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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歡意咽了咽口水,仔細端詳著蕭凝安此刻的神情,很像是圓房前要把自己吃乾抹淨的樣子,寧歡意咬著下唇警告:“昨晚折騰的太狠了,現在不可以!”

蕭凝安眼底很濃的情緒,她也知道寧歡意的小身板根本經不起沒日沒夜的折騰,比起縱欲,蕭凝安還是更愛寧歡意。

倘若寧歡意不願意,那蕭凝安不會碰她一根手指,更彆提如今寧歡意衣裳下的身子還有未曾消散的歡愛印記。

“我的錯。”蕭凝安低聲認錯,鬆開了寧歡意的手,將人帶入懷中哄著,她就像是及時收手的小狗狗,恨不得蹭蹭寧歡意的臉頰論功請賞。

寧歡意偏偏招架不住這一套,她笑顏如花,自己都沒意識到自打嫁入攝政王府以來,連笑容都比之前多了不少。

“你說……那公主府今日的事情,目標究竟是誰?”寧歡意逗蕭凝安逗累了,也躺在懷裡休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蕭凝安說著話。

蕭凝安也在思考,她平生頭一次不太確定:“倘若目標是旁人的話,沒有必要一開始就藏在洞房裡,可如果目標僅僅是為了殺死永依霜,又何必嫁禍給永嫣?”

不管是哪個方向的懷疑,都似乎存在著邏輯缺口,饒是蕭凝安都無法給出一個漂亮的解釋。

第56章 積食

寧歡意也很是納悶, 但她還是願意往彆的方向去考慮,大膽的說出來猜測:“倘若……這些事情就是永嫣一個人做的呢?”

蕭凝安頓住了手,她竟然很少在這上麵懷疑過, 隻覺著這麼明顯的凶手,不應該是真正的凶手才對。

可恰好永嫣就是利用了這個心理呢,蕭凝安接著拋出疑問:“那為何不做絕點, 直接把永依霜殺了?殺了永依霜對永嫣又有什麼好處嗎?”

關於這個問題, 寧歡意也正是因為想不明白這一點, 才沒有敢在那麼多人麵前提出自己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 寧歡意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窩在蕭凝安的懷裡, 二人好像十分親密,寧歡意耳尖紅紅的, 但是卻不想離開這溫暖的懷抱。

方才在席間沒什麼胃口, 現在卻是餓了, 路過京城酒樓, 裡麵的飄香讓寧歡意眼睛一亮。

窩在蕭凝安懷裡的小白兔扯扯蕭凝安的衣袖,亮晶晶的眸子看著她:“殿下, 方才歡意沒吃什麼東西, 現在有點餓了。”

蕭凝安笑了笑像是早就預料到似的, 她示意寧歡意掀開車簾看看, 竟然發現車夫把馬車停在了酒樓麵前,一臉恭候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蕭凝安伸出手將寧歡意抱著下了馬車, 有些不舍的將人放下,指了指麵前的這被稱為天下第一酒樓的醉仙樓:“這也是王府產業,王妃可要巡查?”

蕭凝安憨憨的笑起來, 明明那麼驚豔的容貌在這樣憨憨的笑容之下變得如此的憨態可掬,寧歡意不由得捏了捏蕭凝安的臉。

早就聽聞攝政王府產業遍布整個京城乃至其他的城池, 沒有想到這號稱天下第一酒樓的醉仙樓也在蕭凝安的名下。

二人款步入內,醉仙樓的夥計們全都畢恭畢敬的迎著她們,不一會掌櫃的也下來行了個大禮。

蕭凝安不言語,隻是看著寧歡意,意思是讓寧歡意選擇讓不讓他們起來,寧歡意連忙讓眾人免禮。

見自己這小王妃還有些不知所措,蕭凝安便摟住了寧歡意的腰,向這些夥計和掌櫃的說道:“此後酒樓是王妃名下所屬,見王妃如見我,膽敢有不從者,殺無赦。”

蕭凝安這番話說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麼情緒,隻是淡淡的叮囑,可是那些侍從和夥計們卻知道這殺無赦三個字,是實實在在的殺、無、赦。

恐怕今天要是得罪了王妃,明天腦袋都不知道掉入哪裡去。

夥計們和掌櫃的都戰戰兢兢的應下,這才各自去忙各自的,掌櫃的特意給她們安排了最上等的房間,不僅縱觀全局而且寬敞精致,就連飯菜都是極為精致可口的一道道端上來。

能被稱作天下第一酒樓,那定然是有很多實力,這飯菜也是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寧歡意即便是吃過這麼多山珍海味了,也還是每次都央著裴阮帶些醉仙樓的小菜回來。

每當夏日炎炎吃不下東西的時候,裴阮也會從醉仙樓定下些涼拌的菜品,隻有這樣寧歡意才能吃的下飯。

“據說醉仙樓每日做的菜品有限,但自從有了醉仙樓在京城以來三五年了,娘親派人來這裡訂飯菜都是可以訂到的,倒是很巧。”寧歡意說完就打算開動,可映入眼簾的菜品卻都是昔日裡央著裴阮買的最多的菜。

什麼荷葉雞,什麼水晶醬肘……這些都是府上的廚娘做不出來的味道,所以每次寧歡意想吃都隻能來醉仙樓。

正是因為府上廚娘做不出來這樣的味道,所以寧歡意從來沒有讓她們做過這些菜品,那蕭凝安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愛吃的?

蕭凝安看著寧歡意不動筷,有些著急,她眉眼間都是擔心:“可是……不合口味?”

不對啊,寧歡意從前就愛吃這些,還容易吃的積食,趴在……旁人的府上難受。

蕭凝安眼眸當中情緒濃重,她當初簡直就要嫉妒瘋了,恨娶的寧歡意人不是自己。好在一切都重來一回,她看著眼前這美好的不像話的人,每次都覺得像是在做夢。

寧歡意並沒有察覺到蕭凝安情緒的湧動,也把剛剛的疑惑拋之腦後,隻覺得這幾道菜應該是招牌菜,誤打誤撞了而已。

因此再次揚起笑臉:“沒有沒有,這些飯菜都是我很喜歡的口味。”說著,寧歡意便舉起公筷先夾了一塊水晶醬肘的肉送入蕭凝安的口中,肉香四溢的確是上上等的做法。

蕭凝安更開心的是寧歡意喂了自己,方才翻湧起來的情緒頓時被安撫的乖乖巧巧了,她甚至鳳眸中都是期待,像期待被投喂的小孩子一樣。

寧歡意樂在其中,幾乎是每道菜都給蕭凝安夾了一遍,這才開始自己吃,蕭凝安笑的不知收斂,把凳子挪了挪更加靠近寧歡意,像隻黏人的大狗狗,被投喂了些食物更黏人了。

蕭凝安本身食欲就不高,隻覺得寧歡意喂的好吃,如今更願意看著寧歡意吃東西,隻覺得這幅畫麵賞心悅目極了。

寧歡意好久沒能再吃醉仙樓的飯菜了,再加上早膳午膳都沒怎麼好好用,現在更是吃的香,撫平了方才在公主府的害怕情緒。

用完膳,回了府喝下湯藥的寧歡意開心點的拾起話本子接著看。

可是一直不怎麼吃東西,突然一下子吃的這麼香,寧歡意這幅病弱身子就開始不爭氣,到了傍晚,她趴在蕭凝安的懷裡小貓兒似的隻能嗚咽叫著。

落霞與孤鶩齊飛,好看的晚霞攝政王府此刻卻無人觀賞,青黛她們負責熬藥,其餘的那些丫鬟都忙得團團轉,有的拿著腰牌入宮請太醫,有的則浸濕葛布遞給蕭凝安。

蕭凝安拿著葛布輕輕擦拭著寧歡意額頭因為難受冒出的虛汗,她心疼壞了:“這是怎麼回事!歡意之前可有突然腹痛的症狀?”

寧歡意虛弱的搖搖頭,之前頂多就是咳嗽發熱,臥床不起,哪有肚子痛過。

如今卻恰好隻是肚子難受,也不知道為何,蕭凝安生怕是又旁邊病症,一直緊緊的抱著寧歡意,溫暖的手掌替寧歡意暖著腹部。

寧歡意神色痛苦,攬著蕭凝安的胳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蕭凝安更著急了,明明剛剛把青黛派出去請太醫,現在就開始著急:“太醫怎麼還沒來!!都是吃乾飯的嗎?”

蕭凝安一怒,屋子裡的所有丫鬟全都跪倒在地,承受著怒火,而難受著的寧歡意卻被吵到,她皺著秀氣的眉頭捏了捏蕭凝安的臉。

“乾嘛聲音這麼大。嚇到了……”寧歡意越說聲音越輕,蕭凝安立刻收了怒氣,反而著急的替她拍著後背,哄小孩一般順著寧歡意說話:“乖乖的,聽話,要快點好起來……”

這樣的聲調才讓寧歡意覺著舒服,她繼續躺在蕭凝安的懷,又難受又困,可算是被折磨壞了。

所幸攝政王府的差事,太陰不敢耽誤,立刻提著小藥箱就跟著青黛乘坐馬車過來了。

蕭凝安見太醫來了,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雖然不舍卻也鬆開寧歡意的手,讓太醫來把脈。

不一會,太醫神色難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詢問:“臣想問一下王妃娘娘方才可用過什麼壓食糕點或是飯菜?”

蕭凝安立刻將在醉仙樓點的飯菜報了出來,她從前關注著寧歡意,恨不得寧歡意喝什麼茶都要一比一複刻出來,所以此刻對於這些菜名也是倒背如流。

寧歡意原本還覺著蕭凝安隻是隨便點了幾道招牌菜,此刻卻發現並不是。

太醫聽完舒展了眉頭,他毛筆一揮寫下了健胃消食的方子,遞給青黛,讓她去熬。

蕭凝安雖然不善黃岐之術,但因為要顧著寧歡意的身子倒也認識了幾味藥材,這些……

“回稟殿下,王妃娘娘身子並無大礙,隻是這麼些年喝湯藥,身子腸胃都太過虛弱,一時進食許多導致消化不良,有些積食,這幸虧微臣來得早,要不然入了夜怕是要起熱了。”太醫和藹可親,半點看不出來什麼彆的意思,可寧歡意羞紅了臉埋在枕頭裡不敢見人。

天啊,傳出去剛剛嫁給攝政王的攝政王妃居然跟沒吃過飯似的吃積食了,這簡直要丟死人了。

見到寧歡意如此嬌羞的神情,蕭凝安打心底裡喜歡,她最喜歡寧歡意這種小姑娘家的姿態,可以放肆在自己麵前展現。

笑容斂不住的蕭凝安塞了些銀兩,太醫自然知道不會多說,他笑眯眯的退到廚房看著青黛煎藥,給予一些指點。

而如意居裡隻剩下寧歡意和蕭凝安,其他的丫鬟也被屏退。

寧歡意聲音悶悶的,看著笑顏如花的蕭凝安,不由得伸出手指來捏蕭凝安的耳朵:“殿下慣會取笑歡意!”

“還當我是殿下嗎?”蕭凝安看著寧歡意捏自己耳朵的手,打趣幾句,誰知惱羞成怒的寧歡意立刻反駁:“哼,那你就不是殿下,是我的夫人!夫人不許取笑我!”

雖然寧歡意還難受著,但著口頭上的威風是一點也不少,蕭凝安揉著寧歡意的腦袋,處處讓著她。

第57章 另有其人

寧歡意難受著趴在蕭凝安的懷裡喝完了藥終於算是能夠安心睡下。

連晚飯都沒起來吃, 蕭凝安也一直抱著寧歡意,就連一些公務都是在如意居裡處理的,入了夜寧歡意還沒醒, 蕭凝安也不去擾她,而是乖乖巧巧的給她送下來發髻,換上寢衣, 自己也躺在寧歡意旁邊, 那雙手還要攬著寧歡意才算安心。

次日一早, 寧歡意就睜開了眼睛看著蕭凝安, 被一道視線注視著, 常年警惕心的蕭凝安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溫軟女子, 她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成親了。

“殿下睡的很熟……”寧歡意伸出手指來描繪著蕭凝安的臉型, 歡喜極了, 她方才欣賞了一會蕭凝安的美貌,隻覺得美人睡容也很好看。

蕭凝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便坐起來準備喚下人進來洗漱更衣, 可是寧歡意卻不依, 她躺在床榻上不願意起來, 想起來今日還要入宮聽審就覺著煩心。

寧歡意現在一想起永嫣的事情,腦海裡就有昨日永依霜滿身血汙的躺在地上那種畫麵, 寧歡意實在是害怕極了,她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場麵?

但是自己作為攝政王妃,昨日又在府上, 就算是不提供一些線索也該旁聽才是,如果逃避旁聽審問, 恐怕反而容易被栽贓陷害。

蕭凝安正是因為思索到這一點,才想著讓寧歡意過去,可看樣子,蕭凝安又道:“若不想去,我陪你一起在府中休息,我看看哪個敢誣陷本王和王妃。”

蕭凝安當初拚命的爬上這個位置,可不是為了處處委曲求全的,就算到時候真的有不長眼的,敢懷疑到自己和歡意頭上,那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寧歡意看著蕭凝安並不覺著為難的神情,不由得感慨,自己哪怕之前四處宣揚身子不適,卻還要礙於身份人情不得不去參加一些宴會,當時寧元勳和裴阮其實也很心疼,但是樹大招風,永昌侯府經不起任何有心之人的彈劾。

否則迎麵而來的可能是無數的彈劾奏折。

沒想到今日,居然有一個人可以事事以自己為先,願意讓自己午睡後再去拜訪蕭家,願意為了自己不耽誤吃藥而放棄拜見皇帝,甚至在如今這種牽扯到自身的問題上,蕭凝安也能夠用她的臂膀替寧歡意擋下顧慮。

寧歡意原先覺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有著對疼愛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所以害怕成親害怕嫁出去。

可是沒想到,自己成親之後居然又成了最幸福的王妃,這種感慨令寧歡意元氣滿滿。

“有殿下那句話,歡意就算是去又如何。”寧歡意眼睛亮亮的,連忙坐起身來傳喚青黛。

蕭凝安愣了愣,反而成了她看著寧歡意喝藥洗漱更衣,寧歡意坐在銅鏡前挽發打扮的時候,蕭凝安還是沒動。

寧歡意催著她:“殿下快些梳洗打扮,難道你不想和歡意一起用早膳了嗎?”

蕭凝安失笑,小王妃既然想去那也隨她,於是乎她也開始換上上朝才會穿的朝服。

今日寧歡意醒的的確是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傍晚便睡下了,一直也沒醒過來,所以睡得十分舒服。

這還沒到上早朝的時間,寧歡意就起來了,蕭凝安便想著,一會帶著歡意先入宮,自己去上早朝,把小王妃先安置在太後那裡。

聽說太後很是喜歡寧歡意,蕭凝安也算是放心。

寧歡意昨日剛剛積食過,青黛特意囑咐小廚房不能做太多油膩的,要清淡些,因此今日晨起早膳便隻是些粥點和餅子。

不過即便是這些,在攝政王府這樣的地方,又能難吃到哪去,所有的用料都是極為上等的,小菜都是尋常人家吃不到的,平日裡寧歡意吃慣了那些包子餡餅,如今嘗一嘗這清淡的倒是也很新鮮。

蕭凝安從來不挑食,她看著寧歡意吃的香,自己也多吃了幾口,身邊攝政王府的丫鬟們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大家都知道這位王妃深受蕭凝安的愛重,隻要王妃在側,哪怕是喝清粥也是很香的。

早膳用完,就要趕著上早朝,所以早上的時光其實是很由不得人的,基本上是忙的團團轉才能夠堪堪不遲到。

蕭凝安從前都是醒的很早的,但是成婚這幾日以來,被寧歡意這個小懶蟲治的通常也是晚起,甚至今日還是寧歡意比自己早起。

馬車早已在府外備好,寧歡意上了馬車之後就開始犯困,時不時的像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又驚醒,蕭凝安實在不忍心,便讓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睡覺。

寧歡意也不推脫,直接躺了下來,入睡的很快,看得出來今日確實是起早了。

蕭凝安鳳眸含笑,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寧歡意的後背,哄孩子一樣哄著寧歡意睡覺。

馬車到了皇宮門口,蕭凝安這才將寧歡意叫醒,可憐見的寧歡意還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神色很困倦,但下了馬車頓時拍了拍臉頰。

“這次有軟轎嗎?”蕭凝安站在前方問前來引路的太監,算賬的語氣實在明顯,太監連忙諂媚的笑笑,展示著身後的兩輛軟轎。

寧歡意強打起精神來坐上軟嬌,這次身邊同樣是蕭凝安,二人在宮道一前一後的走著,那些宮女太監都紛紛行禮。

今日陰雲密布,似乎還要下雨,寧歡意被送去了太後宮中,太後一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笑眯眯的坐在正殿當中等候。

寧歡意也很喜歡和太後相處,行禮問安過後坐到了太後的的身邊,太後很是親近的握著寧歡意的手:“歡意為何今日過來了?”

寧歡意聞言有些吃驚,難不成……太後還不知道永嫣的事嗎?可是昨日蕭凝安就讓順天府府尹柳子安帶著腰牌入宮稟報此事了啊。

太後發現寧歡意神色不太對勁,讓身旁的嬤嬤奉上茶水後,溫聲細語的問著:“可是身子不舒服?”

寧歡意搖搖頭,想著今日無論怎麼樣都要聚在一起審問,不妨現在就告訴太後:“昨日,公主府裡發生了一件事。”

隨後,寧歡意便將昨日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太後越聽臉越黑,直到寧歡意說完,她才淡淡的說道:“永嫣真是永遠不讓人省心。”

寧歡意這下實在是看不懂了,雖然那日來入宮拜見太後的時候,看到了太後並不喜歡永嫣,但是也不至於到如此大的事情上,還抱有偏見吧?

寧歡意像個鵪鶉一般,雖然心裡有很多的疑惑,但是終究不敢問出來,她笑著捏了捏太後的肩膀,瞌睡蟲上腦的時候,皇後風風火火的走入慈寧宮。

“母後!求求您給永嫣做主。”皇後顯然是沒有想到寧歡意這麼早就在慈寧宮裡待著了,她愣了愣,但還是盈盈跪倒裝出那許多腔調來。

寧歡意自然是不敢受皇後的跪拜的,她立刻起身走下去,規規矩矩的站在身側低著腦袋,儘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太後懶洋洋的端起茶水來抿了一口,又看看還跪在下麵的皇後,說話語氣極儘嘲諷:“怎麼,你女兒又惹什麼禍了。”

皇後磕了個頭,委屈極了:“昨日嫣兒去參加公主府的喜宴,誰知道被誣陷說她刺殺了長公主,還望母後明鑒,曾經在宮中嫣兒這麼恭敬對待依霜,誰料這依霜單獨辟府了,竟然還不放過嫣兒。不惜自己找人演這麼一出戲!”

什麼!?寧歡意覺得太好笑了,這皇後昨日也不在公主府,並沒有看到這些景象,而且永嫣也沒說過類似被誣陷的話,這麼她就知道是永依霜設計陷害呢?

永依霜就算再笨,也不可能再這樣大喜的日子裡開這樣的玩笑吧。

太後也像聽到了什麼荒唐的笑話似的:“難不成皇後你昨日也在公主府吃喜宴嗎?”

皇後卻伏在地上,鏗鏘有聲的說自己昨日得到這個消息,就暗自派人去尋著女兒口中說的方向追殺黑衣人,此刻已經擒拿回來了。

寧歡意來了興致,昨日這麼多人都找不到黑衣人的蹤影,怎麼她皇後一出手就把犯人擒拿歸案了呢。

這意圖似乎太過拙劣,但寧歡意並不覺得皇後是這麼笨拙的把計謀擺在明麵上,這下太後也看不明白了。

皇後能夠在這後宮屹立不倒,這麼多年把那些妃子都治的服服帖帖,哪怕有幾個作威作福的,例如蕭貴妃都能夠對這個皇後頗有恭敬。

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應該不至於用這樣拙劣的計謀扳倒永依霜,而且她若是有意扳倒一個沒有生母的公主,在皇宮裡就可以辦到。

何必縱容等到永依霜出宮辟府再這樣?

“你且先起來,昨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太後原本以為這就是永嫣夥同皇後又耍什麼心計,可是如今這局麵,似乎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而且並沒有一刀致命,恐怕目標並不是永依霜。

皇後被賜座,她握著手帕將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連同時間都說了出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抓到了那個黑衣人,但是在慎刑司嚴刑拷打之後,黑衣人說是永依霜買通他不惜自己受傷來嫁禍給永嫣。

這……寧歡意總覺著哪裡出了問題。

第58章 入宮聽審

今日寧歡意來到皇宮之中, 本身就是怕不到場惹人心疑,現在就算是有了彆的什麼思緒也不願意說出來,隻想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怎樣, 那個凶手的目標都不是自己,寧歡意倒是巴不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隻是二人這麼談論著,低著腦袋把玩手裡的手帕, 時間一久居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青黛發覺想要把寧歡意叫起來, 太後卻早就已經發現了, 她倒是意外, 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寧歡意還能睡著,估計也是起早了。

太後剛想吩咐人把寧歡意帶到偏殿休息, 誰料蕭凝安就邁步走了進來, 她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寧歡意會犯困, 於是也沒有讓底下人通傳。

而是直接走進, 朝著太後作揖後,便打橫抱起寧歡意, 詢問著放在哪裡, 太後身邊的嬤嬤連忙引路, 待寧歡意躺在榻上醒來都時候, 蕭凝安坐在她身側。

“昨日本來就是身子不適,今日又起的這麼早, 夫人應該多休息一下。”蕭凝安給她蓋上小毯,又找來宮女在一旁搖扇,這才放下心來。

寧歡意卻有些惶恐:“方才皇後和太後在說話, 我卻睡著了。太後娘娘沒怪罪下來吧?”她的眸子透露著害怕和擔憂,軟嫩的小手拽拽蕭凝安的衣角, 不安都寫在了臉上。

她有些痛恨自己這很快入睡的本事,不過昨夜的確是很不舒服,就算是睡著了也還是感受得到腹部的不適。

而今日又起的這麼早,天都還沒亮,陪著蕭凝安來上朝,哪怕是裴阮曾經在府中也沒起這麼早過,所以寧歡意這次實在是犯困。

蕭凝安撫了撫寧歡意的發絲,笑容溫暖:“莫怕,太後很喜歡你,怎麼可能因此怪罪你呢。是我的錯,你身子本來就不好,還讓你起這麼早陪我來入宮。你且安心歇息,聽審的事情我去就行了。”

一身玄色朝服,襯的蕭凝安越發的白皙,所有的發絲都被挽上,一個簡單的發髻由白玉簪簪著,身旁侍衛手上還捧著烏紗帽。

寧歡意看的有些呆,蕭凝安戳了戳寧歡意的額頭,使她回過神來:“夫人且好好歇息,我去養心殿聽審,皇後說的話的確成為這件事情最大的疑點。放心,我聽到了什麼都會回來和你講的。”蕭凝安很有耐心,她對著寧歡意說的話一天比一天多。

早就沒有了之前那隻會蹦出來兩三個字的模樣,寧歡意點點頭,她實在是很困,不一會就又睡了過去。

蕭凝安則是看著她入睡才起身走的,剛剛走出偏殿,太後站在門口,往裡看了看。

“為什麼不讓她去,還燃了安眠香,讓宮女吃下解藥。”太後一邊和蕭凝安走著,一邊不解的詢問。

皇後已經早早的就陪著永嫣到了養心殿,此刻就等太後和蕭凝安了,二人卻不是很著急,尤其是太後,雖然她對這件事情也很感興趣但是更疑惑的還是為什麼蕭凝安不讓自己的小王妃一起去。

“這件事昨日就把她嚇著了,永嫣和歡意向來沒有什麼交集,那日召進宮中卻無比的親密,誰能想到永嫣有什麼壞主意?”蕭凝安抬起頭來看著四四方方的天空,頗有些感慨,她可以慢慢和這些人周旋,但是卻無法縱容旁人將魔爪伸向寧歡意。

太後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她隻是善意的提醒:“如今你如此看重歡意,恐怕旁人也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萬一哪日拿她來威脅你呢?”

“那就是活膩了。”蕭凝安鳳眸閃過危險的光芒,她在選擇迎娶寧歡意之前想到了這一點,也曾經想過要不要成婚之後就刻意疏遠一下,但是每當看到寧歡意的眼眸時,蕭凝安就做不到。

蕭凝安製定了無數當寧歡意被拿來威脅自己的時候如何營救,換句話來說,寧歡意其實嫁入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的火坑。

攝政王府實在是人人都盯著的香餑餑,蕭凝安曾經就是放手不迎娶寧歡意,卻眼睜睜看著她香消玉殞。

今時不同往日,蕭凝安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她毅然決然的將心愛之人接到了身邊。

太後見狀沒有多問,手中轉著佛珠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宮道,身後跟著很多宮女太監護送。

“如今江南水災嚴重,等永嫣這件事情了結之後,我就要帶著歡意去南方查看災情。”蕭凝安想了想,還是把這件事和太後說了,太後有些不解。

“歡意身子弱,你帶她去災情嚴重的地方恐怕不妥吧?”太後巴不得讓寧歡意遠離災情,怎麼這個口口聲聲喜愛寧歡意的蕭凝安,卻想帶著她往裡送呢。

蕭凝安卻早就料到了,她紅唇彎起:“太後過慮了,其實隻是在周邊的城池駐紮,了解一下那些官員有沒有貪汙災款的情況。”

蕭凝安之所以選擇和太後說,其實也算是提前給皇帝打個預防針,因為就是蕭凝安要借太後的嘴說與皇帝聽,這比親自走到皇帝麵前去說要婉轉的多。

太後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蕭凝安為什麼突然和自己這個深宮婦人說這些話,於是點點頭,算是幫蕭凝安這個忙。

*

寧歡意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外麵也下起雨來,滴滴答答的聲音將她吵醒,寧歡意有些疑惑,自己雖然有的時候會賴床,但是從來沒有睡這麼久過,難不成是這些日子累著了?

從前在規格之中的時候,除了吃藥和學習琴棋書畫就沒有彆的事情了,如今成親之後還要四處奔波,要麼就是入宮,要麼就是去蕭府,的確是有些累了。

想到這裡,寧歡意便不再疑惑,她翻了個身卻正好看到蕭凝安坐在自己床榻一旁。

“歡意,睡得可舒服?”蕭凝安眼眸溫柔,似乎是一直沒有離開一般,可寧歡意卻注意到了她身上有些水汽,還有幾處被雨淋濕。

“身邊人都不知道帶傘嗎?”寧歡意心疼了,她伸出手來給蕭凝安的朝服上抖落雨滴,撫平皺褶,嗔怪著看向她。

蕭凝安卻傻樂,這次終於長嘴了:“夫人心疼我,我開心。”

寧歡意臉上一紅,她不好意思看蕭凝安了,坐起來看向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開了窗子,外麵的雨簾清晰可見。

蕭凝安從青黛手裡拿來披風給寧歡意披上,陪她一起看了會子,寧歡意忍不住了:“永嫣一事,如何了?”

蕭凝安搖搖頭,她們這次審問也沒審出個什麼來,即便是皇帝神威在上,卻也無濟於事。

那黑衣人除了一口咬死是永依霜買通了自己之外,其他什麼細節都不願意多說,這樣子卻很想他是臨時拉過來的。

皇後的母家雖然不是什麼顯赫知足,但也算是有根基的,皇帝絕不能夠隻有這些線索,就懷疑什麼。

因此,黑衣人又被帶下去好生看管,唯一不同的是永嫣可以隨意在宮中走動,解了禁足。

“這麼說起來,皇帝還是偏信皇後她們一方的?”寧歡意歪著腦袋,將披風攏緊。

蕭凝安給她暖著手,又倒了被熱茶遞給寧歡意,這才說話:“與其說偏信皇後,不如說是永依霜無足輕重,隻要沒有明確的證據指向永嫣,皇帝就永遠不可能如何重罰她。”

永嫣這個人,還是手段了得。

寧歡意後知後覺,頓時冒出一身冷汗:“這……我竟覺著她純真無邪。如今想來,有些可怕。”

隻要沒有彆的轉折,這件事應該也就是不了了之,永依霜到底也沒有傷及性命,皇後又隻有永嫣這一個女兒,那是肯定不舍得女兒受苦。

寧歡意不由得感歎,但她不為永依霜可惜,她那樣的人,算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根本就值不得旁人同情。

這裡到底是皇宮中,寧歡意不好意思多待,睡醒之後便起來重新梳洗了下,由蕭凝安領著去拜彆太後。

太後顯得有些疲憊,她看向寧歡意的時候還是很歡喜的:“留下來用個午膳吧,外麵下著雨也不好走啊。”

寧歡意卻不好意思多叨擾,委婉推脫過後便轉身與蕭凝安一同離宮。

如今雨勢漸漸大了,京城的大街上很少有行人走動,大多都聚在酒樓裡躲雨或是待在家中不出門,寧歡意倒是很好奇酒樓那些說書的,每路過酒樓時都會掀起車簾來側耳聽一聽。

蕭凝安注意到這一點,叫車夫將馬車停下,握著寧歡意的手下馬車,又是來到了醉仙樓。

“今日可以吃糕點聽書,卻不能再吃的積食了。”蕭凝安小聲提醒著寧歡意,這小王妃立即麵紅耳赤,她捏了捏蕭凝安的手掌,像張牙舞爪的小貓。

既然要聽書,寧歡意便不再坐在包廂裡麵,而是二樓雅座,與蕭凝安相對而坐,身邊的丫鬟侍衛也找了個位置坐下,如此這般,竟如同尋常恩愛人家一般,愜意悠長。

說書的今日說的是話本子上的內容,什麼仙魔道法,聽的寧歡意一愣一愣的,蕭凝安則一直看著她,視線從未離開過。

隻要看著寧歡意,就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第59章 白瑩瑩出事(上)

即便是今日早早的回了府也沒什麼事, 蕭凝安很願意陪著寧歡意在外麵聽聽說書的,於是二人並沒有著急走開。

那說書的換一個故事,寧歡意仔細一聽, 發現居然在說如今江南的水災。

她瞬間就想起來蕭凝安不就經常為了這江南的水災而到處商討嗎?寧歡意亮著眼睛看向蕭凝安:“殿下你聽,那說書的竟然在形容如今的江南水災哎。”

蕭凝安點點頭,原本還並不怎麼在意說書的究竟說了什麼內容, 可是如今卻不得不在意了, 蕭凝安也開始跟寧歡意一起聽。

說書的認識很多人, 早年間也曾經走南闖北, 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災情, 可是對於今年的這南方一災,卻還是覺得很久沒有這麼大的災情了。

“咱們就看那江南水災, 如今都已經釀成大禍, 可是仍有官員不顧百姓的生死安危啊……”

說書的隻是隱晦的說到這裡, 立刻接著開始描繪江南災情, 那底下的人紛紛引論開來。

江南水災這麼些日子,遲遲沒有什麼頭緒, 蕭凝安也知道, 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但是如今內外尚且不安定, 如果再把大量的精力放在這上麵, 反而會讓內鬼鑽了空子。

蕭凝安隻是感覺極為頭痛,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 寧歡意心疼她,連忙端來茶水,給蕭凝安捏著肩膀。

“要不然我們親自到江南那一帶視察情況想必有我們的到來, 官員們不敢再有什麼動作吧?”寧歡意也是跟著自家父親學習過處理一些事物,如今這種情況自然是不適宜隔這麼老遠就層層傳遞什麼要大查貪汙的事情。

倘若要處理那些官員, 那必定微服私訪,發現端倪之後再一舉拿下。

所以寧歡意並不是無緣無故提出來這一辦法,誰料這番話卻正中蕭凝安下懷,她正思慮著如何告訴寧歡意自己準備帶著她離開京城一段日子。

再過些日子,京城就又有要害她的人,蕭凝安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次發生,所以這次是一定要帶出京城的,隻是還沒有想好理由。

沒想到寧歡意主動提出來了,這樣就好辦許多了,蕭凝安眸色溫柔:“我正如此意,最近還在思量,不日便會啟程離京。”

蕭凝安握住正在給自己捏肩膀的手,那眼眸當中的柔情似乎要化成水一般。

寧歡意被看的有些害羞,她低下頭來走回座位坐下,接著聽那說書人說著如今江南的慘狀。

心裡盤算著蕭凝安既然願意帶自己出去,那麼絕對不能因為身體而給蕭凝安添堵,寧歡意打算回去就著手讓太醫準備幾日的藥方,帶著藥。

寧歡意知道蕭凝安肯定不會讓自己深入災區,但是這個心係民眾的蕭凝安定會前往災情嚴重的地方,寧歡意想的不錯。

蕭凝安除了要揪出內鬼之外,的確也有治理貪汙官員的想法。

所以寧歡意還要帶著些彆的藥,以防不測。

如此盤算著,漸漸要到傍晚,寧歡意也聽倦了,拉著蕭凝安起身離開,如今夕陽西下,雨已經停了下來。

那金燦燦的落日餘暉灑在京城大地上,寧歡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鬆,她伸了個懶腰,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蕭凝安穩住了那串步搖流蘇,笑容繾綣。

“王妃甚美。”蕭凝安拉著寧歡意的小手,二人也沒有乘坐馬車,而是悠哉悠哉的散步於京城之上,寧歡意突然想起這一幕有些熟悉。

“我們成婚之前,那天晚上你也是帶著我一起在京城當中散步,還去看了星星。”寧歡意笑的眼睛都彎起來,從前身子不好,哪裡敢晚上還出去。

那一次算是很新奇的體驗,還有蕭凝安無微不至的關照,寧歡意很開心,也就是在那種時刻,心底似乎有些許東西在慢慢改變和萌芽。

蕭凝安倒是驚訝於寧歡意居然還記得,心上人能夠記住和自己出來的那一次,並且還覺得十分開心,這對於蕭凝安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褒獎了。

二人心裡都甜滋滋的,攜手而款步行走,哪怕是路過的百姓們上次都因為這養眼的畫麵而駐足欣賞。

這兩個人實在是太過貌美,是那種在人群當中一眼就會被看出來的驚豔之美。

尤其是蕭凝安,不僅有自身的美貌,甚至還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壓,攻擊性占了十足十。

寧歡意則不一樣,她溫婉明媚,可愛精致。像是最與之相配,又並不是什麼襯托品。

二人就這麼慢慢的走回了王府,可是剛剛坐下喝了口熱茶,青黛便跑來稟報。

“王妃,白瑩瑩小姐患病,念叨著想找您說說話。”青黛很著急,她知道白瑩瑩對於自家王妃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朋友,如今朋友生病了,自然是很著急的事情。

寧歡意也震驚,白瑩瑩一向是身體康健之人,很少生病,這如今也已經漸漸入夏,根本不存在著涼一事,到底怎麼會生病呢?

她看了蕭凝安一眼,似乎在尋求同意,蕭凝安讓她放心去就是:“我等你回來用晚膳,可好?”

寧歡意點點頭,提起裙擺來就往外走,白府和攝政王府距離倒不算遠,馬車一會便到了白府。

白府中早已沒了昔日的歡聲笑語,寧歡意焦急的站在正廳等著,白夫人知道二人交好,如今滿麵愁容的進來。

“見過王妃娘娘。”白夫人雖然知道自己的輩分高,但是卻也不敢拿喬,規規矩矩的行了禮之後,寧歡意有些不太適應:“從小便一同來白府玩耍,您算是看著我們長大的,何必如此拘禮呢?”

白夫人尷尬的笑笑,隨後屏退眾人,神色嚴峻:“此番瑩瑩的冰並非是空穴來潮,你打小就和我瑩瑩玩耍,自然知道她身體康健,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在大夏天生了病了。”

“這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寧歡意皺著秀氣的眉頭,歎了口氣,“難不成是有什麼旁的原因?”

白夫人不敢確定,隻是猶豫了一會才把前因後果說出。

“老爺曾經在江南一帶養過一名外室,隻不過是怕帶來精忠遭人非議,什麼寵妾滅妻。所以一直養在江南一帶好吃好喝的供著,如今江南遭了水災,這不久前,老爺便將這名外室連同那庶出女兒一起接來了京城。”白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難堪。

白大人自然不是害怕京城中有什麼流言蜚語,而是因為白夫人是實打實的治家嚴明,見不得妾室入府。

因此白大人忌憚白夫人娘家勢力,這才不敢真的接過來那妾室。可……如今江南那一帶遭了水災,倘若再不將那母女倆接來,白大人良心難安。

白夫人也就破天荒允許了,隻待江南水災過去,重新修築了宅子後再將她們送回去。

寧歡意點點頭,她清楚各種原由即可,當下也不點明,隻是認認真真的接著聽。

白夫人接著說:“可惜這母女倆一來到京城就很不安分。要麼就是那妾室深更半夜的,身著暴露走到老爺書房勾引,要麼就是命令那女兒天天熬湯藥給我家瑩瑩和老爺。老爺他覺著那女兒實在是孝順,連帶著不喜歡瑩瑩,好幾日未曾見過我家瑩瑩,這些也還罷了。誰知道這些日子瑩瑩的身子竟然一天不如一天,大夫們都看不出來什麼。”

白夫人的話到這裡便算是截止了,寧歡意則被自己的猜測嚇出了一身冷汗。

白夫人這樣心直口快的人,自然是會把等災情過去,將她們娘倆接著送回去的事情提前說在了前頭。

那名妾室既然過了京城的繁華,又怎會甘心接著回去。

所以勾引白大人,讓自己的女兒去討白大人歡心,都隻不過是其中一環,更重要的應該是發現白夫人的地位無法撼動,所以就想害白瑩瑩,這樣……白大人痛失愛女,自然會想把那庶出女兒留下來陪在身邊。

白夫人發現了寧歡意的神色不對,連忙道:“王妃是不是也有此猜想?隻是那些大夫們都查不出來湯藥有何問題。就讓這種猜想停留在了這裡。”

寧歡意卻覺得不一定是那妾室沒有作為,鹹陽侯府白家雖然也是什麼功勳世家,但是到底不如永昌侯府,所以也不能輕易去請宮中太醫。

平時也隻不過是請些郎中大夫,而這些江湖上的大夫郎中自然是最好買通的。

寧歡意有意想用自己的腰牌從宮中請太醫,但是這樣恐怕隻會打草驚蛇。

從宮中請太醫免不了要好幾個時辰,那些人想毀掉藥渣或者是替換上什麼藥渣是輕而易舉的。

所以寧歡意也沒了頭緒:“當下之急,我先去看望一下瑩瑩吧。”

白夫人點點頭,連忙相邀領著寧歡意往白瑩瑩的閨閣當中走去。

寧歡意對於湯藥的味道實在實在熟悉不過了,如今走入白瑩瑩的閨房當中也能夠聞到這種中藥味,看得出來白瑩瑩病得不輕。

“怎能會這樣……昨天在喜宴上不是還好好的嗎?”寧歡意懊惱著拉住白瑩瑩的手,而白瑩瑩慘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

第60章 出事(中)

“定是那對惡毒的婦人給我下的是慢性毒藥, 今日才發作。”白瑩瑩氣不打一處來,她看著寧歡意臉蛋越發紅潤,也開心了。

“如今看攝政王待你很好, 我也就放心了。”白瑩瑩這話說的,就好像不久於人世一般,寧歡意嗔怪著看了她一眼, 端起放在一熱乎乎的粥。

白瑩瑩本不想吃, 可是寧歡意堅持要喂她, 白瑩瑩隻好妥協, 點點頭半坐起來開始喝粥。

寧歡意一邊喂著她, 一邊責怪:“你說說你,病了也不及用膳, 那營養怎麼能跟得上呢?”

白瑩瑩咽下了一口粥, 麵露苦澀:“還記得我們曾經剛剛相識那些時日, 原本約好了你去如意坊看簪子首飾, 你卻一病不起,我闖入你房中給你喂藥, 一遍遍的祈禱你快些起來。誰能想到有朝一日, 這幅場景居然換了過來。”

寧歡意也陷入回憶當中, 那一年冬日寧歡意和白瑩瑩二人不過也才十歲, 正是剛剛知道打扮自己的年紀。

可也就是那一年,寧歡意算是第一次因為這病差點威脅到生命, 不知道是不是白瑩瑩和裴阮寧元勳祈禱有關,十歲的居然寧歡意也熬了過來。

此後寧元勳便去宮中求了太醫來,這才算是慢慢調理著寧歡意的身子。

寧歡意想著想著, 竟然眼眶當中流轉著淚水,她接著給白瑩瑩喂粥喝, 勒令她一定要快些起來。

就如同那日的白瑩瑩一般,而白瑩瑩卻握住寧歡意的手:“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對母女。”

白瑩瑩鮮少有如此發狠的表情,她怔怔的看著寧歡意,眼底都是決絕。

寧歡意也知道,白瑩瑩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那對母女也算是同樣觸了寧歡意的逆鱗。

寧歡意最看不得有人竟敢出手傷害自己所在意的人,她將碗擱下,反握住白瑩瑩的手:“你是如何確定當真是她們給你下的藥?”

白瑩瑩回憶起來,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剛開始她給我送來養身湯藥的時候,我隻是覺著這樣的小家子氣能用什麼好的藥材呢?便去小廚房隨口問了一句。誰知道,小廚房負責熬藥的那個丫鬟居然如臨大敵,口齒不清。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留了個心眼,後麵也是多番找大夫入府,但是每次還沒問出來什麼,就被她們母女倆截停……”

寧歡意聽到這裡已經麵色不善,白瑩瑩從小鹹陽侯府白家生活的愉快和睦,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肮臟的事情,雖說無緣無故的歧視人家小家子氣這事兒是不對,但是倘若沒有這樣的想法,恐怕被誰害了都還蒙在鼓裡不知情呢。

白瑩瑩接著說下去:“當我有意無意的提出湯藥有問題的時候,她們就要死要活的跑到父親麵前去。說我揣測她們,而父親則也生氣,覺著我學了那些下三濫的手段陷害妹妹,所以……這事也不了了之,她們也不再送湯藥而是膳食。膳食我找過大夫查看沒問題,現在一想,大概大夫也被買通了……”

寧歡意聽的隻覺得後背發涼,倘若自家父親寧元勳後宅不寧,也塞了那麼幾個侍妾庶女,恐怕就憑自己這身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白瑩瑩看到寧歡意神色不太好,想起來她身子也還病著,於是連忙收了聲:“歡意你沒事吧?可是被嚇到了?”

寧歡意搖搖頭,鬢間的流蘇也跟著亂晃,彰顯了主人此繁亂的內心,兩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來嫌很少碰到這些肮臟的下三濫手段,就連這一路遇到的譬如黃婕、永依霜,再譬如那已經被流放的蕭韻……

這些也不過是蠢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再抬眼望去,白瑩瑩原本圓潤的臉頰,此刻也已經消瘦下去,可想而知這幾天她在自己家中到底是遭遇了怎樣的事情。

“歡意……”白瑩瑩看寧歡意的神色稍好了些,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而寧歡意卻示意她說。

白瑩瑩這才放心來開口:“經過這件事情我才知道,像你父母二人那種永不納妾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就連我父母那麼恩愛,都尚且還養了一個外室,彆看現在攝政王寵愛你,倘若新婚的新鮮勁過了,或者是……秋日你病著無法侍奉她,很難保位高權重的她沒有納妾的想法,況且……朝堂上的眼睛也都盯著側妃的位子,上趕著巴結蕭凝安呢。”

白瑩瑩的話說到這裡也算是停了,而寧歡意卻愣住了神,蕭……蕭凝安也會納妾嗎?

“我們剛成婚……”寧歡意試圖說些什麼,可卻被白瑩瑩打斷:“正因為剛成婚,那麼多人手還伸不進來,所以你必須要先行打算。與其日後是不靠譜的人,進入後宅還不如安插自己的人。”

白瑩瑩這話倒是不無道理,可是……寧歡意不願意主動去塞侍妾,她打算再試探試探蕭凝安,倘若她也有這樣的想法,那寧歡意便也不會接著向蕭凝安付諸真心了。

又說了會子話,寧歡意將自己寧府帶來的腰牌留了下來,倘若有急用時,可以讓身邊的丫鬟拿著腰牌去宮中請太醫。

而寧歡意到底是不能待太久,況且蕭凝安還在攝政王府等著自己回去用晚膳,隻是寧歡意還站起身來走的時候,白瑩瑩還是拉住寧歡意的手,眼神當中的叮囑寧歡意不是看不出來。

寧歡意點點頭,站起身來囑咐她好好休息,又給她蓋了蓋被子。

出了白府,寧歡意還是臉色並不怎麼樣,青黛站在身邊看出來了,她剛剛隻是站在閨房外麵並未進房間,並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家王妃進去之後出來就這麼神情。

青黛服侍在左右,給寧歡意梳理這纏繞在一起的流蘇,一邊詢問:“王妃這是怎麼了,剛剛進過白小姐房間後,就這幅神情?”

寧歡意歎了口氣,她邊往外走邊詢問:“青黛,你說……父親未曾納妾,是不是因為父親深愛母親,但是……尋常的夫妻,人家都是要納妾的。”

青黛不知道為什麼寧歡意會問出來這番話,但是她仔細思索了一下:“好像是這樣,奴婢看京城裡這些高門大戶都是要有幾個侍妾的……王妃何出此言?”

寧歡意不在說話,登上馬車便閉上眼睛似乎在思索什麼東西,到了攝政王府這才悶悶不樂的下馬車。

是不是自己有些太過善妒了,蕭凝安也是不是對自己太好了,整得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為什麼就要認為蕭凝安會一直喜歡自己?寧歡意越想越難受,但是走到小花廳的時候,蕭凝安自然看到了寧歡意。

自家這小王妃從頭發絲到繡鞋上的流蘇都顯示著她不高興。

蕭凝安不知道這怎麼放小王妃去探望一次友人怎麼就變得如此不開心了呢?

蕭凝安站起身來,走到寧歡意身邊拉著她過來看剛剛端上來的晚膳,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的葷食,還有許多爽口的小菜。

寧歡意看到菜才算是有點笑臉,她看得出來近些日子攝政王府的膳食變得很有檔次起來,也是自己帶來的廚娘們,從前不光是挑剔首飾衣裳,寧歡意對於吃飯也是很有研究,一般的飯菜她都看不上眼。

如今的晚膳很讓寧歡意喜歡,做的正迎合她的口味,寧歡意坐下淨手漱口開始用膳,但沒吃幾口,寧歡意就擱下筷子,眼睛眨著眨著看向蕭凝安。

“夫人為何不開心。”蕭凝安看起來不問就不太行了,她又給寧歡意倒了些茶水,認真地看著寧歡意,聽她說話。

寧歡意不由得低下頭來:“殿下若是想納側妃,可否過些時日。”她說這話的時候,就有些心虛,明顯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但確實不想讓蕭凝安現在就納側妃。

蕭凝安聽到這話都覺得新奇,怎麼可能……寧歡意為什麼突然會想到納妃一事?

“可是誰和你說了什麼話嗎?”蕭凝安擔憂的看向寧歡意,按理來說自己一直跟在寧歡意身邊,不會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入耳朵裡,而白瑩瑩應該不會鼓吹納妾吧。

寧歡意卻低著腦袋不言語,蕭凝安朝著寧歡意這邊坐了坐,神色很認真的說道:“我不管其餘的人是怎樣,而我娶了你來是絕對不可能納妾或者取什麼側妃了。歡意也不要把我往外麵推,可好?”

寧歡意聽蕭凝安說出來這話,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眸子裡儘是驚奇:“我以為你如此位高權重,應該會想納些妾室來,會有麵子些。況且,歡意不敢奢望殿下一輩子鐘愛歡意。”

“我蕭凝安,一輩子隻愛你。”蕭凝安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就這麼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她原本是不想這麼宣之於口的。

寧歡意聽這話,就算是知道不可全信也很開心,她重新拾起筷子來,眉眼彎彎吃著蕭凝安夾過來的飯菜,倒是好哄得很。

寧歡意選擇相信一次蕭凝安,倘若她敢納妾,寵妾滅妻,那大不了和離回永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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