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輕笑道“日後自有機會,前些日子父親回娘家省親,從臨安帶回不少美酒,下次必定捎上幾壺,一醉方休。”
今日是雲柔的生辰,紀妍本打算讓尚食局做幾道她平日喜歡的吃食,去紀嬗宮中一同過這生辰。
但上月雲瀾回宮時,雲柔在紀妍麵前軟磨硬泡說是生辰的時候想要出宮,雲瀾順勢提議讓雲柔到昭元帝姬府上過生辰,還能見見剛出生的小王姬,紀妍這才答應下來。
雲卿一進去就撞上了雲柔的目光“大哥,我的禮物呢?”
雲卿佯裝尷尬的樣子“我說怎麼總感覺忘了點什麼呢,原來是你的生辰,下次補上。”
雲柔原本期待滿滿的目光中閃現出幾分怒意來“你存心的吧!”說罷她便轉頭到雲瀾處告狀,“二哥,你看看他……”
雲卿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俊不禁,這才伸出那隻一直藏在背後的手“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雲柔接過雲卿手中沉甸甸的木盒,拉開蓋子,裡頭是一套精美的筆墨紙硯“聽姑母說你打算參加明年的殿試,提前祝你高中。”
雲柔似乎很喜歡這禮物,但還是嘴硬說道“湊合吧,原諒你了。”
一旁的千塵卻捕捉到了彆的信息“雲柔,你要參加殿試嗎?”
還沒等雲柔回答,長孫鈺就開口了“雲柔妹妹最近可用功了,日日在尚宮局挑燈夜讀。”
千塵有些恍然,突然想到她是去年會試的榜首,隻是會試與殿試雖隻有最後一步之差,但這一步宛若天塹,一般人沒個八年十年是不會輕易嘗試的,可眼前的少女似乎自信心滿滿。
半晌後,才頷首笑說道“是嗎?雲柔天資聰穎,必能高中的。”
雲柔看了他一眼,麵上沒有帶什麼表情地回道“那就借塵哥哥吉言了。”
昭元性情溫和,今日來者又都是她和雲瀾的熟人,私下裡都以兄弟姐妹相稱,自然沒有了宮中的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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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過後,昭元覺得有些乏了,便提前離席回後府歇息,留下雲瀾與眾人繼續飲酒作樂。
京城官宦子弟中近期流行一種叫做雙陸的棋盤遊戲,這種以骰子大小來決定行走步數的玩法。
更多的是靠運氣,當然下棋者的謀篇布局也能影響到最終的勝負,相比傳統對弈完全比硬實力,雙陸是實力和運氣的雙重比拚,因此也更加具備趣味性。
雲瀾府中的雙陸棋是改良過的,可以有四個人同時玩。原本八個人兩兩一組正好平分,可因為昭元帝姬的提前離席,勢必有個人要單獨作戰了。
長孫鈺和上官榆自然是一組,雲卿盤算著雲柔肯定要跟千塵一組,就下昔垚、雲瀾和他自己。他怕昔垚落了單,於是提議道“垚姐姐不常玩,雲瀾你帶帶他。”
棋盤呈上來,幾人紛紛入座之時,雲柔卻坐到了雲卿這一邊。
“傻子你坐錯位置了。”雲卿提醒著她去另一麵。
雲柔卻答道“我跟大哥一組。”
雲卿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千塵,千塵也回視了他,目光淡淡。
雲柔忙解釋道“大哥你手氣向來不好,一個人必輸無疑,我是同情你才來幫你的。”
雲卿搖頭笑說道“你愛在哪邊在哪邊,反正彆給我拖後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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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從晌午一直玩到亥時,此時宮門已經關閉,雲柔隻能留宿在昭元帝姬府中。
高府和紀府是同一個方向,隻隔了半條街的距離,雲卿和千塵想單獨聊聊,於是漫步回府中。
“你和雲柔怎麼回事?”雲卿早就看出了不對勁。
“沒什麼。”千塵淡淡說道。
“什麼叫沒什麼,我都看出來了,這丫頭今天一直在躲你。”
“有嗎?”
“當然有了,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我這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雲卿這才恍然想到端陽那日發生的事情,後知後覺“雲柔莫不是因為這才,我本以為你那隻是為了應對昭寧帝姬的托詞,難道是真的?”
千塵沉默半晌,才答道“假的又如何,當話從嘴裡說出的那一刻,便是真的了。”
雲卿側頭看著這一襲白衣,五官俊美而清冷,舉手投足間仙氣四溢,美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此刻的目光中卻帶著幾分與之周身氣質不匹配的悲戚來。
他腦海中猛然回想起三年前昔垚的那句“他喜不喜歡我不重要,帝姬喜歡他才重要”。
眼前的少年沒有如司徒楠那般違背自己的本心,而是選擇了拒絕那個未來將會成為天下之主的皇太女。
他以一個謊言為代價,徹底失去了愛與被愛的權利。
除了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漠北女子,他都不可以再喜歡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