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百上千年立下的規矩,誰都不能質疑。
可張周軒老爺子卻沒想到孫得勝會把規矩用在這裡,這個老家夥嘴上說不信周州有多麽厲害,其實心裡不知多麽重視周州呢。
這是要師徒齊上陣與周州周旋啊?
“行,孫老怎麼說,咱就怎麼比!”
周州倒是有些期待,他自從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與宗師級的廚道高手比賽呢,心裡也是躍躍欲試。
“不行啊,這可不公平!
孫老,可沒有您這樣又當評委又當選手的,這不是欺負人麽......”
蘇柔連忙衝周州使了個眼色。
蘇柔根本無法理解孫得勝的做法,她是搞商業的,契約精神與公平原則早就深入骨髓,自然無法接受這種欺負人的舉動。
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看看蘇柔,兩個人都沒說話,不能說蘇柔錯了,可孫得勝錯了沒有?也沒有。
勤行是老三十六行之一,跟梨園行、武行一樣,都比較傳統、老派,像這種老派行當,最是階層分明。
什麼是勤行宗師?
華夏神廚一日不出,那就是勤行中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更加沒有人會質疑他們是否會行事公平、是否包藏私心;因為根本沒這個必要,宗師自然有宗師的原則,會比任何人更加珍惜‘羽毛’。
堂堂勤行宗師既然說了會保證公平,那他做王盛海的副手和同時擔任評委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孫得勝麵色古怪地看了看蘇柔,搖頭道:“丫頭你懂什麼?
勤行中做師傅的拉徒弟上位、替徒弟拔份兒,這是多年傳下的規矩。
現在盛海對上的可是周小子這樣的強手,我不出手幫他一把,那不是白讓人家叫了好多年的師傅?
周小子如果願意,也可讓張老頭兒做他的副手啊?
要說到在勤行的名氣位份,姓張的也未必就比我老頭子差了多少。”
張周軒老爺子聞言哈哈一笑,姓孫的這話倒是沒說錯,我老人家本來也不差嘛。
周州卻是搖頭道:“孫老,我不需要幫手。”
“那就是你的選擇了,不過這是我的一畝三分地,我們師徒遇到‘強敵’,你來一個我們也是師徒齊上,你來一百個也是我們師徒齊上,可不是存心要占你的便宜。”
“那是自然。”周州笑道。
“丫頭你聽到了,我老頭子是占人便宜的人麽?”
孫得勝笑道:“幫盛海的時候,我是他的師傅;等道做評委的時候,我就是魯菜宗師孫得勝,這就叫公私分明、童叟無欺......
丫頭你就不要拿你們做生意的那套標準來衡量咱們勤行中人了,那就不是一回事。”
“......這都行?”
蘇柔聽得目瞪口呆,這不就是強詞奪理嗎,周州他們怎麼還跟著點頭呢?
“周小子,走吧,咱們奔後廚!”
孫得勝哈哈大笑,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錯。
他已經封勺多年,今天終於遇到一個值得自己親自出手的年輕人,倒是可以借徒弟的名義,與這個近來名聲鵲起的神手周州交交手。
如果輸了,那自然是徒弟王盛海背鍋,如果贏了,勤行中人誰不得誇他寶刀未老、甚至還要說他一句肯提攜後進,是在給周州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這就叫裡外不吃虧。
老頭兒也是狡猾狡猾的,不過身為勤行宗師,他卻是不會在‘評審環節’拉自家的偏架,對於這一點就連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也從未懷疑過。
到了後廚,王盛海就命人送來各種廚具、砧板、甚至就連火眼都讓周州先行挑過。
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原本是來‘上硬菜’的,自然不會帶上家夥,現在既然是比賽,他當然不能在廚具上占了便宜,甚至就連用的炒鍋都緊著周州先挑。
等周州挑選過了,王盛海才走到自己的砧板和火眼前。
這家是私房菜館,而且是按照最高標準開設的那種,講究的就是從水台開始,砧板、打荷、上什、爐頭都是由主廚一人包乾。
今天剛好是輪到他做主廚,若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換個日子來,那估計就是他的師弟們在了,不是頂門大師兄,還真沒資格讓師傅‘幫拉拔份’,這場比賽說不定就得黃。
“師父,今天徒兒俺有勞您了!
師恩比那泰山更高、比那黃河淵深,名雖為師、其實是父,徒兒俺在此立誓,日後俺們這一脈,就由弟子為師分憂!頂門立戶,奉養師親!”
王盛海忽然走到孫得勝麵前雙膝跪地,重重叩了三個響頭,‘咣咣咣’三下,把剛剛走進後廚的蘇柔嚇了一跳,真用力啊?也不怕磕成腦震蕩......
看不懂啊看不懂,總感覺這些勤行的人像是生活在上個世紀。
“徒兒起身吧。”
孫得勝受了三個響頭後示意王盛海起身:“今天師傅幫你看住砧板,我會用麻布花刀‘開窗’,然後留厚底,明白不?”
“師父......”
“彆叫師父,師父好好的呢,沒讓妖精給抓走。”
孫得勝拿起王盛海常用的菜刀,在手中顛了幾下,找了找手感:“你今天的對手可是勤行兵器譜上排名十一的神手,華夏勤行不世出的天才!
以往最為穩妥的做法,在他麵前就不用現醜了,那是必然會輸的。
記住師父教你的勾火法,隻要穩定發揮,咱們師徒就能贏!”
不愧是魯菜宗師,教徒弟並不會背著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顯然對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
“是,師父!”
王盛海用力點頭。
“熱油!”
滋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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