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這是下麵錢莊遞上來的假銀票,出處還未能查清,但是花家已經派了人去查這件事,想必朝廷那邊很快便能反應過來。”桑三娘將一個匣子放在桌麵上遞到東方不敗麵前。
東方不敗拿出來看了看,全部都是同號的銀票,幕後造假之人想必是直接仿製了雕版。隻要能做出以假亂真的銀票,同樣的方法便能做出其他編號的銀票,就是不知這幕後之人是真蠢到隻想得到假銀票的利益,還是所圖更廣。
旁邊的童百熊撓了撓頭,反正此時書房隻有他們三個,他也就直說道:“朝廷自己出的紕漏,咱們都是按照規矩取的銀票,兄弟們照常用不就行了?那大通錢莊還能不認怎地?!”
“這可都是一千兩的銀票,兄弟們拿什麼用?”桑三娘沒好氣的瞥了眼童百熊,嗆聲道,“這可都是咱們鋪麵收來白花花的銀子兌換回來要入賬的銀票!朝廷既然已經開始查銀票案,那便總有一日會收回這些假銀票,到時候萬一朝廷空著手來要,咱們給是不給?”
“他們敢!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兄弟們掙的血汗錢,他們還敢直接伸手要?!”童百熊聽明白了之後頓時一拍桌子瞪起眼睛。
桑三娘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桌後兀自拿著假銀票垂眸不語的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屈起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麵,淡淡道:“往下說。”
“其他倒也沒啥,就是有兄弟上報說是上官雲那廝和平南王府有來往……”童百熊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但想起之前東方不敗說的事無巨細但凡有異的話,還是將沒有確切證據傳回來的事說了出來,“這事兒沒找著證據,上報的兄弟是當年早早跟著咱們的那一批,已經沒了。”
“平南王?”東方不敗抬眸,神色不明。
童百熊:“對,就是平南王府,上官雲那廝也不知道在搞什麼。”
東方不敗看臉色並沒有責怪童百熊調查不力的意思,這讓童百熊鬆了口氣,桑三娘也不再緊繃:“其實平南王倒也不足為慮,畢竟手著兵權的是太平王,那平南王也不過就是個花架子妨礙不到咱們日月神教。”
太平王。
東方不敗默不作聲。
在他的記憶裡,朝廷可從來沒有什麼平南王太平王。
“江湖上如何?”他不著痕跡地詢問。
“五嶽劍派還是那副道貌岸然的老樣子,隻不過教主閉關的這幾年倒是有不少青年俠客打出了名頭,塞北的西門吹雪約戰嶽不群贏了個漂亮,當時嶽不群臉上那掛不住又裝作輸得起的表情……嘖。”
桑三娘這會兒想起當時線報上傳來的消息就忍不住想笑,“嵩山派的好幾個弟子被那西門吹雪追殺取了性命,列出的罪證條條是道證據確鑿,左冷禪都有些日子沒來找咱們弟兄的麻煩,光顧著擦自己家不乾淨的屁|股了。”
西門吹雪,又一個沒聽過的名字。
東方不敗不再問了,此番的江湖或許日月神教還在,故人扔在,卻的的確確不再是那個曾經的江湖。
當年武功已臻化境的東方不敗曾經在江湖遍尋敵手卻無所獲,此時聽到這般的消息自然起了幾分興致,隻是……
東方不敗在桌下的右手輕輕搭在左手脈搏之上,一觸而分,神色晦暗。
當初他神功大成之後內力突飛猛進,武功也如同江河彙海一般日益精進,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變得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的性情,體內的寒流在經脈中橫衝直撞使得他每日都身處經脈斷裂的劇痛之中,後來更是走火入魔經脈錯亂修為大退。
若不是他當機立斷扶持出一個男寵做筏子尋機閉關療傷,想必東方不敗走火入魔的消息第二日便會插上翅膀飛到五嶽劍派之中。
可饒是東方不敗也沒能料想到,他竟然會在朝夕相處之中對一個男子動了真情,一個幾乎將他的驕傲踩在泥裡辜負他卻在最後舍命抱住任我行讓他逃走活下來的人。
一個他重生以來一直不願麵對的人。
“啟稟教主,夫人求見。”
婢女突然的聲音驚醒了東方不敗,他坐在雕花椅上向後微微靠,冷聲道:“進來。”
門被婢女推開,然而站在門邊的人卻讓屋子裡的桑三娘和童百熊倒吸了一口涼氣。
童百熊更是一個沒忍住罵了句臟話,隻不過尾音被東方不敗掃過來的視線塞回了嘴裡。
顧客慈一身淡紫色的裙裝,這次的裙裝並沒有尺寸不合的問題,將顧客慈不該露的地方儘數遮了個乾淨,隻有那白皙的脖頸露在外麵,可顧客慈身形高大又肌肉分明,被裹在女裝裡非但沒有美字可言反倒多了幾分滑稽可笑。
那黑發倒是被巧手的婢女挽成發髻簪了頭麵,看上去十分的典雅美麗——如果忽略顧客慈那張臉的話。
東方不敗的喉結上下湧動,半晌才開口:“……誰給你化成這樣的?”
顧客慈走近東方不敗,一股濃烈的脂粉香氣頓時席卷而來,猛烈地衝擊著童百熊和桑三娘的嗅覺,距離更近些的童百熊更是一個噴嚏打出來半晌沒緩過勁,挪開視線不去看這個寬肩蜂腰身形高大的教主夫人,心裡暗暗叫苦前兩天禁地看見這人的時候不是還正常著嗎?!
脂粉是很香,但清淡雅致的時候是撩人,濃烈衝鼻的時候便是殺人於無形了。
東方不敗僵硬著身子坐在雕花椅中,表情木然地看著顧客慈那張被塗抹得比牆膩子還白的臉盤,眉毛不知道用了多厚的胭脂蓋住了原本的眉形花了兩條柳葉彎眉,紅色的胭脂在眼皮上明晃晃昭顯著存在感,還有那唇上的紅……
如果不是東方不敗曾經見過顧客慈那張臉有多驚豔俊美,他是絕對不敢相信這世上能有人將那麼一副皮囊折騰成這般的鬼樣子!
“夫君這是怎麼了?”顧客慈俯身靠近東方不敗,沒有碰到東方不敗哪怕一片衣角,身上的味道卻仿佛張牙舞爪地進攻向坐在麵前的人,“這不是夫君喜歡的妝容嗎?我對著那仕女圖用心描繪勾勒了許久,夫君不滿意嗎??”
東方不敗:“……”
一旁本來眼觀鼻鼻觀心當自己不存在的童百熊和桑三娘沒忍住用眼神偷瞄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的臉一黑:“胡言亂語!本座何時讓你化成這般模樣?!”
“那梳妝櫃麵上的仕女圖一看就是被翻了好幾次,夫君若是不喜歡翻看它作甚?”顧客慈抬手掩唇而笑,這一笑臉上的脂粉竟然撲簌簌掉下了不少浮粉輕飄飄地落在東方不敗放在搭在椅子靠背的手臂上。
脂粉熟悉的細膩觸感讓曾經每日塗脂抹粉的東方不敗手指一顫,不可否認,他送那些女裝給顧客慈的確是存著想看旁人眼中男人著女裝模樣的心思,但顧客慈卻一次又一次用事實衝擊著東方不敗已然搖搖欲墜的女裝審美。
這樣的衣著妝容……
東方不敗淩厲如刀的眼神頓時刮向屁|股粘在椅子上還不肯離開的桑三娘童百熊兩人。
兩人還沒膽子大到真的敢這麼看東方不敗的房內事,當即十分有眼色地抱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