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真言(上)(2 / 2)

雲柔看著朝露,恍惚間覺得這少女身上隱隱帶著些江湖俠義,心中生出幾分親切來“叫我雲柔就好了,之前聽大哥提起過姐姐的武功特彆好,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見識幾招。”看著朝露那張眉目間略顯稚嫩的臉,她話音剛落,又問道,“不知我們誰比較大?”

提到年齡,朝露遲疑了一瞬後道“我是孤兒,不太清楚自己的生辰。既然你是雲卿的妹妹,喊我姐姐也無妨。”

雲柔感覺自己似是提到了她的傷心事,有些尷尬,當下轉移話題“姐姐今天這身衣裳真好看……”

*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不知不覺,雲卿和雲柔都有了幾分醉意,而朝露明明喝得最多,周身卻沒有一絲酒氣。

應著雲柔的催促聲,她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劍服,站在月下揮舞著一柄長劍。

她出手極快,劍氣如虹,白色身影在月色照耀下如浮光掠影般,使人目不暇接,雖然沒有配樂,但不多不少一曲的時間,劍回劍鞘,急速流動的空氣頃刻間恢複如常。

雲卿第一次見朝露正兒八經地在他麵前展露自己的劍術,看著那個浮光掠影般的身影,點點酒意中竟覺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般。

他曾見千塵的母親高漸漓在紀婠的生辰上舞劍助興,本以為景陽教的弟子劍術已是一騎絕塵,而在此刻,眼前的身影與記憶中的身影兩相對比,竟隱隱有超越之勢。

“師父,你這劍術不去參加朝廷的擂台比武真是可惜了。”

一直以來,雲卿覺得自己朝露年齡相仿,除了鬥嘴之時會陰陽怪氣地喊她一聲“師父”之外,其餘時間都是直呼其名,偶爾還會出言不遜,或是給她取些損人的綽號。

而這次,他是真心實意地歎服,不帶任何諷刺意味地喊出了那聲“師父,厲害”。

朝露卻不屑一顧,徑直坐回了原處,把劍擱在一旁,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道“當官還是省省了吧,天天上朝皇帝不嫌麻煩我都嫌麻煩,還是做個奸商來去自由得快活。”

雲卿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想起朝露那些賤賣了的石頭“就你想當奸商,下輩子吧,什麼時候把你那些石頭漲漲價再說。”

還沒等朝露回答,耳邊傳來了女孩隱隱的哭泣聲,兩人看向雲柔,隻見她捧著酒壇子越哭越大聲,最後乾脆側身躺倒在朝露的膝蓋上,抱著她的胳膊仿佛像找到什麼救命稻草般不肯鬆手。

朝露被雲柔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輕輕地搭著雲柔的背,看向雲卿問道“怎麼哭了?”

雲卿似乎是猜到了些什麼,但又不好明說,隻能眼神示意,暗示朝露。

朝露腦海裡盤桓了好久也沒悟出個所以然來,雲柔卻突然開口了“塵哥哥不喜歡我……塵哥哥有喜歡的人了……”

朝露想到雲卿此前說過昭寧帝姬看上千塵的事兒,驚訝地看了眼雲卿“怎麼連她也喜歡高千塵啊?”

雲卿自言自語道“那不是很正常的嗎?阿塵長那麼好看,我要是個女的我也喜歡他……不過還好我不是女的,不然情敵也太多了……”

*

戌時二刻,兩人告彆了朝露打道回府,用了半炷香的時間,馬車行至紀府正門。

雲卿隻是些微醺,並不礙事,但雲柔酒量差得不行,幾杯下肚後已經開始說胡話。加上情緒激動,又痛飲了小半盅,此時已經辨不清東西南北,認不得爹媽兄友了。

雲卿先下了馬車,侍女們扶了雲柔進屋之時,恰好撞上參加完宮宴回府的紀婠和蕭洛。

紀婠這幾年已經不太管雲卿的事了,看到此刻的情景,久違地發了火“紀雲卿,你自己胡鬨就罷了,帶你妹妹出去廝混像什麼樣子。”

雲卿解釋道“雲柔日日苦讀,難免壓力大。我不過是帶她出去喝了幾杯酒,誰知道她酒量這麼差。”

說完他狗腿似的補了一句“下不為例。”

雲卿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若是四年前遇上這事,他早就與紀婠吵得不可開交了。可這些年紀婠很少管束他,他的態度反而好了起來。哪怕偶爾做得出格了被訓斥幾句,每次服個軟也都過去了。

再加上雲瀾的事情在他心中一直是根刺,不過雲瀾的運氣似乎不錯,這些年來與昭元帝姬過得也算安穩。

雲卿心中那根刺也慢慢鬆動了,漸漸沒再提起過那個清晨和那些一去不複返的往昔。

夜色朦朧,視線受阻。

到了後府燭火通明處,紀婠才發覺雲柔的嘴被堵著,又怒道“你堵她嘴乾什麼?”

雲卿心裡嘀咕著還不是怕她胡言亂語被人聽到,酒醒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母親,她自己喝多了把毛巾當糕點,咬著不肯鬆,我扯都扯不下來……”

紀婠不信邪,輕輕一扯,雲柔開口說了一句話,紀婠一驚,眼疾手快地又給她堵上了。

“霜降,帶小姐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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