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對上楊廷和,嚴嵩也絲毫不懼。
不把首輔拉下來,他嚴惟中還怎麼往上爬?
嚴嵩上前行至中間,正對朱厚照。
“陛下,首輔乃百官之首。一言一行,皆為我輩楷模。今殿前失儀,知禮而不守,當治其罪。”
楊廷和不疾不徐地收回目光,自班首出列。
“臣禦前失儀,懇請陛下降罪。”
楊廷和根本就不怕嚴嵩的彈劾。
他是帝師,又是多年輔佐天子的老臣,這點薄麵,天子還是會給的。
即便受罰,也不過雷聲大,雨點小。
朱厚照點頭。
“今日朝議的糾察禦史何在?”
站在一側的禦史趕忙行至中間,俯首聽命。
“首輔今日失儀,罰俸三月,罷其特進光祿大夫。”
原本還自信滿滿的楊廷和,登時愣住了。
不僅是他,兩班文武官員,及今日參加朝議的勳貴,一時之間都懵了。
天子一向敬重首輔,言必稱先生。
為何今日僅僅因其失儀,就罰得這般重?!
楊慎因官位低,是以排地很後麵。
他微微探出頭,擔憂地望著前方父親的背影。
身側有同僚輕咳提醒,示意楊慎站好。
楊慎趕忙收回目光。
他先前已經吃過虧了,此時不能再給父親添麻煩。
若是隻有罰俸,楊廷和絕不會在意。
可是罷免特進光祿大夫……
楊廷和有些接受不了。
但他不會當眾表示自己的不滿,更不會在這裡直接與天子爭論。
是以,楊廷和自班首出班,跪接天子之命。
“臣楊廷和謝陛下恩典。”
朱厚照看著楊廷和手中的笏板顫抖,強忍下心軟。
“錦衣衛百戶朱厚熜。”
朱厚熜咳嗽一聲,自班末上前。
“朝議結束後,帶人去嚴卿和張卿家中,清查二人家產,以證嚴卿口中之言。”
“臣領命。”
張九敘臉色慘白。
他知道,今日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站在奉天門,參加朝議了。
革職查辦,都是最輕的。
若天子心血來潮,以洪武年間之重法論罪。
剝皮揎草,恐怕逃不掉了。
還會累及家中。
張九敘猛地扭頭,死死盯著嚴嵩。
他張九敘就算是死,也要從嚴惟中身上,扒下一層皮來!
朱厚照看張九敘險些跌坐在地,就知道有問題。
今天嚴嵩能幫他整治張九敘,他心裡還挺高興。
這窩囊氣受得也夠久了。
左右是國蠹,貪腐無度之輩,清理出廟堂也是好事一件。
朱厚照環視了一圈,對底下鴉雀無聲的表現很滿意。
總算可以談正事了。
“如先前所奏,對廣東戰事的賞賜,眾卿議一議吧。”
嚴嵩本就沒有回班,現在更是一馬當先。
“陛下,臣以為廣東戰事,有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