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見(中)(2 / 2)

“垚姐姐,你怎麼不吃呢,這紅燒鯽魚最美味了。”蘇硯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細細品味,陶醉其中。

“真羨慕你,隻顧著吃就行了,不像我,家中一堆賬,心裡也一堆賬。”昔垚歎息道。

“有公子在,我什麼都不用操心。”蘇硯對當前的生活感到萬分滿意,“就算偶爾會被家主責罰,但有公子護著我。”蘇硯獻寶似的伸出兩隻被包紮得隻露出手指頭的手,“公子親自幫我包紮的,已經不怎麼疼了。”

“可是你想過嗎?沒有雲兒你該怎麼過,他若是成親了呢?”昔垚麵露憂色,語重心長道。

“那我就跟著他陪嫁唄,反正我一輩子跟著公子,哪都不去。”蘇硯完全沒當回事,專注啃鴨脖。

昔垚不禁搖了搖頭,低聲呢喃道“也好,你本就是個孑然一身的人。”

她心中鬱結,幾乎沒怎麼動筷,蘇硯將一桌佳肴消滅得差不多後,雲卿仍未歸。

“聽說這芙蓉園今晚有擂台比試,姐姐可想去看。”蘇硯問道。

“不想。”昔垚撇撇嘴,她本已心情不佳,對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更是不感興趣。

從前有不少貴族公子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刻意跑到她麵前舞刀弄槍,若換成有些的姑娘,哪怕不芳心暗許,也忍不住發自內心地讚歎幾句。

可昔垚恰恰相反,總是明麵上說著溢美之詞,實則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可是今晚比的是柔術,來的全是高手,可遇不可求的。”蘇硯道。

“柔術?”昔垚曾聽聞一江湖上有種術法,修煉者身體極其柔軟,可以任意折疊,甚至能縮進酒壇大小的木箱之中,而且修習者大多為女子。

“我聽公子說,這江湖三大教派中的離塵教,以柔術聞名天下,皇家暗衛中就有不少曾師從離塵教的,今日的擂主,不出意外,也屬離塵教弟子莫屬了。”蘇硯道。

聽了這話,昔垚興趣頓生“還有多久開始?”

“好像是戌時。”說著他看了看一旁的沙漏道,“還有半個時辰。”

*

雲卿回府換了身乾淨的袍子,匆匆折返回去。

夜市正是熱鬨的時候,長安街上人流湧動,最密集處幾乎是後背貼著前胸,腳跟頂著腳尖,手臂撞著手肘。他提著一口氣擠過了最難行的一段路,才敢放肆呼吸。

走出了一段路後,雙手不經意拂過腰間,覺得有些空落落的,這才意識過來少了枚掛墜。

回去找?未必找得到,而且不想再被擠一次了。

不去找?被紀婠發現掛墜丟了怕是要挨罵。

兩種思緒在腦海中打架、糾結。身後幽幽傳來詢問聲“公子,這是您的掛墜嗎?”

轉身、凝視、張望,一無所獲,正當他以為自己幻聽,欲轉身離開時,聲音再度響起,同時伴隨著來自衣袍下擺的淺淺拉扯感,雲卿的目光一路向下,停在了一小乞丐身上。

“公子,這是您的掛墜嗎?”小乞丐渾身臟兮兮的,隻有兩隻手勉強算得上乾淨。

雲卿蹲下身,接過掛墜,彆回腰間,舒了一口氣。片刻後,他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塞到那小乞丐手裡“多謝你了。”

小乞丐原本隻是出於好意替他拾了掛墜,沒想過能得到什麼,一聲“多謝”,一錠銀子,破布臟衣的少年呆愣愣地跪在原地,目送著他遠去,好久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

夜市攤頭,一抹青灰從人群中緩步而出,淡入他的視野。

“蕭賢弟,多日不見,彆來無恙啊。”俊朗清瘦的男子展露笑顏,沐在仲春的徐徐晚風中。

“千逸兄?”此時遇見他,是雲卿意料之外的,“真巧。”

“蕭賢弟也喜歡逛夜市?”千逸隨口問道。

雲卿的父族是臨安蕭氏,因此在外常用化名“蕭雲”。

“這夜市總能挖到些尋常鋪子挖不到的寶,也算是一種驚喜。”雲卿與千逸並排走著。

“在下第一次逛夜市,擇日不如撞日,不知蕭賢弟可有這個閒情陪在下挖寶?”千逸邀約道。

雲卿本想答應,但想到昔垚和蘇硯還在等他,隻能婉拒“真是不巧,今日已有約。”

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失望“既如此,那便算了吧!”輕輕的歎息聲在耳邊彌漫開來。

“明日可行?”雲卿盤算著這個月出門的機會還沒用掉,明兒就是晦日了,不用白不用。

“明日酉時三刻,就在此地。”千逸拍拍他的肩,揚長而去。雲卿望著湮沒在人群中的那抹青灰,耳邊響起了紀婠的告誡,心中儘是矛盾。

隻是普通朋友,隻是逛個夜市,隻要不被母親發現……不必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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