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冕趕緊道“皇後這是離間天家母子之情!”
朱厚照揮手打斷他的話,“蔣卿,你還不曾回答朕的問題。家與國,孰輕孰重。”
蔣冕沉聲道“家齊則國治。無國……何以為家!”
朱厚照垂眸。
“所以在蔣卿看來,國比家重。”
“那緣何無人告知朕,太後意欲謀反之事!”
茶碗被砸碎在地上,細小的碎瓷飛濺四散。
張太後趕緊叫屈“我不曾要謀反!”
“閉嘴!你個毒婦!”
朱厚照逼視著她,言辭咄咄逼人。
“你敢對天發誓,說你不曾想過要以張代朱?”
“你敢在皇考牌位前發誓,說你不曾做過皇後所說之事?”
“若你不曾做過此事,隻是空穴來風,為何會有人傳此謠言?難道不是你平日過於庇護壽寧、建昌之故?”
“若你做過此事,你敢說你沒有想過擁立壽寧、建昌為帝?”
“當時朕已駕崩,嗣皇帝未至,朝中內外人心惶惶,對你張氏,豈非大好時機?!”
張太後臉色灰敗,癱軟地跪在地上。
她張張嘴,卻不敢說一個字。
因為,她真的有偷偷想過。
嗣皇帝,非親子。
不如……不如……
到底張氏才是她的血脈至親啊!
朱厚照從張太後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他緩緩閉上雙眼,掩藏起自己的絕望之色。
“皇考寵愛於你,一生唯予你名分。對張氏亦多加恩寵,所做之事不勝枚舉。你……你們張氏就是這樣報答皇考恩情的嗎?”
“朕……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朱厚照睜開眼,如鷹隼的目光直指眼前每一個人。
“此等大事,為何朝臣無人相告?是將朕當做無知小兒,玩弄於股掌之中嗎?”
“今日若非皇後,朕尚不知內廷有人欲謀害於朕!”
“謀害”兩個字刺激到了張太後。
她掙紮著起身,向朱厚照撲過來,尖利的牙齒閃閃發光。
夏皇後立刻躍起,擋在朱厚照身前。
瘦弱的身形並不能抵禦住張太後的奮力一撲。
一隻手環過纖細的腰肢,將她往後拉,穩穩帶入懷中。
不過轉眼,張太後已被隨侍太監們架住,拉往偏殿。
楊廷和率眾跪下請罪。
“陛下明鑒,臣等隻是不願離間天家母子,並無他想。”
朱厚照冷冷道“恐怕爾等並非如此想。而是覺得皇明國祚已至,實該擁立新帝,改朝換代。己身也可博得從龍之功,是也不是?”
“陛下!臣等從未這般想過!”
“陛下冤枉!陛下明鑒!”
朱厚照懶得去看張太後,讓人將她直接送去仁壽宮。
“太後病重,往後出不得仁壽宮。皇後年輕,執掌六宮之事,難以服眾。”
“憲廟太妃邵氏,有古賢女之遺風,德高望重,素為宮中人敬仰。往後內廷諸事,由皇後夏氏為首,太貴妃邵氏協理。”
朱厚照淩厲的眼風製止了要起身說話的閣臣。
“朕意已決,不必多加置喙。”
“朕也想知道,滿朝文武中,我皇明國蠹有幾人。”
諸臣應下。
毛澄小心翼翼地多問了一句。
“敢問陛下,開棺驗親之事……”
朱厚照眼神一暗,剛要心軟,又想起張太後多年來的所作所為。
“此事當細心督辦。”
“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