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份上,崔元還是好意提醒了一句。
“現在天子鐵了心要把這事兒辦了,最好彆去觸黴頭。”
又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齊良。
“要是有心想要往上走一走,倒不如去興府探探口風。你二人都是錦衣衛任職,和世子多親近,沒什麼壞處。”
崔元能把話說到這份上,齊良已經很感激了。
現在誰看不出來,興府的世子已經被當作下一任天子培養了。
隻待三年孝期一滿,就極有可能正式冊封。
天子都把這麼大一個餅擺上桌了,還不趕緊往前湊的,那就是傻子。
齊良拉了拉還要爭辯的林鹿,對崔元感激道“多謝姑丈提點!”
又道“冒然前來,不曾拜見永康姑母。姑母身子可還爽利?”
崔元笑嗬嗬地回道“她是個愛操心的,家中大小事不過問,心裡便不放心。身子倒是還不錯。”
齊良歎了一聲,“若是母親能有永康姑母這福氣就好了。”
齊良的父親齊世美在弘治十六年的時候就過世了,那會兒他年歲不大,隻知母親整日以淚洗麵。
之後,母親便以喪夫為名,深居簡出,性子也越發古怪起來。
若非這次事涉宗祿,母親也不會尋他。
崔元不好說什麼,隻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皇姐有你們陪伴,也未必不好。”
齊良又聯係到崔家接連死了不少男丁,也是唏噓。
林鹿還一臉憤憤的表情,隻礙於齊良在,不再說話。
不過在兩人從公主府出來後,憋不下去的林鹿徹底爆發了。
“你自己要去捧臭腳,自己去便是。彆扯上我們德清公主府的人!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家老四、老五,和我家老二走得近。”
“要讓我知道你叫他們攛掇我弟弟跟著獻產,我頭一個饒不了你!”
齊良像看傻子一樣,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林鹿。
林鹿不服氣地回瞪過去。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幾年嗎?成日拿自己當個人物似的,你也配!”
齊良沒搭話,隻拱手道“橋歸橋,路歸路。我不耽擱你的大好前程。”
林鹿冷哼一聲,掉頭氣衝衝地離開。
齊良這會兒覺得,這回的獻產風波,未必不是件壞事。
起碼能把宗室裡的一批傻子給清理一下。
平日裡吃酒,大家都是好兄弟,覺察不出什麼。
在這種關鍵時候,誰傻誰聰明,真是一眼就分得清。
齊良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多聰明的人,但明哲保身還是會的。
和林鹿這類人多接觸,遲早引火上身。
回家路上,齊良就盤算起要給朱厚熜送什麼禮物了。
平時不怎麼來往,眼下再去,的確難看了點,但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
第二天,朱厚照的桌上就擺著林鹿聯合其他宗室、勳戚一同聯名的上疏。
顯然,崔元放出的信號,讓這些人開始膽戰心驚。
既舍不得那點蠅頭小利,更舍不得嚴嵩提出的商稅定級。
朱厚照好整以暇地翻了一下這封長長的奏疏。
這封奏疏,後頭聯名的人名加起來,都比前麵正經內容字要多。
朱厚照先掃了一眼那些人名,才看具體的內容。
看了一段,他突然笑了一下。
“倒是有聰明的。”
知道獻產之事不可爭,先把矛頭對準了嚴嵩。
嚴嵩那封奏疏讓很多百官不滿。
無他,姻親罷了。
割親家的肉,和割自己的沒什麼區彆。
更有甚者,直接聯想起後頭的事來。
今日你嚴嵩提出要讓勳貴定級,明日是不是就要對朝臣下手?
好啊,我們中間出了個奸細!
端著百官的碗,吃著大鍋的飯,屁股歪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