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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多雨, 要是淋濕了, 肯定要勤換, 而且衣裳不易晾乾。”寧歡意說的很有道理,叉著腰似乎一副不容被拒絕的樣子。

蕭凝安卻還是搖搖頭:“光衣裳首飾估計都要堆滿一輛馬車了吧。夫人再……酌情減些?”

蕭凝安從來沒有這麼小心翼翼過, 她如今說的這些話倒是和自己要把寧歡意取過來時說的話有些相悖。

蕭凝安隻是想讓寧歡意能夠自由自在的,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如今她想帶幾件衣服都不可以。

蕭凝安失落的低下頭來, 像是做錯事情的大狗狗一樣, 寧歡意看著她的樣子,倒是笑起來。

“好嘛, 那我就再酌減減。”寧歡意第一次對於這種事情上開始精打細算起來, 她甚至都往自己坐的馬車裡塞些衣裳什麼的, 青黛在身邊看了她這番行為, 倒是笑著打趣:“何時見過王妃娘娘如此精打細算,倒是還更加像是成了婚的女子了。”

青黛和寧歡意原本就是這樣打鬨生趣, 可蕭凝安在旁邊聽著,就覺著心裡不是滋味。

“歡意……是不是嫁與我,委屈你了……”蕭凝安總是害怕這般讓寧歡意受委屈, 而且成親之後的這些事情也都接踵而來。

寧歡意愣了一下,擱下毛筆宣紙, 轉過頭來看著蕭凝安,伸出手來握住蕭凝安那冰涼的手:“殿下……何出此言,自從與你成親之後,吃了好些好吃的,你也處處維護我,從來不願意讓我受委屈。怎麼會突然說這種話呀……”

寧歡意說的話就如同春風和煦一般,緩緩流淌進蕭凝安的心田,她覺著心裡舒服了些,眉眼舒展,那鳳眸中儘是愛意,她拍了拍寧歡意的手背。

“歡意,衣裳首飾什麼的,都帶著吧,我們隨行都隻能有兩輛馬車,但是其餘的馬車可以和我們相隔幾天到,如何?”這是蕭凝安想的折中法子,她實在是不忍心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此委曲求全。

哪怕是容易被發現又如何,走到今天這個位分,所有支撐著蕭凝安的信念就隻有一個寧歡意。

其他的都不重要。

寧歡意也開心了,她挑揀了些要緊的東西指揮著青黛放在隨行的兩輛馬車上。

“今日時辰還早。我陪歡意去嶽父府上看看如何?”蕭凝安想起來這一去恐怕要有些時日,這麼些時日見不到父母雙親,自然是會心中難受,今日特地向皇帝求了不處理政務返回來陪寧歡意回娘家探望。

皇帝倒是很高興蕭凝安當甩手掌櫃,這樣也不算是攝政王一權獨大,直接允許了。

寧歡意聞言驚喜許多,她杏眸都是驚喜的神色,拉著蕭凝安的手:“真的嗎真的嗎!我可以回府看望娘親爹爹了?”

寧歡意到底還是很想念裴阮和寧元勳。

蕭凝安點點頭:“當時澄清的時候便曾向你許諾過,你若想回府,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能陪著你一起,如今我們要離開京城,有些日子恐怕不能及時回去,所以想著告假一日帶你回永昌侯府,陪陪二位。”

若是有什麼是比送東西更為浪漫的,恐怕也就隻有遵守承諾這一條了。

當時寧歡意也根本就沒有奢望能夠時常回府,聽人家說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甚少有人能像自己一樣時常回府看望。

“謝謝殿下!”寧歡意歡欣雀躍,連忙就吩咐下人去準備帶回府的東西,自從上次蕭凝安側麵添些東西之後,就知道她並不介意自己送東西回永昌侯府。

蕭凝安看著寧歡意歡快離去的身影,心中撫慰甚大,端起書卷看著。

時近中午,寧歡意和蕭凝安的轎輦來到了永昌侯府,因為沒有提前知會,所以門口還無人迎接。

那些丫鬟小廝看到寧歡意回來,全都又驚又喜,連忙奔跑著回去稟告裴阮,不一會,二人來到正殿,首先客套了一番行禮問安,寧歡意湊到裴阮身邊,儘顯小女兒家的姿態。

“娘親~歡意想你了……”寧歡意蹭蹭裴阮的胳膊,像是小貓兒撒嬌一般。

裴阮戳著的寧歡意眉間,嗔怪著:“你呀,小催命鬼。眼瞧著到了正午,是不是來蹭我們永昌侯府的飯菜了。”

蕭凝安聞言笑了起來,隨之附和:“歡意日日念叨著想念永昌侯府的飯菜,今日便鬥膽帶著她回府,還望嶽父嶽母不要介意啊……”

永昌侯府很久沒有這樣的歡聲笑語了,寧歡意見到父母自然更加開心,一直拉著裴阮的手聊東聊西,蕭凝安也時一副乖巧的模樣坐在一旁。

“嶽父,此番前來的確是也有事情要與你們商討。”蕭凝安並未武斷的就要帶著寧歡意走,雖然已經收拾好東西了,但是倘若裴阮和寧元勳不允許,那也儘力一試。

這也是裴阮喜歡蕭凝安的原因,雖然蕭凝安身為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但是從來不仗著自己的身份拿喬,有什麼事情都是要和寧歡意商量著來的,極為尊重寧歡意。

這些事情裴阮都是知道的,所以也算是放心。

“何事啊?”寧元勳端起來茶水示意蕭凝安也喝,輕抿了一口之後便認真聽蕭凝安說話,蕭凝安先是舉例了如今江南水災的事情,又把皇帝今日生氣的事情也說了。

寧元勳臉色漸漸差了起來:“江南水災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可是皇帝生氣一事,難不成是因為懷疑江南官員有貪汙的?”

蕭凝安點點頭,正襟危坐的看著寧元勳,看起來是要討論關於江南水災的要事。

結果下一刻,蕭凝安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奉茶給寧元勳,完全沒有當攝政王的氣焰,而是很討好似的:“我想著,皇帝要派遣我下江南巡視,也好帶著歡意一同,到時候將她安排在興州,那裡的水災並不嚴重,而且風景正好。聽說歡意這些年一直在京城當中養病,從未去看過這些風景,所以這才想將她帶出去。不知可否……”

蕭凝安的話說到這裡也便罷了,她鳳眸看著寧元勳,很是謙卑有禮。

寧元勳思考了許久,蕭凝安端著的那杯茶盞都已經涼了,寧元勳這才點點頭:“也好,你定要好好準備那些湯藥,歡意身子弱,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你要照顧好她才是。”

“爹爹~您這話說的,女兒也可以照顧好自己啊。”寧歡意嗔怪一句,卻也知道寧元勳是為著自己好,她走過去將蕭凝安扶起來,茶盞拿下來自己遞給寧元勳,寧元勳也接了下來。

蕭凝安很珍重的點頭應下,她早就準備好了湯藥,還讓皇上答允一個太醫隨行,想來是沒事的。

眼看著蕭凝安還跪在地上,裴阮想著攝政王的身份怎好給侯爵下跪,因此出來打圓場:“午膳快準備好了,快來一起用吧。”

底下的丫鬟們自然是聽出來了裴阮話裡的意思,全都去小廚房端菜,到了小花廳中。

侯爵世家基本上都是在小花廳用膳,都有自己單獨的一套禮儀,淨口淨手後開始用膳,蕭凝安基本上已經把給寧歡意夾菜刻進了血液當中。

裴阮看著,欣慰不已,我知道她們成婚之後都很少能夠在外人麵前互相夾菜,見到她們如此恩愛,也算是放心了。

用過午膳,蕭凝安陪著寧元勳下棋,而寧歡意則喝過藥之後陪著裴阮喝茶聊天。

“如今我們也都知道殿下寵愛你,你不可以仗著如此寵愛就無法無章。知道了嗎?”裴阮怕自己這個單純的女兒被寵起來蒙在鼓裡失了清醒,而寧歡意確實明白裴阮的苦心。

她給裴阮捏了捏肩膀,回憶起來這些日子的相處:“娘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殿下似乎一直知道女兒的喜好,一直尊重女兒,女兒也知道要清醒些,所以這些日子也是在攝政王府裡小心翼翼的處理事情。”

裴阮點點頭,她拿來賬簿教導幾句寧歡意,便也覺著好不容易見麵,想多聊聊天。

“這次出京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身子。這些年剛好了一點,可不能著涼得風寒。”裴阮又連忙讓身邊的丫鬟整理著這些年寧歡意用過的湯藥藥方,給青黛貼身收著。

如今藥方青黛這裡一份,永昌侯府也有一份,倘若到了江南,水土不服,也可以用這些藥方來做參考。

“娘親……倘若日後有機會,女兒也想和你們一同出遊。”

裴阮不是沒有出過京城,但是寧歡意也無法跟著,自此成了母女二人的心結,她拍著寧歡意的後背,就像是小時候哄睡寧歡意一般,母親的光輝向來如此柔和。

第67章 夜宵

這邊廂, 寧元勳也是叮嚀萬囑咐要讓蕭凝安照顧好自己這個女兒。

二人如今也沒有什麼旁的願望了,唯願就是在皇帝麵前刷刷存在感,然後攢些家產頤養天年, 看著女兒幸福美滿才是。

蕭凝安雖然是明白,但是她有很多無法言說的理由,必須要把寧歡意帶出京城, 否則留在京城裡麵, 保不齊有旁人會害自己這小王妃。

現在自己在寧歡意身邊都幾次三番差點被害, 蕭凝安實在是不敢再放寧歡意一個人在京城這個吃人的地方了。

寧元勳和裴阮自然是不知道這些。

大概待到了傍晚時分, 蕭凝安又吩咐下人從攝政王府的庫房裡麵拿出來了許多上好的藥材放進馬車當中, 按照裴阮和寧元勳說的,所有有可能用到的藥材和藥方也全都帶著了。

這下宮廷裡的太醫跟著, 什麼上好的藥材, 藥方也都拿著, 這下就算是走南闖北, 恐怕都不怕了。

裴阮很是欣慰,這也幸虧是蕭凝安寵著自家歡歡, 否則換了京城裡任何一個男人, 恐怕都做不到那麼細致。

一開始, 裴阮很是擔心兩個女子成婚並不靠譜, 這下也算是放下心來了。

二人沒有繼續留在永昌侯府裡吃晚飯,因為府中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收拾出來帶著, 所以二人便離開了。

坐在回攝政王府的馬車上,寧歡意頭靠在窗戶旁,向外看著, 今日天氣還算可以,那些在街上叫賣的小攤販, 如今眼看著天色擦黑,卻也不舍得回家,總覺得可以留在街上能多賣幾份東西。

“歡意哪裡不舒服嗎?”蕭凝安現在是唯寧歡意是從,現在是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唯一重視的也就是寧歡意的身子。

哪怕是她有一點點不開心,蕭凝安都會害怕,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畢竟剛在府中昏倒過去,現在那根弦還在腦子裡緊繃著,無法釋懷。

寧歡意看蕭凝安這副緊張的模樣,不由得噗嗤笑了出來:“你放心,我的身子還沒有那麼脆弱,不必時時刻刻如此擔心。我隻是每次離家都會有些惆悵,仿佛剛踏出永昌侯府,就開始想念爹爹娘親了。好在……攝政王府,也是我們的家呀。”

寧歡意就是這樣,雖然有的時候會有些嬌縱的小性子,可是整個人卻是最為善良溫柔的,哪怕是現在,明明心中不開心,但是也會安慰蕭凝安說,這也是她們兩個人的家。

蕭凝安揉揉寧歡意的腦袋,如今世人都說羨慕寧歡意,能被自己所寵愛,可是……隻有蕭凝安和寧歡意的家人知道,寧歡意是值得被如此對待的。

反而蕭凝安擔心是不是自己高攀了。

寧歡意軟軟的小手握著蕭凝安,傳遞了一股安心的力量:“安安……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蕭凝安精神突然動蕩,精神突然動蕩,好像某個時刻寧歡意也曾這麼叫過自己。

她呆呆的點點頭,然後乖巧的聽著寧歡意說話:“安安,雖然我會因為離開爹爹娘親而感到失落,但是我同樣慶幸,我接下來即將去的那個家裡也是十分溫暖的。”

蕭凝安自然知道寧歡意說的是攝政王府,她也握著寧歡意的手,平時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其實有時候也很脆弱,就比如麵對寧歡意的時候,她自卑到了泥土裡,就害怕自己並不能給寧歡意幸福。

由於天色擦黑,所以大街上也並沒有多少人和車馬,隻有一些不願回家的攤販,距離夜晚集市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馬車搖搖晃晃的很快就來到了攝政王府。

如今攝政王府已經掌起了燈,明亮的燈籠懸掛在攝政王府門口點亮歸路。

蕭凝安先下了馬車,最後十幾日如一日的回過身來,再將寧歡意扶著下馬車。

寧歡意下午在永昌侯府裡的時候,用了不少糕點,所以現在並不著急吃晚飯,而是先帶著丫鬟們將隨時要用的換洗衣物等收拾出來,放到明日即將隨行的馬車上。

蕭凝安則先去到書房和宋儒商討去江南的行程以及如何整治貪官汙吏。

一下子如意居裡剩下忙碌的寧歡意和丫鬟們,青黛還不忘打趣寧歡意:“王妃娘娘如今竟然沒有哭鼻子,之前從永昌侯府回來的時候眼眶都紅紅的呢。”

這話不錯,寧歡意總是依依不舍,但是如今居然還能安慰蕭凝安,正是因為在攝政王府也讓寧歡意感覺到了溫暖,一日一日這般下來,寧歡意也就不那麼不舍離開永昌侯府了。

寧歡意回憶起來自己的改變,不由得也笑起來,不好意思的笑著讓青黛快些準備衣物什麼的,可不能偷懶。

待到夜色已經濃了,不適宜再吃飯了,明日開始蕭凝安啟程去江南,那就有好些日子不能為皇帝批奏折了,所以要在今晚把一些要緊的需要兩個人一同商討的奏折給批閱完畢,是以到了這個時候也還沒有離開書房。

寧歡意坐在床榻上思索還缺些什麼,思索著就感覺肚子有些餓了,正巧小廚房做了幾盤夜宵端了過來,寧歡意立即就想去找蕭凝安一同用膳。

“青黛,你把這些夜宵拿個食盒盛著,隨我一同去書房看看殿下。”青黛應聲下去拿食盒,盛好熱氣騰騰的飯菜便拎著跟寧歡意去往書房。

攝政王府的精致很是不錯,哪怕是夜裡也無半點駭人之景,更多的還是被溫和燈籠燭光下的照耀顯得與白日裡相較,彆有一番風味。

二人來到書房門外,寧歡意輕車熟路的提起食盒獨自扣門走進去,蕭凝安此時正批閱奏折的頭疼,擱下毛筆來休息片刻,聽到開門聲,便抬起頭來看著。

發現寧歡意一身鵝黃色的衣裙走進來,竟然和燭光不相上下的溫和謙卑,因為是在自己府裡,也沒有穿什麼厚重的外套外衫,隻是一件單薄的衣裙,更可人了。

“夫人為何過來了?”蕭凝安連忙將書桌收拾出空位供寧歡意擱上食盒,那眼神似溫柔的能滴出水來,潔白無瑕的臉龐被燭光照耀,更添了些親和。

寧歡意將食盒打開,頓時一陣香氣蔓延出來,她將書房的窗子打開,外麵侯著的士兵全都是背對著書房的,是以並無不妥。

窗子一旦打開,微涼的夜風便送了進來,連同可口的飯菜香味也變得若有若無,寧歡意拿出來兩雙筷子擺放整齊,眼睛亮亮的。

“我收拾著有些餓了,小廚房剛好端來夜宵,這才端過來與你一起共享。”寧歡意得意洋洋的小貓一般,就差沒叉著腰邀功請賞了,蕭凝安哭笑不得的點了點寧歡意額頭,柔聲道:“你若是想,我過去與你一同用膳就好,如今夜深露重的,你身子孱弱,著了風寒怎麼辦?”

寧歡意卻不依,扯著蕭凝安的衣袖讓她趕緊嘗嘗味道怎麼樣,蕭凝安拿起筷子來吃了進去。

果然是寧歡意帶來的廚娘們,這夜宵也是很清爽可口的,非常適合在這夏日的夜晚裡享用,似乎是掃除了蕭凝安批閱奏折的疲憊,臉色都好起來了。

“你如至寶,我得了你,真是喜不自勝。”蕭凝安很不會說情話,可是她但凡說出口的話,總能叫寧歡意極為感動。

寧歡意也坐在了蕭凝安對麵開始吃夜宵,二人何當共剪西窗燭,卻無巴山夜雨可話,倒是極致的溫馨。

用完夜宵,寧歡意親自將這些碗筷收拾起來放到食盒裡麵帶出去,讓那些人帶走去洗了,自己則為蕭凝安紅袖添香,好不愜意。

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蕭凝安終於處理完這些東西,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隻看到寧歡意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撐著下巴睡過去。

那憨態可掬的小臉蛋還掛著甜甜的笑容,眼睫毛投下來一小片的陰影,就像是最可愛的小人,住進了蕭凝安的心裡。

蕭凝安輕手輕腳的將寧歡意抱了起來,讓下人過來把寧歡意的胳膊攬著自己的脖頸,不允許任何人說話,就這麼一路抱著寧歡意來到了如意居。

蕭凝安剛步入如意居,就看到裡麵東西都空了一半,有些哭笑不得,這小王妃怎麼出去一趟就像是要把如意居搬空了一般。

蕭凝安先把人放在床榻裡側,枕頭鬆軟正符合寧歡意的喜好,她翻了個身依舊睡了過去。

蕭凝安摸著寧歡意的腦袋,就像是雞媽媽看雞崽子一般,那是柔情萬千,替寧歡意拿下來首飾發簪,鬆下來發髻這才鬆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不許進來伺候,隻留下蕭凝安一個人收拾完寧歡意的爛攤子,將妝台也歸置好,這才自己給自己鬆發髻,換上寢衣躡手躡腳的上了榻。

寧歡意似乎是感覺到身旁有人,翻了個身如同小樹懶一般掛在蕭凝安的身上,睡的很熟,這也是她對攝政王府這個環境安心的一種表現。

蕭凝安拍著寧歡意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哄著小孩子一般,還為她扇著扇子,待到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自己也睡了過去。

團扇擱在床頭,隻剩下上麵懸掛著的穗子慢慢搖晃。

第68章 共同麵對

次日晨起, 寧歡意揉著惺忪的睡眼,一大早就被蕭凝安抱著到了馬車上,因為出發去江南的行程十分遙遠。

所以需要早早的啟程, 才不至於耽擱時間。

至於寧歡意所需要喝的湯藥也都已經準備好了,就連今天早上的這一碗也早就熬好遞了上來。

還沒有睡醒的寧歡意現在像困倦的小貓一般十分聽話,就連平時犯愁吃藥此刻都已經一股腦的喝下。

苦味蔓延在口腔當中, 寧歡意這才遲鈍的皺起小臉, 蕭凝安覺著好笑, 連忙塞了一顆梅子進入口中。

寧歡意平時不太愛吃這麼酸酸的梅子, 但是如今苦味蔓延的時候, 平時不愛吃的酸味兒,此刻也猶如變成了十分甘甜的飴糖。

寧歡意喝完藥也已經換好了衣裳, 坐在馬車上, 隨著馬車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原本就十分困倦的她窩在蕭凝安的懷裡沉沉睡去。

此次出行不僅是要周全帶什麼衣物, 蕭凝安所要思考的就更多了,比如自己這個攝政王驟然離京, 恐怕會引起朝堂上某些大臣們陰暗的揣測。

萬一就趁著這離京的這段時日在精中再生什麼事端, 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蕭凝安將原本要跟著自己來的林筠留在了京中, 他身為武將也是可以上朝的, 所以朝中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會立刻快馬加鞭的來報。

但是林家作為自己的重要羽翼朋友, 刺探敵情,找出內奸,這樣的大事絕對不能沒有會武功的人守候在寧歡意身邊。

即便已經組織了一群暗衛保護在寧歡意身邊, 但終究還是需要一個武將之人在身邊陪她說話解悶……最重要的是能保護好自己這小王妃。

於是乎這個重要的任務就落在了常年跟在母親身邊出征打仗的林聽寒身上了,那日蕭凝安看她們兩個似乎相談甚歡, 就算自己來到江南之後還有公務在身,不能夠時常陪伴在寧歡意身邊,有了林聽寒也不至於讓寧歡意太過孤獨。

所以身旁的馬車還搭載著宋儒和林聽寒,這次出行所有人都低調的很,對外一致的理由就是二人都生了病,在府中休息而並未透露要去江南。

也是趁早上人少,需要即刻出現。

這個點正好是所有需要上朝的人已經到了朝堂之上,而其餘的小攤小販,甚至守城的士兵估計都還在休息的時候。

因此蕭凝安就算心疼,也隻好把寧歡意拉起來坐到馬車上,一行人啟程。

出了京城已是晌午了,來到了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樹林當中,這算是兩座城池之間的交界處,平時並沒有多少人會在這邊留意,因此也沒有村落和店家。

寧歡意早就醒過來,一直坐在馬車上看外麵的風景,時不時的跟蕭凝安撒撒嬌,馬車當中總是歡聲笑語,更多的是寧歡意在笑。

而蕭凝安則滿眼寵溺的看著寧歡意,想起來大家都是沒有吃早飯就匆匆忙忙的出門了,所以在這處小林子中也叫車夫停下。

“歡意,餓不餓?”

蕭凝安握著她微涼的手掌,關切的看著寧歡意,寧歡意揉了揉早就空空的肚子,不太好意思的點點頭,但也很擔憂:“這怎麼辦……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有地方可以用膳。”

寧歡意俊俏的小臉蛋充分展現了她的擔憂,白淨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她皺著眉頭歪在蕭凝安懷裡,蕭凝安看著她,眉梢之間有了主意。

蕭凝安下了馬車,倒是也沒即刻說什麼,而是和林聽寒一起親力親為的取出幾段由那些阿諛奉承之人所供奉的名貴舒適但是卻已經不時興的布料。

上一次差點把寧歡意惹得不高興了之後,蕭凝安就已經著重的去學習如何辨認衣料時不時興的問題。

寧歡意原本還很狐疑蕭凝安為什麼把這些不時興的布料也帶著,原來是早就有此準備。

蕭凝安將那布料鋪在地上似乎是野炊一般,寧歡意哪裡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喜上眉梢,提著裙擺就跑了下去。

“是要野炊嗎?”寧歡意眼睛亮亮的,她從來沒有吃飯的時候離開過餐桌,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可以這樣的,也不矯情,甚至很捧場。

蕭凝安揉了一把寧歡意的小臉蛋,是打心底裡喜歡的不得了,她將人攬在懷裡,那些帶來的水果糕點還有一些餡餅被好好的擺放在了那些布料上。

寧歡意盤腿而坐,坐在布料上拿起那些糕點就開始吃,她的確是有些餓了,但是打小刻在骨子裡的禮節讓她即便很餓也會周全禮數。

蕭凝安替她擦著嘴角,樹林當中樹葉茂盛,互相交疊著遮去了大半的日光,隻留下細碎的光影投射下來。

寧歡意的發簪閃閃發亮,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寧歡意的臉頰更加透亮了,林聽寒看著她們二人互動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感覺,但是卻不知道為何,隻是緩緩站起身來,往旁邊走了走。

“聽寒?你要去哪裡啊?”寧歡意坐在蕭凝安身邊,洞察到林聽寒的動作,便象征性的問了一下,林聽寒頓了一下步子,又裝作沒有事情的樣子笑笑:“吃完飯太撐了。我隨便走走。”

寧歡意這才了然的點點頭。

林聽寒身邊的丫鬟跟著她走到樹林的另一邊,雖然離著寧歡意他們的馬車並不遠,但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姑娘方才似乎不太開心?”丫鬟平時寡言少語的,但是看到林聽寒很少有這樣的神情,所以這才出言詢問,林聽寒也有點不知道,她隻是把剛剛的情緒重新複述了一遍,那丫鬟卻有點難以言說的神情。

“你說這是怎麼了?”林聽寒實在是不清楚這類的情愫,她隻是覺得疑惑,但是那丫鬟卻閉口不言,不敢說話的樣子。

正當林聽寒覺得疑惑的時候,突然鬱鬱蔥蔥的樹林當中竄出來幾個可疑的人影。

人影稍縱即逝,似乎是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人,所以立刻逃跑了,這一變故原本是不應該被察覺到的,可是林聽寒你是在軍營裡跟著母親做了這麼些年,這些刻在骨子裡的警惕是很難被剔除的。

林聽寒立刻神色嚴峻,讓丫鬟留在這裡觀察著,自己偷偷走回去,短短這麼一會兒就已經額頭布滿細汗,這還是林聽寒第一次獨自麵對這樣的事情。

她來到駐紮的地方的時候,寧歡意已經睡在了蕭凝安的懷裡,蕭凝安臉上極為嚴峻,她看著跑過來的林聽寒,聲音放輕:“你也注意到了?這怕是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要對我們下手了。”

“殿下,難道是江南那些細作內奸嗎?”林聽寒現在滿腦子就是害怕自己此行暴露,這樣的話,要麼就要耽擱行程,要麼接著走下去,也會被那些奸細接著派人來找麻煩,還會打草驚蛇。

蕭凝安卻搖搖頭,她剛剛一記手刀讓寧歡意昏睡了過去,就是怕一會要是打起來,嚇到自己的小王妃。

而如今經過分析過後,發現這些派過來的人並非是內奸,他們都是京城的裝束。

“京城裡的人……”蕭凝安笑的肆意,知道是京城裡的人,心中就有數了,他們現在完全不敢對自己出手,這些人恐怕也隻是來踩點的。

“我們隻需要更換一下路線了。走水路。”蕭凝安淡淡道,下一刻許多暗衛就湧現出來,將馬車上的那些東西開始有計劃的一件一件的挪著。

“現在暗衛們都在忙這件事,恐怕不宜接著行動。等日落前再動身去碼頭。”蕭凝安不緊不慢的抱著寧歡意回到她們乘坐的馬車上,這就是蕭凝安,隻要一切沒有威脅到自己和寧歡意,她就永遠不會慌亂。

林聽寒跑去四處觀察著,一旦再用一些風吹草動的,也還能夠察覺到。

夏日正午過後的時間是最熱的時候,所幸青黛帶著扇子,緩緩扇動著,送去清涼的風。

蕭凝安懷抱著寧歡意,現在腦海當中在慢慢回味方才林聽寒看著寧歡意的眼神,這是一種很原始的感覺,女人占有欲的直覺。

似乎是有一種威脅,蕭凝安摩挲著下巴,但是現在並不是找她問話的最佳時刻,蕭凝安也隻好選擇忍下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日暮時分,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暗衛們早就已經完成了任務,前來彙報。

寧歡意也悠悠醒轉,杏眸看著天色不由得有些疑惑:“為什麼總感覺脖子很疼,而且怎麼我睡了這麼久啊?”

“這個……”蕭凝安剛想拿出來什麼理由去說,寧歡意卻搭上了蕭凝安的手心:“你不用擔心我會害怕,我跟著來,也隻是想陪著你。如果發生什麼我們都不能共同麵對的話……還有什麼意義呢?”

寧歡意聲音軟軟糯糯的,暗衛還半跪在馬車外麵,有那些冰冷的鎧甲襯托,讓這樣軟糯的話顯得在日暮時分更加的令人心軟。

蕭凝安聽到這話隻覺得心尖一顫,她一直都隻是先入為主的想著要護寧歡意一輩子,可是卻忘了……寧歡意其實也是一個很優秀很棒,能保護自己的人。

第69章 覬覦

已經準備好了船隻, 這裡的地方絕對不以久留,所以蕭凝安帶著這些人先行一步往船隻上挪,而這些東西則繼續走陸路, 也同時分走一批的暗衛護送。

令人不是覺得那些東西有多麼貴重,隻是倘若有人打草驚蛇,還可以讓暗衛暗地裡觀察一下來的那群人都是什麼來頭, 也好有做應對。

寧歡意在蕭凝安的懷裡, 她和林聽寒都是有些輕功在身上的, 所以不僅能夠走的飛快, 而且即便是在難走的路上也如履平地。

寧歡意有點害怕, 但是她更相信蕭凝安不會摔著自己,所以抓緊了蕭凝安的衣裳一角,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 終於在天黑下來的那一刻到達了碼頭。

十分低調的兩艘小船停靠在碼頭邊, 倘若不細細去看, 還並不會發現。

蕭凝安先抱著寧歡意登上了為首的那隻大些的船,而林聽寒則自己帶身邊人坐了後麵的船隻上。

一把匕首飛過去, 那牽引著船隻的繩索便斷開, 隨著船帆漸漸揚起, 兩艘船隻開始緩緩動起來, 船槳在水麵蕩漾起一層層的漣漪,隻是在黑夜的映襯下, 這長長的河水也變得烏漆抹黑的,從船隻上探頭往下看就覺得很是可怖。

寧歡意縮回了腦袋,窩在蕭凝安的懷裡, 不由得擔心:“我們會不會落下水啊……”

寧歡意平日裡並不怕水,甚至看到京城中的自家後院那小小的湖泊也會想要把腳丫伸進去, 但往往因為怕著了風寒而並沒有實踐。

這看到了如此磅礴大河,反而心生畏懼,蕭凝安順著寧歡意的頭發,語氣就好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當然事實上,,蕭凝安的確把寧歡意當成小孩子:“當然不會,夫人難道忘了我們都是有輕功在身上的,倘若要是真的船隻有了什麼彆的問題,抱著你也可以衣不沾水的帶你到岸對麵。”

寧歡意聽著聽著,就覺得自家殿下也太厲害了吧,星星眼看著蕭凝安,僅有的那一點顧慮也被打消了。

長夜漫漫,船隻不知道走了多久,卻也還是無邊無際的走著。

寧歡意已經睡過一覺,因此一點兒也不犯困,蕭凝安因為要時時刻刻警惕著會不會有人突然襲擊,也不打算睡覺。

一輪圓月掛在蔚藍的天空中,寧歡意依偎在的蕭凝安懷裡呆呆的看著天空,聲音軟軟的:“我們好像很少一起看月亮,自從那次去完墜星樓,就沒再一起看了。”

寧歡意說的的確沒錯,蕭凝安略略摟緊她:“夜風有些冷,披上些衣裳我陪你多看些會子。可好?”

船隻一刻也不敢停,因為在船上無法熬藥,必須要趕在明天中午之前到達岸邊,要不然的話,恐怕寧歡意的咳疾會發作。

蕭凝安雖然麵上不顯,但是很是擔心,她緊攥著寧歡意裙角的手就彰顯了蕭凝安的不安。

寧歡意笑著拉著蕭凝安那隻手,在手心裡揉了揉,她笑的明媚:“沒事啦,我現在不咳嗽,也沒有不舒服。”

蕭凝安點點頭,細心的用披風籠在了寧歡意身上,生怕她得了風寒,月亮明亮令人著迷,愛的人也在身邊。

寧歡意歪在蕭凝安的懷中,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月亮,寧歡意變得昏昏欲睡幾次差點睡著,蕭凝安把她打橫抱起帶回船艙內,向摟著她入睡。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在四周的河麵上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這樣的波動,尋常人肉眼都無法觀察到,但是練過武功和輕功的人卻瞞不過,蕭凝安頓時手心收緊,寧歡意這個時候睡得還不算沉穩。

蕭凝安倒要看看是誰敢驚擾了自己的小王妃,她短暫的拍了拍寧歡意後背令她入睡,自己拿起閃著寒光的長劍走出船艙,凝視著黑壓壓的周圍。

這個時候,林聽寒也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她飛身過來等待著蕭凝安的指使。

而蕭凝安紅唇微揚,即便是已經感受到了周圍至少有幾十號高手逼近也完全不慌:“本王上陣殺敵的時候,他們還在吃糯米糍粑呢。就這幾垃圾也敢派來刺殺本王?”

蕭凝安並沒有壓低聲音,幾乎是故意想要讓那些高手都能聽到,刺客的氣息忽的變亂,他們似乎是從來沒有被這麼小瞧過,所以一動怒很容易便暴露軌跡。

蕭凝安隻是這個時候靜氣凝神,手中長劍隨著心念意動,迅速衝離著船艙最近的一道黑影,銀劍淬毒,射中了那刺客,毒素瞬間蔓延,將那刺客打落在水中。

因為得知了寧歡意說的那些話,蕭凝安並沒有再次將寧歡意弄暈,所以這道聲音能夠把剛剛入睡的寧歡意給喚醒。

蕭凝安將外麵的刺客暫時交給林聽寒觀察著,自己則進入船艙,很是擔心的看著她:“歡意……你還好嗎?要不要先跟著暗衛們到旁邊的岸上躲著。死侍暗衛會竭儘生命的保護你,我留在船上與他們周旋。”

這下真的不是蕭凝安不相信寧歡意,雖然這些高手對於蕭凝安來說並不成什麼氣候,但是寧歡意體弱,哪怕是剛剛都不敢讓她吹著風,此刻更是不敢讓寧歡意留在船上。

寧歡意自知自己的確如弱柳扶風,倘若繼續待在船上,恐怕也隻會拖累蕭凝安她們,所以這次倒也沒有逞強,隻是寧歡意臨走的時候,將腰間的護身符摘下來送給了蕭凝安。

“這是我自小帶在身上的,那天大雨去寺廟求符,本身要出事,卻陰差陽錯的被這護身符救了一命,此刻我將護身符給你,待再次相見之時,你再還我。”寧歡意的杏眸含著淚珠,她並不知道蕭凝安的實力,她隻是很怕那樣的溫暖會一朝變為泡沫。

她最擔心的就是蕭凝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感情也已經不再小心翼翼了,而是如這種難舍難分的模樣。

蕭凝安也並沒有解釋,她隻是珍而重之的收下了這枚護身符,護身符長久的被香囊盛著,行囊當中還有幾片海棠花瓣,海棠的香氣馥鬱撲鼻,蕭凝安攥在手裡,如同得到了什麼稀世珍寶。

蕭凝安不由得想起寧歡意剛剛說的……大雨滂沱那日她出門禮佛求符,出寺廟的時候被匪人盯上……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蓬頭垢麵的敲擊順天府的沉冤鼓,這才引來官兵,使得已經露出爪牙的山匪還未靠近寧歡意的轎子就已經被降服。

那護身符一直被寧歡意貼身收著,隻有蕭凝安知道,這一切不是什麼滿天神佛的庇佑,而是寧歡意自己的善心使得萬事輪回,救了她自己。

寧歡意被暗衛抱著飛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貼身保護寧歡意的乃是蕭凝安早年間培養的一批使徒,使徒此生效忠蕭凝安,生死皆是。

排名前十的使徒原本是保護的蕭凝安,可是當回京之後蕭凝安便早就把這些人都安排在了寧歡意的身邊。

彆說前十了,就是倒數幾名的使徒單拎出來一個,就能吊打禦林軍一支隊伍。

所以蕭凝安隻是不想要這天下和皇權罷了,她若是想要,也早就收入囊中了。

看著和寧歡意那些使徒都身影漸漸遠去,蕭凝安的眼底漸漸浮上殺意,她站在了船艙屋頂,睥睨這些一個個刺客,這些人在她眼裡都是亡命之徒,雖然實力並不看得上眼,但蕭凝安對他們都身份很是感興趣。

“西域服飾?邊境語言?”蕭凝安就知道這是和那小樹林裡的是同一批人,但是沒想到暗衛的動作居然也被他們察覺了,看來那些內奸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

蕭凝安本不想大開殺戒,可倘若放過了一個,就會打草驚蛇,隻要能把這些人都殺死,那些蟄伏在江南當中的細作就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和遠近,便好下手了。

蕭凝安和林聽寒的刀劍寒光乍現,殺到最後,蕭凝安已經沒有什麼動作,僅僅是坐在船頭喝茶,看著那些黑影一道道落入水中,在黑壓壓的夜空下,河水裡麵綻放出了……暗紅色的血花。

那撲鼻的血腥味道讓蕭凝安蹙眉,她嫌這些人晦氣,隨手安排一個暗衛下水查探這些人還有沒有活口,若是有就帶回去審問,地牢都審問不出來的,那就慢慢折磨死。

對這些人,蕭凝安從來毫不心軟的,暗衛三五個下水,終於河水變得一如往常平靜。

“終於安靜下來了。”林聽寒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坐下來,原本是想要歇息會子,卻聽見蕭凝安說的話夾雜著刺骨寒意。

“你敢覬覦攝政王妃?”

林聽寒頓時挺直了腰杆,下意識的就要搖頭否認,可蕭凝安卻嗤笑一聲:“就憑你這一點,你就不配覬覦她。”

蕭凝安不怕和林家作對,也知道林筠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兒搶奪王妃,可是有些話,蕭凝安必須親自和她說。

林聽寒沉默不語,她看著那輪被烏雲遮住一半的月亮,就如同自己的心思,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從來不敢示於人前。

第70章 彆有所圖

這邊, 寧歡意已經被送到了很安全的城池,潁川。

潁川向來是靠礦物買賣而發家,所以城池當中人人說的勞作, 就是去挖礦勞作,白天很少有男子在城中,都是去野外挖礦或是巡邏。

而且本城的人, 從來不去種地, 這些婦孺待在家中也隻不過是拿著銀錢與周邊食物產出的城池買賣糧食, 然後回來相夫教子, 做飯洗衣。

此刻天已經亮了, 為了能夠儘快的與蕭凝安彙合,而不走丟, 隻允許在這座城裡四處走著, 倘若今天下午日落之時, 蕭凝安還沒回來, 就緊急把寧歡意送回京城。

“衛雲,你說日落時分如果殿下還沒來就要把我送回去?”寧歡意歪著腦袋努力斟酌著這句話, 在夏日的微風吹拂下, 猛然醒過神來, “那是不是意味著……殿下就沒了……”

寧歡意杏眸蒙上了一層水汽, 我見猶憐的模樣惹得衛雲不舍得說出實話,但她也不敢不說實話:“殿下吩咐, 她說日落時分還沒回來,那麼八成就是出事了。讓我們帶著您回京城永昌侯府,還能保證您的安全……”

這話一出, 寧歡意也不顧在大街上,她轉頭就想按原路返回, 可衛雲自然是不能讓她跑掉,追上去拉著寧歡意,其餘的人跪倒在地。

“王妃娘娘莫慌,以殿下那般身手,即使是在敵軍幾千人的包圍下,依然能夠殺出重圍,又怎會被這小小的刺客所傷到?”衛雲是一直跟著蕭凝安征戰沙場的人,自然是見識過蕭凝安的身姿,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衛雲也不敢打包票。

寧歡意聽了這話,發髻間不停搖晃的海棠步搖,終於也隨著動作的停下來而緩慢搖擺,正如寧歡意此刻那顆心一般:“對,殿下那麼厲害,不可能出事。”

寧歡意反反複複的念叨著這句話,終於也是在臉上露出了些放心的笑意,她姣好的容顏加之身邊簇擁著侍衛,很快就讓城中大街上的百姓們注意到了。

“這位姑娘看樣貌神態,就知道不是我們這的人。”果不其然,還是有一個手提著茉莉花串成手鏈的老婦人走過來主動說話

寧歡意向來對老人是很尊敬的,她福了福身,也示意身邊的侍衛不必說身份,而是如同鄰家小妹一般與老人交談:“老人家,您這茉莉花的手串真是好看。不知幾兩錢,我想買來戴著。”

寧歡意這樣對首飾極其挑剔的人都看得出,那茉莉花手鏈雖然保存時間不會很長,但是足夠精致美麗,很搭今日白色的長裙。

老婦人很是開心,茉莉花手鏈雖然好看,但是因為除了冬季,其餘三季都有茉莉花可以做,其中的培育就十分的折磨人,所以這茉莉花手鏈就已經賣到了三兩的價格。

對於寧歡意來說,自然是不多,她開開心心的付了錢,戴在了手上,老婦人見了寧歡意那細膩的肌膚和其餘價格不菲的首飾,就知道眼前女子定然是從京城來的,而京城那種地方,能有侍衛隨行的人自然非富即貴。

因此,老婦人也愈發的恭敬起來,原本就彎著的腰,此刻更是低了下去。

寧歡意扶著老婦人讓她不必太過恭敬,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小輩。

二人眼看著說話比較投機,老婦人出來賣這樣的手鏈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至少是讀過書,懂得詩詞花卉其中的浪漫的。

剛剛找到一處茶攤坐下,卻看到一隊人馬來茶攤麵前停下,為首那人穿著衣裳布料竟然是在京城當中就很昂貴的,即便是寧歡意也隻是買了幾匹罷了,沒想到這樣的城池當中也有如此富貴之人。

寧歡意示意身邊的人不要亮出身份,當那身著富貴的女子下馬走到寧歡意麵前打量的時候,寧歡意這才忍不住出聲。

“敢問姑娘何事?”此話一出,老婦人連忙站起身來替寧歡意辯解:“陳姑娘莫生氣,這位是從京城來的姑娘,因此不識得您。”

那女子恣意瀟灑,紅唇襯得膚色極為白皙,勾了勾唇:“我乃知府之女,既然京城人來做客,自然是不能失了禮遇,姑娘不嫌棄的話,來府上一坐可好?”

寧歡意看著她雖然有些無禮,但是如果能和知府說幾句話,說不定到時候也能借些兵力去幫幫蕭凝安。

抱著這樣的心思,還是寧歡意起身去了,她攔著侍衛不許乾擾,衛雲也隻是低著頭跟著她,並沒多說話。

帶著寧歡意先離開的時候蕭凝安就說過,王妃想要做什麼,隻需要跟著即可,哪怕是有危險,拿命護好就行。

所以,衛雲不敢逾矩。

寧歡意被很是客氣的請上了馬車,而女子依舊策馬在前,倒是恣意極了,寧歡意掀開車簾看著前麵女子的模樣,心中生出幾分羨慕來。鹹陽侯府

身邊跟著的青黛此刻還未褪去一身驚懼的神情,扯著寧歡意的袖子草木皆兵:“王妃娘娘,倘若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怎麼辦?”

這也不能怪青黛,從小生長在京城當中,哪見過這麼大的風浪?哪裡又遇到過什麼刺客?倒不是她慫,隻是太過擔心自家王妃娘娘的安危,這才草木皆兵。

對誰都不太信任。

寧歡意纖纖玉手撫上青黛的手背,眼神溫柔而堅定:“你莫怕,如今正是光天化日之下,剛才那老婦人也隻是恭敬卻沒有見到閻羅一般的害怕,可見這女子不是什麼強盜行徑之人,更何況我們有暗衛保護,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衛雲也會提醒我們。隻是目前必須要跟著知府走的原因是,儘可能借人去找找殿下的蹤跡。”

寧歡意自然不會傻到一上來就要去跟人家談這些事情,等到日落時分,如果蕭凝安還沒有找來潁川,寧歡意是絕對不會撇下蕭凝安自己就跑回去京城的。

到時候,行也是行,不行也是行。小小知府在永昌侯府和攝政王府麵前又算得了什麼!?

寧歡意一開始不想把事情搞得這麼絕,但到時候倘若談崩了,她也有底氣。

青黛點點頭,她還是畏畏縮縮的模樣,全然沒有了在京城掌事丫鬟的意氣風發模樣。

但到底也無法責怪人家,寧歡意隻好靠著自己的努力多安慰青黛一會,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

到了知府府邸的時候,天空烏雲如同蜘蛛網一般慢慢編織上了天空,寧歡意踩著凳子下來的時候被這樣的天空嚇了一跳,這幾天按理來說都沒有雨啊,這怎麼一大早就來說陰雨密布。

不管怎麼說,這趟出行多多少少有些不順,寧歡意有些後悔沒有在出京城之前去經常去的那一座寺廟祈福,她小小的內心總覺得,那寺廟極為靈驗。

來不及讓寧歡意多想,那女子走過來笑著問話:“不知姑娘姓甚名誰,也好介紹給家中二老認識。”

見寧歡意閉著嘴不說話,女子很是大方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在下姓白名芷,也就是——白芷。”

寧歡意見她如此不避諱,於是也福福身,笑容漸漸浮於臉上卻不及心中:“請白姑娘安,叫我歡意即可。”

寧姓實在是太好猜了,來自京城又細皮嫩肉的,不難讓旁人猜出來自己的身份,寧歡意怕多了好些麻煩,便先隱瞞下來。

白芷並未追問寧歡意的姓氏,隻當是什麼商人之女,大大方方的拉著寧歡意進入府中。

作為一方的知府,府邸也是很說得過去的,寧歡意看著這些雕梁畫棟隻感覺恍若隔世,似乎離開京城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這樣的地方了。

白芷雖然粗枝大葉,但是其實自從寧歡意進府以來,就在觀察寧歡意的神情,沒想到寧歡意居然對這樣的富貴毫不眼饞,心熱,居然還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

倘若眼前這女子並非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人家,那邊一定是富戶之人。

倘若是官宦之女,白芷的眼睛暗了暗,也不知道如何實行自己的想法。

白芷先把寧歡意帶到了白母的房間正殿,現在這個時候,她的知府父親應該還在處理公務,所以先來這裡。

白母倒是很符合人們對溫婉二字的解讀,她僅僅坐在那裡,就讓人不禁感歎這人的氣度,雖然容貌算不得上上之等,但從白芷的容顏上來看,也是吸取了自家母親的優良之處。

“母親!!您看這位姑娘,自京城而來,女兒見了心裡喜歡,特地邀來府上做客。”見到了母親,白芷就沒有了那種打馬禦街前過的氣勢,更添了些小女兒家的神態。

寧歡意居然在她的笑容當中讀出了……嬌羞?

這種神情應該也很少示與人前,所以白母也很吃驚,她伸出手來示意寧歡意快些上前,然後拉著左看右看,嘴裡不住的稱讚。

“你看看這人生的如此標致。”

“不愧是京城來的人,禮儀就是這麼周全。”白母一口氣誇了很久,寧歡意站在原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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