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看到這樣的場景了啊。”
謝玄衣慵懶坐在木椅之上,眼神湧起懷念之色。
吹過麵頰的微風逐漸變大,黑夜儘頭掠來一道道流光。
數十縷劍氣結伴而行,的確是很罕見的場麵。
數十息後,這些劍氣,齊刷刷落在謝玄衣麵前。
府邸夜暮被劍氣挑破,那懸掛在門前的燈籠被罡風吹得來回搖曳,謝玄衣的衣衫也被淩厲氣勁吹拂地飄搖不止。
他緩緩從木椅上站起身子。
小院門前的空地,前所未有熱鬨,三四十道劍氣落在草坪前,而且看這架勢,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不過。
這些年輕劍修,雖然看上去一個個氣勢洶洶,但落地之後,神色卻是各有微妙。
他們從真隱峰馭劍而來。
落在謝真府邸門前之時,卻有些傻了眼。
蓮花玉令的事情,經過一日發酵,在今夜金鼇峰執法者的“登門”那一刻,已然被推上了浪潮頂點。
那些受邀參加劍氣大典的大人物,都在幕後看戲。
小宗小派的拜山人,也都在等一個“結果”。
隻不過祁烈離去,結果未出——
緊接著江寧世子召宴,請他們一聚,這夜宴之上,也不知是誰開了個頭,議論起此事,一時之間,群情激奮,有人提議馭劍前往蓮花峰下,看看這謝真到底有何本領,若是金鼇峰不給一個公道,那麼他們便以問劍之名,還此次劍氣大典一個公道!
劍修行事,自然是直截了當。
這些落在蓮花小院草坪前的劍修,便是第一批出發者,在他們預想中,若是謝真“消息靈通”,今夜定會合上大門,不敢應戰。
可萬萬沒想到。
謝真非但沒有關門,反而敞開門戶。
並且本尊搬了把木椅,就在門前,等著諸劍修前來!
“謝真!”
一位年輕劍修上前:“你可知,我們今夜為何而來?”
謝玄衣背負雙手。
他環顧一圈,笑著問道:“問劍?”
輕描淡寫的二字。
讓那位年輕劍修,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還想站在道德高地,批判一番謝真,然後順勢提出問劍之事——
而謝真卻是毫不閃躲。
直接點明主題。
“不錯……正是問劍!”
這年輕劍修冷哼一聲,再度上前一步,朗聲道:“在下江寧——”
話音在“江寧”二字出口之時,就被打斷。
原先還站在小院門前的謝真,一瞬間便來到這位年輕劍修身前,一擊樸實無華的提膝膝撞,打得後者彎腰躬身猶如蝦米,雙腳離地向後飛去,在數十人的驚駭目光之中,飛出十數丈,重重撞在一株老樹上昏死過去。
“轟”的一聲!
草坪劍修頃刻間鴉雀無聲。
這一下實在太快,太不講道理,完全沒有“禮法”可言。
問劍之前,總該讓人把話說完吧?
謝真直接就出手了!
最離譜的是,他們根本沒看清,謝真是怎麼出手的!
劍修人群之中。
有人低聲傳音,憤怒嗬斥:“謝真,你不講武德!”
“此言差矣。”
謝玄衣絲毫不惱,微笑說道:“不讓他自報家門,為他著想,一招落敗,實在太丟宗門顏麵……況且,諸位結伴今夜前來‘問劍’,妄圖以多欺少,不講武德的,應該是你們才對。”
“可笑!先前那位仁兄,分明是沒準備好!”
那聲音繼續在人群中擴散:“你這無恥之輩,竟在問劍之前偷襲!”
謝玄衣眯起雙眼,望向草坪對麵的黑壓壓人群。
“好吧……可能是我不太懂規矩。”
他笑了笑,道:“按照諸位的理解,是不是開打之前,要先說一聲?”
此時此刻,那片草坪,不斷有劍氣流光落下,真隱峰聞訊而來的劍修,逐漸抵達蓮花峰下。
這些後來的劍修,有些詫異地望向老樹方向。
問劍已經開始了?
這怎麼倒下一個了?
“自然!”
“既是問劍,必是要知會一聲,方可開始!”
那不斷傳音,試圖挑撥情緒的劍修,向後一退,退至眾人身後,確認安全之後,再度傳出聲音。
“原來如此……”
謝玄衣點了點頭。
下一刻,謝玄衣一步踏出,直接撞入人群之中,他伸出手掌,直接抓向一直躲在後方的那道傳音身影。
“道友,你似乎很喜歡傳音,何不現身一見?”
躲在人群最後方,還準備繼續傳音的那位黑衣劍修,神色驟變。
他驚悚看著那忽然出現在麵前的大手!
自己的神魂擴音之術,天衣無縫,現場有如此多人……謝真是怎麼抓住自己的?!
“啊!”
一聲慘嚎。
那黑衣劍修直接被揪了出來,他拚命反抗,拔劍斬向謝玄衣!
但謝玄衣根本沒有躲閃。
哢嚓一聲!
佩劍砍在謝玄衣手腕之上,大竅金光鼓蕩,震出陣陣風雷之音。
一劍下去,謝玄衣手腕毫發無傷。
而那把佩劍則是直接斷裂開來——
謝玄衣攥住這劍修衣領,將其舉起:“給你一個機會,報出背後宗門世家。”
那劍修驚恐看著眼前少年。
他死死閉上嘴巴。
“怎麼,輪到伱,又不願意了?”
謝玄衣嗤笑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害怕報出家門,給你家主子丟人?”
原先擁擠的劍修人群,此刻一下子向著四麵八方散開,重新讓出一片空地。
無數目光落在這劍修身上。
“謝真,你欺人太甚!”
那劍修麵色漲得通紅。
就當他準備再說些什麼之時——
啪的一個耳光!
謝玄衣並未動用太大力度,如今他一百零八座大竅,皆是點燃,已經算得上是一位純粹煉體武夫。
這一巴掌若是動用全力。
完全可以將此人腦袋扇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