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上任的宋禮顯然沒有地域偏見,對於關外中學的報名之事,他十分上心,並在大朝會結束的第一時間找到了朱高煦稟告。
朱高煦翻看著各府的報名人數,微微頜首間也對宋禮安撫道:“這個數量已經不錯了,畢竟這還隻是關外。”
“倘若關內的新政各省也跟著執行,那五六年後的中學學子數量恐怕也不會低於五十萬,曆年畢業者不下十萬。”
“對於朝廷來說,早年用官學學子擔任胥吏是不得已的辦法。”
“如今官學學子數量已經飽和,那麼就得想辦法從數量提升為質量了。”
“殿下英明。”宋禮沒有拍馬屁,他是真的覺得朱高煦這個先滿足數量再提升質量的辦法很不錯。
至少就現在來看,凡是推行了新政的地區,不管是行政效率還是稅收數量都得到了提高,百姓生活也比之前滋潤了許多。
“今年的定額是四千萬石,雖然看上去很艱難,但隻要北方的北直隸三地新政推行成功,那四千萬石的定額還是很容易滿足的。”
朱高煦提起了增加定額的事情,這在他看來是必然的事情,而群臣也早已習慣了朝廷定額每隔兩年就會增加的情況。
在今早的大朝會上,戶部尚書郭資公布了大明去年的人口和耕地、財政情況。
七千六百餘萬口,五億八千餘萬畝,朝廷財政收入為田賦加軍屯五千二百萬石,以及各類稅收八百餘萬貫。
折色下來,朝廷財政收入接近三千萬貫,平均每個百姓貢獻四百文的稅收。
不過要是按照正常的糧食畝產和十稅一的稅收,那光憑土地上的糧食稅收,大明就應該到手七八千萬石,折色近三千萬貫。
當然,朱高煦並不打算按照這個方式把稅收收上來,而是認為要留給百姓一部分。
因為他很清楚,大明的官員胥吏並非沒有貪腐,隻是貪腐的事情沒有檢舉到他麵前罷了。
在他看來,每十畝能收一石糧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今年估計還是寅吃卯糧的一年,不過今年過後就好了。”
朱高煦瞥了一眼戶部送來的奏疏,心裡也不免想到了在孝陵裡麵躺著的老朱。
“爺爺啊,您看看,您攢的這些錢糧,孫兒到現在還沒用完呢……”
朱高煦有些得意,同時也不免想起了大手大腳的朱允炆。
得虧自己動作快,要不然朱允炆手快繼續給江南免兩年稅,自己就真的得抓破腦袋搞錢了。
“北直隸三地報名學子數量有多少,是否受到影響了?”
朱高煦詢問宋禮,宋禮聞言頷首道:“自然是受到了些影響,過去一年報名的學子數量隻有四十六萬,不足三地總人口的半成。”
“嗯……”朱高煦想了想,隨後才道:“對於不安排孩子上學的百姓,除非特彆貧困,不然罰其父兄。”
“若是特彆貧困,那便遷徙其前往關外或安南、貴州,發放耕田給他們。”
朱高煦很清楚當下新政推行中不會有很貧困的家庭,因為他去年入秋時才調了關外十四萬頭耕牛入關。
這些耕牛按照時間來算,應該已經到了百姓手中了。
如今朝廷又調了三百萬石前往三地作為開荒糧,每開荒一畝地可得糧一石。
也就是說,隻要肯賣力氣開荒,他們不僅能吃飽,還能得到屬於自己的耕地。
這樣的政策將會持續三年,而三年後這些百姓手中也有了自己的耕地,即便朝廷不發糧食,他們也會自行開荒。
若是河南與北直隸能複耕回兩宋時期的耕地數量,那北方的農業經濟也就自然而然上去了,之後隻要繼續加大煤礦、水泥、礦產等資源的開發,北方經濟即便無法與江南相比,但也不會比西南差到哪裡去。
如此一來,自己的計劃也算成功了一半。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擺了擺手示意宋禮退下。
待他離開後,朱高煦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這才命令亦失哈準備步輿。
半個時辰後,他出現在了乾清宮外,隔著老遠便聽到了朱瞻壑那刺耳的笑聲。
下了步輿,他披著狐裘走入宮門,在宮道上邊瞧見了打雪架的朱瞻基、朱瞻壑、朱瞻圻等人。
朱瞻基去雲南的時候才五六歲,如今已經十一歲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厚達半尺的雪,所以拉著朱瞻壑他們便打起了雪架。
瞧見突然出現的朱高煦,朱瞻基不知道的為什麼,被嚇得愣在了原地。
倒是朱瞻壑不斷往他身上扔雪球,但他一點都感受不到。
“小心彆感冒了,大侄子……”
路過朱瞻基身旁時,朱高煦伸出手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隨後便越過他走入了乾清宮內。
待朱高煦走遠,朱瞻基才反應過來,拿起地上的雪球,一個人追著朱瞻壑兩人打。
朱瞻圻因為母親是張奉儀的緣故,因此很少能看到朱高煦,一見到朱高煦便湊了上來:“爹……”
五歲的朱瞻圻抱住朱高煦小腿,朱高煦見狀輕笑蹲下:“在這裡與哥哥們好好玩,爹還有事情要做。”
朱高煦很忙,彆說朱瞻圻,就連朱瞻壑都很少能見到他。
由於擔心孩子們吵鬨到朱高煦,去年開始郭琰便禁止孩子們前去春和殿打擾朱高煦。
然而隨著朱棣成為甩手掌櫃,朱高煦許多時候基本都在春和殿處理,處理完便休息了,因此去年一年去後宮的次數不超過二十次,眾人能見到他的次數也極少。
見朱高煦要哄開自己,朱瞻圻便哼唧了起來,叫嚷著不願意撒手。
相比較他,朱瞻壑壓根沒往這邊看,畢竟他是朱高煦第一個孩子,所以受到的教育也比較多。
朱高煦對他的交代就是,男兒不要撒潑耍賴,無時無刻都要學會隱藏情緒,尤其是麵對敵人時。
對於喜愛軍事的朱瞻壑來說,這句話可是說到他心底去了。
在他看來,自家爺爺與父親就是不會哭鬨的大英雄,自己也要向他們學習。
因此朱瞻壑雖然才九歲,但他已經十分獨立了。
“好了,稍許準許你跟我去春和殿。”
見朱瞻圻哭鬨,朱高煦也無奈歎了口氣,給出承諾後便示意他撒手。
朱瞻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撒開了手,可腳步依舊跟著朱高煦往乾清宮走去。
“老二,伱是爹的跟屁蟲啊!”
朱瞻壑嘲笑著自家弟弟,一旁的朱瞻基也跟著嘲笑起來。
朱瞻圻“惡狠狠”瞪了兩人一眼,便屁顛屁顛的跟著朱高煦走入了乾清宮內。
不多時,兩小孩又在乾清宮前的廣場上玩鬨起來,而暖和的殿內則是已經有舞樂在表演。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朱高熾一邊看著舞樂,一邊大快朵頤的吃著眼前的肉菜,好不快樂。
自從他從雲南回到南京,已經被朱棣強迫吃了大半年的素菜,趁著過年這個好機會,他必須得放縱放縱。
“老大,少吃點,彆又胖回去了。”
“彆管我……”
見有人提醒自己,朱高熾看都沒看便回懟了一句,等他反應過來才看到笑臉盈盈的朱高煦。
“老二你來了?來來來,坐下一起吃。”
朱高熾示意朱高煦坐自己旁邊,朱高煦見狀則是搖搖頭,掃視了一圈乾清宮,隨後才疑惑道:“爹娘呢?”
“前幾日搬去坤寧宮了。”朱高熾一邊往嘴裡塞肉,一邊回答:
“爹本來想平平淡淡的過個正旦,不像往年那麼熱鬨,避免吵到娘親。”
“不過娘說正旦不止他們兩口氣要過,兒女也得過,所以還是得熱鬨點才行。”
“爹見娘這麼說,就帶著娘搬回坤寧宮了,等過完年幾天再搬回來。”
“反正他就在開場的時候漏了麵,走的時候還讓我告訴你,讓你主持好家宴。”
“這有什麼好主持的?”朱高煦聞言掃視了一圈,發現朱高熾忙著吃,朱高燧忙著看舞女,張氏、郭琰估計去坤寧宮照顧徐皇後了。
至於趙王妃則是害喜了,預計三月臨盆,此刻估計在趙王府內休養。
想到這裡,朱高煦正準備坐下和朱高熾吃飯,卻不想殿外的亦失哈快步走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一本奏疏,瞧見朱高煦後便遞上來,顯然是加急。
朱高煦打開一看,原本還算愉快的心情立馬不舒服了。
“怎麼了?”朱高熾察覺到他的變化,一邊吃著肉一邊詢問。
“上個月,齊王在廣州當街仗殺了三個百姓……”
朱高煦眸光陰沉,朱高熾聽到也嚇了一跳:“這……這你準備怎麼弄?”
“要不……還是給爹處理吧。”朱高熾擔心朱高煦弄得太狠,讓諸藩人人自危。
“不用。”朱高煦將奏疏遞回給亦失哈,對亦失哈吩咐道:
“傳我教令,奪齊王府護衛軍,僅留五百人,另外教令齊王禁足府中三年,不得出。”
“若有違,廢為庶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