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那地方要比江南和北平高,去了之後得注意飲食,不要吃高油高鹽的東西。”
朱高熾還在忐忑不安,朱高煦卻一直與張氏交代著,張氏也將這些話全部記下。
他那話朱高熾聽得火大,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可憐巴巴的看著張氏,希望她少記些。
“一份好的食譜,能讓人多活好幾年。”
話題最後,朱高煦以這句話作為結尾,而朱棣聞言也想到了自己前麵那三個弟兄,不由咳嗽道:
“王彥,日後俺的膳食就按照俺爹的來做,不過鯽魚不能少。”
“奴婢領命。”王彥應下,朱棣也開始拿起筷子為徐氏夾菜,同時對朱高煦說道:“老二,還有什麼養生之道都說出來,就當茶餘飯後的話題了。”
“是……”朱高煦點頭,剛想開口卻見四周的藩王都在看著這邊,似乎已經將剛才的話聽了進去。
“其實這個人的壽數,大概是可以推算出來的,例如長輩正常去世的年紀,以及長輩容易患上什麼病症之類的,其實都有可能在後代身上呈現。”
“不過這個機率也不是絕對,例如娶妻生子就會影響到。”
朱高煦說著,朱棣卻不信道:“你這話,俺怎麼覺得神神叨叨的。”
他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壓低聲音道:“你大伯、二伯、三伯可都走在你爺爺前麵呢。”
“他們也不是正常去世的啊。”朱高煦哭笑不得,朱棣也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其它諸藩倒也沒深想,畢竟朱標、朱樉、朱棡的死因大家都知道。
朱標死於背癰,朱樉被毒死,朱棡則是抑鬱而死,三個都不是正常死亡。
這麼一想,朱棣便放心了不少:“按照你這麼說,俺隻要不生病,起碼能和高皇帝活到一個歲數?”
“應該是吧。”朱高煦心虛回答,因為他現在也不知道朱棣能活多久。
曆史上朱棣活了六十五,可隨著自己的插手,朱棣沒有在靖難之役中耗費四年精力,而且政見上也沒有人阻礙他,因此朱高煦還真不好說他能活多少。
原本是六十五,現在恐怕是保底六十五。
朱高煦壓根不擔心朱棣能活多久,他現在是擔心自己活不過朱棣。
“那要是這麼說,我起碼也能活六十。”朱高熾樂嗬嗬的開口。
“好了,彆把這事情當真,高煦這也隻是經驗所得罷了。”
徐皇後打斷了眾人的遐想,伸出筷子為朱棣夾了幾塊鯽魚肉,眾人見狀也紛紛討論起了其它的話題。
待時間來到正午,正旦家宴結束之後,朱高煦也帶著郭琰返回了東宮。
隻是才入了東宮,便聽到了朱瞻壑那嚎啕的哭聲,郭琰聞聲連忙快走進了春和殿,隨後見到了手忙腳亂哄孩子的亦失哈等人。
“交給我來抱吧。”
看著朱瞻壑哭鬨,郭琰隻能從亦失哈手裡接過了朱瞻壑,哄了哄後便聲音漸漸變小了起來。
抱著孩子,郭琰對跟上來的朱高煦歉意道:“這孩子吵鬨,我帶他回前寢宮,殿下您在這裡處理政務吧。”
“好,需要了就叫我。”朱高煦倒沒有矯情,畢竟他的第一身份是太子,隨後才是郭琰的夫君,朱瞻壑的父親。
如果為了家人而怠慢國事,那他也不會想著造反。
“臣妾告退。”
見朱高煦應下,郭琰抱著朱瞻壑,帶著女官們離開了春和殿。
瞧著她們離去,朱高煦這才走向了自己的位置,亦失哈也連忙跟了上來。
“殿下,安南那邊楊展、傅讓他們傳來了奏疏,現在安南八成以上的地方都在朝廷手裡,剩下兩成分彆掌握在胡氏父子和陳季擴、簡定手中。”
“太原、海陽等地都出現了民亂,不過很快被鎮壓了,西廠還沒刺探出情報,但大體來看應該就是陳季擴和簡定搞的事情。”
亦失哈彙報結束,朱高煦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安南不是那麼好吃的,這我早有準備,欽州的三千胥吏都抵達安南了嗎?”
靠在椅子上,朱高煦示意亦失哈坐下答話,亦失哈便坐在三步外回答了朱高煦的問題。
“都已經抵達安南,並且接受了紅河以北的府衙、縣衙,開始齊民編戶,丈量土地並散布均分田地的消息了。”
“就當地的情況來看,紅河以北的百姓恐怕連戰前的一半都沒有。”
戰爭無疑是消亡人口的最好辦法,不過朱高煦也沒想到紅河以北的八十萬百姓會消亡大半。
“沐春和傅讓在乾嘛?”
得知紅河以北的情況後,朱高煦也不擔心遷徙人口,均分田地的政策。
陳季擴和簡定不可能推翻安南豪強富戶在地方上的權利,因此均分田地無疑是激起安南百姓與這群豪強富戶矛盾的最佳辦法。
現在明軍還能以圍剿胡氏父子的名頭留在安南,所以朱高煦不希望沐春和傅讓犯傻。
“得了朝廷的旨意後,他們便主力在清剿長山的車蠻,鎮壓當地的叛亂,用車蠻的人頭偽裝為胡氏兵馬,以此讓陳季擴和簡定無話可說。”
“不過陳季擴和簡定似乎不耐煩了。”亦失哈說著,朱高煦也詢問道:“那陳季擴冒充陳氏宗室的消息放出去了沒有?”
“放出去了。”亦失哈點頭:“正因流言遍地,陳季擴和簡定才會耐不住性子,臘月間三次向黔國公他們討要南邊六路的疆土。”
“想得倒挺好。”朱高煦輕笑,心裡也總算了解為什麼簡定和陳季擴會失敗了。
說白了就是根本摸不清楚自己的優勢,如果他們像黎利一樣去長山打遊擊,那自己還會有些頭疼,可現在他們占據了紅河三角洲平原較為富裕的中下遊三十個縣,這完全就是在自尋死路。
“他們應該開始募兵了吧?”朱高煦詢問,亦失哈也點點了點頭:
“過去一個月募兵三萬,還招募了五萬民勇守城,不過他們的錢糧不足,想來一旦到無以為繼的時候,必然會對我軍出手。”
“那就等著他們出手,先平了他們,再平滅胡氏父子。”
朱高煦給出了自己的回答,隨後便對亦失哈繼續詢問:“蹇義最近在乾什麼?”
他提起了蹇義,那個被廟堂群臣認為下放四川的“可憐人”。
“去了四川之後倒是沒有做出什麼事情,隻是四處走訪,巡視治下州、府。”
“他還給東宮上了奏疏,就在您的案上。”
亦失哈作揖回答,朱高煦也在桌上找了找,不多時便見到了蹇義的奏疏。
他打開看了看,其中內容無非就是蹇義所寫的四川情況。
其中,蹇義提到了自己的家鄉巴縣。
他先是肯定了四川人口稀少,但就他家鄉巴縣的情況來看,男丁數量肯定比十八年前他走出四川的時候多了許多。
就他的估計,巴縣的人口應該在過去十八年裡增長了三成不止。
如果把這個比例放到整個四川,也就是說整個四川起碼增加了四十萬百姓,算上靖難之役以來遷徙進入四川的百姓,恐怕現在不低於二百萬,而四川的《黃冊》上隻記載了一百六十七萬七千餘口。
至於耕地,就巴縣情況來說,也差不多增加了兩到三成之間,四川耕地應該不止《魚鱗圖冊》上的一千餘八十萬畝。
“和我估計的差不多。”
合上奏疏,朱高煦看向亦失哈並詢問:“這份奏疏是直達東宮,還是經過了六部?”
“直達”亦失哈不假思索的回答:“蹇布政使派自己的親信,親自從四川送來京城的,沒有經過六部任何一人。”
“倒是沒選錯人。”朱高煦頷首,然後分析了一下蹇義給出的情報。
如果四川人口真的有二百萬,那最少需要外調五千胥吏才能掌握基層,如果要將其作為試點,恐怕還需要更多。
“現在山東的胥吏數量是多少?”
朱高煦抬頭詢問亦失哈,亦失哈聞言便起身在後方書架翻找了一陣,隨後才拿出一本山東的文冊翻開回答:“已經增加到八千二百餘名了”
“不過眼下山東的官學教習不足,可正月三十就要開學了,您看……”
亦失哈提起了山東官學開辦的事情,朱高煦也詢問道:“學子數量多少?”
“三十六萬七千四百二十七人,遠超我們的預估。”亦失哈給出的數額讓朱高煦頭疼,他忍不住扶額道:“還缺多少?”
“還有兩萬三千的缺額,少了這批教習,起碼有十三萬學子不能上學。”亦失哈苦著臉回答。
“沒辦法了,隻能調整年齡,讓十三歲以上的先入學。”
無法解決教學資源問題的朱高煦,隻能暫時想出這個辦法,同時對亦失哈交代道:
“讓山東布政使司告訴山東百姓,就說入學學子太多,隻能暫時滿足一部分。”
“今年沒排上的,等明年繼續排,總之朝廷一定會讓他們的孩子上學。”
“是”亦失哈點頭,將手中文冊塞回書架之中,同時開口道:
“看樣子隻有等明年年末遼東的學子畢業,然後才能在永樂五年滿足山東學子就學了。”
“不過殿下……”亦失哈臉上露出猶豫,可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詢問道:“朝廷需要那麼多讀書人嗎?”
“……”朱高煦沉默片刻,末了才回答道:
“至少就現在而言,朝廷需要……”,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