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機峸和農悠然相愛,玄機一脈派人傳信前來商討婚事,沒道理機峸這個新郎官不出麵迎接啊,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想起機修崖和玄機脈主的神情,農逍遙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垂眸看了看滿臉恍惚的農悠然,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想起她知道玄機一脈傳信時的喜悅,再想想即將要出現的問題,他真怕農悠然會扛不住。
事情發展到現在,必然是機峸出了什麼問題。
大殿,坐在上首的,不是玄機脈主和神農脈主,而是機銘。
機銘的出現讓氣氛持續凝重起來。
他的是什麼身份,神農脈主很清楚,今日由他主事,怕是
“不知,可有什麼要緊事?”
神農脈主皺著眉,看向端坐在身邊的農悠然。
傳信便傳信,特意要求讓他帶著悠然前來,所為何意?
“嗬嗬,稍安勿躁,這件事就由我這個老頭子來說吧”
機銘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是他們玄機一脈的問題,由他來說再合適不過。
“您請講”
神農脈主恭敬地點了點頭。
機修崖身體緊繃宛如一根弦,他突然想逃離這裡。
“我那徒孫,機峸,貿然尋找姻緣石,出了意外”
機銘目光看向下首的農悠然,隻見她臉色血色褪儘,十分滲人。
“天命難違,他去尋姻緣石時我曾占過一卦,卦象並不好,而今,姻緣石是尋到了,可惜,其上雕刻的卻是悠然姑娘和修崖的名字,這才叫你們前來商討”
機銘沒有拖延,很爽快地將此事說了個清楚。
霎時,空氣中滿是沉重和悲痛。
農悠然搖著頭,瞳孔渙散,她不能相信,好不容易找到的姻緣石,最後卻是給她和機修崖尋到的,而機峸也出了意外,這怎麼可能?
神農脈主更是麵色大變,他是在場唯一一個絲毫不知情的人。
但姻緣石是什麼,他很清楚。
他的弟子農悠然,和未來玄機一脈的脈主,機修崖?
“機峸呢?為什麼姻緣石會出現這種意外?!”
農逍遙暴跳如雷,從座位上彈跳而起,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烏龍。
“機峸,機峸昏迷不醒,隨時可能殞命”
玄機脈主搖了搖頭,聲音疲憊。
這件事說不清是誰對誰錯,隻是愛情之事,難以言喻。
說是風情的錯,但她也救了機峸,否則哪怕有姻緣石也無用,所以他們沒辦法找上伏羲一脈,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怨不得誰。
“機峸師兄,機峸師兄”
聽到“機峸”兩個字,農悠然才像是回過神一般,她步伐慌亂地向機峸住處走去,玄機一脈她也曾來過,自然很清楚機峸在哪兒。
她很急,被門檻絆倒在地也不覺得痛,站起來飛奔而去。
“師妹!”
農逍遙麵色微變,追了上去。
就農悠然現在的模樣,他是萬般不放心的。
機修崖捏了捏拳,也跟了上去。
小輩紛紛離開,大殿中氣氛反而更加凝重了。
“這件事該如何”
神農脈主臉色陰沉而難看。
農悠然是他定下的下一任脈主,不論是和機修崖還是機峸在一起,都必然是做不成脈主了,嫁入玄機一脈,真的是對她好嗎?
況且,他也看出了,農悠然喜歡的是機峸,並非機修崖。
事情鬨到如今這個地步,實在太過混亂。
“這機峸被天道反噬,若悠然和修崖不結侶,他便終身醒不過來,而且隨時會殞命,最嚴重的,是我們兩族的氣運,無法,隻能讓你前來共同商討”
玄機一脈老祖臉上也有些羞愧,聲音苦澀地搖了搖頭。
“叫我來商討?我看你們是都決定了!”
神農脈主氣憤之極,若非機銘在此,恐怕就要拍案而起了。
“此事是我玄機一脈的不是”
機銘起身,對著神農脈主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見他如此,神農脈主的怒火反而無處發泄了,這件事與他也沒關係,反而要為了小輩如此卑躬屈膝,思及此,神農脈主臉上也掛上了苦澀之意。
好好的幾個孩子,怎麼就到了如此地步?
那邊,農悠然猛地推開門,就看到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機峸。
“機峸師兄,機峸師兄?機峸師兄!”
農悠然飛撲到床邊,緊緊拉住機峸的手,每一聲呼喊都悲痛至極,更像是刀子一般淩遲著農逍遙和機修崖的心,兩人站在門口,卻不知該怎麼辦。
“你跟我過來!”
農逍遙回頭,用冰冷的眼神看向機修崖。
真是沒想到,他們幾個密謀如此之久,最後討到便宜的卻是這個悶葫蘆。
機修崖看了看農悠然和機峸,沒有說話,垂眸跟了上去。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農逍遙提著機修崖的衣領,聲音冷酷。
他小師妹怎麼就莫名其妙和機修崖成了天命姻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風情,師弟下山尋找姻緣石,遇到了風情,之後在荒北在荒北被風暴襲擊,導致昏迷不醒,風情救了他,卻也,動了姻緣石”
機修崖喉結滾動,眸色痛苦。
“風情?!怎麼連她都牽扯進來了!”
農逍遙怪叫一聲,滿臉愁容。
他這麼多年能修習到這麼多東西,都是風情幫的忙,若非她,他也到不了伏羲一脈的藏書樓,為什麼,他們幾個總是如此牽扯不清。
“如果沒有風情,師弟恐怕也早就死了”
機修崖搖了搖頭,這也是他為何不對風情動手的原因。
“姻緣石改不了了?”
話聽到此處,農逍遙也鬆開了機修崖的領子。
他苦惱地摸了摸後腦勺,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會讓機峸去找什麼姻緣石。
“老祖說過,天命難違”
機修崖靠在樹上,垂著頭,聲音頹然。
“那機峸那小子”
想起隻剩下一口氣的機峸,農逍遙麵色難看地問道。
“師弟,師弟怕是醒不來了”
機修崖搖了搖頭,機峸此生想醒過來,太難。
天道,非凡人之力可以更改。
“你和師妹不結侶會有什麼問題?”
農逍遙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姻緣石已刻,命盤已顯,若違抗,不止是師弟,同樣會連累我們兩族”
機修崖抿唇,修者本就是逆天而行,遭到天妒,如今恰好是給了天道一個責罰他們的理由,不結侶,可以,付出兩族氣運和機峸的性命。
“這都是什麼糟心事!”
農逍遙氣氛地一拳頭砸在樹上,怒罵一聲。
機峸死了就死了,兩族氣運關係太大,難道就因為一塊破石頭,就讓神農一脈和玄機一脈消散在曆史的長流中?
若真是如此,恐怕他們這些參與者,都會成為罪人。
“我願意和修崖師兄結侶”
這時,身後傳來農悠然沙啞低沉的聲音。
她看上去仿佛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師妹”
“悠然”
農逍遙和機修崖抬頭,看著農悠然。
“已經沒辦法了不是嗎?”
她笑了,可是那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說完,農悠然就轉身去了大殿。
她不能看著機峸就此死去,他還年輕,大好年華犯不著為了這件事隕落。
她更不能看著兩族因為她的不願意而落寞,神農一脈和玄機一脈已經長存了上萬年,氣運斷絕,所有弟子都將失去天賦,再難崛起。
犧牲她一個,值得了。
“師傅,徒兒願意嫁給修崖師兄”
大殿,農悠然跪在地上,聲音決絕而冷淡。
這一跪,卻是帶走了她畢生的幸福和愛情。
“孩子,起來,起來吧”
神農脈主歎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農悠然心中的痛楚。
可是,她彆無選擇。
姻緣石,姻緣石,和天道息息相關,容不得忽視。
“謝謝你孩子,我代表玄機一脈所有人,謝謝你”
機銘看著農悠然,聲音感激。
玄機脈主也點了點頭,農悠然這個孩子是極好的。
“婚禮之前,我想待在機峸身邊”
聽著他們的感謝,農悠然臉色麻木地說出這句話。
此後,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他待在一起。
聞言,玄機脈主臉色為難地看向機銘,這件事他沒辦法做決定。
未來的脈主夫人和師弟待在一起,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好”
機銘垂眸想了想,點頭應了一聲。
感情的事他曾嘗過,他知道農悠然做出這個決定時心中的孤注一擲。
“謝老祖,那悠然就先退下了”
農悠然福身行了一禮,說完就退了出去。
背對著三人,眼中淚水翻湧,她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本以為來到玄機一脈,麵對的將是無儘的幸福,卻沒想到,幸福沒有,而是深淵,一步錯,步步錯,想要更改,彆無他法。
很快,機修崖和農悠然要結侶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隱世家族。
三天後,道友都會上門慶賀。
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們全然沒想到身為玄機一脈下任脈主的機修崖,會和神農一脈下任脈主農悠然結侶,這個消息無異於平地驚雷,引起一番風雲。
三天時間,眨眼即逝。
伏羲一脈中,領隊而來的就是伏羲脈主,他身後則是風情。
看著張燈結彩,紅綢遍布的玄機族地,風情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這是她一手造成的結侶儀式,本以為自己會開心,但心中苦澀卻遠遠多過欣喜,若機峸蘇醒,看到心愛的女子和自己的師兄結侶了,不知是何感受。
在門口迎客的是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機修崖。
原本就英姿颯爽的男人,穿上喜服,更是平添了一分柔和。
隻不過,新郎官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滿臉漠然。
所有人都在猜測,是否他不願結侶。
看到風情時,機修崖眸中掠過一抹冷色,卻什麼都沒說。
事到如今,再想著去怪誰,發泄心中怒意,已經沒了用處。
風情抿唇,跟著伏羲一脈的隊伍進了玄機一脈族中。
每個弟子臉上都掛著神神秘秘的表情,顯然機修崖和農悠然的婚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玄機一脈弟子,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族中會嫁入外族。
等所有人落座,結侶儀式就在正午時開始了。
機修崖手中拿著紅綢,身後牽著蓋著紅蓋頭的纖細女子。
修者結侶和俗世人結婚沒什麼不同,隻是會被寫到那本厚厚的族譜罷了。
“你二人,可能風雨同舟,相濡以沫?”
上首,玄機脈主親自操持這場婚事。
他臉上並沒有喜色,聲音中帶了些無奈和凝重。
“我我”
機修崖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卻都哽在了喉嚨裡。
“我能”
就在他猶豫時,一旁農悠然冷漠地聲音響起。
聞言,機修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弟子,也能”
他拱手,鄭重說道。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他再來扭捏也是無用,倒不如放開心胸,日後農悠然就是他的妻子,已經再無變數,他應該做的是對她好。
風情眼睛沒眨,一直看著這場結侶儀式完成,看著農悠然的名字上了玄機一脈的族譜,工工整整寫在機修崖名字的旁邊。
“禮成,送入後堂”
隨著這幾個字,機修崖牽著農悠然離開了大殿。
農逍遙木然地喝著酒,他製止了自己想要拉住農悠然的動作。
一旦阻止,就又是一場變故。
哪怕到處是熱情的紅色,看在農逍遙眼中,還是不一樣的冰冷。
在賓客們竊竊私語時,農逍遙起身,拉著風情離開了大殿。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猜測著,難道這神農一脈還要和伏羲一脈成為親家?
“有話便說,不要拉拉扯扯”
風情一把甩開農逍遙的手臂,聲音冷淡。
她很清楚農逍遙要說什麼。
看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風情,農逍遙吞了吞口水,竟把所有的話堵住了。
“你想問我為何那麼做?還是想問我是否後悔?我可以告訴你,我既然做了就不後悔,雖然我明白,哪怕農悠然嫁給機修崖,我也無法嫁給機峸”
風情神色漠然地走了幾步,隨手拈起一朵花兒。
她真的不後悔嗎?恐怕也隻有她自己心中清楚。
“你不怕機峸蘇醒,找你麻煩?”
農逍遙聲音微冷,她不在乎他的問話是正常的,但機峸的話呢?
“他?他不會對我如何,隻會恨農悠然和機修崖”
風情笑了笑,若說世上最了解機峸性情的是誰,她若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哪怕農悠然,她都沒有她了解機峸來的深刻。
她很清楚,以機峸的性格,哪怕農悠然陪著他一起死,他也不願意農悠然嫁給機修崖,沒錯,他就是如此霸道的性情,不給彆人一點機會。
他蘇醒,哪怕知道農悠然和機修崖是迫不得已,心中也會有疙瘩。
但他不會恨她,因為她曾救了他。
思及此,風情心中有些苦澀。
是啊,機峸不會恨她,卻會怪她,往後都不會理她。
“你可知道,你做這件事,害了多少人?”
農逍遙用一種看不透的眼神看向風情,實在不明白這個女人在想什麼。
“我知道,可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心,當時,我彆無他法”
風情笑了笑,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
“你真的沒救了!”
農逍遙揚了揚拳頭,可最後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他將手中的酒壇摔在地上,搖著頭離開了。
“是沒救了,隻要心中有了人,哪裡還有救”
風情讚成地點了點頭,看著手中的花,神色恍惚。
結侶之後的第二天,機峸就有了知覺。
發現他動了的,正是農逍遙。
他知道農悠然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機峸,故而在昨晚新婚之夜,一直留在機峸這裡照看,想看他是否會因為姻緣石解開,而清醒過來。
果不其然,他醒了。
機峸緩緩睜開眼睛,白光閃過,透入眼簾的是農逍遙得了臉。
“逍逍遙師師兄?”
短短四個字,機峸卻說得有氣無力。
看他這個樣子,農逍遙並沒有提起農悠然。
“你怎麼樣了,身體可是好些了?”
既然他已經清醒了,那就表示天道反噬的暗傷在逐漸好轉。
“是,好好多了,師師兄,悠悠然,悠然呢?”
提起這個名字,機峸彎起嘴角,唇瓣慘白。
他知道,既然農逍遙在這裡,那農悠然必然也在。
“悠然有些事,處理完會來看你”
農逍遙抿唇想了想,說道。
“有事?”
機峸眸色黯淡,到底是什麼事,比他的身體還重要。
“你好好養傷”
農逍遙搖了搖頭,囑咐道。
雖然當初嫉恨這小子莫名其妙拐走了他師妹,可如今,他倒是開始同情他了,付出那麼做,最後卻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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