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皇兄對廣東的戰事一直都很關注,對新式火器也上心。
如今有了仿製的火器,當然按捺不住,要跑去試試。
隻是邵太貴妃以“君子不立危牆”為由,催著朱厚熜離開。
等他到的時候,朱厚照早就跑去了神機營的校場。
朱厚熜隻得趕緊出宮,追在皇兄的屁股後頭,跑去神機營。
營門外,就能聽見裡麵的炮銃聲響。
一些膽子小的太監,險些被聲音震得從馬上摔下來。
巡守營門的坐營官見來的是朱厚熜,說什麼都不肯放他進去。
神機營隸屬禁軍,隻聽命於天子。
朱厚熜在京中不過一藩地世子,斷不可能因他蒙受聖寵,就將人放進去。
回頭上麵計較起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朱厚熜有心想把蘇進給叫出來,把自己帶進去,又正好來了個監槍內臣。
好說歹說,才放人。
進門前,朱厚熜輕飄飄地,朝那個攔著自己,不讓進去的坐營官投去一眼。
監槍內臣倒是條漢子,手扶著腰間刀柄,目不斜視。
看都不看朱厚熜。
領他進去的監槍內臣有心想要討好。
“世子放心,回頭奴才就把這不長眼的東西給轟出去!”
朱厚熜淡淡道“不必。儘忠職守,聽命於天子,乃禁軍本分。他做的不是很好嗎?”
監槍內臣將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自討沒趣。
朱厚熜朝後麵側側頭,自有陸炳抽了一張疊成小方塊的寶鈔,悄悄塞給那監槍內臣。
“爾監軍有功,理當有賞。”
監槍內臣想拿,卻又不是很敢。
朱厚熜笑罵了一句。
“我賞你的,且拿著吧。要是害怕,就去找蘇進問問,這賞錢能不能進你口袋。”
有了這話,監槍內臣方才收下。
校場內,朱厚照正在同監軍太監對峙。
幾個在監宦中,算得上是位高權重的太監,此時都跪了一片,額頭都給磕青了。
朱厚照一臉的不滿。
“朕不過就是想來試試新製的火銃,如何就不行?”
“你們這些奴才,膽子越發大了!”
監軍太監哭喪著臉,勸道“陛下想試,著軍中雜兵為陛下演示即可。陛下乃萬金之軀,怎可親試此物。”
這是廣東上貢的新東西,他們都還沒來得及試呢。
要是炸了膛,傷著了天子,今日在這裡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丟了小命。
周圍穿著綿甲的軍士麵麵相覷,不知該上前勸說天子,還是該不吭聲地跟著監軍太監跪下。
朱厚熜幾步上前,為眾人說情。
“也是為著皇兄好,皇兄何須動怒。”
朱厚照看了看弟弟,又不輕不重地朝監軍太監身上踢了一腳。
“罷了,看在王弟的份上,且饒你們一回。”
“去將舊式的火銃,與這新式的各拿一把來。朕與王弟仔細比對,看看兩者有何不同。”
待監軍太監將兩把新式火器呈上時,朱厚照眼疾手快地搶下左邊那把新式火銃。
周圍人如遭大敵,除了朱厚熜外,一個個同呆雞般立在原地。
待天子不緊不慢地將火器上的棉繩點燃,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圍已經有人開始跪下來哭求,讓天子放下火器。
朱厚照充耳不聞,擺好姿勢,通過準星瞄準靶子,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