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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麼樣的人??可荀秋並不願意麵對自己?對薛均的一團亂麻,她?歎了一口氣,敷衍道,“就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兩個字還?沒出口,趙競持突然腦中一閃,那天他去稽查局的時候,好像也有人?說了這?個關鍵詞。

[“是相親認識的?”

“不是。”薛均抿唇笑了下,“高中同學。”]

點連成線,趙競持很快通過所有信息構建出答案。他眼睛垂了垂,有一種不太好的直覺泛上?心頭。

如果真的是薛均,為?什麼還?過不了父母那一關?

喧囂聲從外?麵傳過來,何香又尖又利的聲音透過敞開的病房門,直刺得人?腦袋突突跳,“哎呀,還?去什麼教工宿舍,秋秋的同事說她?沒有住在教工宿舍啊,姐姐,你是不是搞錯了啊?”

第七十六章

荀秋的臉一下就白了, “唰”地坐直身體,甩手掀開了薄被,急衝衝地就要下床。

“荀秋!”趙競持忙按住她的肩膀, 長眉輕輕蹙起, “再?緊急的事兒也不缺這一兩秒鐘,你忘記醫生說的話了?動作快了當心頭暈。”

荀秋穩了穩思緒, 對, 不應該莽撞,何香的目的不明, 但總歸是沒憋好屁,她不能?狼狽。

“誰來了?”趙競持問, 一麵俯身拖鞋拎過來放在她腳下, 待她站好, 又問了一句,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好。”坐得久了,忽然站一下確實有點輕飄飄的暈眩感?, 她虛虛地扶住趙競持的手臂,走到了過道裡, 趙家父母也沒走遠, 幾個人在電梯口遇見?, 何香和楚淳熙趾氣高揚地擋在陳雯麵前, 有一種鬥雞式的亢奮。

趙競持“哇哦”一聲, 有些認出那兩個人, 側過來輕聲問了一句, “你爸爸那邊那兩個啊?故意來找你麻煩的了?”

荀秋抿了抿唇, “嗯”了聲沒有後續,她並不想家裡這些糟心?事說給外人聽。

“這是趁你病要你命啊。”趙競持“哼”了聲, 輕拍胸脯,“彆怕,有什?麼困難儘管找你警察叔叔幫忙。”

荀秋失笑,有點無?語地看著他,“警察叔叔能?把她銬回?看守所麼?”

趙競持挑了挑眉,伸手把背後的手銬敲得哐哐響,荀秋嚇得一哆嗦,忙拽他的手臂,低聲說道,“你瘋啦,我開玩笑的。”

她哪裡敢讓趙競持做這種假公濟私的事情。

冰涼涼的手指戳在他的臂上,酸酸麻麻的奇異感?覺竄上來,趙競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目光不自覺微微下移。

病號服穿在荀秋身上略顯寬鬆,瘦弱的兩肩形狀明顯,更有些仃伶的美感?,白膩如玉的一杆脖頸微仰,她睜著水光閃閃的一雙眼睛,有些擔憂地望著他。

這樣一個纖弱柔美的女人,怎麼能?去?攔一個拿著西瓜刀的凶手?

“趙競持!”荀秋被他盯得頭發都要豎起來,咬著牙,側身輕輕地撞了撞他。

趙競持“唔”了聲,總算回?過神來,挑眉笑了聲,扶著她的手,“走!申請加入戰場。”

“……”

荀秋睇過去?一眼,感?覺他好像還挺鬥誌昂揚的。

陳雯的臉色已經有點不好,何香顯然就是見?不得荀秋嫁得好,要當著趙家的麵要挑這種是非,荀秋住到哪裡去?了這件事可以以後再?說,但她們?絕不能?在趙家麵前失了分寸。

“秋秋也是的,沒地方住可以來淳熙這裡嘛,老荀剛給買了棟星瀾的房子給她,90平,不算大,住兩個姑娘沒什?麼問題的嘛,隨便住到彆人那裡去?,誰聽了不多?想點彆的,又是這樣要緊的時候,你說是吧?”

陳雯壓了壓怒火,在魏佳疑惑的神情中?很勉強地笑了下。

“哎,對了,秋秋。”何香瞧著荀秋,寒暄了幾句,又語重心?長地說道,“住彆人那裡到底是不方便,你又沒結婚,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容易吃虧嘛,彆和阿姨客氣,過兩天好了就搬過來,我喊她舅舅去?接你。”

她笑意滿滿,“你現在是住在河東吧,你妹妹上次去?駕校那邊練車,倒是看見?你和個男的在中?芒超市買菜呢。”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魏佳笑了笑,問陳雯道,“這位是?”

沒等?陳雯說話,趙競持一下把荀秋挽在手臂裡,上前了一步,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來,無?形的威壓在何香和楚淳熙麵前打了個轉,他轉向魏佳,“媽,這是小秋爸爸家的兩個‘親戚’。”

要真是親戚,哪裡用得上這樣模糊籠統的說辭,想來不是什?麼正經親戚了。

原來是利益衝突,那說的話便沒什?麼可信度了,魏佳“哦”了聲,衝何香客氣地一笑,“行,那你們?先忙著吧。”

她可不願意和這種挑撥是非的小市民多?說,又轉向趙競持,“我和你爸爸就先走了,照顧好人家小姑娘啊。”

魏佳給足陳雯麵子,拉著後者?的手拍了拍,溫和地笑,“親家母,就送到這裡吧,一切以小秋痊愈為?主,辛苦你了,有咱們?競持能?幫的,儘管指使他就是了,早晚是一家人,千萬彆客氣。”

“哎,哎,好。”陳雯點頭,何香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也不知道人家聽了心?裡怎麼想,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可何香並不善罷甘休,她轉向趙競持想說什?麼,又被他鋒銳的眼神驚得有些束手束腳了,可到底她吞了吞口水,還是說出了口,“我說小趙啊——”

“荀秋現在是和我住在一起。”趙競持知道這次不說,以後再?補就明顯看得出是借口,他對陳雯抱歉地笑了笑,“陳姨,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您看這個事…”

陳雯擰著眉,顯然有些不愉。

“你小子!”趙憑火一下上來了,“啪”地一聲,在人家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才認識多?久,就哄得人家小姑娘住到一起,怪不得一會兒說搬到趙悅持家,一會兒又說搬回?了大隊,原來都是借口,“不像樣!”

“不是。”荀秋嚇了一跳,咬了咬唇,看了疼得呲牙咧嘴的趙競持一眼,攬下責任,“叔叔,是…是我說想要提前試婚的,您彆怪他。”

“哎呀,你還替他說話!”這下輪到魏佳不好意思了,自己家的小子騙人家閨女,實在不像話,她氣得想跺腳,可想了想,還是先安慰陳雯,“親家母,你可彆氣,年輕孩子感?情好嘛,這個…那咱們?這個流程就提上日程,絕對不會讓秋秋吃這個虧啊。”

趙競持“啊”了一聲,馬上又挨了一下。

荀秋忙把他往旁邊拉了拉,“沒事吧…”

趙競持衝她笑了下,“沒——”事字還在喉嚨裡,又被追過來的趙憑打了一下,他“哎喲”痛呼一聲,捂著腦袋往荀秋後麵躲,這是親爸嗎,怎麼這個年紀都不給點麵子?

“爸,這在醫院呢,你可彆喧嘩。”

“我喧嘩?”趙憑氣笑了,“在醫院、在醫院就正好,腿打斷了也有的治!”

他還要追過來,荀秋急急地護著趙競持,勸說道,“叔叔,彆生氣了,我也有責任,趙競持他…我…我們?…”

她急得說不出話來。在江城,同?居的確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麼收場,難道真的要她和趙競持結婚?

有荀秋護著,趙憑不好再?動手,隻得裝還有事,抬手看了下表,恨恨地指了趙競持一下,“等?人家荀秋好了,你給我回?家一趟!沒你這樣辦事的。”

趙競持無?奈:“爸…”

魏佳搖著頭,恨鐵不成鋼地扭了他的臉一下,“趙競持!你真是太過分了,快給你陳姨道歉。”

陳雯雖然心?裡不太樂意,但人家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笑臉相迎,也不好太過苛刻,她笑了下,“哎呀…年輕人嘛…”

楚淳熙這下傻眼了,她確實看到荀秋和一個男的在一起,但是隻是在地下車庫匆匆暼見?,根本就沒看清楚人家的模樣,更沒來得及拍照。

難道真的是他啊?可那次在萊斯的時候,他們?兩個坐在一個電動車上還離得十萬八千裡的樣子,竟然這麼快就同?居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虧她還打扮了一番才過來的。

這件鬨劇以自損八百收場,趙競持吃了幾個狠巴掌,後頸子紅得快腫起來,陳雯倒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看著荀秋搖搖頭,咬著牙說了幾句,“沒結婚就同?居很掉價,以前在霧城就算了,在江城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你和小趙沒成呢,這些風言風語能?跟你一輩子!”

跟就跟,和這些清朝出土的玩意兒沒話說,荀秋無?所謂地撇了撇嘴。

晚上8點多?,陳雯回?融貿去?了,隻留著趙競持在這兒守夜。

這樣兵荒馬亂的一天才算過去?,荀秋想起忘記給薛均回?電話,一拿起手機,又是一排未讀信息。

薛均的信息夾在一堆工作信息中?間。

薛均:【好點了麼?】

薛均:【我可以來看你麼?】

荀秋看了一眼在沙發上打遊戲的趙競持,暗自歎了一口氣,打下了病床欄杆。

“去?哪兒啊?”趙競持聽見?聲音,沒抬頭,手依舊在操作,“要什?麼,我給你拿。”

“我出去?透下氣。”

“啊?”他抬頭,片刻後,垂了垂眼睛。

她可能?要和薛均聯係了吧,趙競持歎了聲,再?沒心?思再?打遊戲,他按了下home鍵,說道,“外麵熱,你就在這裡透氣吧,我出去?抽支煙。”

荀秋愣怔了一下,眼神閃了閃,“不用了…我…”

話還沒說完,趙競持已經擺擺手,推門出去?了,腳步聲漸行漸遠,他可能?走到儘頭的吸煙室去?了。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也不知道那邊的人等?了多?久,荀秋有些愧疚,“薛均…對不起,我今天有點忙,你吃飯沒有?”

薛均沉默了一瞬,“嗯”了聲,輕聲問道,“很多?人來看望你吧。”

“對啊!”荀秋吐槽道,“我真的,王校長和我拍一個相見?歡拍了好幾道。”她絕望地“嗚”了聲,“大概明天就能?在學校公眾號看到我的見?義勇為?事跡以及一張穿著病號服的醜照了。”

她哭兮兮地撒著嬌,薛均心?裡好受了一些,可又膩膩歪歪地聊了幾句,到底是沒同?意他去?看她的事。

掛掉電話不知多?久,他打開微信,看見?趙競持不久前發的一條朋友圈。

那是一張江城夜景圖,零星的燈火,以及中?心?醫院的門診樓建築,看這個方位,顯然他仍在今天遇見?的那棟住院樓。

他在荀秋的病房。

下麵有李熙的評論:【又守著咱們?嫂子呢,什?麼時候請吃飯?】

趙競持:【後天,BenzMR,應來儘來啊!】

明明不過是幾個漢字罷了,看在眼睛裡卻像刺過來的冷刀,無?法?抑製的酸澀自喉嚨翻滾,薛均緊緊地抿住唇,拿著電話的手已經攥出青白。

見?父母,見?朋友,下次再?見?,就會在他們?的婚禮了麼?

第七十七章

期末任務重, 他們班又處在文理分科的關鍵時刻,荀秋不想耽擱,醫院觀察了兩天, 複查片子?上看不出?什麼不妥, 星期二中午就辦了出院。

電話那頭的荀天很無奈,他這兩天跟著員工去縣城看顧促銷活動, 中午實在趕不回來, “我?說你就再住一天嘛,明?天我?來接你不就行了, 現在又誰在給你辦手續嘛?跑上跑下,彆又把腦袋顛著了。”

荀秋用肩膀夾著電話, 不甚在意地收拾著包包, “趙警官在的嘛, 我?都?好了還住這裡乾嘛, 一天七百五呢,不是錢啊?”

她辛辛苦苦一個月才多少錢。

荀天“嘁”了聲, 想到那個趙競持,心裡也是一團怒火, “我?就說你那個男朋友, 上次吃香辣蟹的時候還有模有樣?, 我?還說這小夥子?可以, 結果呢, 也是個人麵獸心的。”

這些男的就沒有一個靠譜的, 才認識多久呢, 就哄得妹妹撒謊出?去同居, 荀天聽了簡直想揍人。

怎麼就人麵獸心了,荀秋一下笑出?聲來, 她與靠在門邊接電話的趙競持對視了一眼,後者不知道自己仇恨值又提高了,歪了歪腦袋,挑眉給到她一個疑惑的表情。

荀秋壓住嘴角的弧度,側過身?低聲說,“行了啊,彆亂說,人家就在旁邊。”

在旁邊又怎麼樣?,難道還怕了他不成?荀天沒好氣地敷衍,“行行行,那你彆總蹦蹦跳跳的,東西你就給那個趙競持提,甭和這種人客氣。”

“曉得了。”荀秋笑,切了電話,一看家族群裡關於這次事件的謠傳消息,又斂住笑意,微不可見地皺眉。

這兩天她去樓上看了高絹,高絹手上的傷倒還算小事,主要是精神上的傷害比較深。除卻她老公對家庭的背叛,那個凶手被?抓捕之後的胡言亂語也在網上流傳,儘管學校已經出?麵辟謠,可大多數人根本都?不在意真相。

染上小三、女老師、凶殺案這樣?的關鍵詞,短視頻下麵的評論簡直不堪入目。

荀秋歎了一口氣,提著小行李箱準備再去樓上一趟。

“那太謝謝了啊。”

趙競持垂眼看著穿戴整齊的荀秋走過來,順手推開木門,俯身?接了她手上的箱子?,一邊客氣地對電話那頭的同僚說道,“那行,那行,下次請你吃飯啊!行,你們先忙。”

他切了電話,眼睛裡聚起了些笑意,“好了,今晚6點能發通告。”

“真的?”荀秋明?顯很驚喜,有了警方的通告,那些流言蜚語也許能止一止,她彎著眼睛,表達感激之情,“太好了,一會兒我?們告訴高老師,她肯定?心情能好一些了。”

“趙警官,多虧你了呀。”

又叫趙警官了,趙競持謙虛地笑了聲,順著她官言官語地說起來,“這沒什麼,本來就應該給受害人一個交待,咱們都?不希望輿論發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沒有他的催促,隻?怕不會這麼快的,荀秋放低了聲音,“我?欠你個人情。”

“人情——”他拉長了聲音,“你不是都?答應了和我?去BenzMR吃飯麼,彆提什麼人情不人情的了。”

荀秋無奈地抿嘴,可趙競持笑得很得意,“彆忘了啊,那5點半我?來接你?”

“行。”荀秋答應一聲,想起他的交通工具,又問?一句,“摩托車啊?”

“嗯?”他側過腦袋,“怎麼了?”

“沒有。”摩托車倒也還行,就是開快了容易把人吹成瘋子?,她想了想,那麼晚上出?門的時候帶把梳子?吧。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高絹的病房,可意外的是他們撲了個空,高絹先一步出?院回家了,打電話過去,人給掛掉了。

荀秋有點不解,回到護士台詢問?,原來今天早上的時候,高絹久未出?麵婆婆過來鬨了。

年輕的護士有點憤憤不平,“這家屬也太離譜了,病人需要照顧的時候一個沒來,家裡沒人帶孩子?煮飯了,這就跑來騷擾,我?們勸幾句,那老太婆吃了炮仗了——”

旁邊的護士聽了趕緊拉了她一下,皺皺鼻子?示意她彆說了,那女孩兒也知道失言,沒再繼續抱怨,隻?歎氣,“我?瞧著病人情緒很低落。”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手機充電器,“你們瞧,就連這個也落在床上了。”

她對荀秋說道,“你認得她的吧。”

這兩天荀秋沒少上來看高絹。

荀秋點頭,“我?和她是同事,我?帶給她吧。”

充電器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品,護士放心交給她,呼叫鈴響起來,她又拎著治療藍去忙彆的事,隻?留著趙競持和荀秋麵麵相覷。

“她…她家裡人呢?”趙競持很不解,“嘖”一下,又補充,“我?是說,她自己的爸媽呢?”

荀秋有些默默,“她是蓉城人,遠嫁過來的。”

四百塊的車票、八小時的動車、離不開身?的孩子?,很輕易擋住了遠嫁女人回家的路,荀秋沒有再多說,握了握手中的充電器,打開包包放好,又給高絹發了個信息。

深藍:【你的充電器落在病房了,急用的話我?一會兒給你送過來?】

等了會兒,那邊回複,【不急用。】

深藍:【那我?帶學校去,明?天你來拿。】

荀秋剛把手機放回口袋,立即又震動了一下,她拿出?來按亮,看見“高絹2019英語撤回一條信息”,她有點疑惑,想問?一下怎麼了,可高絹又在下一秒發過來一個簡短的【嗯】。

“那我?送你回去?”趙競持有點不確定?她的目的地,撓撓腦袋,“那個,你回哪裡啊?”

荀秋撇撇嘴,拍拍他腳下的箱子?,這些衣物用品都?是媽媽從融貿帶過來的。

“怎麼不回‘咱們’在河東的房子?了啊?”趙競持笑。

一說到這個,荀秋腦袋都?大了,語文組的群裡都?快吵翻天了,她得先把行李帶回融貿,然後馬上去七中開會。

哪裡還有空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走一步算一步吧,總之領結婚證是要兩個人自願到場的,誰把他們綁過去都?不作數。

學校的事情很多,但仍然有人忙裡偷閒要八卦高老師的事情,事情不在乎就是說高絹當了小三被?人家原配砍傷。

可趙競持那邊拿到的筆錄卻與這個完全相反。

凶手是高絹老公的同事,兩個人勾搭成奸,男人卻把高絹塑造成糾纏不休的怨婦,長期這樣?洗腦,小三逐漸起了歹心,要排除高絹這個“難題”,好和渣男長相廝守。

“荀老師,你這幾天也在醫院吧。”有初中部的老師也過來這邊八卦,眼睛閃閃的,有一種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興奮,“到底她倆誰是小三啊!?”

荀秋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把彆人的苦難當做玩樂,她不想再讓辦公室的人搬弄是非,隻?好說,“高老師知道她老公出?軌之後就一直想離婚,隻?是苦於爭不到孩子?的撫養權,一直在退讓,在醫院檢查的時候,都?測出?可能有了抑鬱的傾向。”

“抑鬱啊?”年長些的老師不屑一顧,“矯情得很。”

顯然這個消息沒有網上傳得那麼勁爆,來人有點意興闌珊,不再想和荀秋討論這些。

荀秋想了想,掏出?手機給高絹發消息,【高老師,警方晚上6點就會發通告闡明?事情真相,你不要太在意那些人胡說八道。】

斟酌一下,又把後麵那句刪掉了,隻?告訴她警方的消息,發完等了會兒,沒收到回複,荀秋歎了口氣,手指輕劃,奇了怪了,怎麼今天給誰發信息都?不帶回的?

就連中午她給薛均發的【晚上有聚餐不回去吃】,他也沒回。

想想已經兩三天沒見到薛均了,手指隨意在屏幕上劃動,荀秋回顧了一下這兩天的信息,自從他們保持FWB關係以來,他還沒有這樣?冷淡過,平時即使再忙都?會抽空回她的。

這是怎麼了呢?她隱隱有一些失落,想打個電話過去,可到底沒拉下這個麵子?。

薛均總是篤定?她有多愛他似的,她不想落這個下風。

不回拉倒,荀秋悶悶地想。

五點半的時候趙競持準時到了正人樓接她,這回倒是沒有騎摩托車來,“請吧。”他拉開車門,稍微打量了一下她。

荀秋果然是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即使知道他要帶她去和朋友聚餐,依舊沒怎麼打扮,簡單丸子?頭,清淡的妝容,普通的襯衫加牛仔短褲,隱形眼鏡也沒有戴,沉重的黑框架在高挺的鼻梁,把水潤瀲灩的眼睛遮到呆板幾分?。

見到他在等,臉色平靜地抱著書本慢慢踱步,好像要去參加補習班般嚴肅。

可即使是這樣?,她的白?皙的膚色和精致的眉眼依然奪人心魄,而且她的聲音好甜,有時候低低地說著,聽得人耳朵發癢。

趙競持咳了一聲,打轉方向盤往中心廣場開。

他們在十分?鐘之後到達了餐廳。

在趙競持為她拉開包廂門的那一刻,荀秋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席位中有一人非常眼熟,沒等她開始搜尋記憶,李熙已經站起來衝她笑出?白?牙。

“荀秋!”他招呼她,“還真是你啊!我?說呢,視頻裡麵就看著特彆眼熟!”

“李…熙?”

一桶冷水澆在了頭上,寒冷順著骨縫沁進來,通天徹地的冽冽風霧包裹身?軀,仿佛置身?冰原荒丘般,她不自覺地輕輕顫抖。

趙競持認識李熙,沒道理會不認識他們同一科室的薛均。

稽查處和經偵隊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她竟然到今天才想通裡麵的關竅?

熟悉的溫潤聲音自背後響起,荀秋木然轉身?,見到薛均雙眸清光泠泠,他薄唇輕扯,垂眼看著她,笑道,“荀秋,是你啊?”

清雋俊秀的臉上疏淡冷凝的神色,就和從前他們互相避嫌的那段時光,一模一樣?。

可荀秋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傻乎乎的女孩兒了,她很快鎮定?心神,挑起了禮貌得體的笑容,昂首看他,一樣?的語氣,一樣?的疏離,“薛均?!是你啊?”

第七十八章

荀秋不認為薛均會知道她與趙競持的協議, 在她?看來,事?情的脈絡很好摸清,薛均早就知道她?和?趙競持在接觸, 一如他從前那般的放任態度, 不管不顧地?冷眼旁觀。

她?懷疑,薛均非常確定她不會喜歡上趙競持。

斛籌交錯間他在人前?的坦然?, 讓她覺得極力壓抑著情緒的自己很可笑。

恍惚之間, 她?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在南山的那個夜晚,房車旁的暖色燈光落在他蓬鬆的頭發, 明明熟悉的兩個人目不相接坐在各自的圈子,偶爾隨從席間氛圍掠過客套疏然?的打量。

這?段“感情”就是?一團亂麻, 是?注定會在某個時刻結束的一場美夢。

原來她?心裡仍存有幼稚的幻想, 奢求那萬萬萬分之一的可能。

十二年了, 那種求而不得的苦澀一如昨日深刻, 可她?不會再?輕易落淚。

他們離得太遠,她?聽不見他因?為沉悶而變得緩慢的心跳, 也看不見桌底下?因?攥緊而青筋脈絡凸現的手臂,更加不知道他會在打開她?那條【今天不回來吃飯】的同時收到趙競持的邀約。

那個時候, 薛均還拎著趁午休買回來的鮮魚和?佐料, 手指上沾著水, 不夠前?沿的指紋鎖三次否認了他的權限, 警告聲“嗚嗚”響起, 他隻能按亮觸摸屏, 深吸一口氣?, 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那一串她?已經用慣了、而他深惡痛絕的密碼。

20070901。

記憶中樟樹落下?的紅色果實猶如實質地?落到肩膀, 他卻好像承受不住這?種沉重般失去氣?力。

清晰的“哢哢”兩聲,他得以用她?和?嚴知的戀愛紀念日來打開這?間屋子, 這?麼多年過去,它?或許已經不代表什?麼,可那個人卻始終蟄伏在她?的生活,他們依然?會一起追劇、互相分享劇情解析的鏈接、祈禱馬丁長命百歲。

體麵隻夠支撐到關上門的那一刻,塑料袋跌在地?毯上,水浸沒?布料,撐在地?上的手也染上鮮腥,失水的魚奮力撲騰,張著嘴,垂死掙紮,無濟於事?。

他盯著它?,眼前?卻越來越模糊,酸澀失控地?滾上喉間,有更鹹更苦的水珠無聲落進白毯。

“咱們嫂子不喝嗎?”

“彆亂喊啊,對人民教師尊重些。”趙競持嘴上這?樣說著,眼睛卻笑得眯起來,他擋住了來人的敬酒,對有些呆滯的荀秋低聲問道,“吃不吃海鮮?”

雖然?他心裡有鬼,可荀秋不過是?答應以朋友的身份過來,模棱兩可地?給他一個麵子罷了。

他從來沒?介紹她?是?他的女朋友,但他相信,總歸會有這?麼一天。

席間氣?氛很熱鬨,在無人注意的時刻,他把剝好的蝦慢慢推到了她?麵前?。

“謝謝。”

荀秋衝他彎了彎眼睛,不帶猶豫地?撚起來蘸醬。

趙競持被?這?個笑容晃了晃眼睛,瞳孔幾近失神地?微縮,險些沒?拿穩手裡的杯子。

薛均的忍耐力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限,他側過去和?旁邊的人說了一句什?麼,慢慢起身,田澤讓開空位,他徑直離開了包廂。

薛均回到了河東。

鴿子房的燈漸次亮起,冷淡風的裝潢層層染上暖光,玻璃瓶裡的花朵謝了,枯萎的花瓣邊緣焦黑,有氣?無力落在格子餐布。

他把新?買的鮮花換上,整理了桌麵,隨後他坐在沙發上,長腿微蜷,開始等待。

可荀秋整晚都沒?有回來。

直到微光從東邊的山脊亮起,暖陽迸現,薛均的手機響了一聲,他半睜眼睛,看見跳出來的備忘錄上寫著,【20。】

原來到給蘭花加液態肥料的日子了,這?也是?他搬到在這?裡的第二十天。

他起身走到了陽台,為遮陽網旁的蘭花盆栽加上了營養液,接著他灌上小噴壺,一下?下?地?按著加濕空氣?,片刻後,他順手收了欄杆上掛著的沙發小毯子。

手機沒?有新?信息,他打開了之前?辦案時候加的閒聊群,田澤在@趙競持,用很了不得的語氣?問他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回大隊。

薛均麵無表情地?將這?個群折疊到後台,長按刪除。

臨窗遠眺,趙競持的車慢慢開進了地?下?車庫的入口。

從地?庫電梯上來至多花費五分鐘,可荀秋拖了半個小時才到達。

她?拉開了門,順手把包包和?趙競持賠給她?的絲巾擱在了台子上,低著頭脫鞋。

輕柔的一塊布看起來卻這?樣尖銳刺眼,薛均忽然?笑了聲,如果他那天沒?有看見趙競持手上的彩色蝴蝶結,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條絲巾已經不是?自己送給荀秋的那一條了。

“回來了。”他的聲音冷到沒?有任何溫度。

“嗯。”荀秋太累了,她?沒?有功夫在意冷戰中的戀人的小情緒,也沒?有思考為什?麼今天薛均沒?有去稽查局。

下?午還有課,她?現在隻想洗個澡,然?後馬上睡一覺。

她?漠視的態度實在讓他的心一下?墜進了長滿荊棘的穀底,密密麻麻的刺疼漫上來,他長長地?歎氣?。

荀秋會這?樣無視他麼,從來都沒?有。

為什?麼。

趙競持不過出現了兩三個月罷了。

“我們談談?”他走過去,想了想,還是?伸手把她?攬進懷裡。

溫暖的懷抱讓荀秋的疲憊稍減,她?抵在他的胸口,歎了一口氣?,不想再?爭吵,“不談了好不好,我好累,等醒了再?說吧。”

薛均抿了抿唇,“好。”

荀秋匆匆洗完了澡出來,窩進被?子沒?一秒鐘就睡過去,空調的擋板打下?來冷風,她?蓬鬆的長發像海藻輕動,襯衫下?筆直的腿光潤白瑩。

薛均伸手試了一下?風速,有點無奈地?幫她?蓋上小毯子,又想起身去拉窗簾。

忽然?之間,他瞳孔劇烈收縮,盯住了她?脖頸後的半個淺淺的牙印。

他知道,荀秋很中意這?個環抱的姿勢,情動的時候他也曾在這?裡留下?無數痕跡。

情緒的堤壩崩塌,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有這?樣深切的痛感,洶湧的血液一瞬凝結成冰,細針穿刺耳膜,鑽心的麻木讓他長久地?失去五感。

他臉色煞白地?退後,不必再?猜測她?醒來的審判,他像正在經曆一次死刑。

她?選了趙競持。

薛均好像消失了。

他的東西還留在荀秋的屋子裡,可他不見了蹤影,李熙那邊隻收到通知會來一個新?的副科長,然?而領導們對薛均的去向諱若莫深。

“我覺得吧,可能就是?去保密項目了。”李熙這?樣篤定,“不然?一個大活人,還能就這?樣不見沒?人問一句?薛均以前?就是?搞這?個研究的,或許國?家在召喚。”

“原來是?這?樣。”趙競持看了旁邊憂心忡忡的荀秋一眼,咬得牙齒癢癢,“我倒是?不知道他這?麼厲害。”

說起老同學的事?兒,李熙口若懸河,“當然?厲害了啊,你不知道,薛均以前?是?咱們七中的年級第一啊,是?保送的人才,幾個學校搶著要呢。”

“真的?”那怎麼現在才做到這?個位置,趙競持並不知道這?些細節,頗有些驚訝。

李熙不滿,“嘿”了聲,“不信就問你老婆啊,以前?他們好像還是?互助小組呢,同桌情誼好吧,實際受益人呢。”

是?這?樣嗎?趙競持心裡泛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強調了一句,“彆亂喊啊。”

李熙笑,“如果真的是?我亂喊了啊,我就勸你抓緊一點。”

“怎麼說?”趙競持不解。

怎麼,人家初戀現在已經開始籌辦回國?的事?兒了,不過呢,李熙不是?出賣老朋友的人,話隻能說到這?裡了,他“嘿嘿”笑了聲,“趙隊,好自為之啊。”掛了電話。

趙競持疑惑到撓腦袋,問荀秋,“那個孩子,你準備怎麼處理?”

那天他們在BenzMR吃飯,快要散席的時候,荀秋忽然?接到了幼兒園的電話,9點半了,還沒?有人去接謝梁,家長的電話也打不通,老師隻好翻了半天記錄,嘗試著打到了她?這?裡。

她?有了不好的預感,撥打高?絹的電話,果然?關機了。再?厚著臉皮麻煩了行政處的同事?查她?老公的號碼打過去,一樣無法接通。

她?立即拜托趙競持帶著人趕緊去一趟高?絹家裡,自己先去接謝梁,很快就來。

可惜已經晚了一步。

高?絹的老公因?為涉在案中,被?警方按例盤問了幾天,他將怒氣?全撒在高?絹身上。

“叫你彆去惹她?,彆去惹她?!你發什?麼短信?!看現在弄得這?個樣子,她?搞不好要坐牢,我也耽誤幾天工作!你以為現在錢好賺啊?!你一個月2800,能養得了這?個家嗎?就是?你多事?,現在搞得大家都不好過。”

他暴跳如雷地?指責,完全沒?有作為始作俑者的羞愧。

承受暴力的韌壓到達了極限,反彈出不可挽回的悲劇。

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哄著他們上了車,直接從舊橋撞進了撼江。

“我不知道…”荀秋有些迷茫,高?絹的父母很排斥這?個孩子,收走了高?絹的一些物品就匆匆離開。

“那混小子……”趙競持想起那個謝梁還有些不高?興,人家荀秋明明是?好心,要帶他暫時回家裡住,可他卻犯了牛脾氣?,非在橋上賴著不肯走,荀秋把他抱起來,他拚命掙紮,還在人家脖子後麵狠狠啃了一口。

疼得荀秋當時臉就白了。

這?會兒在融貿睡了幾天,又有點過分安靜,馬上就暑假了,那時候還沒?有親戚來認他,這?麼小個孩子,何去何從呢?

“那天我說讓她?來‘明天來拿充電’,她?給我回了一條信息,可我還沒?看到她?就撤回了。”

“你說,她?說了什?麼呢。”

荀秋抬頭看過來,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你說如果我看到了,會不會就能……”

她?臉色蒼白,再?說不下?去。

“不是?你的錯。”趙競持歎了口氣?,想了想,扶住了她?輕輕聳動的肩膀,慢慢靠向自己,“荀秋,真的,你沒?有錯,她?也沒?有錯,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彆過分責怪自己。”

微微的濕潤感沁進肌膚,他低下?頭,下?巴輕輕擦過她?柔軟蓬鬆的發頂,淡淡的蘭花香撲到鼻尖,他的胸口不由自主地?脹出飽滿的陶然?。

藍天幼兒園的推拉門打開,保安慢慢走下?樓梯,荀秋忙收拾好眼淚,不好意思地?看了趙競持一眼,抿唇說道,“快!去排第一個。”

幼兒園接孩子也很卷,第一名位置難搶,好在趙競持長得高?,長腿一邁,搶占了樓梯頂部的好位置,很驕傲地?瞧過來一眼。

荀秋很輕地?笑了一聲。

第七十九章

因為謝梁這個月暫住在融貿, 荀秋有段時候沒回過河東的公寓。

期末結束後的校聯研究討論會定在河東的江城六中召開,那天日光很好,萬裡無雲的, 她和同事乘校巴從舊橋跨江。

那段事故撞壞的路牙子和鐵欄杆已經重整完畢, 一晃而過的景色中,荀秋看見上麵新漆顏色鮮豔了兩個度, 似乎與周遭破舊格格不入。

旁邊的楊鄢握了握她的手臂, 歎道,“荀老師和高老師是一起從橋鎮錄上來?的吧?”

荀秋轉過來?扯了個笑容, 點頭。

“高老師太可惜了,還這麼年輕, 有什麼事兒比生死更大呢?”楊鄢感?慨了幾句, 前座的劉睿磊卻故意重咳, 她愣了下, 自?己聲音放得很輕,不可能會吵到彆人的, 她嘟囔著,“過年的時?候高老師還給咱們辦公室的人都帶了豆瓣醬呢, 現在為她懷念幾句, 有的人還有意見…”

對啊, 荀秋恍惚地想起, 高絹知道她喜歡吃米麵?, 還額外?給她帶了兩瓶辣椒油, 是綿陽的抄手秘方, 用來?下麵?條米線什麼的最好吃了。

要買的話得50塊一罐呢, 放哪裡了?

劉睿磊不耐煩地回頭,“高絹做事不過腦子, 出這種事,你知道學校花了多少錢去降那個什麼熱搜嗎?”

“可是高老師都…”人都死了,乾嘛還這樣說人家,楊鄢想爭辯兩句,可想到劉睿磊和劉副校長的關係,還是訕訕地閉嘴。

她看向?抵在窗子上昏昏欲睡的荀秋,有些氣惱,荀老師不是和高老師最要好嗎,為什麼也不替她說話?

最近事情太多了,荀秋連續失眠了好幾天,這下在車上顛著,不知不覺靠在玻璃窗上睡得迷迷糊糊。

開完會,她就近回到了河東的公寓。

荀秋再三?告訴自?己她隻是來?取辣椒油的,可在看見指紋鎖上那層薄薄的灰塵時?,心裡還是忽然?發?緊,滯悶的呼吸聲慢下來?,她閉了閉眼,拉開門?。

這裡和薛均走的那天沒什麼區彆。

他走的時?候處理好了一切,澆花、收衣服,裝好沙發?套,甚至連廚房垃圾也一並帶下去了。

餐桌上的玻璃花瓶和冰箱上層都是空的。

他帶走了可能會枯萎和腐敗的所有,不願將灰敗的心情留給她。

他真的很自?以為是。

荀秋吸了吸鼻子,把模糊的眼鏡摘下來?擱在了小茶幾上。忽然?,她想到了什麼,伸手拉開抽屜。

空空如也,小盒子也被他帶走扔掉了。

她噗嗤笑出聲,薛均,你真的彆太搞笑。

“叮——”的一聲,手機屏幕亮起藍光,她抬到眼前,是陳雯發?來?的消息。

媽媽#愛心:【接到那個小祖宗了,今天回來?吃嗎?】

荀秋輕呼了一聲,深藍:【要回來?的。】

她擦拭眼鏡,一麵?又點開趙競持的未讀消息。

上回他拿了她的手機,把自?己的備注改成趙sir,他倒是自?我感?覺良好,可荀秋現在每回收到他的信息,都有一種要被電信詐騙的感?覺。

趙sir:【今天在融貿小區做反詐騙宣傳的時?候碰上你媽媽和外?婆了。】

有點刻意了,荀秋哼笑了聲,回,【然?後呢?】

趙sir:【然?後她們邀請我晚上去你家吃飯。】

趙競持很快又發?來?一條,【我能來?嗎?】

深藍:【隨便唄,她們請你吃飯,乾嘛來?問我。】

趙競持發?來?一個從她這裡存的表情包:【委屈貓咪垮著臉.jpg】

趙sir:【那你外?婆做飯好不好吃嘛?】

他的問話很有技巧,不知道是不是在工作中練出來?的,不過這種取巧的心機讓荀秋感?覺心情沒那麼低落了,她想了一會兒,回以同樣的暗示,【不錯,就是有點辣哦,你能吃嗎?】

趙競持沒有遲疑,【我可以嘗試。】

外?婆對這次餐會嚴陣以待,給趙競持足足整了個八個菜,除卻謝梁那份兒童套餐,其餘全是正宗的江城名菜。

辣到人耳朵噴火的那種。

離開的時?候,玄關的白燈照在趙競持通紅的臉上,陳雯才?後知後覺曉得他不能吃辣,她揪著荀秋的耳朵罵,趙競持忙阻止她,“彆,彆,阿姨,一家人不吃兩家飯嘛,我本來?就想學著吃辣了,您彆怪她。”

確實?是這樣,要是飲食習慣不對付,以後生活上矛盾不會少,陳雯聽了他這話心裡很舒坦,本來?手上也沒用力,鬆開荀秋,皺著眉頭斥了一句,“行了,好好送送小趙。”

趙競持走出融貿的那一刻,嘴巴腫得老高。

“你彆光顧著笑行不行啊?”趙競持用手指輕輕觸了一下唇角,“嘶”了聲,疼得真情實?感?,“荀秋,那辣椒,不是,你們那辣椒也是自?己種的嗎?”

等飯的時?候他和荀秋來?到圓行露台,看見了那裡種著蒜子和蔥,還有一些發?著綠芽但是看不出是什麼的作物?。

“不是啊。”荀秋笑出眼淚,“就是超市買的。”

“真的?”趙競持有點不信,摸摸肚子,咕噥著,“我怎麼覺得腐蝕性那麼強呢?感?覺就快胃穿孔了。”

“有這麼誇張麼?”荀秋乜他,“我看看?”

趙競持心裡委屈著呢,俯身衝她努了努嘴,“喏,你看吧?是不是腫起來?了?我的胃一抽一抽的…”

七月的江城帶著燥熱的氣焰,在小區走了一會兒,熱空氣和過分?的辣椒讓年輕挺拔的男人額上粘稠著細密的汗珠,趙競持的氣質偏向?冷硬,桀驁的眉形鋒芒顯露,就算是寬鬆休閒的著裝,也掩飾不住眼中淩冽的冰冷。

他和薛均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這就是薛均認為她不會看上趙競持的原因嗎?

昏黃的景觀燈落進了琥珀色的眼睛,他委委屈屈的樣子讓那些冰霜都化作輕柔的春水,波光粼粼的,看一眼墜入閃耀星河,迷迷糊糊地溺進去,生出想要探索的好奇。

荀秋的視線微微下移,掃過了他辣到靡豔的唇色,“嗯”聲附和的同時?,她的指尖從他的下頜點過,撫上圓潤的唇珠輕輕按了一下。

驚人的熱度和柔軟傳遞,她粲然?輕笑,“的確是腫了,這怎麼辦啊,外?麵?有藥店,要不要買點什麼藥?”

臉上被她碰過的地方像燒起了一條炙熱的火線,趙競持捏緊衣擺,輕輕滾了滾喉嚨,酥麻的癢意吞噬思緒,他腦子一片空白,懵怔地看著她若無其事地昂首提問。

可他很快反應過來?,反手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觸手溫膩,她的皮膚簡直滑得像雪,他微微鬆開手指,順勢握進手掌,沿著指縫慢慢與她緊緊相扣。

荀秋是很會偽裝的狐狸,狡黠藏在無辜清澈的眸裡,看似無意的動作實?則暗藏玄機,很巧,他最擅長抽絲剝繭,她這個程度的小心思,實?在單純到不值一提。

“荀秋。”微勾的唇角顯露危險的氣壓,他傾身靠近她,挑眉研究她裝出的失措神色,哼笑,“你故意的啊?”

果?然?,警察就是不一樣,荀秋有一些被戳穿的惱羞成怒,她用力掙了掙,對方反而扣得更緊。

趙競持還是高估了自?己,耳朵不爭氣地紅起來?,他覺得有點丟臉,隻好狀似漫不經心地牽著她繼續往前麵?走。

融貿的側門?就在十步開外?,他今天沒有開車,從這裡出去是正好,他們本來?也是這個打算。

可趙競持硬生生拐了個彎,又拉著她往塑膠步道上過去。

八點在小區裡散步的人很多,他們沉默地走了兩三?圈,終於還是碰到了一個路燈和人群都照顧不到的黑暗死角。

“荀秋?”他提出邀請。

“嗯。”她輕聲回應。

趙競持覺得自?己好可笑,竟然?為找到這樣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而心跳加速,他思考了一下,五指沒進黑發?,扣住了她的後腦,像個愣頭小子一樣啃在了人家的牙齒上。

荀秋不可思議地吸了一口氣,推開他,驚到瞪圓了雙眼,“趙競持啊,你二十九了哎!這個都不會,你…不會還是那啥吧?”

趙競持不太明白,挑眉問她,“哪啥?”

荀秋的目光開始不懷好意地下移,趙競持這下還有什麼不懂了,腦袋上一下冒出黑煙,他重重捧住了她的雙頰,阻止她惡劣又下流的打量,義正辭嚴地為自?己挽尊,“怎麼可能!你怎麼能這樣小看我呢!我…我肯定不是啊!”

對女?人撒這種謊讓他羞到聲音發?顫,趙競持苦惱地歎了一聲,嘗試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重整旗鼓,俯身想親親她。

然?後一下鼻尖撞在了她的眼鏡上。

“靠!”趙競持捂住發?燙的臉,尬得腳趾扣地。

荀秋古怪地“哈”了一聲,摘掉眼鏡,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乾嘛啊?”深邃的一雙眼睛黑得發?亮,反差的羞赧慢慢攀上他冷硬俊朗的臉,趙競持凸出的喉結滾了好幾下,根本承受不住她這樣熱烈直接的凝視。

溫熱的柔軟輕輕地啄在他仍然?炙燒的唇角,荀秋柔柔顫顫的聲音貼在他的耳朵,“想試試嗎?”

“試…什麼啊?”他眨眨眼,情不自?禁地吞咽。

荀秋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這個唄。”

“就這個?”趙競持眼角抽了抽,覺得她肯定是在耍他。

荀秋總算找到機會嘲笑他,“就這個,不然?你以為是哪個?”

第八十章

晚上十一點多, 荀秋摘下耳機放在了一旁,舒適地伸展了?一下四肢,捏住旁邊的水, 擰開?, 輕抿。

麵前的電腦屏幕已經灰了,她和左小圓在團戰中被獻祭, YY頻道裡三個隊友還在垂死掙紮, 謝知意帶著怒火的嗓音激動到飆出方言。

“跑不脫了?,跑不脫了?, 他們狗日的五個人!”

周舟驚慌失措,操控著角色想往場外逃, 鍵盤敲得劈哩叭啦響, “我沒解控了啊啊啊啊啊啊, 誰來?管管這個瘋狗天策!老娘仰臥起坐了——”

托馬斯十字回旋式的操作?讓人逃無可逃, 荀秋重新?戴好耳機,凝神看?著激烈的戰況。

“彆慌!彆慌!小事情!”霍臨大喊, 可說話間,他血條已經見底, 隻剩5秒的鎖血技能支撐著角色仍然負槍站立。

“霍臨!”謝知意怒道, “打啊, 你發啥子?呆!”

“我有辦法!”霍臨說。

“哐哐哐”打字聲中, 霍臨的角色“啊”地慘叫, 轟然倒地, 趴在地上的小人頭上冒出不停歇的對話泡泡。

ICE:【#可憐 #可憐】

ICE:【哥, 謊哥, 我親哥】

ICE:【給條生?路吧。#豬頭#冰淇淋】

一招三連跪地,轉出火花的紅名敵手忽然齊齊停下, LLIE腦袋上冒了?一串高冷的省略號,不留情地在霍臨的屍體上踩了?幾腳,隨即帶著隊友離開?了?。

謝知意躡雲進了?草叢偽裝,開?始打繃帶,“…你的辦法就是求饒啊?!”

“不然呢!”霍臨抱怨,“誰說要來?勸架的?”

謝知意:“不是你想拿人家?的橙帽子?啊!?”

霍臨一噎,“我就一說,周舟瞎衝得快!”

周舟失語,“左小圓秒死送戰意啊,不然怎麼血越打越多?”

左小圓:“…荀秋被推控不解自己就摔死了?,上來?就減員怎麼打?”

荀秋惱怒,“霍臨騎著馬六條腿都跑不脫,這麼菜還會甩鍋?”

霍臨:“6。”

幾個人一邊互相責怪,一邊群魔亂舞地操作?,過?了?會兒,總算苟到了?好位置開?始發育,荀秋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來?,切換到隊友的視角繼續觀戰。

無比感謝自己的偏於內向性?格,讓她當初沒怎麼猶豫就在公務員和老師之間選擇了?後者。悠閒的暑假到來?,她在融貿躺了?半個多月,每晚都有空打打遊戲,心情也?很舒緩。

謝梁那邊的一個叔公願意收留他,手續也?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明天她回橋水鎮吃席的時候就可以?順便把他捎回去。

還有趙競持…

那天他們終究是不好意思在暗處逗留太久,不過?隻有輕輕兩?個吻罷了?,又不能代表什麼,而且第二?天趙競持就緊急出差了?,是重大案件,十五天過?去,消息廖廖。

經偵不像刑偵那樣危險,但辦案總歸是有一定風險的,她想起這些?,不自覺地摸到了?鼠標旁邊的手機,按亮,意外地發現還真有一條趙競持的未讀信息。

二?十分鐘前,趙sir:【睡了?麼?】

已經快十二?點了?,荀秋本來?是準備整點就睡覺的,她想了?想,還是回:【還沒,怎麼了??】

趙競持很快發來?一個定位,她點開?一看?,他此刻就在融貿小區附近。

荀秋在小區外麵的樟樹下找到了?他的車。

烏燈黑火的無人街道,高挑挺拔的男人靠在樹旁邊的欄杆,指尖亮著一小點紅光,嫋嫋的白煙從側臉騰起,很快消散在夏日?炎熱的晚風。

趙競持從外省聯合辦案回來?,甚至還沒來?得及換掉身上的藍色警服。

荀秋按了?一下腦袋上的劉海夾,確定自己並非蓬頭亂發,小心穿越了?馬路,慢慢走?到了?他麵前。

趙競持按滅了?煙,順手扔進了?垃圾桶。

“荀秋。”他眉間有倦怠的神色,眼睛卻帶著笑,薄唇輕勾,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她的穿著依舊很簡單,黑框眼鏡丸子?頭,白色襯衫牛仔短褲。

“乾嘛不直接打給我啊?”荀秋有些?彆扭地躲開?他,“等了?多久了??”

“都這麼晚了?,我怕你已經睡著了?。”

“那你乾嘛還在這裡等啊?”荀秋瞪了?瞪眼睛,“看?你都快累死了?。”話說出口,又有些?害怕他說出她不能承擔的答案,隻好馬上又開?口,“那…案子?辦得怎麼樣?嫌疑人都歸案了?嗎?”

趙競持看?懂了?她淺顯的忸怩,哼笑了?聲,“荀老師,我不是來?這裡彙報工作?的。”

可她偏偏不肯如?他的意,不僅絕口不再問他這個時候為什麼要來?這裡,甚至都不肯抬頭多看?看?他。

明明半個月之前的時候膽子?還大的很,現在冷靜下來?,又開?始後悔了?麼,可沒有這樣的好事兒。

他伸手握了?握她伶仃的肩膀,微微低頭,“真的不問我為什麼來?啊?”

“不問。”荀秋本來?是繃著臉,一開?口,卻又笑出聲來?。

“不問就不問唄。”趙競持也?笑,“那我還是要說。”

他籲了?一口氣,按住她的腦袋往自己胸口抵了?抵,低聲說道,“荀秋,你知道的吧,做我這一行,經常要聯合省外部門,出一些?短差。有時候案子?辦得不順利,回來?的日?期也?定不了?。”

“可是以?前我從來?不會這樣。”他頓了?頓,又低聲補充,“從來?不會這樣歸心似箭。”

荀秋抿了?抿唇,卻並沒有回應他的擁抱或者話語,兩?隻手垂在身側。

他俯身抱住了?她,“荀秋,可以?考慮我嗎?”

趙競持的條件已經遠遠超過?世俗意義上的所有標準答案,荀秋在半月前的那個夜晚,的確被一些?闔家?歡樂的溫馨氛圍感染,但更多的是出於對薛均的憤恨。

薛均憑什麼認為她和趙競持不可能?

就這樣不告而彆,自以?為是地收拾了?她的屋子?。

以?為自己多了?不得,以?為她有多愛他。

她從來?都不會期待,也?從來?都不會等待。

荀秋按住了?趙競持狂跳的心臟,慢慢推開?了?他,垂下了?低落的眼睛,“對不起,其實那天…”

她艱難地開?口,說出那些?關於自己的自私,“趙競持,真的很抱歉,其實我之前…有一段不是太好的感情。”

荀秋歎了?一聲,實在不知道怎麼說,“那天他…就是,分手了?吧大概,我承認自己很卑劣,難受到想要用你替代那些?空缺,因為你的家?庭、或者說你的所有條件,讓我覺得攀附你是最好的選擇。”

任何一段感情都不應該是這樣卑劣的替代,憑什麼趙競持得用自己的真摯來?治愈薛均留給她的空缺?

荀秋不願在欺瞞中理所當然地接受趙競持的愛慕,所以?她會將一切坦白,包括自己卑劣的私心。

“這對你不公平,所以?——”她抬頭看?他,清亮的眼眸微微濕潤,“我不會這樣羞辱你。”

“對不起。”她鄭重地道歉。

趙競持這樣聰明的人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他聽了?她的話卻倏然笑了?一聲,“我知道啊。”

“什麼?”

趙競持按了?按她的腦袋,笑道,“我說,我知道你分手了?,也?知道你根本對我沒感覺,可是我根本不介意你用這種方式羞辱我。”

“儘管來?羞辱我好了?啊。”趙競持的眼中是明晃晃的縱容。

荀秋怔怔地看?著他,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頓了?一下,“荀秋,既然你總會找一個人結婚,那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

“如?果我真的介意那些?有的沒的,今天我就不會在這裡等你了?,荀秋,離開?這十五天,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可是——”她的耳朵紅起來?,可依然欲言又止。

“沒什麼可是的。”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放柔了?一些?聲音,“我真的好想你。”他又補充,“也?好想親你,上次親得不好,我一直想一雪前恥來?著。”

“……”荀秋悶悶地笑了?一聲。

他說得也?不錯,既然總歸要結婚,為什麼不把握住他,荀秋有些?惡劣地想著,她已經攤牌了?,是他自己要送上門來?的,她再也?不用愧疚了?。

荀秋抬了?抬手,慢慢地攬住了?他勁窄的腰。

周遭的空氣好像突然升溫,炙熱的夏夜燃出熱烈的火簇,趙競持眸色暗下來?,俯身想吻她。

可惜荀秋還是躲開?了?他,在他的疑惑不解中皺眉,嫌棄地拒絕,“你抽煙了?還想親我啊?臭死了?呢。”

曖昧旖旎的氣氛像破洞的氣球,“咻”地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趙競持笑得肩膀發抖,冷情的女人絲毫不為他的出現和等待感動分毫,反而真情實感地嫌棄起他了?。

荀秋才不管他怎麼想,揪住他的藍色警服嗅了?一下,眉頭皺得更深,看?著他,一言難儘地詢問,“你…多久沒有——”

趙競持受不了?了?,用力捏了?捏她的臉頰,氣呼呼地退後了?三步。

荀秋不做經偵可惜了?,她明明聞出來?他洗過?澡換過?衣服了?,卻非要反向汙蔑,要讓他為那些?心機不打自招。

荀秋挑眉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白旗。

“好吧。我是故意的。”趙競持妥協了?,“其實我剛才去了?你家?樓下,看?到你的陽台開?著燈,然後我進了?你們YY頻道,知道你在打遊戲,所以?我發完信息——故意在小區外麵等你。”

“還有呢?”荀秋冷笑。

“還有——”他憋了?一口氣,順口溜似的供認不諱,“我是洗了?澡換了?衣服刮了?胡子?刷了?牙噴了?香水才來?的。”

“乾嘛不換常服?”她簡直寸步不讓。

這還用得著問麼!趙競持咬著牙,“為了?讓某些?人覺得我辦完案就過?來?了?。”

荀秋笑,“你把我當傻子??”她抬抬下巴,“那煙呢?”

趙競持從口袋裡摸出個白白綠綠的盒子?,“哈密瓜爆珠,香的。”他見她抱著手臂不說話,又無奈地補充,“看?見你出來?才抽了?一口,絕對沒染上不好聞的味道。”

“你還挺能演。”她嗤笑。

好了?,這場博弈以?趙競持完敗收場。

“但有一點是真的。”他實在不甘,一定要達到目的才肯罷休。

“什麼啊。”荀秋明知故問。

趙競持長手一伸拉開?了?車門,“外麵熱,我們去裡麵親?”

再生?疏的技巧也?有福至心靈的一天,趙競持眼神溫柔地摘去了?她的眼鏡,細微的電流從溫熱濕潤的唇直達心臟,他徑直撬開?她的齒關,將妙不可言的甜蜜遞送過?去。

柔軟清甜,滾燙熾熱,他簡直沉迷到不可自拔。

失控的理智搖搖昏聵,他一下把她按在了?座位椅背。

“你…”趙競持在控製不了?的熱度中艱難地吞咽,他抵住了?她的鼻尖,平穩下呼吸,試圖轉移注意力,“你吃什麼了?,這麼甜?”

“下來?之前用了?點漱口水。”水光晶亮的眸子?裡閃過?狡黠的得意,荀秋把正方形的錫箔紙袋塞進他的衣領,順手伸過?去掐住了?他的,挑眉驚歎,“趙競持,你很行欸,很值得期待嘛。”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

“少得意,荀秋,你真是自找的。”趙競持緩過?神,語氣惡狠狠的,他不由分說地反壓過?去,一手撐在車窗,推開?了?她輕薄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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