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裡裝滿了QQ糖等各種各樣的零食。
零食中間放了一張卡片。
蘇苗靜靜地看著袋子裡的卡片。
她把袋子扔進垃圾桶裡，進屋。
隱蔽在走廊裡的薄霆見她把袋子扔進垃圾桶裡, 眉心狠狠地聚攏。走廊燈光從他肩頭流溢下來, 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神情。他用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
“導演，有什麼事。”電話那頭的女聲很淡, 聲線沒有半點起伏。
薄霆儘量將語氣放輕緩, “你不願讓我請你吃飯，我就給你買了你喜歡吃的零食，當做賠罪，你看到沒有？”
那邊長久沒出聲，安靜的似乎隻能談到電流滋滋聲響。她說：“收到了, 謝謝。”
食指在走廊的牆壁上，一筆一劃地寫，薄霆語速微沉，“好吃嗎？”
“嗯, 好吃，謝謝。導演我有點事, 先掛了。”
薄霆仍然舉著手機, 食指在牆壁上寫下“苗”字的最後一筆。
房間內，蘇苗盯著薄霆的號碼。
在拉黑與否之間徘徊半天，蘇苗耷拉下兩肩。
數了數日子，還有半個月就能殺青。還有半個月就可以不用再見到薄霆。
等半個月後再拉黑吧。
此時此刻，她隻恨時間不能過得再快一點。
第二日早晨，薄霆掐著時間點去餐廳，在看到蘇苗身畔的祁樹後, 眸光一沉。
蘇苗手握牛奶杯，側對祁樹，好像說到了什麼高興的事，眼中笑意流轉。祁樹麵向她，麵帶笑容。
一瞬間的暴戾衝到胸口，薄霆控製住想要用手中的餐盤將祁樹臉上的笑容砸碎的衝動。他極力鎮壓怒氣，強迫自己揚起唇角，走過去。
見薄霆又來了。蘇苗耳畔隻飄來四個字：陰魂不散。
“導演。”祁樹麵上的驚訝一閃而過。
薄霆淡淡地垂了垂下頜。
圓桌對麵的小周瞅瞅薄霆，又瞅瞅祁樹，再瞅瞅中間的蘇苗。
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拿出相機把這一幕照下來。
多養眼的組合啊。花癡半會兒，小周偷瞄薄霆。她果然沒猜錯，薄導就是對苗苗有意思。
薄導又坐到苗苗身邊吃早餐，說他對苗苗沒意思，鬼都不信！
祁樹見蘇苗麵前的小籠包快吃完，他把還沒吃的小籠包挪到蘇苗手邊，說：“我還沒吃，你要是不夠，就吃了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以前在一起吃早餐的時候祁樹也會把沒吃的東西分給蘇苗，蘇苗本來就沒吃飽，又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就不客氣地接受了。
所以她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就把小籠包拿到麵前。感受到來自身側無法忽略的注視，蘇苗蜷蜷掌心，讓服務員把小籠包打包好。
打包好小籠包，蘇苗拉了下小周，也不知是對薄霆還是對祁樹說了句“我先走了”就轉過身離開餐桌。
薄霆眯眼望著蘇苗提著的小籠包，眸中劃過不悅。
“樹苗cp”這幾個字恍然從擱淺的記憶裡浮起來，薄霆下頜微微收緊。他睨向祁樹，用聽起來很平常，如同聊天的口吻，“你和蘇苗關係不錯？”
祁樹笑道：“應該還算不錯。她很像我家裡的小妹妹。”
小妹妹。
薄霆又問：“你經常和她一起早餐？”
“倒沒有經常，碰到了就一起吃。”祁樹心下湧出一陣奇怪。他有種薄霆在審問什麼的錯覺。
“關係再好，也要注意距離，被有心人拍到，傳出緋聞不好。”薄霆目光驟冷。
祁樹愕然。大腦極速運轉一圈，他笑了下，“當然。”他才說完，薄霆就站起來，留下還沒動的食物，走向出口。
祁樹眼帶深意地托住下巴。
走出餐廳的蘇苗一邊吃包子一邊做下決定。以後改個時間去吃早餐，或者是不在餐廳吃早餐。她可不想再遇到薄霆。
今天要去海城大學取景。
保姆車從學校大門行駛進去，蘇苗降下車窗看海城大學的門匾。
巍峨氣派的大字像是懸浮在雲端。
“唉，沒想到我竟然以這種方式進了海城大學。”小周在旁邊感歎。
“怎麼了？”蘇苗回頭。
“我從小就想考進海城大學，但是成績不行啊。”小周停了停，問：“苗苗，你以前讀書很厲害吧？”
“還行。”
“你這哪叫還行啊，全國詩詞大賽第一名呢，你打敗了文科狀元呢。就是可惜，可惜你沒繼續上學，要是你繼續上學，肯定能考進海大。”小周曾看過蘇苗賽後澄清視頻。她說她因為沒有錢才上不了學的。
蘇苗笑了笑，“那也不一定。”
小周興衝衝道：“你要是考進了海大，那毫無疑問，鐵定是校花啊。現在海大那校花，叫葛菲菲來著，被評為海大曆屆以來最美校花，我覺得她一點兒也沒你好看，你跟她比絕對能碾壓她。”
蘇苗聞言一滯。
葛菲菲。
很熟悉的名字。
腦中亮光劃過，蘇苗記起來。
葛菲菲是沈昊天和宋栩栩第一次分手後交的女朋友。葛菲菲是海大校花，女主在海大上學。
她居然到女主上的大學裡拍戲來了。
“據說葛菲菲現在好像跟沈大少在談戀愛……”小周猛地捂嘴，懊惱自己嘴太快。她猶疑地望著蘇苗，“苗苗，對不起。”
苗苗曾經和沈昊天在一起過，還傳聞她屢次找沈昊天複合都無果。她剛才說這話不是在人傷疤上撒鹽嗎。
知道小周為什麼說對不起。蘇苗彎唇，說：“小周，你不用這樣。我已經不喜歡沈昊天了。”
小周咽下唾沫，乖乖地點頭。
到達目的地，一從保姆車裡下來，蘇苗就被人群圍堵住。
“蘇苗！蘇苗！”
“苗苗！”
尖叫與呼喚伴隨著閃光燈從她四周湧過來。她在保安的護送下來到圍起來的片場。
更衣室裡，小周圍著換號衣服的蘇苗繞了一圈，“苗苗，你穿校服也太好看了吧！”
藍白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仿佛一個高中生，清純漂亮，期間又摻雜著隱隱的美豔。兩種極端的美融合在一起，產生了奇妙的視覺效果。
蘇苗撫平裙擺褶皺，說：“出去吧。”
薄霆吩咐演員表演尺寸之時，餘光裡闖入一抹白影。
“導演。”蘇苗來到他麵前。
他注視她許久，說：“在旁邊等兩分鐘。”
“好。”
周圍人聲嘈雜，圍著的人群忍不住驚呼，在保安的提醒下，總算安生下來。
“a！”薄霆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出，全場徹底安靜。
將葛菲菲送到宿舍大樓，見前方圍起來一大堆人，沈昊天正轉回視線，就聽葛菲菲道：“聽說今天迷霧劇組在我們學校拍戲了，前麵不會就是在拍吧？”
迷霧劇組？老大在這裡拍戲？沈昊天探長脖子掃視人群。葛菲菲拉著他靠近人群中央。
“啊，可以看到我偶像祁樹了誒！”葛菲菲墊腳。沈昊天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一眾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他將眼睛送到片場中央。
一眼注意到穿著藍衣白裙的少女。
蘇苗。
乍一看到這樣的蘇苗，沈昊天怔然，隨之而來的厭惡如浪潮滾滾而至。曾經為了玩兒情.趣，她故意打扮成學生模樣來討好他。到現在他都還記得她那副諂媚的模樣。
今天的她也是那副學生打扮，雖然與之前貌似有些差異，但總歸還是她。他就要撇開目光，卻倏然停下。
此刻站在打光板前的蘇苗似乎無意間注意到他，與他對視一秒，濃濃的厭惡與蔑視從她眸中滲透出。她像是看到了什麼臟東西，即刻偏過眼角。
那種眼神與記憶裡某個人的眼神重合起來。他胸腔一窒，然後急速垂首。
“走了。”他對葛菲菲說。
“嗯嗯，明天見。”葛菲菲親親他。
沈昊天驅車離去。
在盛世王朝裡喝了點酒，眼前再次浮現出那雙帶著濃烈厭惡的眸子，沈昊天突然錘了下茶幾。
“怎麼了？”傅南非放開懷中美女，問道。
沈昊天甩開黏在他身邊的女人，麵色黑沉。
“誰惹到你了？”
沈昊天一語不發，猛地灌了口酒。
從海城大學回到酒店，蘇苗剛下車，就被人叫住。
“蘇苗！”
見到靠在跑車旁邊的男人，蘇苗眉頭一皺。當做沒看見，就要走開。
沈昊天堵到她麵前，“我有話對你說。”
“我不想聽。”蘇苗冷冷道，眼角眉梢都透著厭惡，她徑自往前走。沈昊天握住她的小臂，“蘇苗，站住。”
蘇苗直接掏出電話，撥打110。沈昊天搶走她的手機，喝道：“我說一句話就走！”
鎮住想要扇他耳光的衝動，蘇苗握拳，“說！”
“你走開。”沈昊天命令小周。
“苗苗……”小周有些無措。
蘇苗說：“小周，你先回去。”
“我……”
“回去吧，我馬上回來。”
小周一步三回頭地走遠。
蘇苗抽出被他捏住的手臂，說：“你要說什麼。”
沈昊天盯著她的眼睛，“不許再這麼看著我。”
不許用看臟東西的一樣的眼神看他。
蘇苗：“……”
“說完了？”她蹙起細眉。
“我說了不許再這麼看著我！”他的情緒貌似不受控製。
神經病。
蘇苗不再管他，卻又被他扣住肩膀。
“不許這麼看著我。”他的聲音發顫，帶著某種恐慌。
意識到他的不對勁，蘇苗與他四目相接。他眸中泛起血絲有些觸目驚心。她遲疑道：“沈昊天，你沒事吧？”
他唇色發白，如機器人一樣重複，“不許這麼看著我。”緊接著他如同承受不住，雙目一閉，暈倒過去。
“沈昊天！沈昊天！”
見他昏死過去，蘇苗趕緊叫住還沒離開的司機，“快幫忙把他送到醫院！”
司機把他扶進後座。
蘇苗拍他的臉，“沈昊天，你醒醒！你醒醒！”
他渾身顫動一下，似陷入噩夢之中，眉宇間盛滿痛苦之色。
“……不許這麼看著我……”他斷斷續續地低喃，仿佛很冷，不停地哆嗦。
蘇苗沒聽清他在說什麼，見他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樣，她忍住推開他的衝動，抱住他，催促司機，“可不可以再快一點。”
司機加快速度。
“不許這麼看著我……”他哆嗦地更厲害。像一個失去所有依靠的孩子。蘇苗頓了片刻，伸手安撫性地拍他，“行，行，不這麼看著你，沒事了，沒事了啊。”
……
病房裡，蘇苗試著把手抽出來。可他握得很緊，猶如用鐵焊住了似的。
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蘇苗泄氣。
她目光輕淡地凝睇病床上臉色蒼白還在顫抖著囈語的沈昊天。
醫生說他是因為受到刺激才暈厥。她莫名其妙。他受到什麼刺激了？要受到刺激也是她受到刺激吧？
她覺得他不正常，薄霆最近也不正常，他們都不正常。她以後一定要離他們遠一些。
她看了下鐘表。薄霆怎麼還不來。她認命地輕怕他，安撫昏迷之中的他。
不知拍了多久，她的眼皮越發沉重，最後意識墮入黑暗之中。
沈昊天從昏昏沉沉中醒來。
觸目一片白色的天花板，他緩慢眨了下眼睫，而後感受到來自掌心的溫熱。他側過脖頸，看到自己緊握著一隻手，他皺眉，順著那隻手看過去，看到靠在床邊睡覺的蘇苗。
他猝地鬆手。
對於眼前的狀況他有一絲茫然。
發生了什麼事？
他為什麼會在醫院？
沈昊天竭力回憶之前發生的事。
他來找蘇苗，警告她不要再用那樣的眼神看他，然後……他沒了記憶。
“喂！”他喊醒蘇苗。
迷迷瞪瞪動了動，蘇苗探長手臂，習慣性地輕拍他的胸膛，聲音溫柔，“沒事了，沈昊天，沒事了啊。”她睡得昏蒙，沒注意到沈昊天已經醒過來。
沈昊天將要脫口而出的厲叱吞了回去。
似乎模糊不清的夢裡也有人這麼溫柔地拍著他。他的瞳孔渙散開來。
迷迷糊糊的蘇苗又要睡過去之際，被門邊的響動弄醒。她瞬間睜眼。揉揉眼角，她赫然發現沈昊天已經醒了。
神識徹底清明，蘇苗站起來，“你醒了。”
沈昊天渙散的眼瞳頃刻之間恢複正常。繼而板起臉，“我怎麼回事？”
“醫生說你受到刺激導致昏厥。”蘇苗說話的同時，用筆在一個小紙條上寫下一串號碼，遞給他。
“這是我的銀行卡賬號，後麵是醫藥費。”
小紙條遞給他，她就轉身走了出去。
剛走到醫院大門，就碰到姍姍來遲的薄霆。
“你怎麼才來？”蘇苗問。
“堵車，他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了。”蘇苗走下台階。薄霆阻攔住她，“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
“他找我有事。”
“什麼事。”他刨根問底。
“沒什麼事，讓開一下，我約的車到了。”蘇苗忍住不耐煩。
“到底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