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2 / 2)

裡正本無他意,沒想到這小手一納入掌心仿若無骨一樣,膚若凝脂,燈下看還能看到細細的青色的血管,沁涼柔軟,真真冰肌玉骨,怎麼以前從未發現?

裡正心裡一驚,抬眸看向小桃,還是小家碧玉的五官,說實在他有些看膩了,但是今日不知是不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他幾個時辰前才見過小桃,那小巧的五官好似揉了水一樣眼波流轉之間活色生香,短短幾個時辰怎的變化如此之大?

裡正幾乎快移不開目光,掌心的小手就更舍不得鬆開了。

而坐在他們對麵的季陵也在看小桃。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凝在小桃身上,眸色如濃的化不開的墨,眉眼也跟著更冷了幾分。這般赤/裸/裸的眼神,小桃害羞極了,隻敢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敢抬頭回視。

本來裡正故意拉小桃坐在身邊,存著幾分炫耀的意思,此刻見季陵如此不加掩飾的眼神,心底忽然覺得不痛快,頓生己物被他人覬覦的不悅之情,越發想早早打發走他。

“咳咳……”裡正乾咳了兩聲,一邊捏著小桃的小手在掌心把玩,一邊對季陵道,“那琯琯年紀輕輕卻厲害的緊,天生一股狐媚相,怎麼也是打小看大的,我有心給她尋戶好人家,她卻是個不安於室的蕩……小桃?怎的手如此冰冷?著涼了麼?”

少婦低垂著頭顱,搖了搖頭,沒有言語,身體卻異常緊繃。

季陵的視線從少婦雪白側臉上微微汗濕的鬢發,往下看了一眼裡正揉捏她的小手,最後落在地上,藏在桌角後方的一瓣花瓣上。

這老頭膽小的很,自投湖案頻發便早早搬挪了家,他的院落距芙蓉潭整整半裡地,彼岸花尚還未蔓延至此。

裡正見小桃久未言語,掌心的小手又驟冷下來,好似摸著一塊冰一般,他再急色也受不住,鬆開了她。同時卻也找好了打發季陵的理由。

“我自認問心無愧,這其中的種種實在是傷風敗俗,有辱斯文,我就不與你細說了。總之這琯琯被我逐出府之後,自甘墮落,淪落青樓,好些年未曾見過了,再次得見哪曾想竟有那個膽子毒殺豪紳,引得人家為她兄弟鬩牆,手足相殘,當時民怨沸騰,我念著舊情有意保她確也不能,隻好將她亂棍打死,哪知她死後還冤魂不散,我便請了高僧將她鎮於潭底,後麵的事你也知道了,季陵小兄弟啊,我自然是相信你與你阿姐的能力,隻是這天色也不早了,內人身體不適……”

老頭正說著,一隻沁涼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當下裡正頗為受用,好像心臟也被抓了一把,登時心猿意馬起來,反手抓住那隻小手,摁在自己腹部把玩著,對著季陵說:“旁的事咱明日再說可好?為兄就不留……”

裡正話音未落,驟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啊!”

瞬息之間,血沫飛濺,點滴落在近在咫尺的“小桃”一張小家碧玉的芙蓉麵上,在一張白的幾乎透明的臉蛋上愈加顯得紅得刺眼。

“小桃”問他:“好摸嗎?”

裡正抖著嘴唇說不出話,“小桃”從他大腹便便的腹部內抽出手,血液潑墨似的飛濺,裡正一張老臉陡然轉青,“小桃”再要伸手,這次要掏向他的心臟,然而這次身前多出了一柄劍。

“阿沅。”季陵冷冷注視著她,“住手。”

阿沅死死咬住嘴唇,仍然是那張小桃的臉,裡正捂著腹部的血,匍匐著往外爬,阿沅欲上前,深淵劍卻橫亙在前,絲毫不肯退讓。

阿沅扭頭恨恨看向季陵,她拚死不讓自己泄出一絲一毫屬於弱者的哽咽聲,眼眶紅紅的,眼珠隱隱泛著赤色:“他該死!他滿口謊言,他全是騙你的!琯琯不是他說的那樣,不是!是他,是他害的琯琯身前被亂杖打死死後還要被鎮於潭底!該死的是他!”

季陵依舊是那張古井無波、生人勿進的冷峻臉龐,看到阿沅眼底的一抹赤色眉頭緊了緊,俊容森冷:“你為了一隻妖動了殺念?”

“她不是妖!她不想的,是他,是他們逼的她……”

“是又如何?”季陵冷冷打斷她,薄唇微扯,“妖就是妖,不管她殺沒殺人她就是妖,是妖就該殺。”

阿沅渾身一震,臉頰上的血珠滑落,雙睫蝴蝶振翅般的輕顫,她輕聲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季陵直直盯著她,輕嘲道:“你跟了我這麼久還不知道?”

阿沅呼吸一滯,十指狠狠嵌進掌心內,鑽心的痛叫她眼眶蓄滿了淚,她執意地不肯眼淚落下,雙眸赤紅的看著季陵,一字一句道:“那你為何不殺了我?”

季陵冷冷的注視她良久,墨色的雙瞳裡似乎凝聚著風暴。

許久,或許僅僅隻有一瞬,季陵揮劍,劍尖直指阿沅的咽喉,聲如寒冰:

“你敢傷人,我第一個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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