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樂淵大人雖無外傷,可筋脈儘斷,除了心跳和最後一口氣,五臟六腑已無生機,臣等無能,還請殿下恕罪。”
雲瀾坐在塌邊,握著雲卿冰冷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減緩他生命流失的速度“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給我再去找,找著京城最好大夫,一定要救回他。”
“殿下,這就算是禦醫來了,也沒法將瀕死之人複生呀,還請殿下節哀。”帝姬府的首席醫官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先生,是昭元生父崔氏從清河帶來的名醫,其醫術與宮廷禦醫相比,可以說是過猶不及,連他都說沒辦法,雲瀾的心是徹底死了。
這時,昭元從門外趕到“怎麼樣了?”
醫官們跪了一地,紛紛搖頭。
小王姬不顧侍女的阻攔,跟著昭元衝了進來“舅舅,舅舅怎麼跟小姨一樣,都不理我……”
雲瀾將臉埋在雲卿的掌心,淚水順著他的指縫流下,滴落在榻沿。
昭元抱起小王姬,眼神示意眾人離開,打算讓雲瀾與雲卿單獨待一會兒。
這時,侍衛匆匆來報“殿下,門外路過有個人,舉著牌子,自稱神醫,可以讓沒死透的人複生。”
“快請她進來。”昭元道。
一旁的女官提醒道“殿下,這樂淵大人受傷之事外界並不知,突然冒出個神醫未免也太巧了點,再說誰會在深更半夜行醫賺錢,怕是有詐。”
雲瀾聽聞忙跪倒在昭元跟前“殿下,臣求求你,哪怕是最後一線希望,臣也不想放棄。”
“你乾什麼,你快起來。”昭元忙去扶他。
這些年來,除了在重要場合,她與雲瀾之間向來都是以尋常夫妻之禮相待,從不以君臣相稱。
可今日,他對她連跪了兩次,一次是求她借出長帝姬令牌,另一次是求她給自己救活雲卿的最後一線希望。
“殿下不答應,臣就不起來。”他拉著昭元的裙裾哀求道。
“派幾個武功高的護衛跟著,帶那神醫進來。”
眾醫官立於一旁,都想看看這神醫是何模樣。
隻見在幾個護衛的帶領下,一個提著藥盒的粉衣女孩緩步而入,眾人將目光投向門外,等待著神醫的出現。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三個呼吸……神醫還是沒等出現。
那女孩打量著脖子伸得比鵝還長的一眾醫官,漫不經心問道“外麵又沒人,你們都在看什麼?”
“大膽,見了長帝姬竟不行禮。”一女官怒斥道。
那女孩打量了一瞬昭元“你就是長帝姬啊,失敬了,在下就是一江湖遊醫,粗人而已,不懂規矩,也不認字,不知道這是帝姬府。”
“神醫呢?”雲瀾顫巍巍地問道。
女孩納悶道“我就是啊。”
“你?”
醫館們瞠目結舌,方才這女孩進來的時候,他們隻當這是個給神醫打下手的弟子。
她放下木盒子,走上前故作精通地搭了搭雲卿的脈道“沒死透,還能活。”
雲瀾眼裡的希望如煙火般乍然綻放“神醫,你說的可是真的?”
“一炷香時間,我能讓他活過來。”少女胸有成竹道,“不過這是我的獨門絕活,不外傳,你們都出去。”
“不行。”女官對著昭元道,“這神醫來路不明,說不定是刺客,萬不能讓她與樂淵大人獨處一室。”
少女擺擺手,揶揄道“刺客?你見過哪個刺客大費周章去刺殺一個快死的人。”
那女官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少女趾高氣揚道“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都出去,我保證救活他,要麼我走,讓他死。”
昭元沉思了一瞬,對著眾人吩咐道“罷了,都出去吧。若她真是刺客,兄長必然活不了,若不讓她治,兄長也活不了,橫豎都是死,不如賭一把,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眾人紛紛退去,屋內隻剩下朝露和雲卿兩人。
脖頸上的玉佩迫不及待地化成了一隻通體雪白的八尾狐,跳上榻,在雲卿臉上嗅著。
“朝顏,彆搗亂。”朝露低聲斥道。
那八尾狐委屈地趴在了雲卿枕邊,碧藍色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焦急。
朝露將雲卿扶起,托住他的後背,掌間流淌出汩汩醇厚的仙力,沁入心俞穴。
迷迷糊糊中,雲卿感覺到全身斷裂的經脈一寸寸地連接起來,五臟六腑的疼痛有所緩解,除了觸覺以外的其餘四感也在慢慢回歸。
上一次也是這種感覺,不過這一次那股力量好像又強烈了些。
就在他想要睜眼的時候,一根手指拂過腦後,輕輕一點,使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門被打開,月色順著門縫擠入屋內。
女孩拎著藥箱,臉色有些蒼白,對著門外的人道“我點了他的睡穴,休息幾個時辰就能醒過來了。”
那老醫官跑進屋內搭了搭雲卿的脈,除了有些微弱以外,已與常人無異。行醫十數年,如此奇跡還是他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