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葛紅英開門便看到一個身影倚在牆邊,嚇了一跳。
“誰?”
來人局促地站著,腳邊放著一個大背簍,“大伯母,是我,大伯在家嗎?我……”
葛紅英神色複雜,“先進來,累了吧?”
來人是溫寧小叔家的大兒子溫江,也是溫家二房裡的唯一的一根好筍。
溫紅軍說溫江像溫寧已經過世了的溫太爺爺,太爺爺很憨厚老實,每天都是扛著一把鋤頭到地裡,不到天黑不回家。
溫馨看到溫江很高興,跑去廚房倒了一碗糖水,“二哥你來啦,喝水。”
溫江憨厚地笑著接過碗,咕嚕咕嚕三兩口便喝完,回味這嘴巴裡的甘甜。
溫紅軍也出來了,看著一臉疲憊的侄子,“怎麼這個時候來,家裡不忙了?英子,彆做早餐了,直接做午飯,多做點。”
溫江站起來,“剛忙完地裡的活,秧都插好了,大伯,不用這麼麻煩,我一會兒就回去。”
剛說完溫江的肚子就發出抗議聲,他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昨天隊裡剛插完田,他舍不得花錢坐車,半夜趕路過來的,走了半宿的路餓狠了。
葛紅英把昨晚剩的玉米麵餅子拿出來,這是留著今早當早餐的。
在溫紅軍的說教下,溫江紅著臉連吃了三張玉米麵餅子才停下。然後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小心的把布包攤開,裡麵是一把零錢,一塊兩塊,一毛兩毛,一分兩分五分的都有,看著應該攢了很久。
溫江把錢推向溫紅軍,“大伯,對不起,爺奶和我爹娘做的不對。
這裡一共六十三塊四毛五,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先還給你們。
剩下的我再攢攢,攢夠了就還你們。
你們放心,以後爺奶和爹娘不會再來找你們的麻煩了。”
以前他還小,沒法左右爺奶和爹娘的想法,現在他長大了,在家裡也能說得上話。
家裡正著手給他說親,他直截了當地告訴女方他家的傳統是趴在大的身上吸血養活小的。
他爺奶是這樣,輪到他爹娘也一樣,他是家裡的老大,以後估計會跟大伯一樣要養著小的。
溫老頭兩口子的做法在十裡八鄉都是出了名的,一開始女方還以為自己嫁過去能沾沾城裡大伯的福,但是聽溫江這麼一說就沒有女的敢嫁了。
溫老頭和溫小叔一家聽到後血壓飆升,好懸沒被氣死,拿著藤條使勁兒抽他,讓他跟女方解釋清楚。
溫江梗著脖子不同意,“以後你們再找大伯他們的麻煩,我還這樣說,大不了我打一輩子光棍。”
最後溫老頭和溫小叔他們被氣的三天吃不下飯,溫江也不管,到飯點就唏哩呼嚕吃著紅薯飯,吃完了就下地乾活。
爺奶和爹娘終究能倔得過他,承諾以後一定不再找大伯一家的麻煩。
溫紅軍把錢推回去,“你攢點錢不容易,快收回去,你的心意大伯心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