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還說皇兄棋高一著……皇兄是怎麼想到,下旨給張九敘嘉賞的?”
朱厚照滿不在乎,“內廷外朝之分,理當嚴格遵守。所以禮部不能管宗室事,當重啟宗人府,這不是他提出來的嗎?”
“再者說,除庶人二張、追封朕之生母,張九敘也都立有大功。朕也沒給他什麼實物,隻褒獎他為忠君愛國之輩,有何不可?”
反正誇誇不要錢,就往死裡誇。
朱厚熜笑得眯起了眼。
“皇兄這下可算是把張九敘給架在火上烤了。聽說他在刑科就不受人待見,禮科也因宗人府之事,與他不睦。”
朱厚照兩手攏在袖子裡。
“朕可什麼壞事都沒乾。一沒叫人挨梃杖,二沒責罵,連誇人都有錯了?”
朱厚照朝朱厚熜手上奏疏努努嘴。
“看完了?有何感想?”
朱厚熜側頭細思片刻,道“廣東新上任的那個按察使汪鋐,倒是不錯。是否閣臣之材,不好說。但入六部,足夠了。”
“能不拘泥於大國之威,伏低自蠻夷小國學習己身所沒有的利器。這份眼界很難得。不是迂腐之人。”
“能想到奪敵之利器,豐容中國之武備。有這份見地,以臣弟之愚見,就是不少京官都未必如此想。”
“如楊公所言,觀汪鋐行事,的確是個能屈能伸的。不過啊,此人定是個官迷,皇兄信不信?”
朱厚照點頭,“信。王弟看人素來很準。”
據路子很野的野史記載,身兼兩部尚書的汪鋐,因失時任內閣大學士張璁歡心,租了張家鄰宅。
然後當夜挖了牆洞,鑽去張宅院中,待張璁露麵時,於石階上跪哭磕頭。
朱厚照當時看到這事兒,也覺得匪夷所思。
一個身兼吏部、兵部的尚書,還能這麼沒有下限的嗎?
後來想了一下,野史之所以叫野史,不就是因為人家夠野夠帶勁嘛。
畢竟寫自己的那些,也很帶勁。
現在回來了,從楊一清的密報中來看,也許汪鋐的確把烏紗帽看得挺重,但野史的藝術加工也挺重的哈。
朱厚照接過弟弟看完後遞過來的奏疏,說道“朕已下令,著南北兩京的軍匠前往廣東,襄助此戰。”
“還給楊應寧也去了一封密詔,讓他多留心軍匠中,可有適合栽培者。待戰後,這些人就是皇明第一批有望以軍匠籍封官進爵的。”
當技術工人開始識文斷字,學會用科學方法進行學習總結,這些人進步的速度,就會像坐了火箭一樣,直衝藍天。
朱厚照很看好這些人。
因出身而不能跨越階級,這不是他們自身的錯。
改變這些人的現狀,打通他們的上升渠道,讓他們看到新的希望,是自己的責任。
朱厚熜沒表示反對,也沒表示讚同。
沉默是他如今的唯一表態。
皇兄……終究還是要走上這條路。
朱厚熜不敢去想,到時候朝中反對聲音會有多大。
皇兄真的能做成嗎?
在他愣神之際,朱厚照又說出一個爆炸消息。
“朕欲革勳戚、宗室之祿,王弟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