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頂著弟弟幽怨的目光,從殿內走出來,彎腰將夏滌新抱起來,點了點他的鼻尖。
“有些時日沒見你了,倒是沉了不少。在家可有好好吃飯?”
夏滌新很認真地點頭,“有的,母親每日都會親自熬煮湯水,讓我補身體。”
他顯然和朱厚照很親昵,把頭靠在朱厚照的肩上,帶著幾分撒嬌意味。
“姨丈,先前聽說姨丈不在了,我偷偷哭了許久。後來母親對我說,姨丈又回來了,真好!”
朱厚照輕輕拍著他的背,熟練的手法讓朱厚熜非常驚奇。
皇兄這是上哪兒練的?
朱厚照抱著夏滌新,轉身往殿內走。
“沒看出來,你還對姨丈這麼惦記。看來今日朕倒是得好生翻檢些東西,與你帶回家去。”
夏滌新兩隻手捂著往上翹的嘴,活像個偷著樂的小老鼠。
“原先姨丈賜我好物件,我不敢帶回家,怕兄長他們搶了。現在外祖家裡沒人搶了,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東西擺出來啦。”
又扭過頭,對朱厚熜道“下回表叔可彆將我忘了。”
朱厚熜窘到不行。
能不能把這事兒給忘了?
朱厚照樂嗬嗬地把孩子放到地上,拍拍他的屁股。
“自己去玩吧,姨丈同你表叔還有話要說。一會兒喊你吃飯——糕點不許用太多,會積食。”
夏滌新乖乖點頭,主動伸出小手,讓陳敬牽著,去了偏殿。
朱厚熜看著夏滌新的背影,有點費解。
“這孩子記性怎的這麼好?”
朱厚照招呼弟弟落座。
“他打小就這樣,夏氏管得嚴,又被先生教的有些死板。性子認真,有些兒認死理,不夠圓滑,不如旁的孩子討喜。”
“這樣的性子,將來若是能考取功名,怕是戶部和刑部得搶著要人。”
朱厚熜捧著茶,輕輕吹著。
“戶部現在怕是忙得腳不沾地了吧?年底了,得核算今歲戶口,還有國課各項總數。”
朱厚照點頭,“往年這個時候,他們是最忙的。”
“不提這個,王弟你看看,這是今日剛送來的,楊應寧在廣東立了大功!”
朱厚熜接過奏疏,笑言“臣弟就知道,若不是要事,皇兄怕是想不起臣弟這在外奔波之人。”
朱厚照在他看的時候,滔滔不絕地對楊一清大加誇讚。
“朕就知道,遣楊公去廣東,是最合適的!”
“調漳州水師,提前三日暗中潛伏於交易處。待佛郎機出現,立即出現封鎖其退路。”
“又說合了廣東的布政使司和按察使。至今朕都沒收到巡按廣東的程昌上疏,可見楊應寧行事之老辣。”
提起程昌,朱厚照的臉就微微扭曲。
“王弟你是不知道,程昌在京師的時候,三天兩頭就給朕上書。煩得要死,和那個張九敘沒什麼區彆。”
朱厚熜忍笑失敗,直接破功。
“皇兄還說呢。前些時候,臣弟正巧在街上遇見張九敘。他同禮科的給事中見禮——人家都沒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