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水與泗水合流於彭城,和睢水三路歸一,至淮陰入海。
隻是過了淮州之後,就不是轉入淮河向西。
而是溯流而上,經下邳直達彭城,水路五百裡。
此處
如果走蔡水,向西經過承高、安陽、梁郡,又可以回到此前的路線。
經陽夏郡至梁州入黃河,渡河向北到達鄴城,水陸共計一千二百裡。
不過侯勝北不打算走這條路線。
抵達彭城之後,他要沿著泗水繼續北上,經沛郡抵達任城,水路四百裡。
一旦到得任城,即是龍入大海,四通八達。
繼續沿著泗水往東,是聖人之鄉曲阜,進入齊魯之地。
往西經過菏水,就是吳王夫差為了黃池會盟,打通泗、濟開鑿的深溝,可轉入濟水。
向北經巨野澤入黃河,則是劉寄奴的北伐舊路。到了碻磝,向西三百裡便是鄴城。
至此橫跨四瀆,江河淮濟任我縱橫,侯勝北不禁豪氣頓生。
……
計議已定,侯勝北與傅縡說明出使路線,傅縡一介書生,自無不可。
幾條路線的總路程相當,並未特意繞遠,無論走哪條,行程相差不大。
一家人聽他要出使北齊,自是不舍,小長安更是鬨著要一起前去。
侯勝北無奈,哄著等兒子再大兩歲,下次一定帶他一起行遍天下。(^_^)
蕭妙淽也幫著勸說,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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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出發那天,侯勝北在使團中,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公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數年不見,荀法尚的風姿氣度,越來越像其父荀朗,身著白色鶴氅,頭戴漆紗梁冠,足蹬高齒木屐。
看似文士打扮,眉宇和行動之間卻隱隱透出武士英氣。
“三年前,陛下登基的時候就回來了。”
荀法尚見到侯勝北一副驚訝的模樣:“說來話長,一路上有的是時間,慢慢和你說。”
他拉了一個人過來:“你看這是誰?”
侯勝北定睛一看,隻見此人二十出頭年紀,頗為英武。
“徐敬文?”
他試探著問道:“令堂也一起回來了嗎?”
徐敬文麵露哀色:“家慈辛勞過度,數年前過世了,我便跟隨荀兄回到了南方。”
侯勝北有所預料,此時也不適合細問,隻是安慰了幾句。
……
船隊啟程了。
此前侯勝北一直去往南方和西北,渡江之後朝著正北方向直行還是首次。
自京口渡江後,侯勝北命人每隔半個時辰,測量和記錄河道寬度和水深。
正值東南風起,春水泛漲,一路順風順水。
河道水深一丈以上,普通船隻儘可通行。
富陵諸湖更是水深在三丈以上,大艦樓船,可以一路開至淮州。
淮河更是水深四、五丈之多,深處更達八丈,足以通行各種大船。(注3)
下邳到彭城一段三水合一,水量頗豐,受彭城一帶山地所限,形成了三處湍急的水流。
彭城東南因地處呂國舊城,水中有石梁,得名呂梁洪。
急處亙綿七裡,舟行至此,百篙支柱,負纜之夫流汗至地,進以尺寸數,其難也幾於登天。
昔日孔子正是觀此水,謂魚鱉不能遊,發出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的感歎。
《水經注》有雲:懸水三十仞,流沫九十裡。
可見其高低落差之大,水流之湍急。
……
緊靠城東的水流長約百餘步,故稱百步洪。
百步洪形如川字,自西向東分彆為外洪、中洪、月洪。
三洪之中巨石盤踞,水漲時均可通行,水消時僅有中洪勉強可行,但是怪石有的露出水麵,有的半隱水中,衝擊怒號,驚濤奔浪,船隻撞上就會毀壞覆沉。
……
城東北因傳說為秦始皇求鼎築渠處,名曰秦梁洪。
河床的底部有石梁阻礙,使得水流湍急,終成險灘。
秦滅東周,卻不見禹王九鼎。
據說沉沒於泗水彭城下,始皇帝齋戒禱祠,使千人潛水求之,不得。
……
此即是徐州三洪,其險聞於天下。
侯勝北隱隱覺得,自己和此處似有緣分,今後還會來到這裡。
他搖搖頭,大概是之前想著攻略兩淮青州,那麼必然繞不過徐州這個兵家必爭之地,所以才會魔怔了吧。
等過了彭城,泗水的水道逐漸變窄,水位變淺。不過有一串小湖泊和沼澤,仍然可以勉強通行中小船隻。
經過微山、昭陽、獨山、南陽四湖,便到了任城。
此時已入三春季節,船行河中,不時可見兩岸楊柳低垂,潔白輕柔的柳絮隨風飄舞。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