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答應同靖北侯和離,霍思錦心裡的石頭也總算落了地。她其實什麼都不擔心,橫豎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沒什麼怕的,但是唯獨母親楊氏是她的一塊軟肋。她對靖北侯這個父親沒有孺慕之情,但是對楊氏這個母親,霍思錦是親近的。楊氏軟弱無能,那麼她這個做女兒的,就該好好保護她。
最讓霍思錦欣慰的是,楊氏同意和離,這也代表她不會對靖北侯生出不舍,如此一來,也少了許多後顧之憂。她全心全意為楚錚謀事,而靖北侯卻一心想著他的親外甥,早晚有一天,他們會成為明麵上的敵對,或者說好不誇張的說,現在就已經是敵對了。若是楊氏對靖北侯還有留戀,那隻會讓她為難。
翌日,霍思錦就從普蔭寺離開了,但她卻並未回靖北侯府,而是徑直去了東宮。
楚錚看著麵前與他恭敬行禮的霍思錦,冷了臉,“本宮不是允你休沐數日嗎?”
眼下皇帝正派人查軍餉的事情,東宮上下行事都格外小心,楚錚並不願讓霍思錦跟著受牽連,索性就以先前受傷為名,命霍思錦在家休沐,等風波過去後再來。
霍思錦拱手道:“隻因家中出了些事故,長錦不適合出現在家中,所以隻能在殿下這裡躲幾日,還請殿下應允。”
若是她這會兒回到靖北侯府,豈不是讓靖北侯分心,屆時還如何挑起靖北侯和周氏的矛盾?
霍思錦本以為還需要向楚錚做詳細的解釋,卻不想下一刻就聽楚錚道:“來人,將雲舒院收拾出來。”
楚錚又與霍思錦道:“你就在雲舒院住下。”
霍思錦微露詫異之色,楚錚連問也沒有問,就直接同意她住下了?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楚錚見霍思錦立在原地發愣,出言提醒道。
霍思錦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是,長錦這就去。”
她就這樣在東宮住下了,霍思錦心中實在有些詫異,殿下對她這個謀士實在太好了,給她十足的信任,還對她關照有加。這樣好的殿下,她為何從前就沒有注意到呢?
……
霍思錦走後,楚錚招來鄭長冬,“靖北侯府出了什麼事,靖北侯已經容不下長錦了?”
楚錚甫一聽霍思錦說家中出了事故,她必須避開,楚錚第一反應便是靖北侯已經容不下她了,把她趕出府方便挪位子。
如果若真是這樣……
楚錚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殺氣,看來靖北侯的日子是過得太安穩了。
鄭長冬答道:“靖北侯倒還不敢將長錦怎麼樣,倒是長錦似乎另有打算。”
“長錦?”楚錚語氣不自覺地變了。
鄭長冬連忙解釋道:“霍兄弟為人真誠,既然大家都是為殿下效忠,索性就直呼其名了。”
楚錚麵色未改,實則內心卻不自覺地湧起了異樣的感覺。霍思錦和他,同她與鄭長冬,其實並無差彆。
這一夜,霍思錦睡得極為香甜,全然沒有身處異地的陌生感。但她不知,不遠處的楚錚卻失眠了。
楚錚在床榻上輾轉反側,遲遲不得入眠,他騰地一下坐起身來,往雲舒院的方向望去,卻隻看見窗外的月光。
月光透過窗欞,在床榻前灑下一片銀輝。月光輕靈,如為美人遮麵的麵紗,輕柔而朦朧。楚錚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人影來,輕紗遮麵,隻露出一雙明眸,顧盼回首間皆是風華,明眸一眨,皆令他忍不住心魂顫動。
微風拂過,麵紗挑起,露出一張熟悉的容顏……
楚錚倏地收起了旖旎,胸中思緒儘數化作一聲歎息。
唉,他當真是中了蠱了。
此蠱名為單相思,無法言說的單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