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他勉強的冷笑了聲將自己手上已經冰涼的茶水潑在了沈修然身上,冰冷的水滲透那單薄的衣服,讓沈修然背後的聶曼卿觸到後抽了口冷氣,動了下,草垛發出了嚓嚓的聲音,王建軍狐疑的眼神還未到,就聽到粗啞的聲音響起,從喉間鈍鈍的漫出,仿佛來自地底一般,像是腐朽的鐵皮摩擦在一起,又像是鬼怪的在哭笑不得一般,嚇的王建軍手中的茶缸子跌落在了地上,後麵的聶曼卿瞪圓了眼睛一下子不動了,呼吸屏住,連顫抖都沒了,。沈修然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想遮住聶曼卿那點聲音的冷笑竟然是這個味兒,感覺到背後不再顫抖,想必那個小東西肯定被自己嚇傻了,竟有絲好笑湧起,頓住了自己的聲音。
“你肯定餓了吧,給你帶了點兒吃的,我還沒有放棄你,你不要先放棄自己”王建軍為自己被嚇到感到很丟人,咳嗽了聲拿過老村長手上那碗“飯”邊向沈修然的嘴邊灌去邊說著似乎很好心的話。
沈修然定定的看著王建軍,眼裡帶著點譏誚,比之剛才更多了幾分凶悍之氣,像是嗜血的野獸一般,似乎知道他是怕了。
王建軍一怒之下將那碗扣在了沈修然臉上用力的轉了轉遮住了他的眉眼。
“不識好歹!看來繼續批鬥是很有必要的!”王建軍硬著氣說了句,狠狠的踩了下沈修然的膝蓋就背著手走了,老村長有些不忍的看了眼沈修然幽幽的歎了口氣也跟著走了。王建軍本就怕沈修然,不知道被他揍了多少回,兩年前他一瞪眼,一翹嘴角,他就會嚇的屁滾尿流的逃命。本來就沒什麼膽氣的王建軍隻是來找點樂子的,沒找到樂子反而悶氣的很,讓他感覺很不爽,被沈修然這樣看著,加上黑乎乎的天,做惡做多了的他首先就心虛了。
王建軍走了,周圍徹底的黑了下來,聶曼卿仍舊在沈修然的背後,過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動靜,她才倏的鬆開了抓在沈修然背上的手從那夾縫中鑽了出來。背後的溫度撤去隻餘下點殘溫慢慢消散,讓沈修然久未波動的心出現了一絲黯然。
聶曼卿此時也知道沈修然並不是鬼,隻是凍的麵目青紫,剛才雖然沒有看見情形,卻也知道王建軍肯定來者不善了。空氣中除了牛棚特有的氣味多出了讓人作嘔的氣味,很顯然那都是王建軍
帶來的。遠處的煤油燈已經隱沒在黑暗的拐角不見了,聶曼卿鬆了口氣。
剛才她雖然被沈修然的聲音嚇到了,晚上睡覺肯定會做噩夢的,卻也知道他是為了給自己掩飾,相比王建軍算是好多了。
“走”沈修然開口道。能夠來看他,他已經滿足了,若被人發現,連累了她,他便是百死也不能彌補了。之所以沒派人看著沈修然,一來是他綁的夠緊實,人也早沒了力氣,二來就是因為沒人敢來,而且有著這幾頭牛的看護…
聶曼卿聽到沈修然的聲音咬了咬唇,知道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在這樣的天氣想想都會冷死的,她穿這麼厚都還冷啊…
她不可能把自己的衣服給他的,可是又不能看著他在風雪天被凍死,一時糾結的四處看了下,黑暗中依偎著草垛的小牛犢子哞哞的大頭動了下讓聶曼卿有了主意。她將手中的紅薯掰了點出來後把剩下的塞到了沈修然的懷裡轉身去到了哞哞身邊。
“乖哞哞,過來下”聶曼卿拿著那點紅薯捏著哞哞的耳朵引它向沈修然靠近。哞哞還小沒有紮鼻環,她隻能這樣小心的將它引到了沈修然身邊,還好她平時和哞哞的關係比較好,哞哞對她也沒什麼脾氣,乖乖的跟著她臥到了沈修然身邊,似乎聞到了沈修然臉上的氣味兒,竟然一伸舌頭便將他臉上剛才沾的東西舔了個乾淨。
聶曼卿看到哞哞在亂動趕緊安撫著它安靜下來乖乖的緊貼著沈修然趴著,讓它肚皮的位置對著沈修然的腿,大頭拐到了沈修然的身後,給了他一個半包圍的熱源,然後她又抱了一堆乾草圍在了沈修然身邊。
期間沈修然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看著因雪的映照能分辨出幾分的小小人影在那裡動作著,小牛粗糙的舌頭黏糊糊的舔了過來,不怎麼好聞的味道傳來,他也渾然沒有感覺,黑暗中他的眼中透出幾分迷惑,乾澀的喉嚨像是卡了根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