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的是最後一個吧。”傅讓揭穿了朱高煦的謎底,他比誰都清楚,朱高煦的本性事實是偏向冒險的。
隻是這份本性在南京城時被他壓製,而進到了吉林,卻是徹底被朱高煦釋放開了。
“嗬嗬……”朱高煦輕笑:“你和老國公彆的沒學,倒是戳穿我這點學了個明白,不過具體要怎麼打西陽哈這老奴,還得看這老奴準備怎麼對付我們。”
他再度提起傅友德,但傅讓已經沒了之前提起傅友德就會難受的情緒,他借著朱高煦的話道:
“我大哥和我寫信勸了我二哥他們,他們沒了致仕的想法,希望日後你用得著他們……”
傅讓的話略有深意,朱高煦卻眯了眯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爹比我清楚,這話是他說的。”傅讓輕笑,但他這話卻讓朱高煦沉默。
不等朱高煦開口,傅讓卻又轉輕笑為苦笑:“雖然是我爹說的,但我覺得你應該不會那麼蠢……”
他抬頭看向前方越來越近的吉林城,歎氣道:“就這點本錢,即便加我二哥他們,恐怕也隻是海中扁舟,隨時可沉罷了……”
傅讓並不認為朱高煦憑借吉林城能做什麼,更不認為朱高煦會做什麼。
當下的朱高煦與朱元璋治下的煌煌大明對比,實在是太過弱小了。
對此,朱高煦沒有反駁,而是改變話題,對傅讓說起了自己練兵的事情。
“稍許我給你一本我寫的練兵實操,你按照麵的辦法練兵,每日早所有兵卒去書院讀書,午後操練。”
“讀書?”傅讓聽到朱高煦要讓兵卒讀書,饒是他也不由覺得這本錢投入太大。
他自然是看到了朱高煦買的那三千套紙筆硯墨,但他原本以為朱高煦要在吉林城辦儒學,開辦給城中孩童學習。
卻不想朱高煦不僅要孩童學習,還要兵卒都跟著學習。
“城裡的每一個兄弟,我都把他們當做自家兄弟看待……”
麵對傅讓的質疑,朱高煦卻直勾勾看著他說道:“我不想他們隨著我來這北邊隻能做一輩子的大頭兵。”
“我要的,是他們日後隨著我走到最後,每一個都能從戰場博一個官職,光耀門庭。”
不知怎麼的,朱高煦這話說出時,傅讓從他眼中看不到一絲虛偽,隻看到了真切。
可正是這樣真切的眼神,卻不由得讓傅讓想到了一個人。
他表情複雜的看著朱高煦,語氣有些不對:“你越來越像陛下了……”
“我不會是他,你看著好了。”朱高煦轉過頭去,繼續與傅讓往吉林城走去。
望著他的身姿,傅讓似乎也被他這話說動了,不再懷疑什麼。
很快,二人遠遠跟著北歸隊伍入了吉林城。
隊伍在亦失哈的安排下,很快入住了這些天亦失哈讓人修建的一個個小院。
這些小院其實很簡陋,甚至連院牆都沒有,隻有一排排籬笆,但勝在寬大。
對於北歸的這些兄弟,朱高煦給足了待遇,每家院子的房屋雖然隻有簡陋的一間,但院子卻圈了足足一畝。
在他們被亦失哈安排入住的時候,朱高煦也帶著傅讓回到了王府,並讓人叫來了張純和林粟。
期間傅讓也打趣了朱高煦這王府還不如南邊的一些指揮使衙門大,但麵對他的調侃,朱高煦卻道:“我一個孤家寡人,住這麼大已經足夠了,連你的院子我都沒讓人建造,你就與我住一起。”
“你這廝……”聽到自己連個院子都不配擁有,傅讓氣的牙癢癢。
好在張純和林粟及時來到,朱高煦這才向傅讓說起了改名的林粟,以及人雖小卻能力出眾的張純。
對於二人,傅讓是相信朱高煦眼光的,他並沒有提出質疑,而是與二人翻看了朱高煦拿出的練兵實操。
由於火繩槍還沒開始研究,因此朱高煦主攻的還是冷兵器的戰爭布置,訓練也是選入了馮勝親口講述的方法。
“這辦法是宋國公所說的,均為至正年間我軍長槍軍的訓練辦法,我從中加入了一些我的看法,但不會有什麼問題。”
朱高煦一邊說,一邊與傅讓討論起了他的這本練兵實操。
後世的訓練中,分彆有長跑、俯臥撐、仰臥起坐、深蹲、引體向、蛙跳、負重衝拳、武裝越野、衝高山、單兵基礎戰術動作訓練等十項基礎訓練。
這其中,朱高煦保留了一部分,裁汰了一部分。
其中長跑雖然是有氧,但朱高煦依舊保留了下來,因為他始終記得朱元璋對朱棡所說的那些話。
明軍步兵能把蒙古騎兵趕回漠北,靠的不是結陣自保,而是反衝蒙古騎兵。
隻有打出像呂梁之戰,蔡家莊之戰等以少打多,以步擊騎的機動性,朱高煦才能保證用手底下這一千五百多名兄弟擊垮西陽哈。
他們必須在保證陣型情況下實現高速移動,不能給任何對手留出破綻,因此後世練兵之中關於組織力,耐力的訓練必須加。
“你這樣的練法,要是沒有足夠的糧食,恐怕底下的兄弟會營嘯。”
傅讓看著朱高煦這幾乎每日一操練的苛刻練兵方法,隻覺得這家夥在某些時候比自家父親還要狠。
“鬆花江中彆的不多,肉食管夠。”
朱高煦臉掛起笑意,他有鬆花江和十幾艘船,現在傅讓他們又帶來了那麼多物資,隨便一網下去,都能撈來幾百斤魚,更彆提林中那數量充足的獵物了。
東北之地物產豐富,要不然也養不活幾十萬女真人。
女真人受限技術而無法在江河中捕撈太多魚類,但朱高煦卻不用擔心。
糧食搭配獵物和魚肉,再加遼東都司送來的豆料可以榨油,隻要油脂充足,不怕不能將他們養得膘肥體壯。
朱高煦的自信被傅讓看在眼裡,但他卻並不覺得朱高煦自大。
畢竟用一個衛的物資養一千五百人,恐怕也隻有朱高煦才能有這麼大的手筆,更彆提他把自己的王府府庫都掏空來養兵了。
這要是還養不起,那才顯得奇怪。
二人如此交談,那亦失哈也忙完了事情,從外往裡走。
“府庫中毛皮數量多少了?”
見亦失哈來了,朱高煦轉頭詢問。
“六百七十二張。”亦失哈不假思索的回答,朱高煦又看向傅讓:“我的祿米還剩多少?”
“一萬八千四百餘石”傅讓也是下意識回答。
得知了府庫中糧食的數量,朱高煦當即對亦失哈與張純交代:
“府庫中的糧食,先給軍中兄弟撥發本月俸祿,再給城中百姓撥發月糧,剩下的糧食儘數走水路運往弗提斤城進行貿易。”
“春耕馬就要開始了,僅憑這三百匹挽馬和百姓們自己耕種開荒,今年頂多也就能開出五千畝熟地。”
“多換毛皮耕牛和挽馬,今年最好能開出一萬畝荒地,這樣來年我們的壓力會小些。”
那一百餘人的離開讓朱高煦不得不加快步伐,他必須要儘可能的開荒土地,因為今年擊敗西陽哈後,他會從西陽哈那裡俘獲不少俘虜。
這些俘虜將被他投入當下的石灰、鐵礦和煤礦礦場,隻有這些礦場能穩定生產,自己才能保證在日後建設火器工廠。
西陽哈和他的那七部盟友,都將成為吉林城發展壯大的養料。
想到這裡,朱高煦隻覺得時間緊迫。
“殿下,書院什麼時候開學,剛才奴婢來時許多百姓都在問。”
亦失哈在應下出發弗提斤城後,也對朱高煦詢問起了書院的事情。
朱高煦聽後也對亦失哈詢問道:“書籍都完好無損吧?”
“損壞了兩本,但不礙事。”傅讓聽後提前搶答,朱高煦聽後點了點頭。
這次北運的三千套書籍,是朱高煦讓亦失哈從南京城的書局中訂購的,每套有書五本,五本書分彆是魁本對相四言雜字、九章算術、曆代蒙求、史學提要、洪武正韻。
這五本書分彆包括了識字,數學、曆史、官話等五種蒙學教材。
儘管朱高煦很想自己著書充當教材,但他在南京沒有自己的親信,而且印刷書籍容易被錦衣衛得知,但凡有幾本書流入老朱手中,那他這輩子也彆想就藩了。
哪怕現在,朱高煦已經到了吉林,他依舊不敢大規模印刷書籍。
“活字印刷的雕版都帶來了吧?”朱高煦看向亦失哈,亦失哈也點頭道:
“奴婢檢查過了,您交代的東西分毫不差,都運來了。”
“好,明日你讓工匠把這本練兵實操印刷四本,你與傅讓、張純、林粟各一份翻閱,日後練兵需要你們出力。”
朱高煦如此說著,末了不忘看向傅讓:“好好休息,明日開始就沒有之前那麼悠哉了。”
“嗬嗬……”傅讓笑道:“我若是想要悠哉,何必來這裡和你吃苦。”
他這話一經說出,廳內眾人皆相視一笑。
能和他朱高煦來這吉林城的人,又有幾個是想要安享太平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