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癸卯案終(1 / 2)

靖難攻略 北城二千 13259 字 9個月前

夜幕籠罩下的紫禁城,風雪交加。

夜空中雪花被大風刮起,跪在乾清門前的數十位勳臣麵對狂風暴雪,似乎也感受到了寒意。

許多人的肩頭堆積著積雪,一動不動,就連發須上也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常年的酒色掏空了不少人身體,曾經可上山捉虎,下水擒龍的他們,此刻在風雪下瑟瑟發抖。

儘管寒冷和風雪對他們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沒有人敢挪動身體。

不多時,乾清門外的廣場又走來一批武官,而這次則是以朱能、李彬等人為首的燕府派。

他們見到王義等人情況,朱能與李彬等人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跪在了乾清門前。

一時間,許多被圈禁起來的公侯伯府皆放開,旨意不斷傳達,他們的家產被查抄,本人也被兵卒看押送往了返回家鄉的馬車或火車。

興許是被她的話給提醒了,朱高煦在一刻鐘後最終開口:“叫朱能和王義、陳昶進來。”

“經戶部統計,能收入國庫的金銀銅錢大概價值兩千萬兩,另外還有六百多萬貫寶鈔。”

“你們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對待你們,才能讓你們回心轉意,回到那個意氣風發的時候!”

“你讓胡綸和劉勉多關注,科舉的事情不能出現什麼差錯。”

現在用北直隸、河南、南直隸百姓買田的錢去扶持西北和西南的百姓,這更有利於地方均衡發展。

其中近十萬被發配鶴城、海喇兒城,剩餘都被發配到了哈密、沙州、瓜州、肅州等地。

如果朱高煦隻是說他們三個,他們三個絕對可以否定自己做過這些事情,因為他們確實沒做過這些事情,而且約束自家人約束的很好。

亦失哈說著,同時又開口道:“此外,三殿下和四殿下今年便畢業,兩位娘娘想請問陛下,這二位殿下的去處。”

朱高煦側過頭,俯視郭琰質問,郭琰也不假思索的點頭:“該死!”

“不管是入關前還是入關後,我不止一次的說過,約束好自己!約束好自己!約束好自己!”

“朱能襲父職擔任副千戶,他沒體驗過百姓的疾苦日子也就罷了,可王義和陳昶,你們倆個呢?”

正常風波從洪熙六年冬至開始,一直到洪熙七年寒食節才宣告結束,前後三個多月,被捕官員一千二百四十六人,吏員二萬七千五百九十七人。

朱高煦拂袖而去,朱能與王義、陳昶等人五拜三叩,顫顫巍巍起身離開了乾清宮。

丘鬆這群人肯定是不能殺的,但是嚴懲卻是可以的。

朱高煦感歎著,郭資也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他們身後的燕府派諸多勳臣武將也紛紛跪下,一時間乾清門外聚集了近百名正四品以上武官、勳臣,好不壯觀。

朱高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他早已經走出了“癸卯案”的陰影,儘管這件案子帶給了他不少的影響,但他已經將目光重新放到了大明朝這艘大船的航行上。

“傳旨意,丘鬆、陳圭、火真、李齊、徐欽、李察、李赤、房寬……等二十三人均奪爵,責其徙回家鄉,不得入京!”

他小心翼翼詢問,朱高煦聞言搖頭:“就地銷毀就行。”

“回陛下,半個月前的消息已經抵達廣州了,最多四月就能抵達交趾南邊的廣南。”

在作揖行禮後,二人退出了偏殿,而在正殿理政的殿閣大學士們也看著他們離去,末了將心神放回到了自己麵前的奏疏上。

火光照亮了宮殿的一角,橙紅色的光芒映照在《天下四夷賓服總圖》上。

“奴婢在……”

“對了,最近王義在乾嘛?”朱高煦想到了王義,亦失哈聞言眼神黯淡幾分道:

“上次求情過後便染了風寒,好好治理了三個月才稍微好了些,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可曆朝曆代,功臣自有一套處置辦法,便是昔年侯君集謀逆,唐太宗也不過僅殺他一人罷了。”

大明現在可以守住東北了,那西北和西南以及南洋地區就是下一步。

“朕對你們的賞賜不夠豐厚嗎?”

“陛下,今歲的科舉,是否要提高錄用數量,地方上的官員似乎有些不足。”

朱高煦這句話雖然是在罵王義和陳昶,可連帶著把朱能也罵了。

“二百多箱古董字畫已經被運往內廷,礦坑歸入礦課司官吏,糧食與宅院則是當地變賣後充入國庫。”

“臣……”

在這寒冷的夜晚,除了風雪聲,朱高煦便再難以聽進去其它。

“你們總是與朕說你們過得如何如何,朕卻從未向伱們抱怨朕過得如何。”

“至於這些東西,大致是勳貴三,太監二,官員五。”

“滾出去吧!”

“明年年末要償還第一批的兩千萬貫國債,戶部的錢糧充足嗎?”

自己已經四十三歲了,哪怕真能活到自己爺爺的年紀,也不過隻有二十幾年時間罷了。

亦失哈小聲傳話,可朱高煦並不回應。

“陛下,臣失禮,請陛下治罪……”

朱高煦眯了眯眼睛,但他一想到王回與自己相差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他又漸漸放下心來。

他的時間不夠用,所以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大明必須需要的幾條鐵路給修建完成。

“我很早就說過,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開天辟地的大事業,這件事成功了,你們的名字都會記錄在史書上青史留名,可現在你們的做法卻是什麼?”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你們就好好操辦吧,把這批田賣出去,應該能償還後年的國債和積欠了。”

亦失哈對郭琰行禮,郭琰頷首便越過他,來到了朱高煦的身旁站著對朱高煦行禮。

朱高煦連續三聲“約束好自己”,令三人臉上漲紅。

朱高煦真的覺得很累,他知道君臣關係不能處成兄弟,可他們本就是戰場作戰的兄弟。

“這個王回能忍住不貪,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在他們走出乾清宮後,亦失哈也將旨意傳給了六軍都督府和六部、都察院等衙門。

“其餘涉事文武官員及其親眷,皆流配沙州、瓜州、肅州、鶴城、海喇兒城及哈密!”

王義與朱能、陳昶跪下叩首,朱高煦聞言咬緊牙關,稍許才將脾氣壓下去,回過頭來,表情陰鷙。

“是……”郭資鬆了一口氣,銷毀了這六百多萬貫的國債,每年也能減少十幾萬的利息了。

例如這次查抄的田畝大多都是北直隸、河南、南直隸的土地,這些地方的百姓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絕對算不上貧困。

打下來是本事,但能守住才是功績。

他的舉動被其餘四人看在眼裡,徐碩是唏噓,薛瑄是假裝看不到,楊榮和楊溥雖然沒有露出什麼得意的表情,但那戲謔的眼神卻足夠刺痛王回的心。

相比較之下,西北和西南的百姓才是真正的貧困。

不多時,乾清門打開,亦失哈從中走出,對著這群被風雪凍得瑟瑟發抖的勳臣開口道:

“還有事啟奏嗎?”朱高煦詢問,二人紛紛搖頭起身。

隻有鐵路修建好,才能開始針對性的遷徙百姓前往內陸,將西北的少民遷徙內地,將江南的漢民遷徙西北和西南,以此來實現疆域上的穩固。

“陛下若是殺了他們,那渤海與北平、大寧昔日的百姓應該如何麵對陛下呢?”

在他離去後不久,與他一起返回的還有戶部尚書郭資和吏部尚書夏原吉。

“奴婢領命……”

亦失哈等著朱高煦開口,可他遲遲不開口。

至少在以前,他不會讓都察院對六軍都督府和軍隊京察。

發生這樣的事情,朱能自然清楚朱高煦有多生氣。

癸卯案的波及太廣,朱高煦不僅沒有開十日一次的常朝,就連洪熙七年正旦大朝會都宣布罷朝。

“車裡、蠻莫都是不錯的地方,他們日後就藩的地方也會在三宣十慰的地方上,提前去熟悉熟悉也好。”

“按照《大明律》,他們該不該死?”

“治罪?”朱高煦語氣帶著輕嗤:“朕現在還能治你們的罪嗎?”

“人言陛下有太祖高皇帝之風,但在臣妾看來,陛下重視情義卻不比唐太宗要少。”

“朕怎麼看,都是你們三個人帶著人來逼宮的,還需要朕治罪?”

亦失哈沒敢多說什麼,隻是作揖應下後轉身離去。

現在的他隻覺得整個大明朝沒有人能懂自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大明朝錯過當下的機會後,需要花費多少心力與時間才能等到一個和當下一樣的機會。

“朕隻是沒想到,你們的胃口越來越大,現在居然連鐵路這種國政都敢上手吃拿卡要,日後是不是也要學習前朝,開始喝兵血,吃空餉了?!”

“至於歲入,去歲田賦及商稅、雜項合計四千五百七十萬貫,負一千五百三十萬貫。”

“你也是來勸我的嗎……”

郭琰話音落下,當即抬手作揖,為朱高煦行禮下跪。

或許確實與朱高煦說的一樣,這群人距離喝兵血吃空餉也就隻差一步了。

“亦失哈聽旨!”

這種節骨眼上,二十幾年時間對於朱高煦來說都不夠用,他真的沒有心力在廟堂上玩什麼陰謀詭計。

至於被流配的武官們,他們實在是愛莫能助,隻能在日後幫襯幫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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