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主中宮多年,再加上壽寧侯與建昌伯在朝中也有所經營。
所以這次張氏出事,為他們說話的人也不在少數。
不知道是不是內閣自那天離開乾清宮後,對手下人有所暗示。
那些為張氏說話的,從第一天的百來封奏疏,沒過三日,就隻剩下小貓兩三隻。
還在堅持的,大都和張氏有姻親關係。
朱厚照聽穀大用回報,說錦衣衛已經將張氏一脈悉數關押,就將打算開始休假的朱厚熜叫進宮裡來。
朱厚熜聽說張太後欲改懿旨的事,也是氣得夠嗆。
朱厚照認真道“朕欲效漢文哭殺薄昭,王弟以為如何?”
“今次乃大好時機,不可錯失。隻怕沒有第二次,能如這般將不法國戚連根拔起的機會了。”
朱厚熜思索片刻,緩緩搖頭。
“臣弟以為不妥。”
“皇兄,漢文哭殺一事,乃是漢初。與我皇明有諸多不同之處,不可強學。”
“再者,臣弟觀壽寧、建昌二人,乃油鹽不進之輩。如今太後於宮中軟禁,宮外尚未有人獲知。”
“他二人必定以為太後還能為他們護持,不會將皇兄放在心上。”
“有太後,他們還怕什麼?皇兄縱使身穿孝服,率宮中諸人前去哭喪,他們也不會因此羞愧自殺。”
“若此計不成,皇兄之舉,會成為天下笑柄。威嚴儘失,往後還如何服眾?”
朱厚照眼睛一亮,開始激動地搓手。
“朕就知道!這等事,就該找王弟前來商討——依王弟之意,該如何做?”
“人,肯定是要殺的。但皇兄不能親下旨,會有人詬病皇兄目無親長。那天朝議臣弟可是領教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若到時候來個逼宮,讓皇兄下罪己詔,再進一步,讓皇兄赦免還活著的張氏子孫,豈非今日之功全都付之一炬?”
“得想個轍,讓他們自己主動認下罪名赴死。唔……皇兄可知他們最重視什麼?”
朱厚照苦思冥想許久,都沒什麼頭緒。
榮華富貴?受人尊敬?
要不……將錦衣衛酷刑,全都在他們身上來一遍?
朱厚熜撇嘴,“要是被人說是屈打成招,又有的爭了。此事,我們需行大道。”
把那些言官們的嘴,給徹底堵死了才行。
朱厚熜垂下眼簾沉思,用靴尖在地上胡亂寫寫畫畫。
朱厚照低頭看的有趣,半晌卻看出眉目來了。
這是壽寧侯和建昌伯在羈押後,第一次見到天潢貴胄。
見來的人不是自己大侄兒,張鶴齡與張延齡都非常失望。
朱厚熜淡淡道“皇兄現在不方便見你們,也不想見你們。”
張延齡抓著獄門,身上戴著的沉重枷鎖發出響動。
“我們是陛下的舅舅!他怎麼可能不方便見我們?天下誰還能攔得住天子呢?”
張鶴齡琢磨著後半句。
天子不想見他們?
是因為這次被氣狠了嗎?
唉,早就和那個混小子說過了,打女人不能打在明麵上,也不知道收斂著點!
那可是皇後的妹妹!
說難聽點,太後年長,遲早走在皇後前頭,大家都是國戚,總歸得給彼此點麵子。
你再不喜歡人家,冷淡著點,不就行了?
非得玩寵妾滅妻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