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隻反派(2 / 2)

他沒說話,抽完了之後,煙鍋對著腳底板叩了叩,裝進他的布袋裡。手腳都套了東西,這才拿出瓶瓶罐罐,開始偵查起來。

先是案發的庭院,也就是素心的窗外。

隨著刺鼻的液體灑在地麵上,不久,地上出現了奇怪的痕跡。

素心本來扭頭不看,不知不覺也湊了過來,咬唇蹙眉。

地上的痕跡正是一灘血跡,當初微生浩然一劍殺死淼千水留下的痕跡。

沐君侯眨了眨眼,深呼吸一口氣:“老三,我記得你可以顯露十日以內的腳印。”

然而,彆說時日已久,當初這現場可也是來了不少官府之人的,哪裡還能看清?

叫老三的仵作卻不吭聲,依舊埋頭細致的乾活,不久,一串串腳印的痕跡出現在地上。

沐君侯是習武之人,在這些淩亂的腳印痕跡中,很快找到兩個特彆的目標,但再多卻也看不出來了。

縱使沒有這些官府之人來過,當初微生浩然拖曳屍體行走,必然也損毀了所有痕跡。

素心雖然明明親眼所見,知道沒有第三人,到底也抱著希望,此刻一見這雜亂無章的腳印,也失望不已。

隻有仵作老三麵無表情,依舊在擴大腳印顯露的範圍。

沐君侯睜大眼睛,耐下心一寸寸認真地丈量,妄圖從這些殘舊的痕跡中找出來,當日微生浩然的軌跡,他都做了什麼,在想什麼。

忽然,沐君侯的神情一凝,眼睛睜大一些:“老三,這裡的腳印,這個方向……”

老三早在他開口,就已經埋頭朝這個方向小心前行。

鬆廬裡,除了案發現場和埋屍鬆樹下來過許多人,其他地方卻少有人走動。

這次,腳印延續的地方就清晰多了,更幸運的是,隻有單向一行兩個人,但腳印來處的方向卻格外奇怪。

沐君侯轉頭看向素心:“素心姑娘,這鬆廬裡平常有幾個人出入?”

素心迷惑不解:“平常隻有四個人,微生哥哥,先生,先生的書童阿箬,還有就是給先生做飯洗衣的張姨。”

“這間屋子,誰都會來?”

素心整理了一下思路,回憶道:“因為先生隱居於此,幾乎沒有客人會來拜訪,鬆廬一向清靜。先生對我很好,這間屋子特意留給我住。裡麵擺放的都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想除了張姨會來灑掃,就沒有人會來了。”

但這明顯的,屬於兩個男人的單向腳印,卻是迂回的,出現在素心的房門口。

當兩人隨著腳印走到這裡來的時候,都驚訝至極。

唯有張三毫不掛心,依舊一心一意複原著痕跡。

最後,屬於微生浩然的腳印停在了素心的簷下,而另一個腳印則還在繼續。

素心臉色蒼白,瞳孔微微顫抖,一時之間,大腦一片空白。

房間內雖然有很多屬於素心一人雜亂的腳印,但仍舊能分辨出,那個特彆的腳印延續到素心的床邊三寸停下。

在雜亂的腳印中,還可以看清楚,那個特彆的腳印回轉走出來的痕跡。

沐君侯和素心都沒有說話,但想必兩個人心中都明白了什麼。

張三套著腳袋,小心地退出來,又照著腳印走來的痕跡繼續複原。但,其實不必麻煩,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淼千水的腳印,腳印的來處,必然也是另一頭淼千水的獨居。

“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弄錯了什麼。”素心眼裡不斷顫抖閃爍,“對,這腳印一定是我還沒來的時候,先生來找我……”

可是,隻要稍微想一想整個邏輯鏈,這便絕無可能。

沐君侯想到顧莫問說的話,淩晨穿著白色衾衣的微生浩然,一夜不睡穿著昨夜新衣的淼千水,為什麼會忽然選在這裡殺人?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

“八月十日晚,淼千水過五十六大壽。你是十號早上來到的鬆廬。張姨在你來之前,必然清掃過所有痕跡。所以,你房間的腳印很少,除了你,就是他的。”

素心渾身都在發抖,瞳孔微微放大,不斷搖頭,卻發不出聲音。

“八月十一日早上,寅時初(淩晨三點多),你驚醒,看到窗外微生浩然一劍殺了淼千水。兩個人的腳印來處,淼千水是穿過鬆林,從大路走到你的門前,走了進去。微生浩然是從他的房間,一路走到你門前台階下停了。”

素心捂住嘴,眼睛睜得極大,卻毫無光彩。

“然後,淼千水從你房間走出來,兩個人沿著無人走的小路,走到背後的鬆林裡……”

素心什麼都聽不到,她失神地睜大眼睛,想起曾經聽書童阿箬提起,微生少爺平日裡很少留宿鬆廬。但每次她來給淼先生診病留宿的時候,必然會小住幾日。

她還記得,那小書童打趣:“少爺很在意姑娘呢,生怕姑娘住得偏,被狼給叼去了。放著正經的居處不住,也住在這客房小築,跟看家護院似得。哈哈哈哈。可咱們這鬆廬是一等一的聖賢居所,哪裡來的狼呀?我看呀,他就是那隻想娶媳婦的大尾巴狼。”

她聽了幾回,心下害羞難為情,還特意避開微生哥哥。心裡卻是一直以為,他是對自己有意,才會如此。

沐君侯眼底略有憐惜,卻也隱帶怒意,極力克製了說:“請姑娘回憶一下,半夜初醒,可有什麼不對之處?”

淼千水為什麼一夜不睡,半夜跑到素心的房間去?還用說嗎?

“我醒來的時候……還以為是因為白日熱氣反襲,夜裡又吃了酒,太熱了自己胡亂抓扯的……”

素心掩麵,羞恥,羞憤,悲憤……漲紅了臉,眼淚不斷溢出指縫。

一開始隻是不斷顫抖,隨即忍不住哽咽出聲,一麵嚎啕大哭,手指極力抓著她的衣領。

“他為什麼這麼對我?他怎麼能這麼做?他穿的衣服還是我親手新縫製的,他喝的藥是我翻山越嶺去挖來的……他為什麼是這樣的人?我那麼尊敬他,我視他如父……”

沐君侯長長歎一口氣,或許那一天,動手殺人的微生浩然,也是這麼問的。

“我們,去把你的微生哥哥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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