就是他負責和林見鹿溝通的,林見鹿那時候知道他是比自己大兩屆的學長,本以為應該是很成熟的一個大哥哥,沒想到這個學長原來長得那麼嫩,跟個學弟似的。
談致是個十分外向的人,又因為在國外待了多年,所以待人接物都特彆熱情,林見鹿跟著他去學生公寓,這一路上的話基本聊不完,林見鹿也很快被調動起來,不再有任何尷尬。
在這邊林見鹿並不住學校,而是住在當地的留學生合租公寓,一棟二層的小彆墅,裡麵住著三個人,一個是和林見鹿住對門的秋蘿月,另外兩個女孩住在一樓,Isla和Zoe,她們是一對情侶。
談致把林見鹿送到公寓,三個室友已經早早等在門口迎接她,她們都很熱情也很友善,消除了林見鹿來到異國他鄉所產生的不安與迷茫。
談致和林見鹿說等過段時間會給她舉辦一個歡迎派對,林見鹿本不想這麼大張旗鼓,但談致說這是他們的習俗,每一個新成員都要熱烈歡迎,林見鹿沒辦法,隨著他去組織了。
秋蘿月是個長得很可愛的小姑娘,超級黏人也超會撒嬌,林見鹿對可愛的女孩子毫無抵抗力,所以對秋蘿月的印象也特彆好,秋蘿月帶她參觀了屋子又告訴她附近的商場和地鐵,不過一晚兩人就交上了朋友。
在倫敦的生活比林見鹿想象中的來得適應,她很幸運,至此為止遇到的人都熱情友善,這讓初次來到異鄉的她少了那麼些水土不服。
但也隻是少了一些,剛開始的一周林見鹿依然每晚失眠,例假依然不準,肚子依然特彆痛。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見有人在她房間裡轉悠,然後那個身影走到她的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
林見鹿幾乎是本能地下意識喊出了一個名字。
她的聲音很輕,秋蘿月俯身湊近,“你說什麼?”
林見鹿沒說話了。
秋蘿月拍拍她,和她說:“鹿鹿,你先吃點東西再睡吧,還有止疼藥我也給你拿來了,吃了會舒服點。”
林見鹿被秋蘿月扶起來,她看著秋蘿月,怔愣了半晌,秋蘿月不解,問她在看什麼,林見鹿搖搖頭,接過了秋蘿月手裡的藥。
習慣真的好難戒掉,她還差點以為是他。
林見鹿最後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是在開學的那天,趙蘇輕給她發的一則新聞。
新聞標題很簡單,他訂婚了。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見鹿比想象中的要平靜,她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就好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的新聞,沒有難過,沒有失落,沒有任何的心碎,甚至還能說出一句祝他幸福。
她想,故事到這就是徹徹底底的結束了吧。
他們分開時沒刪除聯係方式,從那時到現在,彼此卻也從未發過一條消息,林見鹿將他們的聊天記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點進刪除好友,按下了確定-
為了慶祝開學,晚上的時候談致舉辦了一個小型的留學生party,林見鹿今晚心情挺好,跟著秋蘿月兩人蹦蹦跳跳喝了不少酒。
談致在一旁勸著,讓林見鹿少喝些,林見鹿酒瓶一舉,高喊著:“我今天高興,你彆攔著我!”
秋蘿月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美女喝酒男人少管!”
談致看著林見鹿,她喝醉後有一股嬌憨的味道,跳舞時東倒西歪,談致伸出手隔空攬在她的後背,保護著她。
有人來問林見鹿要不要唱歌,林見鹿說不知道唱什麼,他們就說那大家就隨便放,她有會唱的就一起唱。
開場唱的是《離開地球表麵》,林見鹿在原地蹦的老高,談致緊張地盯著她,就怕她一個不留神從樓梯上摔下去。
“鹿鹿。”談致扶了下林見鹿的手,林見鹿轉過頭,疑惑地抬了下眉。
談致舔了舔發乾的唇,湊近和她說:“那個,我有些話和你說……”
這時突然切了歌,熟悉的前奏響起,林見鹿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她一舉手差點打到談致。
“這個我會!我來我來!”
談致:“……”
林見鹿衝到屏幕前,接過話筒,一開口,嗓音是帶著點沙啞的小性感,格外好聽。
這首是蔡健雅的《紫》,是一部電影中的插曲,那部電影,是她和他去看的,當時聽到這首歌她就記下了歌名,說這歌好聽,以後得去學一學。
沒想到,學的歌這會兒還真派上了用場。
“霞滿天
一起看晚霞滿天
當閉上雙眼
還忘返流連
未完的心願
依偎在你身邊
曾是我憧憬的明天
就化作一縷紫煙
環繞你心間
……”
林見鹿坐在高腳凳上,踩著節奏唱出歌詞,唱著唱著,她忽然感覺眼眶有些酸,喉間發緊,聲音霎時變了調。
不知道是怎麼了,她的腦海裡莫名其妙浮現出許多畫麵。
和他一起看電影的畫麵。
和他一起逛超市的畫麵。
和他一起做菜。
和他一起散步。
躺在他的懷裡,和他一起沐浴在陽光下喝茶。
每一個夜晚,每一個清晨,他的每一聲笑,還有分彆時他眼中隱藏的極好卻依然被她窺見的傷感。
那些看似沒有的情緒,卻在這一個醉酒的夜晚,在這一句句歌詞中湧上心頭。
“若能再多看一眼
滾燙的心炙熱的眼
你的淚滴落的瞬間
滑過我的臉
還沒開始卻道再見
就算來不及相戀
刹那之間鐫刻永遠
……”
林見鹿忽然彎下腰,話筒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碰撞聲。
在場的人嚇了一跳,秋蘿月和談致最先衝到林見鹿身邊,秋蘿月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了,連忙把她從地上扶起。
忽然,秋蘿月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上落下幾滴滾燙的液體。
秋蘿月怔住。
林見鹿低著頭,長發擋住了她的臉,音樂伴奏還在放著,遮蓋了她不想讓彆人聽見的聲音。
“鹿鹿……”秋蘿月嚇壞了,一旁的談致扶住林見鹿,聽見她很輕地說了句什麼。
“什麼?鹿鹿,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她的雙肩控製不住地顫抖著,低低的嗚咽聲壓抑著傳來,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伴隨著崩潰的痛哭再度躺倒在地上。
歌曲唱到了一段歌詞。
“來不及好好告彆
空留一段記憶的線
係不下長長的哀戀
卻魂繞夢牽
恍惚中又和你相見”
好像是故事的背景音樂,他們聽見她哽咽著說,
“我愛上了一個人……”
“可是他要和彆人結婚了。”
這是她第一承認愛他,卻也是彼時的最後一次。
他們之間,誰都不曾言愛,就連分開時他們都沒說過不舍,他有他的家族,她也有她的理想,從一開始他們就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或許這個遊戲在最初就定好了該有的結局。
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年少時總覺得,愛可以戰勝一切,如果戰勝不了,那就是不夠愛。
他們或許確實不夠相愛,但或許也不是。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迫不得已。
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是明明相愛,卻終究無法在一起的。
作者有話說:
歌曲:蔡健雅《紫》
隻能說搭配BGM真的很好哭。
好了,相信我,這真的是最後一刀,後麵都是甜了
六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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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故人
談致結束了巡回畫展回國, 嚷嚷著讓他們派個人到機場接機大畫家,這話一出來,群裡的眾人不是要約會就是要上課, 更有甚者說自己腿斷了來不了, 最後隻剩下一個十分鐘後才看到消息的林見鹿。
於是這個接機的重任就這樣光榮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談致推著行李箱出來,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林見鹿。
她今天裡麵穿了件白色的緊身上衣,下麵是一條深色牛仔褲,外搭一件駝色長款風衣,披肩發更顯利落爽颯。
談致立刻露出大白牙,朝林見鹿興奮地揮了揮手。
林見鹿從風衣口袋裡抽出手,笑著回應他。
談致走了出來,把行李箱往旁邊一扔,衝著林見鹿就要跑上來, 林見鹿連忙往旁邊躲,給他撲了個空。
“毛病啊你。”林見鹿麵露嫌棄, 甚至十分損人地拍了拍被他碰到的衣服一角。
談致轉過身來, 很不爽, “你可是第一個拒絕大畫家擁抱的女人。”
林見鹿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 “不就辦了次畫展, 瞧你嘚瑟的。”
說完,林見鹿拔腿就跑, 氣瘋了的談致拎上行李箱咋咋呼呼地去追林見鹿。
轉眼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年, 四年說長不長, 說短也不短,這幾年裡, 林見鹿周遭的所有事物和人都在發生變化。
談致主攻繪畫, 早在兩年前就在倫敦舉辦了個人的畫展, 而今年更上一層樓,舉辦了全國的巡回畫展,大家都說他算是他們這些人中發展得最好的了。
秋蘿月主攻的是服裝設計,畢業之後進入了國際品牌的設計部工作,成為了當時年紀最小的華人設計師。
其他的朋友,有一些繼續留在英國,有一些去了彆的國家發展,還有一些選擇了回到中國,大家都有各自的前程。
至於林見鹿,她現在仍舊在繼續學習,但有幸在校期間遇見了一位好老師,國際知名的華裔建築設計師劉哲教授,她進入了劉教授的團隊,一邊跟著他學習一邊給他做助理,每天接觸了大大小小的項目,算是積累了一些經驗,獨立做的項目也有,隻是並不像好友們那樣在領域中出名。
有人說,林見鹿的性子太穩太慢了,彆人在她這個年紀想的都是事業有成,隻有她,還一直在給劉教授當學生,一點野心都沒有。
每每聽見這樣的評價,林見鹿都不以為然,置之一笑,她一直覺得沉澱的經驗是十分重要和寶貴的,而且既然老祖宗創造出了厚積薄發這個詞,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晚上的時候,大家舉辦了個party給談致接風洗塵,這幾年裡林見鹿交了不少朋友,性格也更外向開朗了,聚會時也開始充當熱場子的角色,一晚上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鬨騰個不停。
正在院子裡涮著火鍋,劉教授來了。
“喲,今天什麼日子啊,這麼熱鬨。”
劉教授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圓臉圓肚子,要是再多兩撇胡子,簡直就和《名偵探柯南》裡的阿笠博士一模一樣。
所以大家時常打趣他,叫他阿劉博士。
“阿劉博士您怎麼來了呀!”
“劉老師!”
“劉老師咱們的大畫家回來了,正在給他辦接風宴呢,您一塊來吃點不?”
劉教授笑嗬嗬地走進院子裡,探頭看了眼,“還吃的火鍋啊,你們上哪弄來的?”
林見鹿起了身,給劉教授騰了個座位,邊說:“上回蘿月回國的時候帶回來的,您嘗嘗不,可好吃了?”
劉教授立刻拿起筷子,“我前幾天正饞火鍋呢,那我可得嘗一嘗。”
吃了會火鍋,林見鹿坐在劉教授旁邊,這才問:“老師,您今天怎麼過來了,是有事找我?”
劉教授看她一眼,手指點了點,“聰明,等會兒去屋裡說。”
party進行到後半程,一群人開始喝酒玩遊戲,劉教授參與不了,便叫林見鹿進了屋裡,和她說起今天來的目的。
劉哲是國際上都知名的華人建築設計師,曾設計修建過許多標誌性的建築,而隨著祖國的發展,他的工作重心也逐漸轉移回國,這幾天就正好接了一個國內的項目,那個項目恰好在虞鎮,知道那是林見鹿的故鄉後,他立馬來找她了。
“這些年虞鎮的發展也越來越好,許多非遺項目都出自那,所以當地政府就想建一個非遺展覽館,要求比較高,展館也需要彆具一格有自己的特色,這個簡單的項目本來到不了我這,隻是剛好聽彆人談到,我比較感興趣,便去了解了一下。虞鎮是你的故鄉,誰都沒你更懂那的風韻,所以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以主設計師的身份參與這個項目。”
林見鹿一震,她抬起眼來,嘴巴張了張,還沒開口,劉教授又道:“不用有顧慮,你是我的學生,我最清楚你的能力,見鹿,現在是你大展宏圖的時候了,你該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了。”
劉教授說的這些話,對於林見鹿來說是極具吸引力的,曾經她一直待在劉教授手下,所有來到工作室的項目她也隻有輔助的份,主設計師從來不會輪到她,不是她不夠優秀,隻是大家會更信任劉教授而不是她。
一直到一年前,林見鹿獨立完成了劉教授給她的一個設計項目,在建築完工後,因為其獨具東方韻味的建築風格,Jane Lynn這個名字才被人所熟知。
“你也這麼多年沒回去過了,借這個機會可以回去看看,見鹿,老師相信你。”
從四年前來到倫敦,林見鹿就沒再回去過,不是不想回去,隻是真的沒有時間,她是一個十分堅定且努力的人,為了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這四年多的時間裡她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學業上,因為隻有這樣她才可以迅速成長起來,才可以朝她的夢想更近一步。
劉教授走後,林見鹿思考了很久,離開家鄉這麼久,這或許就是她的一個機遇,畢竟她總得回去的,再加上前段時間趙蘇輕給她發了婚禮請柬,趁此機會,她倒是真的可以回去看一看。
思及此,林見鹿便接下了這個工作,之後的一段時間內,林見鹿和虞鎮方麵的人對接,了解了大致需求後她開始著手設計,很快場館投入了建設,林見鹿本想著抽時間回去看看進度,但奈何在倫敦的工作一時放不下,便差遣了助理替她回去。
前後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來年的三月,場館建設完畢,即將投入運營,林見鹿跟著劉教授還有部分團隊人員一起回了國,去往虞鎮-
虞鎮雖是林見鹿的家鄉,但自從高中畢業後,林見鹿也沒怎麼回來過,隻偶爾在暑假期間回來避避暑,其餘時候就算是春節都不會回來。
因為沒什麼惦念的人,也沒什麼歸宿感。
可大概是離開得久了,從遙遠的英國再度回到滋養她長大的土地上,那種激動的,終於回家了的澎湃情感將她影響,坐在車裡看著沿路倒退的陌生街景時,林見鹿內心感慨萬千,一時悵然出神。
“林老師?林老師?”
林見鹿倏地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有人叫她。
她回過頭,叫她的是她的助理小菲。
“怎麼了?”林見鹿問。
小菲說:“就是我剛才說的行程安排您有什麼想法嗎,有沒有需要調整的?”
“不用不用,就根據你安排的來好了。”
“好的。那展館的開幕儀式是在後天,到時候我們需要早一些到場,有一些現場布置需要您辛苦盯一盯。”
“好,這個沒問題。”
來到虞鎮,林見鹿是跟團隊一起住酒店的,她在虞鎮是有住處,隻是好久沒回來,家裡需要打掃,她懶得去收拾,便直接住了酒店。
晚上的時候,林見鹿和趙蘇輕還有梁思薇打了視頻電話,她雖然四五年沒回國,但是三人的感情依舊好得不行。
趙蘇輕和她交往多年的男友終於修成正果,準備在下個月成婚;梁思薇雖一直單身,但事業有成,不僅從輔導員做到了院領導,還成功考了公,讓人十分豔羨。
林見鹿和趙蘇輕說自己在虞鎮,等這邊的工作結束後就去帝都參加她的婚禮,趙蘇輕聽完開心得要命,連連問林見鹿還要不要走了。
但這事林見鹿也說不準,她這次隻是回來工作的,可真要徹底回國把工作重心轉移過來,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事。
梁思薇在電話中感歎著,沒想到一晃就過去了這麼多年,連趙蘇輕這個小丫頭都要結婚了,說到這個,她又問林見鹿:“所以你呢,不結婚就算了,男朋友怎麼也不談一個?”
林見鹿回她:“你不也不交男朋友,你不急我也不急。”
“誰說我不急的,我急死了。”
“是嗎?那是誰上個月喝了酒和我打電話說單身真好,這輩子都不找男人的?”
“……”
唯一脫單的趙蘇輕:“我忽然覺得,我在這個小團體裡反而是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林見鹿:“你也知道哦。”
梁思薇:“這個群不是單身不準進,把趙蘇輕踢出去。”
趙蘇輕:“哎!你們倆就是嫉妒!”
林見鹿:“嫉妒什麼?”
梁思薇:“我們有錢有權,嫉妒什麼?”
趙蘇輕:“嫉妒……嫉妒我有性/生活!”
林見鹿:“……”
梁思薇:“……”
那還真他媽有點嫉妒-
兩日後,非遺文化展即將正式投入運營。
開門剪彩的時間在下午,林見鹿在一大早就前往場館做最後的檢查,她大學時也輔修了室內設計,所以不僅是整個場館建築的設計,包括內場的布局設計她也都親力親為,前來對接的非遺負責人都當著劉教授的麵連連誇讚林見鹿。
三月的虞鎮進入了雨季,早晨天晴了一會兒,快到中午的時候便又下起雨來,聞著空氣中熟悉的雨水青草芳香,林見鹿覺得分外熟悉,心情更加明媚起來。
場館前時不時開來車輛,都是一些前來參加剪彩儀式的社會人士,林見鹿專注著內場布置的檢查,也沒注意到來了什麼人。
林見鹿今天穿的比較職業,白色雪紡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腳上是一雙七公分的高跟鞋,這不是她喜歡的穿搭,但為了這個場合也不得不如此。
忙了會兒有些熱,林見鹿取下手腕上的皮筋,把頭發隨意挽了個低馬尾。
門外的轎車上下來了人,鋥亮的黑色皮鞋踩在積水的青石板道上,一旁的助理給來人撐著傘,文化展的負責人迎了上去,和那人握了握手。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林見鹿拿出來,看見同事發的消息,讓她幫忙拿件東西到對麵的B館裡。
林見鹿回複了句馬上來,拿上東西走出門。
剛開始的細雨這會兒已經大了起來,林見鹿的傘剛被人借走,因此她隻能冒雨跑過去。
“……這邊中午有個午宴,剪彩儀式在下午,您可以在場館內參觀參觀,我們會有專業人員為您講解。”
浩浩蕩蕩的一群穿著西裝的人由負責人迎著從雨幕中走過來,他們踏上台階,林見鹿下意識看過去。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人被大傘遮擋住了臉,隻看得見他一身灰黑色西裝,寬肩窄腰以及一雙修長的腿,香檳色領帶搭配同色係的口袋巾,一隻銀色的領帶夾折射出自然的光,恰好晃到林見鹿臉上,她閉了下眼。
再度睜眼,她看見了那人從褲袋裡抽出的手,以及手腕上那精致名貴的腕表。
林見鹿一愣。
下一秒,傘沿向上抬起,一寸一寸地露出那人的臉,線條流暢的下頜,淡色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那一雙,叫人看一眼就忘記不了的,深邃而又自帶深情的眼。
林見鹿呼吸一停,忽的,那人抬眼看過來。
秒針仿佛在一瞬間停止轉動,周圍的一切聲音都靜了下來,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雨水緩慢下落,背景虛化,畫麵中隻有他們兩人,他們對視著站在簷下的兩角。
……
“Lynn!”
一聲畫外的呼喊將停止的秒針撥動,雨水急速下落,林見鹿陡然回神,收回視線。
同事站在對麵的B館,叫林見鹿趕緊過去。
“來了!”林見鹿重新緊了緊懷裡的東西,她看了看眼前的雨,一手遮住頭,準備邁入雨中。
忽然,她被人從後拉住手臂。
林見鹿驚顫回頭。
他從身旁助理的手上拿過那把大傘,遞給林見鹿,遮在她頭頂。
“外邊雨大,撐著傘。”他看著她,低聲說。
林見鹿怔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對麵的同事又喊了她一聲。
林見鹿這才接過雨傘,輕點了下頭,回他:“謝謝。”
然後轉過身,她撐傘跑入了雨幕中。
在場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文化展的負責人看了看跑遠的林見鹿,又看了看身前的男人,他試探著問:“裴董,您和林老師,是認識?”
裴溪聞凝望著雨幕中遠去的背影,眸色深深,光點輕顫。
“認識。”他啞聲,“一個……故人。”
作者有話說:
突然想放一首陳奕迅的《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五年了,阿靈終於長大了嗚嗚嗚不是靈妹,現在是林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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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戒煙
林見鹿跑到B館簷下, 收了傘,把懷裡抱著的資料遞給同事Lily。
Lily接過,朝她身後看了一眼, 那邊的門口是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 “你剛才在那乾什麼呢?碰著熟人了?”
林見鹿撩了下垂落下來的碎發,應了聲:“嗯,以前的一個朋友。”
Lily睜大了眼睛,好奇道:“你還認識這麼厲害的朋友啊?”
林見鹿看向她。
Lily抬下巴點了點那邊進門了的背影,說:“剛進去的那位,就是這次文化展的讚助方,裴氏集團的董事長,你還和裴董認識啊?”
林見鹿回頭望過去,一群人已經進了館內, 她看不見裴溪聞的身影了。
林見鹿收回視線,笑了下, “出國前認識的, 那時候他還不是董事長呢, 沒想到這麼幾年過去, 變得這麼厲害了。”
出國之前, 她對裴家的事情有所耳聞,幾個孩子以及各路分支爭奪繼承權, 當時裴溪聞每天那麼忙也是在計劃這件事。
現在看來, 他勝出了。
時隔近五年的重逢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林見鹿本以為至少是等她去了帝都,兩人才可能會偶遇上一麵。
而今天重逢的場麵, 讓她不禁回想到七年前,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太巧合了。
巧合到那一瞬間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不合時宜地看著他出神,林見鹿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隻是在兩人視線相接的一瞬間,她平靜的心湖還是因震動泛起了漣漪。
但她也深知這是不該的,他們都已有各自的生活,懷念過去不是一種恰當的行為。
林見鹿深吸一口氣,不再陷於剛才的重逢之中,轉身立刻投入了工作-
裴溪聞被人簇擁著走在前方,文化展的負責人在給他介紹這一次展會的主要內容。
他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展館內部的設計以水墨與刺繡為主,屋頂投影的是山水圖,腳下踩的是林間幽徑,牆麵上則是各式的手工刺繡圖做成的展館介紹,一條竹木階梯通向二層,那裡是虞鎮特有的茶文化藝術館。
在進館前裴溪聞就已經對古老客棧樣式的展館充滿好奇,而進入之後,內部的裝修設計更是令人耳目一新。
“這展館設計得不錯。”裴溪聞問負責人,“這是劉哲老師設計的?”
負責人說:“不是,是劉老師的學生設計的,就剛才您打招呼的那位林老師。”
裴溪聞抬了下眉,他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語:“還挺厲害,真長大了。”
負責人有些懵,聽不懂裴溪聞這話,但裴溪聞也沒再多說什麼,抬腳邁上台階,上了二樓-
林見鹿回來時,裴溪聞剛參觀完二樓下來,正好與一樓展廳處的她碰了個照麵。
“林老師回來了。”負責人和林見鹿打了聲招呼,他走到林見鹿麵前,和她介紹人,“這位是我們這次展會的讚助方裴氏集團的裴董,剛才聽裴董說,你們之前認識?”
林見鹿看了眼裴溪聞,彎唇,“認識。”而後她朝裴溪聞落落大方地說:“好久不見裴……嗯,現在應該叫裴董了?”
裴溪聞略一勾唇,“不用那麼見外,和從前一樣叫也行。”
林見鹿挑了下眉,“直呼大名不太禮貌吧,我還是跟著他們叫你裴董好了。”
“隨你。”裴溪聞抬腳走來,行至林見鹿身邊,這才回應她的招呼,“林老師,好久不見。”
他也跟著彆人那樣,叫她林老師,林見鹿聽著怪彆扭的。
林見鹿把手裡的傘遞給裴溪聞,“裴董,您的傘,謝謝了。”
裴溪聞看了眼,點了點頭,身旁的助理走上來,接過了傘。
沒一會兒,劉教授來了,他應該是和裴溪聞認識,見到麵後親切地擁了下,像是相識許久的老友一般侃侃而談,裴溪聞和劉教授走在中間,林見鹿走在劉教授身側,聽著他們的交談暗自出了神。
倒也沒在想什麼,隻是這對忘年交之間的話題實在提不起她的興趣,林見鹿隻好想一想中飯打算吃點什麼。
一行人走到後院的荷塘邊,鵝卵石因為雨水變得濕滑,林見鹿穿著高跟鞋踩上去,因為出神沒留意,腳下忽然打滑。
她低呼一聲,身後的助理小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怎麼了?”聽見動靜,劉教授和裴溪聞轉過頭來,劉教授緊張問。
林見鹿有些尷尬,撓了撓頭,笑了下,“沒看著路,鞋跟滑了下。”
劉教授看了眼她腳上的細高跟,皺眉,“穿這鞋不滑才怪,你要不去換雙平底鞋。”
“不用了,我都沒帶鞋來,就這樣穿吧。”
“你這丫頭,非得學人家穿高跟鞋才好看。”
“那誰職業裝不穿高跟鞋呀。”
林見鹿和劉教授像是一對父女似的鬥嘴,劉教授說一句她能頂十句,脾氣性格是一點都沒變。
裴溪聞看著林見鹿腳上那雙看起來就不好走路的高跟鞋,這時說:“林老師回館內休息吧,外麵雨大路滑,確實不太好走,彆又摔了。”
林見鹿看向劉教授。
劉教授說:“回去歇著吧,等會兒一塊去吃中飯。”
“那好吧,我走咯。”林見鹿和裴溪聞輕點了下頭,“失陪了。”
裴溪聞回以頷首。
小菲撐著傘,扶著林見鹿小心翼翼地走回館內,雨下池塘邊,他們目送她回去後才轉過了身。
一行人繼續沿著池塘邊走。
“這丫頭,難管啊。”說著,劉教授又看向裴溪聞,他笑言,“可能也就你受得住。”
裴溪聞低頭,輕笑:“年紀小,當小孩兒照顧著就行了。”
劉教授帶著八卦的目光打量了裴溪聞片刻,打趣他:“哼,你精力充沛,非得折騰我這個老頭子。”
“您不也挺喜歡她的。”
“也確實,見鹿這孩子,天賦極高,又努力又好學,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收她為徒。”說到這,劉教授湊近了一些,低聲問裴溪聞:“不過你和我實話實說,那時候你和我提虞鎮的這個項目,就是衝著她來的吧?”
裴溪聞笑了,“那倒也不是,我也不確定她會不會接,隻是覺得這個項目適合。”
劉教授:“適合誰?”
裴溪聞看他一眼,未答。
劉教授特彆喜歡看裴溪聞這吃癟的模樣,笑得很是暢快,畢竟他在裴溪聞這吃的虧不少,當初以為裴溪聞給工作室撥的讚助款是出於對他能力的肯定,結果後來才發現,這人居然是衝著他的學生來的,一連在暗中讚助了兩三年,活像個狂熱真愛粉,結果今天遇見了,這人居然這麼淡定一點都不激動。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中午林見鹿跟著劉教授一塊去吃了飯,席間還有參與下午剪彩儀式的其他人,其中就包括裴溪聞。
落了座,林見鹿照舊坐在劉教授身邊,裴溪聞坐在主座,在她斜上角的位置。
飯桌上男人多,聊的話題林見鹿也不感興趣,期間有人遞給裴溪聞一根煙,裴溪聞擺了擺手,說自己戒煙很多年了,不抽了。
林見鹿聽著還有些驚訝,幾年不見,這人居然連煙都給戒了。
林見鹿不擅長社交,因此中午這一餐說的話也少,隻偶爾彆人和她搭話她才會說幾句,有時候彆人給她敬酒,劉教授都會幫她擋回去,到了最後是裴溪聞開口,說女孩子不想喝就不喝,彆為難人家,這才把那人給打發了。
林見鹿抿著果汁,抬起眼,裴溪聞剛好看過來,兩人視線相接,裴溪聞衝她笑了下,莫名的,林見鹿就心安了下來。
吃完了飯,下午的剪彩開幕儀式正式開始,以裴溪聞為首的幾人站在館前,為這一次的文化展拉開帷幕。
前來看展的人絡繹不絕,林見鹿在館內待了一會兒,接下來也沒她什麼事了,她便想著回酒店休息。
劉教授已經提前回去了,小菲下午也不在,林見鹿穿著高跟鞋站久了腳有些疼,這會兒倚靠著門,準備用打車軟件叫車。
“要走嗎?”還沒來得及下訂單,身旁傳來聲音。
林見鹿抬起頭,看見是裴溪聞。
她直起身來。
“嗯,這邊也沒我什麼事,準備回去了,裴董也打算走了?”
裴溪聞從助理那接過傘,撐開,罩在兩人頭頂,“嗯,走吧,我送你。”
林見鹿微愣了下,隨即跟著裴溪聞一起走了出去,下台階時,裴溪聞瞥了眼林見鹿的鞋子,換了隻手撐傘,然後伸出手,林見鹿腳步一滯,還是輕輕將手搭了上去,輕聲說了句謝謝。
兩手隻互相觸碰於手指,下台階不過兩三秒,很快分開。
上了車,車門一關,雨聲和風聲被隔絕在潮濕的車外,車內陷入一片寂靜。
助理收了傘上車,坐上副駕,他轉過頭來問:“裴董,去哪?”
裴溪聞看林見鹿一眼,“羊角巷?”
林見鹿搖了下頭,“剛回來,家裡還沒收拾,這幾天住酒店的,送我到華蘭就行了。”
“去華蘭。”
車輛行駛在雨幕之中,林見鹿坐在一側,靠近車門,中間和裴溪聞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這次文化展的場館,是你設計的。”裴溪聞這樣問到。
林見鹿收回投向窗外的視線,轉回頭,看向裴溪聞,“對,怎麼樣,裴董還滿意嗎?”
裴溪聞點頭,“挺好,風格鮮明,和非遺主題十分融合。”他偏頭,看著林見鹿,“這些年是學的不錯。”
林見鹿眉眼一彎,笑得開心,她開玩笑:“廢寢忘食呢。”
裴溪聞也笑了。
車內靜默幾秒,裴溪聞問她:“這些年,都沒回來過?”
“沒有,太忙了,沒什麼時間回來。”
“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還沒想好呢。”
久彆重逢的談話在三兩句對話中很快結束,分開的久了的人,再見麵大概都會生分一些,物是人非,每個人都有了變化,彼此間的話題也不再統一,到了最後隻剩下沉默與安靜。
車子很快到了華蘭酒店,林見鹿拎上包,和裴溪聞道了聲謝,然後推開車門撐開傘,從另一側下了車。
她關回車門,隔著車窗,她和裴溪聞揮了揮手,然後才轉身進了酒店。
曾經的小女孩長大了,頭發短了許多,氣質也成熟了許多,不再是小姑娘,而是一個獨立自主,有能力有遠見的女人,她是真的活成了自己想成為的模樣。
再見的那一刻,即便是做好了準備,他仍舊在遞出傘的那一瞬間,控製不住手的微微顫抖。
過了許久,助理出聲。
“裴董,走嗎?”
“等會兒。”裴溪聞低聲,聲音有些啞,“給我根煙。”
助理一愣,“什麼?”
裴溪聞看了眼後視鏡,重複:“煙。”
助理不知道戒煙多年的裴董為何忽然要煙,但他也不敢多問,拿出煙盒和打火機,給裴溪聞遞了過去。
叮。
一聲輕響。
他低頭攏火,將煙點燃。
強烈的煙草氣息將他一瞬間吞噬,戒煙許久的人在這一刻破了戒,變得瘋狂且無法自控,就像塵封多年的情感,在那人的出現後掙脫了束縛,紛紛湧出。
車窗降下一半,細密的雨水被風吹入車內,他抬手搭在車窗上,輕彈了下煙灰,執著細煙的兩指,卻在風中止不住地顫抖。
作者有話說:
daddy今夜無法淡定,一定要衝三發才能睡著(bushi
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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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抱起
虞鎮的項目告一個段落, 林見鹿計劃著等去帝都參加完趙蘇輕的婚禮後就返回倫敦,這一天,劉教授忽然找到了她。
“裴氏在帝都建了一個度假村, 裴董計劃著在裡麵設計一個書院, 你有沒有興趣去試一試?”
“書院?”
“對。”劉教授說,“裴董看了這次文化展的設計,很喜歡這種風格,剛好他們度假村的書院以及一些周邊設施也想做這種風格的,所以就托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接這個項目?”
林見鹿不知道裴溪聞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找到她的,如果是作為老友介紹工作那倒也還好,但如果是彆的目的,她或許不太願意。
她回國是不想再和從前的人扯上關係的, 這對於她來說是一種重蹈覆轍。
因此,林見鹿便說:“這個我得考慮考慮, 而且還要根據度假村的實際情況考察一番。”
“這是當然的, 你不是要去帝都參加朋友婚禮嗎, 剛好, 你和裴董一塊回去, 順便去度假村看一看。”
林見鹿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劉教授想了下,“好像是明後天吧, 你不也明後天就要走了。”
劉教授介紹的項目一直都是很好的, 林見鹿知道這些機會難得, 所以她也不會因為私人情感而直接拒絕,如果項目合適她又有興趣, 那她也願意試一試。
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
晚上的時候, 林見鹿的微信上多了一個好友添加請求, 她大概猜到會是誰,點進去後果然是他。
林見鹿點了通過。
看了眼微信號,林見鹿發現這還是五年前的那個微信,當時被她刪除,現在又回到了她的通訊錄裡。
裴溪聞的朋友圈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趣,發的不是財經新聞就是社會時事,偶爾有個幾條日常,拍的也都是飛機和咖啡或者筆記本電腦。
裴溪聞的朋友圈不設時間限製,林見鹿往下翻了翻,甚至翻到了六七年前他的朋友圈,有一條是他拍的風景照,林見鹿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虞鎮的青墨水渠,日期是在他來虞鎮的那段時間。
她沒想到,這些東西他居然都沒刪。
內心有著好奇,可再仔細看了看,林見鹿卻發現他中間有兩三年都沒有更新過朋友圈,這一段日子是空白的,讓人不知道他發生過什麼。
林見鹿撇了撇嘴,也沒了打探的興趣,退出朋友圈。
這時裴溪聞給她發來一條消息,問她明天早上十點的飛機方不方便。
林見鹿回複過去,表示方便。
裴溪聞:【好,那訂機票了,我明早過來接你。】
林見鹿:【明早我自己去機場就可以了,不用麻煩您了。】
裴溪聞:【順路,節省時間。】
林見鹿:【那好吧,謝謝了。】
林見鹿看著這段對話,撓了撓頭,她總覺得裴溪聞和她太不客氣了,就是那種,不和她保持距離的感覺。
可是裴溪聞不都結婚了嗎,他這樣子,他老婆不會生氣?
林見鹿抓了抓頭發,管不了裴溪聞做什麼,那她自己擺正好位置和裴溪聞保持距離就可以了,她可不想被人誤會-
第二日一早,裴溪聞的車就停在了酒店門口,林見鹿推著行李箱下來,等在車旁的裴溪聞助理上前幾步接過林見鹿的行李箱,放進後備廂內。
林見鹿和他說了聲謝謝。
助理衝她微微頷首,“林老師客氣了。”
林見鹿看了眼這個助理小夥子,長得眉清目秀,還是個小帥哥一枚,所以裴溪聞身邊的助理都要看顏值選的嗎,這條件也太苛刻了吧。
助理為林見鹿打開後座的門,林見鹿彎下腰,看見車內的裴溪聞,他今天穿著比較休閒,不再是一身正裝的正經模樣。
林見鹿衝他得體地打了個招呼:“裴董,早上好。”
裴溪聞正在平板上看東西,他聞聲抬頭,輕點了點頭,“早。”
林見鹿坐進車內,她今天穿了條長袖的連衣裙,裙擺到大腿中段的位置,坐下身來裙擺會更往上一些,她拿過那隻能裝一隻手機的小包壓在腿上,隻能堪堪蓋住一點,林見鹿頓覺有些尷尬,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穿這條裙子。
無措之間,腿上落下一條灰色的毛毯,林見鹿一愣,抬頭。
裴溪聞收回手,隻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麼,然後重新垂落視線看向平板。
“謝謝。”林見鹿小聲地說了句。
“沒事。”裴溪聞一邊在平板上翻著頁,一邊說,“鐘覓那有早餐,你餓了先吃點。”
林見鹿沒反應過來,“啊?”
前麵副駕的助理轉過身來,“林老師,我這有三明治和飯團,您想吃什麼,如果沒有的話等會兒去早餐店再買點。”
林見鹿眨眨眼,“你叫鐘覓啊?”
鐘覓助理笑了下,“是的。”
一旁的裴溪聞抬起眼。
林見鹿點點頭,“哦哦,那我吃飯團吧。”
鐘覓把飯團遞給林見鹿,還是溫熱的,林見鹿笑著說了句:“謝謝你啊。”
鐘覓:“不客氣。”
鐘覓抬眼,忽的對上後座裴溪聞的視線,他一愣。
裴溪聞看他一眼,又看了林見鹿一眼,停頓兩秒後他移回視線,又看了鐘覓一眼,鐘覓背都挺直了。
但裴溪聞並未說什麼,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垂下了眼睫。
在裴溪聞身邊待了這麼多年,鐘覓仍然無法猜透這個老板的心思,比如此時此刻,他就總覺得自己好像哪裡做錯了,可想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坐上飛往帝都的飛機,林見鹿有種奇異的感覺,特彆是當她看到身旁的裴溪聞,這種感覺更加深了幾分。
離開時是和他在一塊,回來時仍舊和他在一塊,林見鹿隻覺得感慨萬千,一切都好不真實。
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裴溪聞猝不及防地看過來,林見鹿被抓了個正著。
“怎麼了?”裴溪聞好像沒發現她的出神,以為她是有什麼事情。
林見鹿張了張嘴,“啊,我是想跟你說,等會兒我下飛機直接去我朋友那裡。”
裴溪聞點了下頭,問她:“是趙蘇輕?”
林見鹿驚訝,“你怎麼知道?”
裴溪聞彎了下唇,“聽劉教授說你要去帝都參加朋友婚禮,最近聽盛霖州說過,趙蘇輕要辦婚禮了,猜想你應該是去那。她那邊也順路,等會兒帶你過去吧。”
林見鹿聽著他說起曾經的熟人,這一刻林見鹿突然覺得,時間並沒有在裴溪聞這裡形成與她的隔閡,就好像他們從未分開,就好像這些年他們從未斷過聯係。
他對她,仍舊是自然又熟悉。
林見鹿不知該如何應對,她沒辦法了。
飛機上開始分發午餐,空姐走到他們這邊,問他們想吃什麼,林見鹿不太有胃口,問有沒有餛飩或者麵條之類的,好在飛機上真的有。
一碗豬油清湯麵被端了上來,濃鬱的香味一瞬間激活了林見鹿的味蕾,林見鹿伸手去接,卻忘了剛出爐的湯麵會有極高的溫度。
“嘶——”林見鹿輕呼一聲。
她手一抖,差點將麵打翻,坐在外側的裴溪聞眼疾手快,一手端住碗放在了桌上,然後一把抓住了林見鹿的手。
林見鹿一愣。
空姐嚇了一跳,“沒事吧?小姐您還好嗎?”
裴溪聞抓著林見鹿的手將她手掌攤開,他看了看她的指尖,有些紅。
他皺眉,抬眼看她,“疼不疼?”
詭異的熟悉感湧上心頭,林見鹿慌亂移開視線,然後從裴溪聞掌心裡抽出手。
“沒事沒事。”林見鹿笑了下,對空姐說,“是我自己沒端穩,不好意思。”
空姐:“有冰塊您需要冰敷一下嗎?”
林見鹿擺手,“不用,沒燙傷,等會兒就好了,謝謝你啊。”
裴溪聞不太放心,問她:“真沒事?手都燙紅了。”
林見鹿低下頭,並未看他,“沒事,謝謝裴董關心。”
她將碗朝自己這側挪了挪,悄悄拉遠了與裴溪聞之間的距離。
裴溪聞蹙眉。
她在躲他-
之後的這一路上,林見鹿都未主動和裴溪聞搭過話,下了飛機後在車內兩人也是一路沉默,直到抵達了趙蘇輕家,林見鹿才和裴溪聞說了聲謝謝。
才見幾次麵,謝謝都說了不下百次了,真把他當外人。
林見鹿的身影消失在樹後,裴溪聞收回視線,一手抵額,兩指按了按太陽穴。
鐘覓看了眼後視鏡,一時間不敢說話,良久,才聽裴溪聞歎了口氣,說了句:“走吧。”
林見鹿這幾天直接住在了趙蘇輕這。
這些年林見鹿雖未回國,但是趙蘇輕空了都會去英國找她,不過後來隨著兩人的工作繁忙,見麵次數也越來越少,現在距離上一次見麵也過去了大半年。
梁思薇晚上也趕了過來,三個女孩終於團聚,大晚上地坐在客廳地上喝酒擼串,嬉嬉鬨鬨的畫麵像是回到了大學時光。
林見鹿的回憶裡,沒什麼值得懷念的,唯一讓她念念不忘的,大概就是大學的時光,輕鬆自在,又無憂無慮。
在婚禮前的這幾天裡,趙蘇輕本想帶著林見鹿出去玩一玩,可林見鹿說自己還有工作,要去度假村考察一下,設計一個書院。
趙蘇輕一聽,愣住了。
“度假村?裴氏的那個?”
林見鹿很平靜地點點頭。
趙蘇輕一把抓住她,“你知道裴氏現在是誰當家嗎?”
“我知道,裴溪聞嘛。”林見鹿套上外套,“我和他在虞鎮已經見到麵了,這次度假村的這個項目就是他來邀請我的,說是風格他很喜歡,請我去幫他看一看。”
趙蘇輕從震驚中回神,她有些想八卦,“那你們倆這是……”
林見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可能的,你放心好了。”
“額,我其實是想說如果有可能也……”
“好了我要走了,晚飯我可能不回來吃了,你自己解決吧,拜拜。”
“啊,好,拜拜。”
門被關上,趙蘇輕安靜了半晌,這才搖了搖頭。
不可能?
她才不信了-
裴溪聞派了車來接林見鹿,將她一路接到了度假村。
裴氏的度假村坐落在南郊的半山園林之中,這邊植被茂盛,冬暖夏涼,一進山,空氣都清新怡人了不少。
度假村是還未完全開放的形式,僅有部分內測,裡麵有民宿、溫泉、遊樂場、漂流以及各類極限運動,算是一個住宿和遊玩結合得比較全麵的度假村。
現在裴溪聞打算在這邊建立一個書屋和清吧,外加一些延展的建築,這對於林見鹿來說不難,隻要把握住了風格和遊客喜好舒適度就可以了。
到了門口,已經有工作人員在等候,他禮貌又專業,對林見鹿說:“裴董在茶室,林小姐跟我這邊走。”
林見鹿跟著工作人員走到茶室,茶室是以竹木為基礎的設計,很有古風和自然的韻味,林見鹿走進去,看見了站在窗邊喝茶的裴溪聞。
屋外的陽光傾灑進來,將他一半籠罩在金色之下,他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執著茶杯,光影雕刻出他精致的側顏,以及挺拔氣質的身形,他好像這幾年一直都沒變,還是從前的模樣,俊朗而又矜貴,有著一種絕佳的吸引力。
“來了。”
裴溪聞轉過身,看見了她,林見鹿這才看向他的眉目,笑了下,“裴董。”
裴溪聞走回茶桌,從上麵端了一杯涼好的茶,他走至林見鹿身前,將茶遞給她。
“喝口茶,等會兒上去。”
“謝謝。”林見鹿接過茶杯,聞了下,是玫瑰花茶。
兩人在茶室裡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對書院的構想,裴溪聞提了幾個他的要求,林見鹿一一記下,等喝完半盅茶,裴溪聞起身套上風衣,帶她去了書院的建造地。
書院在更高一些的位置,要走林間棧道上去,林見鹿今天穿了雙高跟鞋,不太好走,裴溪聞回身扶她,卻被林見鹿禮貌拒絕。
裴溪聞沒再說什麼,隻囑咐林見鹿小心一些,陪著她慢慢走到書院建造地。
這一片的空間很大,坐落在寺院旁邊,氛圍安靜環境宜人,作為書院確實是處不錯的地址。
林見鹿又到旁邊的青安寺看了看,腦海中大致有了一個構想。
“這座青安寺是百年老寺,那麼書院也可以用做舊的形式來呼應寺廟的風格,就像是江南的百年傳代大院,一方清池,一個合院,用徽派建築的風格來做會更有韻味。”林見鹿回頭,“裴董,您覺得呢?”
林見鹿的能力裴溪聞是知道的,她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個人風格也獨具東方韻味,裴溪聞點頭,“按你說的做就行。”
“好。”
正準備再去看看彆的地方,天空忽然猝不及防落起了大雨,雨水落了一身,兩人隻得趕緊跑到青安寺內避雨,好在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便雨過天晴。
裴溪聞拿過寺廟僧人給的毛巾,遞給林見鹿,“稍微擦一擦,下山了去換件衣服洗個澡,免得感冒了。”
三月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又是淋了雨,更容易感冒一些。
不再多耽擱,兩人打算先下去,等換身衣服再上來。
隻不過到了下山路,林見鹿忽然犯了難,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可確實,再加上剛才下了雨,她又穿的高跟鞋,踩下去的每一步幾乎都要小心翼翼,一個不留神就會滑倒。
裴溪聞拉住準備走台階的林見鹿,“你這樣肯定要摔。”他走到林見鹿身前,蹲下身,“上來,我背你下去。”
林見鹿一怔。
這舉動,怕是越了界了,林見鹿往後退了兩步,直言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慢慢下去就行。”
裴溪聞回過頭來,眉頭皺著,“你自己怎麼下去?彆逞能,上來。”
林見鹿態度堅決,說什麼都不肯讓裴溪聞背她。
裴溪聞直起身來,他深吸一口氣,他朝林見鹿走近一步,“不肯背,那我抱你下去?”
林見鹿大驚失色,連連擺手。
“裴董,這有失分寸。”
裴溪聞抬眉,“失什麼分寸?”
林見鹿偏過頭,臉低著,不去看他,她淡聲說:“您太太知道了會誤會的。”
話音落下,四周安靜了一瞬,緊接著就是一聲輕笑傳來,低啞磁性的,十分好聽的笑聲。
林見鹿不解,剛欲抬眼,下一秒她被人攬腰抬腿,身體一輕,她倏地被裴溪聞打橫抱起,林見鹿一驚,下意識環住裴溪聞的肩膀,眼中滿是驚愕。
“裴董你……”
裴溪聞偏過頭,低眸,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極近的距離,她聽見他說。
“我沒有太太。”
他將她往上顛了顛,抬腳邁步,又說了句:“以後彆叫這稱呼,怪不習慣的。”
作者有話說:
不是二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