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冷哼聲在隴川城內響起,坐鎮此處的沐春正在閱覽手中的書信,一旁的顧成、何福等人則是等待他開口。
陳懋一臉絕望的離去,朱棣也口中嘖嘖,似乎為陳懋的遭遇感歎。
如果不是顧忌傅正三兄弟在雲南各衛指揮所的舊部,他恐怕早就把這三兄弟給處死了。
沐春臉色不好看,畢竟在他看來,刀乾孟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幾個月就能平定的貨色。
陳懋以為他說對了,因此朱高煦就會誇讚他,可朱高煦卻不緊不慢道:
“老和尚,你來的正好……”
沐春與傅友德交好,可他也知道如今是朝廷危難時機,西南戰事推遲越久,對朝廷就越不利。
麵對這些如監獄的牆壁,他隻能長歎一聲:“文英兄,你這城池修建的好,隻是全被用來對付自己人了……”
陳懋也愁容滿麵,他這幾個月被朱高煦使喚不輕,動輒就讓他帶著幾十個人跑幾百裡送信,脾氣都被磨光了。
後軍由王義擔任主將,房寬、陳昶為副將。
朱高煦接過牙牌:“辛苦了,你可以好好休息半個月了。”
隻是當他吃完看向窗外,所能看到的除了那又大又白的雲彩外,便隻有高高的牆壁。
“要是有人要走,那也不用擔心,公平些,叫他來打贏我就行。”
這六萬機動兵力,是他取勝的關鍵。
“那怎麼得行,我在山頭的時候,我家裡人就這樣喊我吃莽的。”
“魏國公,吃莽了!”
“閉嘴出去,我吃完再叫你。”
徐輝祖趕走了說話複雜的西奈莫,然後才擺上飯菜吃了起來。
不過這時,這些窗戶成為了徐輝祖一言一行暴露在陽光下的致命設計。
李景隆也清楚朱棣的意圖,不過他還是接過了這兩處地方,並加固了當地城牆,重新修建了月漾橋等重要的橋梁,讓這些橋梁可以應對十數萬大軍北上。
“要的就是他調兵回防。”朱高煦不緊不慢道:
“你覺得他會回防何處?”
不過隻要拿下了登、萊,大部分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在這樣的局麵下,唯有西南的麓川依舊在跳梁,而無法誅滅它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一些人的從中阻撓。
隻是就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朱棣卻收到了朱高煦的來信。
“嗯……”朱高煦頷首,陳懋卻在聽到他的確認後驚訝道:
“可我軍有數萬眾,還有數萬匹馬,這麼多東西能運往登州嗎?”
它的建城藍圖,可以在《武經總要》、《守城錄》中找到,並融合了明軍用生命換來的經驗教訓。
拖著一身疲憊,陳懋走上城牆馬道,畢恭畢敬的將手中牙牌遞給了朱高煦。
朱允炆自然求之不得,想也沒想就接受了坤帖木兒的示好。
隻是這三人,當下正在處理金齒衛的叛亂,根本無力抽身。
如果一開始他就起兵的話,現在說不定已經飲馬長江了。
沐春是很欣賞朱高煦,可不代表他會為了這一點欣賞而坐視他叛亂而不理。
不算王義所部五萬人,朱高煦手中可動用的兵馬數量依舊八萬一千二百人。
朱高煦的這句話說完後不久,陳懋自己就被朱高煦單手舉在了半空中。
他依托拒馬河、白洋澱、五宮澱、三角澱、衛河來構築了第一重防禦工事。
“俺要白溝河的詳細消息!”
陳懋的話還沒說完,朱棣便拉開了話題,顯然即便是他這個當爹的,也不敢輕易教訓朱高煦了。
城裡的居民很少,隻有少量將領的親眷可以居住其中,並且所有城門都派兵駐守,早上定時開城,晚上定時關閉。
他走在隻有五尺寬的巷道中,四周巷子的牆壁很高,足有一丈五六尺,就好像一個個瞭望台。
沐春公然質疑起王兆父子三人的平叛速度,但這也十分正常。
朱棣裹挾了雄縣和莫州的百姓北上,隻留下了兩座低矮的空城給南軍,因為城牆的問題,朱棣並不準備守住這兩處地方,而是放給了李景隆。
“對了,老和尚你來作甚?”
“殿下但說無妨。”
因此在上位後,他立馬給大明寫了國書,內容無非就是表達東察合台汗國對大明的尊敬,但意圖則是希望日後大明可以幫助他收複中亞的失地,擊敗帖木兒。
時間在一點點拖著,但眼下卻無人關注大明,隻因大明的四周各國幾乎都在遭遇動蕩。
昆明,作為在後世被譽為春城的地方,這一時期的它並不像一座城池,反倒更像是堡壘。
燕王府承運殿內,聽著火爐中木柴燃燒的‘劈啪’聲,朱棣拿著手中的書信,疑惑的看著負責送信的陳懋。
這樣的強化不僅存在燕軍,渤海軍那邊朱高煦也沒有閒著。
在城中,哪怕是沐春的弟弟沐晟,也需要老老實實的接受每條街巷所設木柵兵卒的盤問,不厭其煩的掏出牙牌解釋自己身份。
“哼!”
“你彆說話……”
“唉……”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朱棣隻能擺擺手:“你去休息吧。”
吃著飯,徐輝祖的心思都在北邊,他想起了自己那幾個外甥,尤其是朱高煦。
這樣的安全,放在平日裡很好,但若是放在某些時候就不行了,例如眼下……
現在聽到朱高煦的安排,他連腦子都懶得動,直接照辦就是。
女真八衛經過補充,重新恢複到了兩萬四千人,神機營也回到了九千人,騎兵則是經過整編後達到六千二百人,金州的渤海海軍則是在楊展的節製訓練中,漸漸增加到了五千人。
沐春繼任後,他延續了自家父親的觀點,讓整個雲南都司都處於高度軍事化中,這也是雲南都司戰鬥力能一直保持的原因。
“自然是德州和東昌!”陳懋不假思索的說出運河路上的兩座重城,因為這兩座重城有轉為保障運河而修建的水次倉。
關外開始下雪,可朱高煦卻站在廣寧城頭,眺望南邊的渤海。
“殿下說,若是旁人要我們跟去,便叫那旁人在殿下手中走幾招,贏了便可,燕王殿……”
在二人對話不久後,姚廣孝派出了自己手下的僧人,而負責傳信的陳懋也在幾日奔波後返回了廣寧。
朝鮮陷入王子內亂,安南麵臨權臣奪位,烏斯藏與世無爭,北元汗位易主,好不容易回到忽必烈這一係的汗位,再度被阿裡不哥係奪走,坤帖木兒被立為蒙古汗王。
徐輝祖雖然是魏國公,但他在雲南並沒有什麼嫡係,唯一能算得上嫡係的,恐怕就是永昌、金齒的王兆、王瑄、王魁父子三人了。
“陳懋,你要不還是與俺乾吧,老二那小子太浪費你的才能了。”
左軍由朱能擔任主將,朱榮、李浚為副將。
可即便如此朱棣依舊被何福和盛庸擋在東昌,隻能繼續打,一路南下,一路摧毀南軍編製。
“……”陳懋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向朱棣,朱棣也忽然想起了當初他就是不聽老二的話,這才導致了眼下的被動起兵。
朱棣放棄了涿州、固安、永清等低矮的城池,將百姓遷往了北平東邊的永平。
沐春想到了自己染上瘴氣後,王瑄對自己的救治,最後還是選擇忽略他。
“南軍的消息都打探到了。”姚廣孝語氣平淡的說出了至關重要的消息,並從袖中拿出了一份信紙。
在屋頂與牆上,時不時會有一些兵卒伸出腦袋來提看來人,眼看來人熟悉後,便又撤回腦袋。
“殿下,消息都送到了。”
書房裡,徐輝祖看著眼前這十八九歲的少年人,不由得埋怨起來。
不提自家姐夫,單說自家那個外甥就不是好解決的人物。
皮膚黝黑的兵卒打開了一處院子那高大的院門,口中說著不同於官話的方言。
在這層工事下,燕軍由北南下的道路儘數被限製住,若要強攻也隻有白溝河、雄縣兩處可以進攻。
朱棣喃喃自語,最後將目光投向了姚廣孝:“老和尚,俺需要你的僧人為俺打探些消息。”
朱棣能南下的前提,是他在鄭村壩、白溝河、德州幾場戰事中徹底摧毀了李景隆在河北和德州這個運河重城的布置,然後才得以南下。
“唉……”聽著西奈莫那混合少民語言用詞的官話,徐輝祖有些頭疼。
相較於雲南的複雜局麵,北邊的局麵就顯得十分明朗了。
朱高煦也接收了三萬多百姓安置在寧遠,戰事雖未打響,可火藥味卻已經在北平上空蔓延。
到了後來,連盛庸這種練兵能手都拉不出可戰之兵,陳瑄才最終決定投降朱棣,幫他渡過長江。
麵對李景隆這種四平八穩的人,朱高煦也有辦法擊敗他,但他沒有那種必要。
他要的是最快結束靖難,降低大明國力因為內戰而帶來的創傷,因此現在的他想要做的,是趁著南軍戰兵在北的機會迅速穿插南下,渡過長江,直搗黃龍!
想到此處,他沒有繼續向陳懋解釋,隻是伸出手接住不少雪花:
“瑞雪兆豐年,這戰事拖不了太久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