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長長的嘶鳴,綠衫長裙的女子翻身下馬,發簪已被疾風吹散,墨色的發絲散落在前胸後背,無視著皇陵的守衛,直直地往裡行去。
“什麼人,膽敢擅闖皇陵。”看守永陵的侍衛將兩柄長槍交疊,攔住了她的去路。
“讓我進去,我要見母親……”雲柔麵帶淚意,眼神渙散,披散的長發和淩亂的裙裾讓她看上去像是話本上精神失常的瘋美人。
“這可是帝陵,哪來的瘋女人,轟出去。”為首的侍衛一聲令下,兩柄冰冷堅硬的長槍橫亙在她胸前,將她往外推去。
被推倒在堅硬的石板地上,她感覺不到疼似的繼續站起來,無視眼前的刀劍槍戟,嘴裡喃喃著“我要見母親……”,繼續往裡闖去。
守門侍衛見她是女子,而且手無寸鐵不會武功。本意隻是驅逐,並不打算傷她性命。
可雲柔不要命地往裡闖,反反複複被推倒在地後,還是不死心地爬起對抗。
侍衛們終於怒了,在雲柔又一次意圖衝破他們阻攔的時候,原本橫著的長槍調轉槍頭,向著她胸前刺來,眼見就要入膚見血。
“住手。”清亮中帶著些許喑啞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侍衛的手驀地一緊,長槍收住,可由於之前使了七成的力,餘勁之下,槍尖還是在雲柔胸口刺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傷口,滲出的血絲在衣襟上染出了一片殷紅,遠望去猶如一株正在盛放的牡丹。
一陣刺痛下,雲柔悶哼一聲後,坐倒了下去。
雲卿連滾帶摔地下了馬,身後跟著隻通體雪白的長毛貓。
他憑借血量判斷出這隻是皮外傷,才鬆了口氣。
“雲柔,我們回去。”他艱難地想要抱起她上馬。
可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竟掙紮著站了起來,推開他繼續往皇陵入口衝去“我一定要見到母親……”
侍衛的長槍再次出動,雲卿反應迅速,立馬撲上去從後背拉著雲柔躲開了攻擊“你冷靜點,這是皇陵。”
雲柔完全聽不進去,隻是一個勁地喊道“讓我進去,我一定見到母親,一定要……”
看來,今日不見到紀妍,她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不會離開。
雲卿眼眸微動,捏著拳,唇齒顫抖道“你跟在我身後,我帶你進去。”
雲柔淚眼蒙矓,乖順地點了點頭。
雲柔本以為他會帶著自己硬闖,直到他看到雲卿跪在那幾個侍衛麵前的時候,心猛地一驚,大喊道“大哥,你乾什麼?”
雲卿怒喝了她一聲“住口。”
隻見他對著侍衛猛磕了三下頭道“我妹妹是紀尚宮的女兒,思母心切,還請各位大人通融一下,放雲柔進去。”
侍衛冷冰冰道“我們隻認皇家諭令,沒有皇上的允許,誰都不能驚擾皇陵的安寧,二位還是請回吧!”
“我妹妹隻是去看看尚宮大人,還請各位大人行行好。”雲卿對著侍衛又是幾個響頭。
侍衛還是跟一尊雕塑般,繼續冷冰冰道“不行。”
雲卿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泛著紺青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狠戾來“既然如此,各位大人得罪了。”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掐指念動口訣,腰間的劍柄出鞘,瞬間化為十二柄,青藍色的光將長夜照得如白晝般明媚。
十二柄長劍仿佛被十二位高手操控了一般,與侍衛纏鬥起來。雲卿趁機拉著雲柔,從皇陵入口一躍而入,直奔地宮而去。
地宮的中央的位置是留給帝王和帝王配偶的,東側葬著帝姬親王,西側葬著側室君爺,南側葬著朝廷命官,北側葬著宮廷內官。
兩人直奔地宮最北麵,在為數不多的梓宮前,找到了刻有紀妍名字的碑牌。
從四代武皇開始,以雕像為棺蓋就成了皇室貴族的最流行的喪葬方式。
在容貌最好的年紀,聘請工匠製作彩繪與人等大石像,死後蓋在梓宮之上。
紀妍的石像是在她二十二歲那年製作的,永昭帝將她葬入帝陵時又命宮廷最好的彩繪師重新上了一遍塗料,石像栩栩如生,仿佛逝人猶在。
走上高高的台階,雲柔軟軟地癱倒下來,雙手環抱著厚重的梓宮,將臉貼在了棺蓋那彩繪的石像之上,淚水不受控製地往往湧出來,流淌在冰冷的雕塑上,回憶浸濕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