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隻是釋然。
對於自身的釋然。
對於過去的釋然。
對於萬物的釋然。
這一切的釋然融於鋼琴與樂團的合奏之中。
鋼琴和一開始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變化。
有的僅僅隻是力量稍微變大了一些。
樂團部分所帶著主旋律的人,也從之前的長笛首席,回到了秦弦身上。
他的視線平靜。
帶著樂團眾人,一點一點地詮釋著,屬於他們的音樂。
屬於他們的過去。
音樂,重新陷入了沉靜的遐想之中。
直到。
鋼琴的最後幾顆低音的出現。
音樂徹底陷入了終結。
寂靜……
沒有人敢在此時說話。
他們已經完全被和聲交響樂團所演奏出來的情緒所打動。
他們甚至似乎也同和聲交響樂團一起,經曆了他們過去的悲傷。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和聲交響樂團裡的成員過去經曆了什麼。
甚至連他們說的話都不一定能聽懂。
可是在聽到音樂的這一刻。
他們卻仿佛讀懂了和聲交響樂團一般。
這個,就是音樂。
這個就是為什麼很多人說,音樂沒有國界的原因。
因為即便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各自的語言,甚至每個人對於音樂都有自己的理解。
即便可能用語言來形容有很多的區彆。
但是,他們對於音樂的感覺,一定是相似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和聲交響的音樂,能夠如此打動在場的眾人。
“這個就是……和聲交響樂團的過去嗎?”
邊上很多人聽著耳邊的音樂,不免有些迷茫。
他們很難想象,一支如此強大的樂團,居然有著如此令人動容的過去。
他們不知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去形容自己的感覺。
他們隻能說。
不愧是被譽為二十世紀最美的旋律。
拉赫馬尼諾夫的第二鋼琴協奏曲,在傅調以及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奏中,他們將這份美好展現的淋漓儘致。
不管是過去的悲傷,還是對未來的期待。
陳秋以及和聲交響樂團他們都展現了他們足以媲美職業樂團的音樂素養。
至於傅調。
隻能說不愧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
他的弱奏演奏的真的漂亮。
他的每一次減弱,擊錘與琴弦之間的細微碰撞,都似乎能將他們的心臟給揉碎。
聽著耳邊已經徹底平息的音樂,眾人快速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該咳嗽的咳嗽,該調整自己座椅的調整座椅。
去儘可能讓自己處於一個比較舒適的狀態。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以一個最好的姿態,麵對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樂章。
中村白邊上的瀧也在這個時候得以坐下。
他看著身邊已經聽的有些迷醉的中村白,不由得無奈笑了一下,對著他輕聲道。
“他們的演奏,好像真的很厲害,我感覺……我們可能沒機會了,隻能等決賽了。”
“嗯?”
中村白被瀧的聲音一驚,看了一眼臉上帶有遺憾神色的瀧,隨後笑著道。
“無所謂,拿不到今日的最佳就拿不到吧,能欣賞到這樣的音樂,就夠了。”
“雖然說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回頭學校……”
瀧麵色古怪地看了一眼中村白,想到中村白在學校裡的地位後,他不由得緩緩歎了一口氣,點頭道。
“嗯,你說的沒錯,隻要享受音樂,那麼就夠了。”
“是吧?嘿嘿,所以不要多想,一起來享受音樂!”
中村白笑著勾住瀧的脖子,看向舞台上同樣正在調整著情緒的和聲交響樂團,對著瀧笑著道。
“畢竟,能聽到這樣有趣詮釋的機會,可是聽一次少一次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次和聲交響樂團和傅桑的合作,將會是什麼時候。”
“也是。”
瀧如同徹底釋然了一般看向舞台,等待著最後一個樂章的開始。
不僅僅是瀧。
音樂廳裡所有人都是如此。
第二樂章的柔美被和聲交響樂團以及傅調詮釋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
所以他們真的很好奇。
這最後一個樂章,最為特彆的,兼顧了回旋曲式以及奏鳴曲兩種格式的第三樂章。
將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被詮釋出來。
在眾人的視線之下。
陳秋將手中的樂譜快速翻過。
翻到了第三樂章的部分,隨後看向身後的傅調。
傅調在這個時候則是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座椅。
確保自己的座椅可以完美地承擔起他演奏的情緒後,這才對著陳秋點了點頭。
他已經準備好。
在確認傅調完成準備後。
陳秋點頭。
將視線看向樂團內眾人。
手中的指揮棒輕輕一點,極為細微。
邊上的秦弦以及弦樂組的眾人立刻會意。
一股極為細微的弦樂聲音從樂團之中滲出。
陳秋的手指沒有動。
他似乎在聆聽著耳邊的音樂。
音樂聲細微,似乎還在延續著上一個樂章的氛圍。
直到……
陳秋聽到了他想要聽到的細節。
他低垂的視線緩緩抬起,看向樂團內眾人,嘴角不由得一揚。
手中平靜的指揮棒也在此刻揮動。
幅度從一開始的細不可見,逐漸增大。
變得越來越大。
但是!
雖然力量增加了。
可陳秋手中的指揮動作卻依舊那麼乾淨,利落!
他斬釘截鐵一般地揮動著手中的指揮棒。
芮佳拿起手中的低音提琴,用力地拉扯。
低音立刻鋪滿整個樂團。
不遠處的艾鼓也在此刻敲響手中的定音鼓。
秦弦,趙錫,吳明,以及徐書文則是帶著弦樂組的眾人,跟隨著艾鼓手中的定音鼓,一點一點地加大著力量。
力量從樂團的前方向著後方傳遞。
隨後又從最後方的打擊樂,奔湧著向著樂團前麵的觀眾湧去。
在艾鼓邊上華彩,拿起手中的大鑔,跟隨著陳秋手中的指揮棒以及弦樂組眾人的指引,用力敲響。
嗡嗡嗆!
嗡嗡嗆!
嗡嗡嗆!
嗡嗡嗡嗡嗡嗡嗆!
華彩手中的大鑔響起的這一刻,如同拉響了反攻的號角一般。
整個樂團的情緒在此刻徹底變了。
他們不再有之前對過去的感傷。
甚至連釋懷都少了許多。
他們開始看淡,看透。
不再在乎過去所經曆的一切。
因為……
他們要走向更為輝煌的未來!
在最後一聲大鑔的碰撞中。
樂團一個突靜,將音樂的張力用力拉扯。
而在這突弱之下,不遠處的傅調則是抬起手,猛地拉扯出一個旋律的音階琶音。
自下而上,自上而下。
如同刮奏一般。
可是每一顆音都被傅調演奏的格外均勻。
隨後停留在中間。
陳秋手中的指揮棒揮動。
樂團緩緩撥動手中的琴弦,跟隨著傅調的手指一同響起。
突強!
漸弱……
突強!
漸弱……
又是一次突強,隨後再緊跟著一次漸弱。
就如同過山車一般,一波接著一波。
隻是過山車總體是往下的。
可是傅調手中的音樂,卻是不停向上的!
終於。
在這最高點的這一刻。
陳秋手中的指揮棒一抬,空著的那隻手,猛地點向遠處的芮佳,與她的視線接觸。
嗡嗡嗡!
一股響徹整個音樂廳的低音,在芮佳等低音聲部樂手的手中響起!
全場人員。
渾身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