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如果能,他就不會眼巴巴看著自己節製北平三都司的兵權被削,自己的三護衛被調,自己被人圈禁王府之中。
讓朱棣不要臉,這才是朱高煦當下最想做的事情,可這很難……
“走吧,去書房休息,與我說說吉林城的情況如何了。”
朱高煦想到了朱棣的事情,便不再為燧發槍而高興,帶著亦失哈和孟章就往自己在軍械局中的書房走去。
隻是一字時,三人便在兵卒護衛下回到了書房,朱高煦坐在主位,亦失哈二人各自坐在左右二首的位置。
端起一杯熱水,朱高煦笑著對亦失哈說道:“這地方沒有茶,多喝熱水也挺好的。”
“殿下都喝熱水,奴婢怎麼還敢奢望喝茶?”亦失哈笑著回應,同時從懷裡拿出了一份五軍都督府的文冊:
“殿下,說吉林城事情前,奴婢得給您先看看這份擢升文冊。”
他起身將文冊遞給了朱高煦,朱高煦接過看了看,果然不出他的預料,參與這次北巡的武官們,有近一半被調走了,而且不同於次的吉林城自補武官,這次五軍都督府給吉林城派來了大小二十五名武官。
他們之中,官職最低的都是百戶官,可以說如果等明年開春他們到來,那吉林城四分之一的兵權就會被剝奪。
隻是對此,朱高煦並不擔心,而是對亦失哈說道:“這些人,儘數調往肇州城。”
“是!”亦失哈果斷應下,因為他也是這麼想的。
肇州城可以說是如今渤海四城中秘密最少的一座城池,並且因為要負責巡哨,這地方足夠危險,可以嚇退這二十五人之中的一些繡花枕頭。
朱高煦吩咐完,又繼續往後看去,這才看到了幾個月前老朱給自己的一些調令。
“調兩千戶來,讓我選一個地方建設千戶所嘛。”
朱高煦臉露出笑意,亦失哈也借機說道:“不如將那地方選為之前殿下您看那地方?”
亦失哈說的,是當初他們北時所經過的前金隆安府遺址。
隆安府遺址距離三萬衛有三百裡,足夠朱高煦在靖難之役開始後做出反應,而且在那裡修建千戶所,也可以利用隆安府遺址的一些石磚,省去了許多麻煩。
這麼一想,朱高煦也對亦失哈說道:“這樣,你這次回去帶著吳明去,擢升他為千戶官,開春之後讓他帶一千戶兵馬和三千女真民夫去前金的隆安建城,那城池就稱呼為長春吧。”
為了方便自己記憶,朱高煦提前四百多年將長春這個城市名字搬到了明初。
這種小事,孟章與亦失哈也沒有什麼意見,皆點頭應下。
瞧著這件事情弄完,朱高煦這才繼續說道:“好了,這事情不難辦,還是先說說吉林等城的情況吧。”
“是……”亦失哈應下,緊接著口述起了吉林等城的情況。
“今歲殿下您北征過後帶回大量畜力,雖說已經是九月,但趕在入冬前,下麵的人還是調教著它們開墾了不少荒地,故而今年的荒地比原先預計的要多,開墾三十二萬六千餘畝。”
“算此前的熟田,眼下渤海四座城池已然有六十七萬五千餘畝耕田,今年收獲糧食的耕田亦有三十五萬餘畝,收成稻米兩萬七千餘石,豆料六萬四千餘石,粟、麥等糧食十五萬二千餘石。”
“若是按照當下您所定的成人每年五石,軍馬每年六石來測算,今歲所產出糧食,大概能自給五萬六千餘口人,軍馬一萬六千餘匹。”
亦失哈帶來了好消息,那就是吉林城已經能自給自足五萬六千多人的口糧了。
孟章臉露出笑臉,看向了自家殿下,卻不想朱高煦沉著應對:“眼下王府麾下有軍民幾何?”
回答他的問題,對於亦失哈來說已經是駕輕就熟,他已然有了腹稿,因此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這幾個月經過弗達哈,吉林與安東兩座城池各自招撫了不少女真人。”
“如今渤海四城,有軍九千人,有預備役四百九十六人,有民八萬八千九百二十七人,近五萬四千口為歸化的女真人。”
亦失哈一邊說,一邊忐忑的看著朱高煦的表情。
朱高煦聽後,倒是沒有著急做出什麼反應,而是繼續道:“如此說來,若是秋收能收獲四十五萬石糧,那我們便能完全自給自足了。”
“理論是這樣,不過我們的牧群太多了。”亦失哈不免頭疼道:
“眼下吉林城的耕牛馬匹之數,已然達到了三萬餘頭牛,五萬餘匹馬的牧群數額。”
“正因牧群太大,因此奴婢在個月楊善人來時,便將吉林城中的八萬餘隻羊群的半數販賣與他,換得了一萬貫錢。”
毛皮生意遇冷,朱高煦曾經讓亦失哈自己尋些財路,因此他便趁著這次繳獲大量羊群,特意販賣了一半。
這麼一來,不僅為吉林城減輕了負擔,也添加了收入。
一萬貫看似不多,但足夠支付一千餘名將士的錢餉了。
“王府之中,眼下還有多少貫錢,來年錢餉可能籌齊?”
朱高煦詢問他關心的事情,亦失哈對於這個問題也慎重回答道:“眼下楊善人的毛皮還未徹底販賣乾淨,今年雖然買了一些人參、鹿茸等藥材,但算牧群和鹽引,也不過隻為王府帶來了兩萬六千餘貫。”
“王府來年開春後便有一萬兵卒,算武官們的錢餉,王府得拿出至少十一萬貫才行。”
“當下加楊善人給出的錢糧,還有朝廷明年開春給撥發的銅錢,如今起碼還有四萬貫的缺口。”
四萬貫的缺口可不算小,便是朱高煦也得憂心。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還隻是軍餉之中的錢餉,比之這個,占比更重的還有糧餉。
“糧餉約二十六萬石,另外每頭耕牛挽馬一年下來起碼三石豆料,除去五萬匹馬中挑選出來的七千餘匹軍馬,剩下的耕牛挽馬,每年至少需要二十萬石豆料。”
“若是不依靠遼東都司而自給自足,那吉林城得在現在的情況下,歲產出不少於二十五萬石豆料,八十萬石糧食和工匠兵卒等錢餉俸祿十四萬貫。”
亦失哈將吉林城維持現狀下自給自足的所需一一說出,說的朱高煦頭疼。
他緩了緩後,略微折色後才發現,吉林城也走到了每歲支出折色近五十萬貫的一方勢力。
每年支出近五十萬貫,這是什麼概念?
要知道除了大明與帖木兒、奧斯曼、神聖羅馬這樣的國家外,諸如英格蘭、朝鮮、葡萄牙等這些國家,國家年收入折算過後,也不過就是二三百萬貫的財政收入罷了。
渤海不到九萬軍民的花銷,都快趕英格蘭四分之一的財政收入了,而渤海的人口隻有英格蘭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這樣的財政壓力,朱高煦隻是聽聽都覺得難受。
他發展的越快,對大明的依賴程度就越深。
麵對這樣的財政壓力,如果不是老朱很有可能會在明年五月份薨逝,朱高煦甚至有一種自己可以停一停腳步,好好搞搞農業經濟的想法。
現在的他,算是知道為什麼要搞百萬裁軍了。
不停下軍備腳步,根本就沒有餘力發展經濟。
隻是可惜,他已經沒有時間來發展經濟了,如果硬要說有,也隻有明年一年的時間了。
“依伱之見,按照個月的開墾情況,明年渤海四城能不能突破百萬畝耕地?”
朱高煦扶額詢問亦失哈,顯然這巨大的財政壓力讓他心情沉重。
“應該沒有問題。”亦失哈不假思索的給出答案,畢竟渤海四城幾乎人手一頭耕牛和一匹挽馬,除去農忙和收割的繁忙日子,他們可以騰出五個月的時間來在夏秋兩季開墾荒田。
七萬餘頭牛馬的畜力,五個月深墾五十幾萬畝地都不在話下,突破百萬畝並不困難。
“那就好……”朱高煦頷首,沒人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而他也不能與旁人說。
“殿下,其實我們可以不用那麼著急,畢竟這次調撥的兩個千戶前來後,朝廷能解決十七萬石的軍餉,隻要熬過明年,等到後年秋收就能自給自足了。”
亦失哈安慰著朱高煦,但他這話在朱高煦耳中卻不是安慰。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隻需要熬到後年秋收就可以實現自給自足,可問題是他哪來的時間熬到後年秋收。
明年老朱就會駕崩,朱允炆那小子就會登台唱戲,開始削藩。
等到後年,朱高煦連秋收都有可能見不到,就得響應自家老爹的靖難之役。
他真的等著秋收,那秋收沒多久,關外就要被積雪掩埋道路了,自己無法帶兵南下,隻能讓朱棣一個人麵對圍剿了。
等他能帶兵南下的時候,已經是建文二年的四月了。
從建文元年七月開始,到建文二年四月,朱棣會經曆滹沱河之戰、奇襲大寧、北平保衛戰、鄭村壩之戰、白溝河之戰等大戰。
這其中,如果白溝河之戰沒有自己的身影,那瞿能父子恐怕真的會把朱棣的腦袋給摘了。
也就是說,朱高煦想在渤海苟幾個月都不可能,他必須趕在建文元年的七月到九月這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入主遼東。
他要是做不到,那等大雪融化的時候,那他也不用參加靖難了,直接投降算了,而曆史的“靖難之役”,恐怕也要變成“建文平叛”了。
想要正常參加靖難之役,朱高煦得弄出足夠多的糧食才行。
按照剛才亦失哈所說,自己如果想要順利參加靖難之役,起碼要保障吉林城的糧食可以吃兩年才行。
“現在我們府庫之中還有多少糧食。”
朱高煦低垂眼簾詢問亦失哈,亦失哈也不假思索道:“算楊善人送來的糧食,足夠吃到來年八月,也就是還夠吃十個月。”
“十個月……”朱高煦呢喃著,沉吟許久後眼神閃過一絲糾結,似乎已經知道了該如何做,才能保障自己能及時參與靖難之役。,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