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都去了,小頭也就無所謂了。
過年嘛,哪有不花錢的。
“朕特地從內帑撥給廣東將士的錢,可都安排下去了?務必要在年前送達。”
朱厚照掃了一眼蘇進,隻看到他的官帽。
“旁的想伸手,朕都不攔你們。你們也就這點念想了。可這回要是手伸長了,就彆怪朕不念舊情。”
蘇進忙道“哪能呢!全聽陛下的安排,早一個月就啟程,押送去廣州府了,悉數交由楊公安排。”
有了上次的教訓,蘇進這回特地讓人叮囑陳倫,不怕這小子不長記性。
朱厚照走到殿外,刺骨寒風撲麵而來,一下就清醒了。
十六年就要過去了。
不知廣東的戰事如何,兩軍應當還在對峙中。
聽說嚴嵩在戶部適應得很好,京師的勳戚獻產都很積極,等開春後,是時候該動一動商稅了。
皇明現在施行的商稅,其實並不少,隻是名目繁多。
有時候地方上還會便宜行事,隨意攤派。
先從勳戚開始,慢慢改吧。
在這個信息技術不發達的時候,政令推行都是以年來計算,也不知等完全推行到位的時候,自己還在不在……
一個太監捧著漆盒,小跑著過來。
“陛下,此為楊公自廣州府送來,給陛下的賀禮。”
朱厚照挑眉,“倒是有心了。”
沒和其他朝臣的禮物混在一起,特地單拎出來,是有什麼特殊嗎?
漆盒中,是一片海鳥羽毛,還有一封書信。
朱厚照撚起羽毛,對著光舉起來,眯著眼去看。
指尖緩緩轉動著羽毛,在光照下如絲緞一般,閃耀著不同角度的光澤。
京師清冷的空氣裡,似乎摻雜了極南之地鹹腥的海風。
恍惚間,朱厚照想起後世,自己赤著雙腳,踩著柔軟的沙灘。
被海水浸泡過的海沙極為柔軟,踩在上麵的雙腳可以陷進去,沒有水泥馬路的實感。
偶爾還會踩到彈塗魚藏身的洞,嚇得魚飛快的逃走。
巨大的漁船,在遠處海麵上成了一個小小黑點,鳴笛聲卻能傳到耳中。
這時候的海,沒有經過工業汙染,應該比後世要清澈許多吧。
若是能親眼看一看就好了。
楊應寧,是不是出於這個原因,才會將這個千裡迢迢送到京師?
朱厚照捏著羽毛,取出盒中的信,草草看了兩眼。
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
“一起送來的新式火器,如何安排的?”
送禮的太監回道“一部分送去神機營,讓他們試驗。剩下的都放在兵仗局保管。”
朱厚照將羽毛貼身放好,催著蘇進去備馬。
“朕要去神機營,親自看看這些新式火器。”
大冬天的,蘇進的汗浸透了中衣。
天子說的看,恐怕不單單是看,而是直接上手試。
火器極為危險,要是天子出個好歹,這個年怕是都過不好。
他有心想勸,又自知人微言輕,根本勸不住,隻得跺了跺腳,自去安排。
出了乾清宮,蘇進招來一個小太監。
“今日興府世子入宮見太貴妃,你去趟未央宮,將世子請過來!陛下要去神機營,這是要命的事!”
“讓世子過來勸一勸,快去!”
他攔不住無妨,自有攔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