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輕快的銅鼓聲在象背響起,左右的兩名象兵也左右各持四尺餘的鐵質標槍,做足了準備。
在雙方距離不到五十步的時候,象兵在前開始衝鋒,麓川的步卒們則是結陣,持長矛為象兵左右做足掩護。
當三十步的距離來到,瞿能與瞿鬱、瞿陶所率百餘騎兵依舊麵不改色的衝鋒,沐春則是將後方四百騎兵一分為二,往左右繞後,同時張弓搭箭,開始射殺麓川兵卒。
“嘶吼!!”
戰象的嘶吼聲讓瞿能所部馬匹皆慌亂,然而不等馬匹退卻,瞿能與瞿鬱、瞿陶三人紛紛站在馬鐙之,張弓搭箭之餘,二百斤的騎弓隻是在幾個呼吸間便射出四五支箭矢。
強弓硬箭射中排頭那三頭戰象的前腿兩膝間,戰象哀嚎著撲倒在地,不停哀嚎,麵的象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戰象甩落。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是幾支硬箭射來,身穿銅鐵甲的七八名象兵被瞿能父子三人射殺。
瞿能勇猛,雙腿夾緊馬腹,引得戰馬吃痛發狂,往前衝鋒。
不待左右麓川步卒前阻攔,他縱馬來到跌倒的戰象前,拔出沉重的鐵槍便往戰象眼眶紮去。
“嘶吼!!”
戰象死前那淒厲的嚎叫聲,讓四周的麓川步卒無不膽寒。
趁他們的注意被瞿能吸引,沐春已經率四百名騎兵來到麓川兵馬左右兩翼,趁勢發起突擊。
“殺!!”
“投標槍,擋住他們!”
思孟在戰象背,眼看瞿能手起槍落結束一頭戰象性命,不待反應又看到沐春準備突陣,一時間居然有些手忙腳亂。
數百標槍被投擲,沐春一手持盾,一手持長槍。
他揮槍打飛一些標槍,可更多標槍朝他飛來。
舉盾間,手臂吃痛,仔細一看,那盾牌卻已經被紮穿了兩個窟窿,標槍被他的臂鎧所擋。
“殺!!”
“彆怕,馬不敢撞過來!”
扛過了第一波的標槍,沐春就知道自己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他丟下盾牌,一手抓韁繩,一手抓長槍衝殺而去,麓川軍陣中也有將領安撫軍心,握緊了手中抵在土中的長槍。
“射!”
沐川左右,二百餘騎兵之中有人持弓箭,有人持長槍。
待衝殺到陣前,持弓箭的騎兵開始麵突射箭,為前方衝陣的沐春開辟出一個破綻。
借助破綻,沐春親自衝陣,在左右掩護下打開朝他刺來的長槍,一口氣鑿入麓川軍陣之中。
這一刻,沐春仿佛來到了數年前的定邊之役。
當時,他父親也是這樣派破開麓川左右兩翼,而後麓川兵卒就開始了潰敗。
當時的那種場景,眼下理應出現!
“殺!!”
沐春胸中憑空生出力氣,持長槍來回刺敵,任由箭矢往他身招呼,並不畏懼。
同時,刺死戰象的瞿能遭到了思孟所派的兩頭戰象襲擊。
他的戰馬被戰象頂倒在地,他倒是及時翻身逃脫,轉身便投出長槍狠狠刺入戰象皮膚褶皺中。
戰象吃痛哀嚎,將他心愛的戰馬活生生踩死。
聽著戰馬嘶鳴,瞿能取腰間強弓硬箭,便要射殺那戰象背的象兵。
不待他動手,那頭戰象雙膝中箭栽倒,卻是瞿鬱、瞿陶兩兄弟及時射箭,為瞿能創造了機會。
瞿能丟下強弓硬箭,拔刀便跳了戰象背部,同時抓住了朝他刺來的長槍。
他單手抓穩長槍,將那象兵拉倒的同時抬手一刀,鬥大頭顱飛落。
另外兩名象兵見此情況驚恐,拔刀試圖與瞿能拚殺,卻被瞿能一刀劈飛手中短兵,下一秒便被割了喉嚨。
三人莫難擋,又有一象斃命戰場。
這時,隨瞿能父子殺來的明軍騎兵開始從馬背拿出陶罐,摔向戰象的同時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火把投出。
隻是瞬間,幾頭正欲進攻的戰象渾身著火,開始嘶鳴著亂撞,三千人的軍陣被撞得七零八落。
麵對這樣內部象兵自亂陣腳,還有明軍精騎反複突陣的局麵,思孟無法穩住大軍陣腳,大量步卒開始因為無法抵擋而且戰且退。
在各部撤退不一的路,沐春與撤出象群的瞿能彙合,戰後還有四百餘騎的明軍開始在沐春指揮下來回突陣。
仗著胯下秦馬高大速快,他將撤退路的各部分割,利用騎射來突陣殺敵。
這樣的一幕,看得麓川大軍士氣跌落,刀乾孟的臉色也異常難看。
當思孟敗退回陣的時候,刀乾孟雖然沒有責罰他,但誰都知道思孟已經丟失了自己在刀乾孟心中的信任。
“城外築營,修建羊角牆、塹壕……”
看著己方士氣跌落,刀乾孟不想陣前痛罵將領來再次打擊士氣,而是選擇在城外建造營壘,依托城牆來與沐春打消耗戰和持久戰。
很快,麓川大軍開始砍伐關外的樹木來修建營壘,而沐春則是帶人割了戰死的麓川兵卒首級,以築京觀來進一步打擊麓川士氣。
“痛快!”
“殺敵四百二十七人,我們這邊才死傷二十九人,真痛快!”
戰後三個時辰,借助大漲的士氣,沐春指揮大軍修築營壘。
帥帳內,軍中許多將領也在得知敵我死傷後大呼痛快。
明軍告捷,斬首四百餘級,大大打擊了麓川士氣。
然而,以刀乾孟的兵力,損失區區數百人,全然不足為道。
因此沐春很是冷靜,他坐在主位看著手下將領送來的死傷文冊,略皺眉頭道:“這刀乾孟倒是比思倫法領兵得當,死了二三成人,各部夷兵居然還能且戰且退的撤退回營,比當年定邊之戰時長進了許多。”
“確實!”作為多次與麓川作戰的將領,五十八歲的老將何福沉著附和沐春,並繼而說道:“這刀乾孟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麾下兵馬眾多、聲勢浩大,又有許多土酋支持,糧草可以就地征收。”
“如果我們不能速戰速決,而是拖下去,此消彼長下,局勢將不堪設想。”
何福與沐英鎮守雲南十餘載,他的話還是很能服眾的,即便今日父子三人同殺四頭戰象的瞿能父子,也沒有提出任何反駁的意見。
麓川說到底是一個城邦國家,其勢力範圍囊括了猛蓬、猛養、猛定等十一轄地,勢力範圍包括了後世的緬甸中部、北部和東北部地區,以及大約三分之一的雲南。
在這是一個土酋治下,有近二百萬人口為刀乾孟提供物資和人力物力。
緬中平原和隴川河穀的糧食可以源源不斷的運送到爨宋關,而反觀明軍,從昆明到爨宋關這一路的道路僅到永昌能算寬闊。
一旦走出永昌,那接下來的一百五十裡路都是崎嶇難走的五尺道。
況且,大明在滇西北的屯田才大力進行了不到五年,僅憑永昌、大理、麗江、蒙化等府縣衛所就想供應三萬大軍的糧草,這顯然不太現實。
麵對這樣的情況,沐春也沉著道:“魏國公已經在雲南境內調度了二十七萬石糧草,眼下正從昆明運來。”
“此外,大理、永昌等衛也運來了三萬六千餘石軍糧,兩者相加,足以支撐大軍鏖戰七個月。”
“眼下的難關在於,我軍客軍作戰,不熟悉高黎貢山與哀牢山地形,很容易被刀乾孟襲擊後方糧道,因此必須速戰速決。”
沐春給出自己的意見,但老成的顧成也作揖道:“恐怕刀乾孟不會給我們速戰速決的機會。”
“確實……”何福皺眉擔心:“此役與定邊之戰不同,此次我方主攻,敵軍主守,而且還是客場駐守,可以就地征糧。”
“加之爨宋關倚靠高黎貢山,又緊鄰大盈江,可以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要強攻,恐怕會死傷不少弟兄。”
雲南地形多山,並且是多高山,多瘴氣與密林,而爨宋關又可以借助哀牢山和高黎貢山的地形固守,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刀乾孟那邊。
當年的蒙古人雖然已經橫掃南北,但依舊在哀牢山麵前撞得頭破血流。
儘管他們也曾橫掃天下,曾鐵騎遠逐漠北,將那縱橫天下的蒙古人打得惶惶如喪家之犬,遠遁大漠,可麵對哀牢山和高黎貢山,他們依舊有些忐忑。
隻是麵對這樣諸將皆有顧慮的局麵,沐春卻站出來,擲地有聲道:“今深入寇境,與之相持,勝則必生,敗則必死,吾輩受主深恩,報德成功正在今日,吾與若等約,有功者必賞,退衄者必斬!”
他字字如鐵,正氣凜然,讓原本還在因為何福、顧成等人言論而擔心的許多指揮使紛紛振作。
這一時候,一道身影站了出來,吸引了眾人目光。
“末將金齒衛指揮使王兆有事啟稟!”
一個身材五尺三四寸的梭黑將領站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兩個同樣梭黑的指揮僉事。
其中一人,雖然皮膚梭黑許多,但如果朱高煦在這裡,應該能認出他的身份。
“說吧。”沐春開口準許,他記得王兆這個人,當初刀乾孟派人追捕思倫法,是這個人帶兵擋在了水眼關,並派人護送思倫法去尋的自己。
“末將久在金齒,知道一條可以翻越高黎貢山的小路,可走數千步卒!”
“果真?”王兆的話讓沐春眼前一亮,進而質問。
“末將願立軍令狀!”王兆不假思索的回答,讓人確信他所言非虛。
瞿能聞言,當即對沐春作揖:“西平侯,末將願意遣犬子與王指揮使共同前往那小道一探事實!”
“好!”聽到瞿能的話,沐春也將目光放到了瞿鬱身:“瞿大指揮使,可敢帶三百人隨王指揮使前往探路?”
“有何不敢!”瞿鬱走出來作揖接下軍令,見狀的沐春也下令讓瞿鬱與王兆各率三百人前往高黎貢山探路。
這兩天手已經開始消腫了,等消腫的差不多,應該也就可以恢複兩更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