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拿下耳邊的手機,視線不得不抬高。
對視的第一眼, 兩個人都掀起唇角笑了。
“急什麼,怕我跑了嗎?”
周然喘了口氣, 點點頭:“嗯啊。”
他垂眸, 看到岑蔚腳邊的紙袋, 裡頭裝著請帖和喜糖。
心臟遽然抽緊,周然掀眼,話全堵在嗓子口。
“你”
“哦。”岑蔚彎腰撿起紙袋, 說, “我姐要結婚了, 我今天出來陪她送請帖。”
周然摸著額頭,呼出一口氣,在心裡嘲笑自己瞎緊張什麼。
冷風吹得人發顫,也不能一直在這站著說話,岑蔚問:“要找個地方坐坐嗎?”
“好。”周然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袋子。
路上,岑蔚給岑悅彤打了個電話,說自己遇到個朋友,讓她先回家。
岑悅彤在電話裡問:“哪個朋友啊?要不我找個地方等等你?”
岑蔚握拳抵在嘴邊,咳嗽了聲。
岑悅彤一秒反應過來:“哦哦,好,那我先回家啦。”
附近就有一家心橙咖啡,他們沒有說要去哪兒,但走的方向是一致的。
“光我們家附近今年就新開了兩家。”岑蔚開口說,“牛啊,‘商業奇跡’。”
如今心橙的門店已經遍布全國,上個季度的門店新增數已經是全行業第一,口碑也持續增長,發展勢頭不容小覷。
周然隻是笑了笑。
畫室旁邊也有一家心橙,自從同事們知道岑蔚有親屬卡,想喝咖啡的時候都會找她點,她的賬號現在已經是最高級彆的會員了。
今年夏天的時候,心橙推出了限定薄荷係列,薄荷冰咖、薄荷拿鐵、薄荷檸檬茶、薄荷牛奶冰,居然奇跡般地在一眾用應季水果為主打元素的飲品屆殺出重圍。
岑蔚對周然說:“你不知道那兩個月我喝了多少杯青提薄荷氣泡水,就不能常駐嗎?”
周然笑著回:“等明年夏天吧。”
他推開大門,側身先讓岑蔚進去。
屋裡暖氣充足,門口擺著一株裝飾精美的冷杉,空氣裡彌漫著咖啡豆的香味。
岑蔚解開脖子上的圍巾,走到前台看菜單。
“你喝什麼?”她問身邊的人。
周然說:“有肉桂蘋果紅茶,要嘗嘗嗎?是聖誕節的新品。”
岑蔚點頭:“好呀。”
他們找了張空位坐下,紅茶用馬克杯裝著,岑蔚捧著杯身給自己暖手。
蘋果酸甜,紅茶醇香,她抿了一小口,溫溫熱熱的很好喝。
太久沒見麵,一時間不知道要從哪兒開啟話題,都不想寒喧太客套,卻又很難回到以前的自然和熟稔。
“哦對了。”岑蔚拿起手機,解鎖屏幕打開相冊,“給你看看我兒子。”
周然剛端起咖啡杯,聞言整個人倏地一僵,愣愣抬眸:“啊?”
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幾歲?”
岑蔚正專心劃拉屏幕找照片,隨口回答說:“有一歲多了吧。”
周然在腦內開始加減乘除,怎麼算似乎都不對勁。
“看。”岑蔚把手機舉到他麵前。
周然定睛,畫麵上是一隻毛色黃白夾雜的小土狗,被岑蔚抱在懷裡,眼睛黑而圓,耳朵耷拉著,兩條前腿抱著她的胳膊。
岑蔚說:“這是它剛來的時候,差不多兩個月大,可愛吧?”
二十分鐘內他的心臟已經驟停兩次了,周然哭笑不得地點頭:“可愛。”
“它叫什麼名字?”
岑蔚張開嘴唇,在出聲前又猛地打住。
她咳嗽一聲,現編了個名字:“叫嘟嘟。”
“嘟嘟?”周然挑眉,“我小名也叫嘟嘟。”
岑蔚睜大眼睛:“真的嗎?”
周然點頭:“小時候我媽會這麼喊我,長大了就沒人叫了。”
“嘟嘟?”岑蔚輕聲念了一遍。
周然看著她問:“你笑什麼?”
岑蔚搖頭,不告訴他。
周然卻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澄清說:“我小時候不胖的。”
岑蔚點點頭,壓著嘴角,但眼裡的笑意快要溢出來:“我信。”
身上的寒意逐漸消退,周然問她:“剛從泰國回來?”
岑蔚嗯了聲:“我看到你去鹿城了,好玩嗎?”
今年他們都愛上了旅遊,周然大多是和夏千北他們一起,每次出去玩他都會發朋友圈。
岑蔚也是,十月底她和岑悅彤去了泰國,本來打算冬天的時候再去北海道看雪,但岑悅彤要開始籌備婚禮,計劃隻能取消。
他們順理成章地聊起鹿城的沙灘和普吉島的海,分享彼此旅行中的奇聞逸事。
岑蔚說,在曼穀逛街的時候她倆英文加手勢比劃了半天,結果導購員一開口,中文說得比她們都好。
還有一次她們在小酒館,隔壁桌的男人硬要過來和她們拚桌,岑蔚謊稱自己今年三十八,兒子正在準備高考,岑悅彤編的更離譜,說她正在和年過半百的前夫打官司,原因是她和繼子搞上了。
“我們聰明吧?”
周然笑著點頭:“太智慧了。”
他告訴岑蔚,他們終於知道自己在公司裡的代號了。
其他人都沒覺得什麼,隻有夏千北不服氣,說憑什麼程易昀位份比他高。
今年公司團建的地點就在首都,路過故宮的時候全車人都笑瘋了。
有的時候他們也會自己拿來開玩笑,紀清桓經常一口一個愛妃地喊他們。
岑蔚聽著也笑得停不下來。
杯子裡的熱紅茶快要見底,她此刻的心情卻像是漂浮在雲端,輕鬆、愉悅、適意。
有什麼在伴隨體溫一起回春。
岑蔚能感受到周然身上的變化,他的健談,他的從容,他的堅定。
也許人的成長過程就像株樹,等枝乾足夠遒勁,就要開始努力讓自己變得枝繁葉茂,然後才是開花結果。
岑蔚很高興,這一年他們都在好好生活,都充盈豐足。
而且這樣的滿足感都是他們自己給自己的。
在某個話題結束的空檔,周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出聲說:“我本來正打算過兩天去找你。”
岑蔚抬眸看向他:“找我?”
她捧著馬克杯的手指壓得用力了些。
“嗯,心橙明年的發展戰略裡,有一部分是怎麼豐富品牌題材。我們打算在山城落地一個副生產線,主打由咖啡衍生出來的周邊產品,比如杯子、餐具,書什麼的。”說起工作上的事,他神色認真起來。
岑蔚聽著聽著就不自覺走了神。
“有興趣嗎?”周然問。
“嗯?”岑蔚眨眨眼睛回過神,“什麼?”
“設計總監。”
“什麼設計總監?”
周然蹙眉:“你剛剛聽我說話了嗎?”
“聽了啊。”岑蔚心虛地摸了摸脖子,說,“你們要開始賣杯子了。”
周然重新提出邀請:“所以有興趣來嗎?”
岑蔚反應了兩秒,猛地提起一口氣,捂住嘴驚訝道:“你要找我當設計總監?”
果然沒認真聽,周然笑了聲,雙手交叉放到桌上,身體前傾問:“來嗎?你有絕對的自由,可以畫你想畫的東西。”
岑蔚吞咽了下,頭腦早就一片空白,全憑本能地點頭答應:“來。”
周然舒展開眉目:“我回去以後把詳細資料發給你。”
“好。”
已經不早了,臨近打烊時間,周然說:“我送你回去吧。”
岑蔚拿起圍巾和肩包,沒拒絕。
他的車停在對麵的街道,看到路邊的店鋪都裝飾著聖誕元素,岑蔚問:“你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我記得在月底。”
“嗯,三十號。”
岑蔚笑起來:“你怎麼不再多憋兩天啊,不然你也是九零後了。”
周然說:“我媽說我已經比預產期晚一個禮拜了,一直沒動靜,差點把她嚇死。”
說不清剛剛那杯到底是熱紅茶還是熱紅酒,岑蔚現在臉頰冒熱,寒風吹過來隻覺得舒服,她語調輕揚,打趣周然說:“原來我們嘟嘟小朋友天生就是社恐啊。”
周然慢下腳步,糾正她:“嘟嘟是你的狗。”
岑蔚笑意狡黠:“對啊,‘嘟嘟’是我的狗。”
周然反應過來,不理她了,加快腳下步伐。
“等等我。”岑蔚跑起來跟上他,伸手抓住他衣袖。
“誒,周然。”岑蔚晃了晃他的胳膊。
“嗯?”
她說:“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他們停下腳步,麵對麵站著,頭頂有盞路燈,暖光打在身上,柔和了輪廓。
“我叫周然。”他突然開始做起自我介紹。
岑蔚愣了愣,配合下去:“我叫岑蔚。”
“我快三十歲了。”
“我也快了。”
“很高興認識你。”周然伸出手。
岑蔚回握住,說:“那你高興得太早了。”
冬天霧濃,城市像被水浸濕,色調深了一個度。
高樓依山勢而建,路旁黃葛樹林立,洪崖洞一到了夜就金碧輝煌。
脖子上的圍巾鬆了,周然抬手,替岑蔚重新掖好。
她真的瘦了很多,臉小了一圈,顯得眼睛更大,睫毛纖長,瞳仁烏黑。
那個在他十六歲的時候連對視都不敢的女孩,現在正被他溫柔注視著。
新年要到了,他們兜兜轉轉地回到原點,但未來嶄新,未來可期。
作者有話說:
說一下,在《貪財》的背景裡有疫情,如果這裡直接忽視會有些奇怪。另外,哪怕我不寫,有些讀者也會默認疫情存在。《頭盔》第一章 男主發燒在醫院就經常被問為什麼不用隔離。所以還是會考慮進去,但我不會著重描寫那部分。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小說裡,環境如何不是關鍵,怎麼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封信
走在回家的樓梯上, 岑蔚步伐輕快,仿佛腳下踩的是鋼琴的黑白鍵。
她的好心情藏也藏不住,一開門,岑悅彤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 朝她笑得意味深長。
岑蔚刻意不去看她, 放下包和紙袋, 往屋裡喊:“粥粥。”
小狗搖著尾巴跑過來, 圍在她腿邊轉圈。
岑蔚蹲下身把它抱起,回了自己臥室。
岑悅彤起身跟進去,八卦道:“有情況了?”
“沒有。”岑蔚摘下圍巾搭在椅背上, 坐在梳妝台前準備卸妝, “就聊了點工作上的事情,他們公司要找設計師, 問我想不想去。”
“不是吧?”岑悅彤失望地塌下肩膀, “好不容易見上麵, 聊什麼工作啊?”
岑蔚把化妝棉打濕敷在臉頰上:“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我和你說。”岑悅彤在床沿坐下,“樓下阿姨家的兒子這兩天要回來了, 我上次和她聊過,你和她兒子年紀好像差不多, 要不安排你倆見見?咱彆在一棵樹上吊死。”
岑蔚一口回絕:“不去。”
“去嘛。”
顧可芳拿著一遝衣服進來, 問姐妹倆:“什麼去不去?”
岑悅彤指著岑蔚告狀:“我說要介紹男的給她認識, 她不要。”
“誰啊?”
“樓下阿姨家的兒子,和她差不多大,聽說還是公司高層, 條件很不錯。”
顧可芳看向岑蔚:“那為什麼不要啊?去呀去呀。”
岑蔚出聲說:“我有”
岑悅彤問:“你有男朋友了?”
岑蔚抿了抿唇:“沒有。”
顧可芳瞪她一眼:“沒有你還不去?”
岑悅彤附和道:“就是。”
顧可芳把衣服放進衣櫃裡, 叮囑岑悅彤說:“幫你妹妹好好安排啊。”
岑悅彤連連點頭:“知道知道。”
等顧可芳一走, 岑蔚轉身麵向岑悅彤,不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什麼情況。”
岑悅彤說:“我讓你去見彆的男人,又沒讓你和彆的男人跑。”
岑蔚眯眼打量她:“你要出什麼餿主意?”
岑悅彤挑起一抹笑,拍著胸口說:“聽姐的,你去見見,到時候再發個朋友圈,暗示你在和彆的男人相親,你看他急不急。”
岑蔚隱隱約約想起來了,以前祝樾一直憋著不表白,岑悅彤就是用這個辦法,今天和這個學長吃飯,明天謊稱要和那個學弟出去看電影,把人家給嚇得,大半夜跑來宿舍樓下找她。
岑蔚搖搖頭,不屑道:“幾歲啊,幼不幼稚。”
“行行行。”岑悅彤指著她說,“你最好是真的不急。”
“我真~的不急。”
當天晚上,周然給岑蔚發了一份資料,還有一個微信聯係人的名片。
對方叫陳遐,是心橙的人事經理。
岑蔚本想回個“收到”,但又覺得語氣太官方了。
她正咬著指甲蓋琢磨,屏幕上彈出一條新消息。
周然問:嘟嘟在乾什麼?
明明隻是簡簡單單六個字,岑蔚卻覺得那聊天框上好像點綴著粉色小花,讓人看了心生愉悅。
她偏頭看了眼,打字回:趴在我身上睡覺。
周然又問:那你呢?
更簡短的三個字,讓人心花怒放的效果卻更好。
她回複說:在想今天可能要失眠了。
幾秒後,周然發來消息:我也是。
他說:沒想到今天會在路上看到你,本來打算再過兩天。
岑蔚都覺得自己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那你可以假裝沒看到我呀。
周然:沒辦法。
周然: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岑蔚用手背貼上微微發燙的臉頰,周然朝她跑來的那一幕又在腦海中浮現。
她說:不能聊了。
周然:?
岑蔚想他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現在的心率真的不該是深夜應有的樣子。
岑蔚:好吧,那你在乾什麼?
周然:看一部很無聊的電影。
岑蔚:無聊還看?助眠嗎?
周然:主要是想轉移注意力。
岑蔚:效果好嗎?
周然:好的話我現在在乾什麼?
岑蔚剛放平的嘴角又被迫做起提拉運動。
明天還要去畫室上班,最後的理智讓她心一狠,中斷聊天說:睡了!晚安-
給岑蔚回複完“晚安”,周然放下手機。
屏幕上的電影不知道進展到哪兒了,他點擊退出,重新換了部。
隨手選的,這次是部日係愛情片,女主總是圍著一條寬寬大大的格紋圍巾,和岑蔚那條有點像。
好吧,周然認輸般地歎了聲氣,今天這覺是沒法睡了。
他沒回家住,重新在外麵找了套公寓。
翌日上午,他開車去了躺父母家。
走進樓道時,剛好碰上買菜回來的楊玉榮,周然喊了聲“媽”,接過她手裡的袋子。
楊玉榮應:“誒,回來啦。”
“怎麼買那麼多菜?”周然提了提,沉甸甸的。
“不多,你難得回來一次。”
家裡還是和以前一樣,到處放著東西,但在楊玉榮的打理下一切又井井有條。
進門時周然瞥了眼鞋架,她穿來穿去總是那麼幾雙。
“我給你錢,是讓你給自己買點吃的穿的,彆老花在家裡和我爸身上。”周然把塑料袋放進廚房,脫下外套,作勢要擼起袖子。
楊玉榮趕緊攔住他,趕他出去:“用不到你,去給你爸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母子倆個頭差了一大截,楊玉榮自然推不動他。
周然站在廚房門口,歎聲氣,無奈道:“你看看你。”
“我怎麼了?”
“你、奶奶、嬸嬸,都一個樣,有的時候我就希望你們多和小姑學學。”
楊玉榮打開水龍頭,嫻熟地開始洗菜擇菜:“我現在難道過得不好嗎?你這話說的。”
“去把糍粑從冰箱裡拿出來,奶奶做的。”
周然哦了一聲,轉身去拿。
看楊玉榮一下子炸了七八片,周然說:“吃不了那麼多吧。”
“我等會給樓上小兩口送點。”
周然許久沒回來,問:“誰啊?”
楊玉榮說:“今年剛搬過來的,上次家裡空調壞了,就是樓上小夥子來幫忙看的。你又不在我們倆身邊,和他們打點好關係,總有個照應。”
周然摸了下右耳,開口道:“媽,其實我已經和公司申請了,明年就調到這裡來上班。”
“你說什麼?”楊玉榮關閉吵鬨的油煙機,“什麼叫調到這裡來?”
“就是來家這邊的分公司上班,一樣的。”
楊玉榮急了:“一樣什麼,你彆騙我啊,你在那裡乾得好好的乾嘛突然要調過來?”
周然笑了笑:“那我要回來你還不高興了啊?”
楊玉榮嘖了聲:“我和你爸隻要你好好工作、出人頭地,到了年紀趕緊找個老婆就行,家裡的事不要你操心。”
周然回嘴:“那我工作上的事也用不著你操心。”
“好好好,我不管,那你老婆呢?這個我總可以問問吧?”
周然撇開視線,不說話了,離開廚房逃到客廳。
楊玉榮提高聲音喊:“我和你說啊,樓上姑娘有個妹妹,我問過,和你年紀差不多大。”
周然權當沒聽到,不應不答。
“我去把人家微信給你要來啊。”
“不用,我有對象。”
楊玉榮從廚房裡走出來:“哪呢?”
周然的聲音低了下去:“在追。”
“還是之前那個啊,你追了幾年了都。”
周然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無語道:“周采虹怎麼什麼都和你說?”
楊玉榮越想越覺得情況不容樂觀,歎氣道:“真彆到時候妹妹都比你先結婚。”-
添加陳遐為微信好友後,岑蔚把自己的簡曆和作品集一並發送了過去。
對方和她約了周二晚上見麵,地點就在岑蔚家附近的心橙咖啡。
陳遐是標準的office lady,從業多年,知性乾練。
看完岑蔚的工作經曆,她問:“方便問一下,為什麼從原設計公司辭職嗎?這兩年也沒有再從事設計相關的工作。”
岑蔚捧著咖啡杯,回答說:“當時家裡有點事,現在已經解決了。”
陳遐點點頭,又聊了些薪資待遇等等的常規問題。
最後她說:“你是周副總推薦的人,之前又和心橙有過合作,希望這次,你可以一直走下去。”
乍然聽到“周副總”,岑蔚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不知道周然已經晉升到副總了。
陳遐向她伸出手,岑蔚揚起笑容,禮貌回應道:“當然,我也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
新公司在十字金街的一棟寫字樓裡,新的一周開啟,岑蔚正式入職成為設計總監,並且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辦公室。
坐上皮質辦公椅的那刻,她身心舒暢,覺得人生都圓滿了。
第一批產品預計明年二月上市,春日限定係列,手底下的設計師提交了方案,岑蔚看過之後都覺得不滿意。
“每年一到春天就全是粉色櫻花,太膩了,要是不用花呢?”她指間夾著筆,撐著下巴問,“蜜蜂、蝴蝶?色係定在淺黃或紫色上。”
在會議室呆了一下午,岑蔚活動酸痛的脖子,走進茶水間。
最初的那陣新鮮勁過後,上班的底色仍舊是痛苦。
她靠在吧台邊上,解鎖手機屏幕,今天已經是29號了。
那之後沒幾天,周然就回了蓉城,也不怎麼主動聯係她。
也是,副總,肯定很忙吧。
岑蔚努努嘴,手指劃開屏幕,想了想又鎖上,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這混蛋,難道找她真就是讓她來打工的嗎?
元旦調休毀了周末,岑蔚下班回到家,累得不想動彈。
但她還是堅持熬到零點,為了做第一個祝他生日快樂的人。
對方接聽得很快,岑蔚笑了笑,說:“我怕你睡了。”
周然在那頭說:“我怕你睡了。”
“生日快樂,三十歲快樂。”
粥粥趴在她旁邊,岑蔚摸著它柔順的毛發,在想另一個周周。
“嗯。”周然的聲音聽上去很放鬆,帶著笑意,“謝謝。”
夜已深,祝福語也已經說完了。
但他們都不舍得掛斷電話。
“對了。”岑蔚輕輕開口,“周然,從今天開始換個夢想吧,不要什麼林中小屋,我希望你有一個溫暖的地方,然後和你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他頓了頓,應好。
那天早上,岑蔚發現周然換了微信頭像,是一隻白底紅字的馬克杯,寫著“MY HOUSE MY RULES MY COFFEE”,背景看上去應該是他的辦公桌。
岑蔚認出這是《利刃出鞘》裡瑪塔用的那隻杯子,因為她的辦公桌上有一隻一模一樣的。
第38章 第三十八封信
元旦假期一晃而過, 一想到接下來還要連上七天的班,岑蔚就生無可戀。
新杯子的樣品到了,共有十二隻,今天他們要商量一下, 敲定最終的八個款式。
一到公司, 岑蔚先喊助理泡咖啡, 落地窗外的街景籠罩在濃霧下, 深冷的色調加劇了上班族們的沒精打采。
看樣子是要下冬雨了,氣溫連續驟減,冬天真是一年比一年冷。
好在今年過年早, 等這陣子忙完就可以安心等放假了。
春節的前一周, 岑蔚在微信上問周然什麼時候回來,他說還不確定。
岑蔚雙手捧著手機, 想問是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 還是不確定回不回來。
她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編輯文字, 沒注意腳下的路,差點一頭撞到柱子上,把自己嚇了一跳。
大概是她剛剛的反應太滑稽, 身後的男人輕笑了聲。
岑蔚臉一紅,悶頭快步走進電梯。
轎廂空曠, 男人走進來的時候, 岑蔚手臂交叉抱在胸前, 後腰靠在扶杆上,視線低垂,麵容平靜, 自以為擺出了一個雲淡風輕泰然自若的造型。
可出糗像是會疊buff, 一不留神就變本加厲。
“幾樓?”
“啊?哦哦。”岑蔚這才驚覺自己忘了按樓層。
手伸到一半, 她停下,猛地抬起頭。
視線裡,周然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嘴角含笑,帶著些促狹的意味。
“喂。”岑蔚無奈又想笑,攥拳捶在他胳膊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周然抬手,在麵板上摁下數字,“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知道。”岑蔚放鬆下來,懶洋洋道,“一不小心起晚了嘛。”
她問周然:“你是來視察工作的嗎?”
周然抬眉,沒否認。
“幫我拿一下。”岑蔚摸出手機,她出門太急還沒來得及塗口紅。
周然麵對她站著,舉著手機,問:“你遲到半個小時,你老板不會罰你嗎?”
岑蔚微張著嘴唇,抹好後上下抿了抿,回答說:“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老板是誰,陳遐說是要從總部派過來一個,誰啊?你知道嗎?”
周然聳肩:“我也不知道。”
電梯到達樓層,他們並肩走出去。
岑蔚遠遠看見公司門口站了一排人,她問周然:“這是來歡迎你的嗎?”
“應該吧。”
岑蔚撇撇嘴,他派頭不小嘛。
“我先進去啊。”她踩著高跟鞋小跑起來。
岑蔚一推開玻璃門,就看見助理拚命地朝她擠眉弄眼。
她用眼神發送一個問號過去。
彭皓讓出一個空位,把岑蔚拽到自己身邊,壓低聲音說:“你總算來了。”
岑蔚眨眨眼睛:“怎麼啦?”
自動感應門再次開啟,一米九加的男人哪怕在廓形大衣下也顯得格外高挑。
他雙手插著口袋,闊步走來,光潔飽滿的額頭下鼻梁高挺,眉目俊朗。
陳遐率先迎上去,喊:“周總。”
周然點了下頭,目光從左到右掃了一圈,發話說:“都先去工作吧,等會我再挨個叫你們聊聊。”
這些人裡,隻有岑蔚因遲到而錯過今天老板上任的通知。
她目光呆滯,石化在原地。
周然找她當設計總監的時候,她以為他們倆可以平起平坐,聽到他已經是周副總,岑蔚覺得勉勉強強也能接受。
但怎麼現在周然就是她老板了?
彭皓湊過來,小聲問岑蔚:“你剛剛和周總一起上來的?”
岑蔚嘴角抽動:“嗯啊。”
彭皓擔心道:“沒事吧?他沒問你什麼吧?”
岑蔚搖搖頭,她讓老板給她當手機支架算不算有事?
“領導上班第一天你就遲到。”彭皓伸手比了個大拇指,“姐,你是這個。”
岑蔚白他一眼:“上你的班去。”
每個部門的負責人都陸陸續續被叫到總裁辦公室,輪到岑蔚時已經是飯點。
她抱著文件夾,輕輕敲了兩下門。
“進來吧。”
岑蔚咬著下唇,推開門走進去。
周然坐在沙發上,正從打包袋裡取出餐盒。
“坐吧。”
岑蔚深呼吸一口氣,坐到他對麵。
“這兒。”周然麵無表情地往旁邊看了眼。
“哦。”岑蔚趕緊起身,在他身邊坐下,“你想先聽這一個月的工作總結,還是想看新的設計方案?”
周然把她手裡的文件夾抽走,隨手放到一旁,又往她手裡塞了一雙筷子:“先吃飯。”
桌上有三菜一湯,正中間的是一碗浸滿紅油的水煮牛肉。
“是你愛吃的吧?”周然用紙巾墊著飯盒放到她手上。
“那個,周然。”
“嗯?”
岑蔚扯開嘴角,輕輕開口說:“我忘了和你說,我現在是素食主義者。”
周然不以為意:“說什麼呢你?”
“真的,我不吃肉,戒了。”
周然抬眸看向她,仔細觀察她的神情,這語氣聽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想到她這段時間來莫名的消瘦,周然沉下臉色說:“你就是想減肥也得吃肉啊,要補充蛋白質。”
“不是啦,我是環保。”
顯然周然不信這個理由。
“怎麼了嗎?”他問。
岑蔚搖頭:“沒怎麼啊,我就是改吃素了,想吃得健康一點。”
周然盯著她看了會兒,心裡有異樣感但又說不出。
他收回視線,點點頭,把另外兩樣蔬菜換到她麵前,說:“知道了,下次給你點彆的。”
岑蔚小口吃著飯,過了會兒,出聲問他:“你是故意不告訴我的嗎?”
“嗯。”周然坦然承認,“好奇你的反應。”
岑蔚冷笑了聲:“那您還滿意嗎?”
“還可以吧。”
岑蔚氣惱,用胳膊推他。
周然翹起嘴角,端出領導架子提醒她:“你遲到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彆扣我工資就行,其他什麼您隨便罰。”
“行,隨便罰。”
岑蔚瞄他一眼,她怎麼覺得最後那三個字彆有意味呢。
吃到一半,岑蔚說口渴,周然起身,把桌上的馬克杯拿給她。
裡頭裝的是溫水,岑蔚喝了口,看著杯身上的英文單詞問:“這就是你的新夢想?”
周然嗯了一聲。
My House, My Rules, My Coffee.
岑蔚猜道:“房子是家庭,咖啡是事業,那rules是什麼?規則?”
周然看著她,挑了下眉。
岑蔚沒懂,歪了歪頭:“什麼?”
周然沒有回答她,把水杯拿走,問她還要不要喝。
一連幾天,岑蔚的午飯都是在周然辦公室吃的。
彭皓為此還替她打抱不平:“他怎麼老這個點喊你過去,這不耽誤你吃飯嗎?”
岑蔚朝他笑笑:“沒關係啦,我什麼時候吃都一樣,你先和他們下去吧。”
“要我給你帶不?”
岑蔚擺擺手:“不用不用。”
等到了周五,周然中午有個視頻會議要開,岑蔚才有了機會和同事們一起吃飯。
“今天吃什麼”是個永恒的難題,有人提議拉麵,有人說麻辣燙,最後的決定大權落到了岑蔚頭上。
她想了想,說:“還是吃麵吧。”
拉麵黨立刻振臂歡呼。
餐桌上總要聊些八卦,而新來的領導免不了成為話題中心。
庾思若說:“聽說他調過來之前是總部的副總,才剛過三十歲,年輕有為啊。”
彭皓羨慕道:“這一下子就升到總了,牛啊。”
關姝麗搖搖頭:“誒呀,牛什麼,我感覺這就是明升暗貶,怕他是哪裡得罪大老板了吧。”
一直安靜進食的岑蔚突然抬起頭,問:“什麼意思?”
關姝麗分析說:“你們不知道嗎,咱們大老板肯定是要回去接手珀可的呀,那到時候不就要從手底下選個能挑大梁的人?本來咱周總還有希望,他這一過來,不就相當於退出核心競爭圈了嗎?”
“是哦。”
“那這也太不劃算了吧?他還會調回去嗎?”
“誰知道呢?”
岑蔚用筷子攪著碗裡的麵條,突然就沒了胃口。
她知道周然不可能得罪紀清桓,除非是他自己申請過來的。
但他為什麼要放棄原本平坦而敞亮的前程。
一整個下午岑蔚都心不在焉,怕原因是她心裡猜的那個答案,又怕不是。
思緒持續混亂,精力無法集中,岑蔚歎了聲氣,心一橫,起身走向總裁辦公室。
聽到敲門聲,屋裡的人說:“進來。”
高跟鞋踩著瓷磚上發出輕響。
周然從文件上抬眸,看來的人是岑蔚,輕聲問:“怎麼了?”
岑蔚雙手握在一起不停揉搓,說:“那個,你餓嗎?他們說要點下午茶。”
“不餓。”他又低下頭去。
“哦。”岑蔚點點頭,舔了舔嘴唇,重新開口,“周然,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他翻了頁手上的紙。
岑蔚提起一口氣,一鼓作氣問:“你不會是為了我才調過來的吧?”
周然愣了愣,抬起腦袋說:“不是啊,你想什麼呢?”
岑蔚睫毛撲扇,在一瞬的失神後,強裝鎮定地點點頭:“不是就好。”
“那我回去了。”她扭頭就走。
一路腳步匆匆地回到自己辦公室,岑蔚再無法保持冷靜,焦急地在原地來回踱步。
她把頰邊惱人的碎發一把捋上去,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岑悅彤。
“喂。”
岑蔚張口就說:“我現在急了,怎麼辦?”
岑悅彤在那頭嘚瑟地哼哼兩聲:“我說什麼來著。”
岑蔚揪著頭發,煩躁地揉亂:“要不我去挑明算了。”
“彆。”岑悅彤製止她,“這事還是要讓他們男人來,看看他能為你花多少心思。”
“那我現在怎麼辦?什麼都不做嗎?”
狗頭軍師岑悅彤出主意說:“你急了,你讓他也急唄。誒,正好今天楊阿姨喊我晚上去她家吃飯,你要不也過來?見見她兒子。”
岑蔚:“楊阿姨?”
“我家樓下那個,我跟你說過的。”
“哦~”岑蔚想起來了,她一咬牙,答應道,“行,我來。”-
明天就是周末,周然沒留下加班,離六點還差三分鐘的時候,他收拾東西走出辦公室。
路過設計部,他瞟了一眼,總監辦公室裡沒人。
看到彭皓還在工位上,周然走過去問:“你們總監呢?”
彭皓回答:“總監剛走。”
周然眉頭皺起,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彭皓一看,護主心切,脫口而出說:“老板你放過她吧,姐今天晚上要去相親,就彆讓她加班了。”
周然從屏幕上緩緩抬起視線:“相親?”
他又問:“和誰?”
彭皓搖搖頭。
周然把手機放回口袋,問:“她一般下班怎麼走?”
彭皓回答:“公交車吧。”
周然陰沉著臉色,大步走出公司。
天將黑透,陰雲密布。
他打著方向盤找到公司附近的公交車站,在人群中看見了岑蔚,還好沒走。
周然一邊停車一邊撥電話:“喂。”
“怎麼了?”
“站那,彆動。”
他眼睛緊盯著岑蔚的方向,推開車門,腳步邁得寬而急。
岑蔚舉著手機四處張望,還沒來得及找到周然,胳膊就被人拽了一把。
“你要去哪兒?”他冷著臉,語氣不善。
也許是被質問的心虛,也許是下午自作多情後的惱羞成怒,也許是他莫名其妙的態度讓人來氣,岑蔚使了把勁甩開他,朝他衝回去:“你管我去哪兒?”
周然呼吸粗重,沉默著沒回話。
有零星幾滴雨落下,岑蔚抬頭看了眼天,從包裡翻出雨傘,撐開打在兩人頭頂。
“我送你回家。”周然要去拉她的手腕,被岑蔚下意識地躲開。
手機鈴聲不識時務地響起,是楊玉榮的來電,周然隻能接起。
“喂。”
“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聽上去他還有事,岑蔚要等的公交車也來了。
“我自己回家就行。”她把傘塞到周然手裡,轉身邁步踏進車門。
周然一隻手舉著雨傘,一隻手拿著手機,沒來得及攔她。
雨勢越來越大,衝刷著車窗,模糊了窗外的街景。
岑蔚坐在公交車上,發消息給岑悅彤,說自己不過去了,沒心情。
她到家時渾身都濕透了,顧可芳讓她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可千萬不能感冒發燒。
晚飯沒吃兩口岑蔚就說飽了,早早躺進被窩。
快九點的時候,顧可芳推開臥室的門,把岑蔚的手機拋給她:“一直在響,誰啊,是不是有事找你?”
粥粥汪了兩聲。
岑蔚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裡伸出胳膊,摸到手機看了眼。
是周然。
她沒立即按下接聽,抬頭對顧可芳說:“媽你先出去。”
“行行行。”
岑蔚看著地上的小狗,說:“它也出去。”
粥粥被顧可芳一把撈起,帶出臥室。
窗外仍舊有雨聲,岑蔚把手機放到耳邊:“喂。”
“下來。”他的嗓子有些啞。
岑蔚一下子坐起身,問:“你在哪裡?”
“你家樓下。”
作者有話說:
提起預警一下,下個月初要多請兩天假,等忙完就日更到完結。
第39章 第三十九封信
掛完電話後, 岑蔚創造出了她人生最快的起床速度。
看她在臥室和衛生間裡忙進忙出,顧可芳問:“你要出門啊?”
“嗯。”岑蔚隨便扯了個借口,“依純跟她老公吵架了,我過去看看。”
“哦, 行。”顧可芳叮囑她, “外麵下雨, 帶把傘, 注意安全。”
“走了啊。”岑蔚開門下樓,連應急燈都顧不上按。
雨小了很多,但雨絲吹在皮膚上涼颼颼的。
岑蔚攏緊外套, 縮著脖子跑過去。
周然的車停在綠化帶旁邊, 他撐著傘站在路燈下。
岑蔚收了自己的傘,鑽到他麵前。
呼出的白氣模糊了視線, 很快又消失在空中。
她喘著氣, 昂著脖子看他的眼睛。
不知道在哪淋了雨, 睫毛都濕漉漉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大衣上看上去也是潮的。
岑蔚踮腳抬手, 用手背貼上他的臉頰,好冰。
她剛從被窩裡出來, 體溫是暖的, 周然拿下她的手, 不讓她碰。
“去車上說,好嗎?”他的聲音在發抖。
岑蔚點點頭。
坐進車廂,周然插鑰匙啟動引擎, 空調開始運作。
岑蔚握住他的雙手, 溫暖的掌心貼上他青紫的手背, 問:“你去哪了?”
“沒事。”
周然想抽回去,岑蔚抓著不放。
“先回答我。”
周然往車後座看了一眼,岑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兒擺著一束白色花朵,用淺綠色的紙包著,像玫瑰,又比玫瑰開得熱烈。
“來不及準備彆的,隻想到了花,但這種又得提前訂,找了好幾家才找到,幸好。”
岑蔚不常收到花,也沒有養花的愛好,不太了解這是品種,她問:“這是什麼?”
“桔梗。”周然回答說,“‘沒有刺的玫瑰’,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立馬想到你了。”
岑蔚收回視線,用指腹摩挲著周然的手背,重新看向他問:“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嗯。”
“先去你家吧。”
周然沒反應,像是愣住了。
車廂狹窄,車外是細密的雨,空調送來暖風。
岑蔚垂下睫毛,解釋說:“回去換身衣服,不能生病,最近發燒的話會很麻煩。我爸媽在家,不方便帶你上去。”
“哦,好。”周然拿回自己的手,握上方向盤。
從這裡到他的公寓大概二十分鐘,路上沒什麼行人,雨刮器一噠一噠地左右滑動。
周然說:“我後來想了一下,你應該是因為下午的那個問題生氣了。”
岑蔚小聲嘟囔:“我才沒有生氣。”
“那你希望聽到我是為了你回來的嗎?”
岑蔚絞著手指:“也不是希望啦,沒關係,你不用在意。”
周然頓了頓,啟唇說:“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小姑去醫院複查,情況不太好。”
岑蔚睜大眼睛,偏頭看向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妹妹還在讀書,我們家有七個長輩,現在最年輕的那個還生了病,他們都得靠我照顧,所以不管怎麼樣,我肯定得回來。我不是為了你放棄那邊的工作,也不能說是為了你,這種話說出來不是浪漫,隻會是對你的綁架。”
岑蔚突然感到鼻酸:“我知道。”
“但是岑蔚。”周然看了她一眼,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溫柔道,“是你讓我的選擇沒有猶豫。”
心臟在胸腔裡劇烈顫栗,岑蔚一瞬間眼眶發熱。
她吸吸鼻子:“可想一想還是覺得很可惜,你可以發展得更好的。”
周然問她:“你知道為什麼我以前不愛和紀清桓他們湊在一起嗎?”
岑蔚搖頭。
“我總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我爸媽、我家裡的所有人都因為我在心橙的工作驕傲,但是那個對我來說是天花板一樣的地方,對紀清桓他們來說,隻是接管家裡事業前的一次試煉。”周然停頓了下,“就好像你滿級才能打敗的大Boss,隻是彆人的新手村。我不敢和他們站得太近,我怕會暴露那種差距,我隻能逼著自己悶頭往上趕。”
岑蔚說:“可是在我眼裡,你和他們一樣優秀啊,我之前還覺得我們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為什麼?”
“十年沒見的老同學變成了甲方爹,換你你心裡不憋屈?”
“我可沒有覺得自己高你一等,我單純把你當合作方。”
岑蔚加重語氣:“我知道。”
周然笑了笑:“所以有的時候,是我們在看不起我們自己,不是彆人。”
岑蔚認同地點點頭:“嗯,你說得對。”
“我本來就沒有很強的事業心,也不想總是和彆人比,現在這樣我就很滿足,所以一點都不可惜。”到公寓樓下了,他停車熄火,說,“走吧。”
她被他牽著上樓,另一隻手捧著白色桔梗花。
進電梯時,周然無奈道:“你又一次把我的計劃打亂了。”
岑蔚笑眯眯地問:“那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我訂了餐廳,可以看到江景,在你生日那天。”
今天實在太倉促了,完全靠著一時腦熱,不夠隆重也不夠正式。
原本以為這次兩人的關係會按照他預期的那樣穩步推進,可誰知半路殺出一個相親男,擾亂了他自以為的運籌帷幄。
但也許這就是生活,現在也未必不是最好的安排。
岑蔚安慰他:“也差不了幾天啦。”
“誰知道你憋不住了?”
“行,你憋得住,你最能憋了。”
周然總覺得她話裡有話。
沉默了會兒,他對岑蔚說:“你知道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可以觀察到班裡的每一個人嗎?那個時候我每天最好的愛好就是坐在那裡,猜你們每一個人心裡想什麼。所有同學裡,我觀察你的時間最長。”
岑蔚揚眸,感到意外:“為什麼?因為我的心思最難猜嗎?”
“不,你的心思最好猜,但你做出的行為總在我意料之外。每次我以為你要炸毛了,你都對他們一笑而過,而我希望你也這麼原諒我的時候。”周然從口袋裡摸出鑰匙,“你卻對我生氣了。”
他打開家門,摸到牆壁上的開關:“你突然走了,還和我說不想戀愛不想結婚,我確實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白熾燈亮起光,屋裡有些冷。
岑蔚跨過門檻,看見櫃台上放著兩瓶藍色香水。
“但我還是好像能懂你在想什麼,你應該不想我那個時候去找你,對嗎?”
岑蔚點點頭:“我很怕那個時候你來找我。”
房門砰一聲關閉,花束掉在了地板上,岑蔚被周然抱進懷裡。
折騰了一晚上,他弓著背,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嗓音染上倦懶的沙啞:“可我好想你,你個混蛋。”
岑蔚頭次被人罵了還能笑得這麼開心,她摸了摸周然的後腦勺:“先去洗澡換衣服。”
他從鼻腔裡逸出帶著怨氣的一聲“嗯”。
浴室裡響起水流聲,岑蔚撿起地板上的花束,找了個顯眼的地方小心擺好。
廚房是開放式的,冰箱裡有不少食材,岑蔚想給他煮碗薑湯驅驅寒。
她看到架子上擺著好幾隻杯子,都是她眼熟的。
她落在蓉城的東西周然沒有扔掉,也沒有把它們收起來,他都帶了回來,而且放在了原本它們該待的地方。
岑蔚甚至懷疑她現在去打開臥室衣櫃,一定會看見自己那幾件春裝外套。
就好像他知道她有一天還是會回來一樣。
薑湯煮好的時候,周然出來了,穿著一件寬鬆的毛衣和灰色長褲,濕答答的頭發上頂著一條毛巾。
岑蔚把杯子遞給他,抬手拿下毛巾,幫他擦頭發。
沒一會兒她就舉得胳膊酸,忍不住埋怨道:“你難道又發育了嗎?”
周然小口喝著薑湯,撩起眼皮白她一眼:“是你前兩天都穿高跟鞋和我站在一起。”
他單手攬住岑蔚的腰,把她抱到身後的吧台上。
兩人終於能平視,岑蔚用毛巾揉搓周然的頭發,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
他的劉海垂在額頭上,整個人也一帶柔和了下來。
最近看習慣他西裝背頭的樣子,現在反倒更讓岑蔚心跳失控,不敢盯著他的眼睛看太久。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問周然:“有沒有覺得我的手法很嫻熟?”
“你想說你給狗也是這麼擦的。”
岑蔚樂了:“你怎麼知道?”
“我說了,你在我麵前就是透明的。”
岑蔚不屑地切了一聲:“那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周然把最後一口薑湯喝完,放下杯子,雙手撐在她兩側。
他彎腰,低頭在她嘴唇上輕啄一口,說:“這個。”
岑蔚繃不住蘋果肌,捂住嘴笑意也會從眼睛裡溢出來。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恐怖。”岑蔚眯眼,“還是你會讀心術啊?”
周然聳肩,看似謙虛實則臭屁道:“隻是比較擅長讀你的心。”
岑蔚用手掌搓了搓臉頰,臉都笑酸了。
手機鈴聲響起,是顧可芳打來的,問岑蔚什麼時候回去。
岑蔚看了麵前的人一眼:“啊,我”
周然上前一步,低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潮濕的發絲蹭過岑蔚的頸側,又涼又癢,她收緊呼吸,努力讓自己語調維持平穩:“那個媽,她心情不好,我今天就留下陪她睡吧,不回去了,你們彆等我了。”
電話掛斷,某人得寸進尺地說:“我心情挺好的。”
岑蔚瞪他:“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周然大概猜到她用了什麼借口:“你其實可以坦白,你已經三十歲了。”
“首先,是二十九歲又十一個月,其次,我姐第一次留宿男朋友家被我爸發現是在二十六歲,我姐夫因此受了我爸半年冷眼,你想試試嗎?”
周然隻是看著她,一個勁地笑。
岑蔚問:“你笑什麼?”
周然摸了摸眉毛,回答說:“‘男朋友’。”
岑蔚反應過來,又覺得無語又覺得他這幅傻嗬嗬的樣子怪可愛的:“你現在完全是二十歲的愣頭青你知道嗎?”
周然說:“不好意思啊,這玩意兒確實讓人降智。”
在他再次吻下來之前,岑蔚手掌按在他胸前:“等等,我有個問題。你現在是我領導,請問咱們公司允許辦公室戀愛嗎?”
“嗯”周然搖搖頭。
“真的啊?”
“嗯,紀清桓明令禁止。”
岑蔚嘴角向下撇,犯難起來。
其實她的擔心是多餘的,紀清桓都能和他爸死對頭的女兒在一起,這樣的規定早不作數了。
要真有他也不會喊岑蔚來,但他現在很想逗她,幼稚勁犯了,可能真是重返二十歲。
周然凝眉,故作嚴肅地問:“談過地下戀嗎?”
“當然沒有。”
周然點點頭:“我也沒有。”
“所以?”
“所以請多多指教。”他湊上前,完成剛剛被打斷的吻。
好吧,反正他是老板,山城離蓉城又那麼遠,紀清桓還能跑來做法海不成。
岑蔚圈住他的脖子,安心閉眼,回應他的貼合。
這是個雨夜薑湯味的吻,辛辣後甘甜。
在她的二十九歲末和他的三十歲初,他們終於重逢,正式相愛。
第40章 第四十封信
皮膚上觸到溫熱的濕感, 周然鬆了唇,睜開眼。
“怎麼了?”他抬手用指腹抹了抹岑蔚的眼角。
岑蔚搖搖頭,重新摟緊他的脖子,整個人埋在他懷裡。
周然的懷抱永遠寬大而溫暖, 他的毛衣柔軟, 包括摟著她時胳膊的力度都恰到好處。
像獨屬於她的殼一樣, 岑蔚突然就踏實了, 她的神經在不斷鬆弛,她現在舒服到就想這麼睡去。
“我覺得我好像是回家了。”她趴著周然肩頭,鼻間是他身上的好聞淡香。
很奇怪, 算起來他們隻是短暫地當過一個月的室友而已。
可回到他身邊, 對岑蔚來說就像回到家。
周然雙手捧住她的臉頰,讓她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眼眶紅紅的, 眼下還有淚痕, 他的手似乎可以包住她的整張臉,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岑蔚現在有些可憐巴巴。
她專注地看著自己,眼底的情緒濃鬱而深摯。
那會是愛嗎?
周然不敢去仔細辨認。
他的一顆心正在劇烈顫動, 連手都是麻的。
這可比直白地說出“我愛你”更讓他招架不住。
周然吻在岑蔚的額頭上,張開雙臂環住她, 簡直想把她揉進懷裡。
他輕輕歎聲氣, 說:“終於把你找回來了。”
岑蔚用下巴蹭了蹭他, 問:“等很久了嗎?”
周然反問她:“你說呢?”
岑蔚破涕為笑,軟了語氣撒嬌道:“對不起嘛,我那段時間真沒法談戀愛, 讓你忍那麼辛苦。”
周然說:“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岑蔚立刻想到:“‘好看, 喜歡’那次?”
周然嗯了聲, 坦白說:“那天在外麵喝酒,一不留神就發出去了。”
“就知道你是喝多了。”岑蔚嗔怪道,“我那天嚇死了好嗎?我微信裡還有你的下屬。”
“我知道,所以後來刪了。”
岑蔚問:“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發第二遍嗎?”
“不知道我評論什麼?”
岑蔚抿嘴笑起來,有些話終於可以敞開說了:“你那段時間突然頻繁發朋友圈,我還擔心過你是不是和彆人談戀愛了。”
周然說:“我都是發給誰看的,心裡沒數啊?”
岑蔚小聲嘀咕:“我怕是我自作多情嘛。”
周然的大手移到她後腦勺,揉了揉她的頭發:“怎麼會。”
他說:“我就是想,萬一你會好奇我過得怎麼樣呢。”
“我好奇死了。”岑蔚又抱住他,她現在恨不得長到他身上去,“你說我們倆算起來認識十幾年了,那會兒我才發現我們都沒什麼共同好友。好不容易等到智穎結婚,那天又撞上學生藝考,我出來沒一會兒就被催著回去,都沒和你好好說幾句話。”
周然輕拍著她的背,溫聲安慰她:“以後有的是時間。”
“嗯。”岑蔚點點頭,心尖發燙。
“以後”,這麼個稀鬆平常的詞現在聽來卻好浪漫。
雖然一切已成定局,但周然還是忍不住好奇,他問岑蔚:“要是我一直不回來找你,你怎麼辦?”
“那天在街上遇到你之前,我剛重新修改好我的簡曆。”岑蔚直起身看著他,“等我姐辦完婚禮,我就去蓉城找你。”
周然低下頭摸了摸額心,釋然地鬆了口氣,他說:“原來還是我先沒忍住。”
這一天尋常又波瀾起伏,夜已深,岑蔚牽著他的手晃了晃:“我好像有點困了。”
“那走吧。”周然打橫抱起她,掂了掂問,“現在有一百斤嗎?”
“九十六七吧。”
周然蹙眉:“掉了十幾斤?”
岑蔚點點頭,又猛地意識到不對:“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多重?”
周然的回答言簡意賅:“抱過,猜的。”
岑蔚提起一口氣,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周然垂眸瞥了眼,勾唇笑了:“就你以前那飲食習慣,已經算不錯了。”
岑蔚撅了撅嘴。
臥室在二樓,周然抱著她上樓梯,問:“是不是誰給你灌輸身材焦慮了?”
岑蔚否認:“沒有。”
“好好吃飯,你胖點比較好看。”
岑蔚開始鑽他話裡的牛角尖:“意思我現在不好看咯?”
周然愣住,無奈地輕笑了聲:“我發現你也重返二十歲了。”
岑蔚嚴謹道:“我是十九。”
“行,十九。”
周然在開關前停下,對岑蔚說:“左邊那個。”
岑蔚抬手摁下,啪嗒一聲,走廊裡亮起燈光。
她發現整間公寓的布置和格局都和蓉城的那間很像,不免猜測道:“你是特意找的嗎?”
周然回答說:“也不是特意,看房子的時候剛好遇到。”
他從櫃子裡給岑蔚拿了新的牙刷和毛巾。
擠好牙膏後,周然遞給她時故意說:“喏,你喜歡吃的。”
岑蔚白他一眼,接過牙刷。
冬天乾燥,洗完臉岑蔚問:“你有沒有麵霜啊?”
周然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玻璃罐。
岑蔚打開瓶蓋,男士的,香味很淡,但也隻能湊活著用。
給自己抹完臉後,岑蔚又用指腹蘸取適量麵霜,對周然說:“過來。”
他聽話地彎下腰,把臉伸到她麵前。
岑蔚分彆在他額頭、臉頰、鼻子和下巴上點上白色一點,替他均勻抹開。
“好了。”她收回手。
在直起身前,周然湊上去親了她一口。
他做得非常自然,但岑蔚仍舊無法將之視為平常,每一次親密接觸後她的心臟都要用力收縮一下,牽動她的嘴角也一起向上揚。
洗漱完,兩人走進臥室。
岑蔚出來得急,裡頭穿的就是睡衣,她脫下外套,鑽進被窩裡。
周然抓著領口,脫下身上的毛衣。
岑蔚抓抓頭發,裝作不經意地瞥了眼。
“想看就看。”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勾唇壞笑。
岑蔚把臉撇向一邊,嘴硬說:“我才不想看。”
周然打開衣櫃,拿了件T恤套上。
羽絨被柔軟輕盈,岑蔚摸了摸身下的床墊,又左右看了看,問:“你都不用電熱毯的嗎?”
“不用啊。”周然掀開被子,在另一側坐下。
“那你開空調睡?”
“不開,太乾。”
岑蔚睜大眼睛:“你晚上不冷嗎?”
“不冷。”
岑蔚摸了下他的手,果然暖呼呼的。
不知道是不是薑湯的效果,周然這會兒都有些熱得發汗。
岑蔚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腳冰涼,不禁感歎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陽氣嗎?”
周然笑了聲,伸臂把她攏進懷裡:“那你趕緊吸點過去。”
“我又不是女妖精。”岑蔚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睡前,周然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睜開眼睛問岑蔚:“所以你今天要去和誰相親?”
岑蔚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相親?”
周然“嗬”了聲。
岑蔚向他坦白:“我是故意的,想激一下你。”
周然當然知道,回到車上他就想明白了,但他還是想知道:“所以到底是誰?”
岑蔚說:“我姐樓下鄰居家的兒子。”
“人怎麼樣?”
“我沒去,我後來直接回家了。”
“哦。”周然橫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了些。
他這麼一問,岑蔚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在公交車站那個態度,她當時還奇怪呢,明明她的朋友圈都還沒發。
岑蔚抿唇偷偷笑了笑,問:“如果我要真去見人家了,你會怎麼辦?”
周然回答:“不怎麼辦,本來就沒確定關係,你有權利去接觸彆人。”
岑蔚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那萬一人家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我接觸了以後覺得很滿意,你也不怎麼辦?你不急嗎?”
周然問:“那你希望我怎麼辦?”
岑蔚努了努嘴:“說實話,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以為你會”
“會什麼?”
接下來的話有些羞恥,岑蔚越說聲音越低:“會很生氣,會一把把我拽進車裡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掐著我的脖子強吻我,然後嗯嗯啊啊”
噗呲一聲,耳邊傳來他的悶聲低笑,周然笑得胸腔都在抖動。
岑蔚說完就就後悔了,羞惱得臉紅耳熱,張嘴咬他脖子。
“寶貝啊。”周然笑著說,“我以為你不喜歡看那些惡俗偶像劇的。”
岑蔚哼了聲。
“誰知道一下樓,看到你像隻淋了雨的小狗在等我,委屈吧啦的。”她重新被他抱好,“心疼死我了。”
周然在黑暗中找到她的額頭,低頭輕吻一下,說:“我確實很著急,但我想我應該尊重你的選擇,我們沒有簽過什麼協議,如果你在這中間遇到了更好的人,我不會攔著你去。”
“不會。”岑蔚有些哽咽道,“不會再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十九天。”周然突然出聲。
岑蔚問:“什麼十九天?”
“我的新夢想,沒想到十九天就實現了。”
岑蔚想了想,他現在有房有車,事業有成,那麼就隻剩下一條“My Rules”。
她之前問過,可周然沒回答。
現在岑蔚又問一遍:“所以你的‘規則’是什麼?”
“你知道的。”
好吧,岑蔚換了種問法:“那為什麼我是你的規則?”
在第一眼看到電影裡的那隻杯子時,周然一下子就被擊中。
“My House, My Coffee, My Rules.”
房子是家,咖啡是事業,至於規則,周然立刻想到了“愛人”。
在昏暗的臥室裡,他嗓音低沉,認真回答岑蔚說:“因為我一切以你為準。”
作者有話說:
等我寫到我覺得可以完結的時候就完結,可能會不止二十萬字。