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讓列祖列宗定奪(2 / 2)

“所以,是不是家事,由何而定,由誰而定?”

張九敘不慌不忙地道“陛下無子,涉及國本,實國事。陛下不入內廷,則與國母易生齟齬,天子與國母乃天下夫妻表率,亦為國事。”

“臣等無意阻攔陛下寵幸何人。此內廷事,外臣不可乾涉。臣等上疏,為的是陛下離京,勞民傷財。更是國事。”

“陛下所言,皆為國事,臣等為何不可上疏?”

“而今日朝議所奏諸事,皆由興府世子牽頭。慈壽皇太後與憲廟太貴妃之爭,乃內廷事,實不該拿到外朝議論。”

張九敘看了一眼臉上猶帶著淚,可麵色沉靜的朱厚熜。

“興府世子純孝,卻不知廟堂運轉,內廷外朝不分。不過今日乃世子頭次朝議,不明其中之意,亦可諒解。”

朱厚照不開心了。

說他可以,說弟弟就不行。

張九敘,他有印象,老熟人了。

從戶科給事調到刑科給事,不管怎麼調,都還是言官。

朱厚照被他罵過好多次了。

“依卿所言,內廷事外朝不可言論。為何朝臣僭越,彈劾皇舅?”

張九敘振振有詞“臣等彈劾的非皇舅,實禍民之人。非僭越。”

朱厚照連連點頭。

好,裁判下場當運動員。

你說的就是規則。

那遵循你的規則不就行了?

“依卿所言——”

在朝臣以為此事要就此結束的時候,朱厚照話鋒一轉。

“壽寧、建昌為禍民之人,朕準先前諸科給事所奏,徹查所犯之事。”

“此外,京師國戚亦有禍民之舉,此番一並查辦。由後府都督僉事陸鬆領辦,帶刀散騎舍人朱厚熜協理,著錦衣衛處置。”

張九敘想反擊,又開始猶豫。

京師國戚跋扈禍民,不是一個兩個,多年以來,朝臣的彈劾已經能把整個乾清宮給淹了。

今日天子要把國戚一網打儘,對朝臣而言,是好事。

抑製外戚,一直是百官努力的方向之一。

參加朝議的自然有國戚,但他們不敢說話,連呼吸都放輕了。

隻要一句“你沒做,你怕什麼”,就能把自己拒絕的話給打回來。

這節骨眼上,誰跳出來,誰就是勾結國戚、是禍民之人。

鍋太大,不敢背。

一背一個死。

張九敘借著笏板,偷眼去瞄楊廷和,見首輔也是猶豫之色。

好事,但有點不敢接。

怕天子後麵再玩個大的。

特彆是領辦的陸鬆,乃興府老人,協理的又是朱厚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真正的主持者是興府世子,天子這是在抬人家一手呢。

興府世子又剛剛吃了張氏的虧,豈能罷休?

肯定以公謀私,往死裡整人家!

不過事涉國戚,誰去都沒有宗室子去合適。

身份天然就壓人家一頭。

朱厚照見張九敘不言語,又加了一把火。

“此前朕曾與閣臣們言說,想為鄭旺妖言案翻案,今日正當時,也一並處理吧。”

此話一出,朝野嘩然,群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為鄭旺翻案,豈不是意味著天子要認王女兒做母親了?

那慈壽皇太後呢?

群臣一時也顧不上禮儀了,紛紛出言阻止。

“陛下不可!”

“此事重大,當徐徐商議!”

朱厚照等百官的情緒穩定些後,問張九敘“此事算國事否?”

張九敘尷尬地想找個洞鑽進去。

朱厚照也不等張九敘下定論,直接敲定。

“朕以為,此事既為家事,又乃國事。諸卿拿不定個主意,不如就讓太廟的列祖列宗來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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