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其次伐交之實則無事(2 / 2)

南朝不殆錄 仁者為鬼 10458 字 5個月前

“侯兄弟這等癡情人物才值得交往。長安城那些狐朋狗友,平日少與之來往才對。”

楊堅得聞妻命,連忙答應。

獨孤伽羅又說,要不親上加親,侯兄弟你看哪個孩子順眼,讓他拜你為義父如何?

侯勝北推辭不得,心想嫡長子肯定不適合,小的又太小,那就中間這個吧。

楊廣這小兒頗為乖巧,見麵前此人與父母關係甚好,當即拜倒在地,口稱義父大人。

楊堅笑道:“他小字阿摐,侯兄弟你這麼叫這小子就行。”(注3)

摐者,以棒擊物也。

侯勝北奇怪怎麼會起這麼個小名。

楊堅在獨孤伽羅幽怨的目光中,說還不是這小子在娘胎裡就不安分,總是踢他媽肚子。

當時你嫂子恨得咬牙切齒,不過等生下來,又特彆疼愛他。

他把長女楊麗華也叫了出來,拜見侯叔叔。

楊麗華比幾個弟弟年長不少,已經十二歲,性格穩重有禮,溫婉柔順。

楊堅說將來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臭小子,可惜侯兄弟你的兒子年紀小了幾歲,不然倒可以結個親家雲雲。

侯勝北看到她,不禁想起了沈婺華。

兩人氣質相似,就不知楊麗華這位少女今後的命運會如何。

……

沒過幾日,楊堅舉辦接風飲宴,新朋舊友濟濟一堂。

和一群舊日相識打過招呼,就見楊堅一手牽一個,拖了兩個人過來。

左手一人身高近八尺,容貌魁岸,有雄傑之表。

楊堅介紹道:“這位是大將軍韓雄之子,儀同三司、新義郡公韓擒,字子通,此前隨父鎮守中州,任新安太守,你們沒能趕上認識。”

韓擒開口道:“和你說了多次,我已改名韓擒虎,怎麼老是記不住呢?”

楊堅大笑道:“抱歉抱歉。”

轉而向侯勝北解釋道:“這廝嫌名字不夠威風,加了個虎字,是不是叫起來順口些?”

侯勝北見他威武雄壯,一看就是良將之才,當即彼此見禮。

右手一人站在韓擒虎身邊,矮了半頭,臉色冷漠,回禮隻是略拱了拱手。

侯勝北見他美須髯,有英傑之表,然而麵如刀削,眼神冷淡,嘴唇緊抿,透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孤傲。

楊堅解釋道:“侯兄弟莫要在意,楊處道父親新逝,還在服中,是被我硬拖過來的。”

隻聽那人冷笑一聲:“我父堅守定陽城,失陷北齊守節不屈,朝廷卻不予贈諡。我再三上表申理,今上隻是不許,還惹怒了他差點被斬。我父楊敷和我楊素這兩條命,就那麼不值錢的麼?”

“好了好了,至尊還不是贈你父大將軍,諡忠壯。又封你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了麼。”

楊堅開解道:“你那句’但恐富貴來逼臣,臣無心圖富貴也’,在長安流傳得很廣啊。”

楊素嘴角微微翹起,還是一副冷傲的樣子,不過不再抱怨了。

侯勝北心想原來他就是汾州刺史,定陽守將楊敷的兒子。

高長恭結下了這麼個仇家,以後不知道會不會有兩軍對陣的那天。(^_^)

攀談下來,兩人與自己年紀相當,韓擒虎稍長三歲,楊素則小了三歲。

韓擒虎慷慨豪膽,雖是武將,卻談吐文雅,喜好讀書,經史百家皆略知大旨。

楊素更是文思敏捷,多才多藝,頗留意於五音占風而定吉凶的風角之術。

隻是他話裡話外間隱隱透出對朝廷的不滿,大誌不得伸的鬱悶。

酒宴酬酢之際,一些情報便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

誅殺宇文護之後,宇文邕大赦天下,改元。

天和七年成為了建德元年。

大封群臣,填補宇文護死後出現的空缺。

太傅、蜀國公尉遲迥為太師。

柱國、鄧國公竇熾為太傅。

大司空、申國公李穆為太保。

齊國公宇文憲為大塚宰。

衛國公宇文直為大司徒。

趙國公宇文招為大司空。

柱國、枹罕公辛威為大司寇。

綏德公陸通為大司馬。

“聽說衛國公本來盯上的是大塚宰的位子,沒想到卻被齊國公得了。”

“衛國公當不上大塚宰,本來還想請為大司馬,總知戎馬,得擅威權。陛下揣知其意,說汝兄弟長幼有序,寧可反居下列也?於是給了司徒這個位高無權的三公虛職。”

“哈哈,衛國公也是有苦說不出,我朝將相一體,兵權才是王道啊。”

“兵權還是算了,他本來和薩保關係好著呢,就是因為被南朝打敗了免職,兩人才感情破裂了。”(注4)

“居然被南朝那幫軟蛋打敗,太丟人了。”

“噓,說話輕點,那羅延可不就是給南朝來人接風。”

侯勝北靜靜地聽著,露出了一絲微笑。

周帝有意與民休息。

下詔曰:“民亦勞止,則星動於天;作事不時,則石言於國。故知為政欲靜,靜在寧民;為治欲安,安在息役。頃興造無度,征發不已,加以頻歲師旅,農畝廢業。去秋災蝗,年穀不登,民有散亡,家空杼軸。朕每旦恭己,夕惕兢懷。自今正調以外,無妄征發。庶時殷俗阜,稱朕意焉。”

詔書是楊素所擬,詞義兼美,乃是他的得意之作,很流暢地背了下來。(注5)

周帝又遣其弟工部代國公宇文達、小禮部辛彥之出使北齊,重申舊好之意。

詔百官軍民上封奏事,極言得失。

詔斷四方非常貢獻。

立魯國公宇文贇為皇太子,再次大赦天下,百官各加封級。

近期內北周專注於穩定朝堂,休養民生的方針,由此可見一斑。

然而周帝在寬容之餘,也並未放鬆警惕,改置了宿衛官員。

無懈可擊。

……

侯勝北從和眾人的接觸中,根本沒有感受到朝堂動蕩,人心惶惶的氣氛。

周帝親政,本是名正言順之事。

宇文護在皇帝成年之後,還能執掌大權多年,反倒是一個異數。

既然沒有更進一步,最後沒有得到好下場,也在情理之中。

侯勝北不禁感歎,這就是曆朝曆代,權臣難以擺脫的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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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昞葬於鹹陽,追贈太保,諡號為仁。

在他的墓前,侯勝北奉上奠品,灑上水酒一杯,緬懷當年在長安度過的那段日子。

家屬還禮。

看著最小的那個六七歲的孩子,學著大人的模樣,畢恭畢敬地向自己行禮。

是叫李淵來著?

侯勝北善頌善禱道:“這孩子必能繼承父業,有一番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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